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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开是个庄稼汉。只是历史以来,他们家从富农到中农,到贫农,如今更是全家靠着几亩分耕田和一点散工过活。
四口之家不好过,由此可见。所以,在送走了老古板的父亲后,曹德开更加放肆,把田卖到剩下一垄,算是保留自己的农民身份,却打算全身心去挣外快。
今天清早,他例行去地里随便踩了踩,然后便接到了上工的信息。他喜上眉梢,扛起锄头,把摘的几片菜叶都丢了,火急火燎地回了家。路上也不回应村民的招呼了,回家就先招呼来妻子和一对儿女,一起给先祖牌位上香。
他对家人们说:“如今的世道,我们这些庄稼把式还有人看得上,是我们的福分。如今,作为曹家的一家之主,我已经决定了,要顺应时事潮流,正式出世了!”
他儿子曹艺开亲近爷爷,对于父亲这个说别人冥顽不灵其实自己最冥顽不灵的人,实在没有再多说的想法,只能在上香的时候,默默祈祷,希望家境顺遂,莫要发生大变,他才高中,学业压力大,把式学得也不精,实在没有承担一切的把握和打算,他还希望能够享受更久一些的家庭庇护。
然后他悚然一惊,发现自己居然隐隐担心父亲就此一去不回。可是等他缓过来,左右看,父亲曹德开已经扛着锄头,背着笸箩簸箕离开了有一会了。
同一时间,很多人,掌握着各种如庄稼把式、木匠把式、铁匠把式、泥匠把式等等等等的人,在工匠世家小李家族的调动下,离开了他们的家。
小李家族里其实还是有微词,自古为了红颜,八成陷入祸水。但是既然动手了,作为皇族李姓之下的小李家,他们也没理由善罢甘休。
“希望不会有事吧。”曹艺开喃喃了一句,心头却总是不安宁。
“希望不会有事吧。”此刻,蛮蛮也嘀咕了一句,陆陆续续离开石小方家的女孩子们也在嘀咕。
蛮蛮不知道陈柔护了她们一程,但是上级这紧急安排的回程和其他一些细节,她看不出点问题来就不是她了。
而薛思敏、万俟陌、雅雅她们金主团对于石小方虽然有莫名的信心,但是石小方决定留下来再待几天,她们就有点自危,她们这么开车回去就跟不设防的小绵羊一般,还有点不是滋味。
石小方肯定知道她们是有危险的,但是他依然决定留下来,为什么?不难猜,猜到都不是滋味。
萱萱作为被安排着和她们一起的那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感觉得到金主团有些闷气,原因她也猜得到,但是她如果说自己是她们的保镖,她们会不会更气?
萱萱愁眉苦脸,觉得自己低调好像也有点后遗症。
慢慢和君如两个没头脑,大咧咧地叫了车就走,根本没考虑过安全问题。石小方对此还是很有一些疑虑的,他并不知道李快快的存在,也不知道更多的变化已经发生,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两人多与他通讯,走好大路。
林涛静的话让他打消了疑虑:“她们陪我找到南京,我们就一起去南京了,正好顺路。”
石小方的感激和开心自然而然,好像真不怕南京抢走了林涛静似的,让林涛静又怪又郁闷,不理解石小方的绝对信心。
恩惠、淡淡和湘湘凑对了,她们很讲究地给恩惠的顺风车业务增加了业绩,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走南闯北,路途遥远,疑似旅游。也是尽显土豪本色,对于危险,恩惠跟个绝对的没头脑一般,盲目自信。
石小方对于这最后离开的一组实在放心不下,此时,拿着包下来的朵朵听说了,乐了,居然称也要凑一个,她的假期还很长,本来就打算回趟家就去玩,便没有跟上金主团,此时也乐得有伴。
石小方此时真是难受,他留了半肚子话,想留下朵朵说一说,却怎么都没有机会。
但是他转念一想,还是叹了口气,很自然地与她们道别,把护卫安全的重任交到了自信满满的恩惠头上。
陈柔、萱萱、南京、恩惠,这些都是他放心的一部分原因,对于一般的把式,应该都没问题,毕竟连自己这个速成班的人都可以被人忌惮了。
不过不放心也没办法,他放不下凌霄,凌霄还没出院。而且,他也没有理由留下她们。
让他更难过的是,他已经可以预见石子方和他的见面就在眼前,而眼下最难的,还是应付谢队。
谢碧科从来不相信女人,是个古板而死板和刻板的大男子主义老头,对于自己喜欢的小伙子因为女人而请假,甚至把自己的金主团都给丢下了这种事情,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但是,初步领悟了无耻之境的石小方表面上唯唯诺诺,暗地里正在重拳出击,一股死脑筋地就是要请假,磨了半天,把谢碧科气得吃了速效救心丸,这才磨了下来。
挂了电话,刚巧迎来了素清。小姑娘背着书包,两人和气地说了几句,原来虽然学校还没开课,但是补习班和兴趣班要去。
石小方想了想,这大概是袁艺的意思。由此便知道,石子方是想支开所有人,和他单独聊一聊了。
石小方准备好战斗了。
同时,蛮蛮也缓缓停下了车。前方的路边,有一个木头架子,看起来七八米高,五六米四方底座,一个双手各拎着大小锤子的大个子工匠,正拿嘴里含着的钉子,一下下、一个个地钉稳那木板。
蛮蛮作为一个大工程师,一眼便看出那木工精巧,但是很不稳定,在需要的时候,能够说倒就倒。所以,那怕旁边的车都呼啸而过,她还是靠边停了车。
杨昭昭奇怪地问了句,车载通话里也传来问询,但是蛮蛮都没有理,而是很认真地,又认真观察了那边很久,这才伸手把车载通话器关掉,然后笑着对杨昭昭说:“姐,我去活动活动手脚,你留在车里,千万别乱走。这车可是特别加固的,没事的。”
严格来说也是第一次准备战斗的小姑娘长嘘了口气:“没事的。”
也是给自己打气,然后便开车门出去了。
同一时间,万俟陌也缓缓停了车,眉头深皱。按照导航,她开进了这条小路,虽然来时不是这样走的,但是导航说主路修路,也是没办法的,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在路面晒谷子的野蛮农民。
那个干瘦的农民赤膊枕巾,用一个笸箩和簸箕,在几乎是单车道的乡道上硬是铺满了一大段路的谷子。
要说奇怪,也只是他居然是用锄头耕谷。而且如今也不应该是晒谷的时节。
最奇怪的是,这一段路两边就是房屋,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出入过绿林,让她隐隐感觉到了危机,便连喇叭都没鸣,就想打R档,往后退走。
当此时,她却听到有人开了车门,她赶紧停住车,回头看去,被阳光稍微刺了下眼,先看到的,便是昏昏欲睡的雅雅,以及一脸奇怪的薛思敏,独不见了萱萱。
她眯眼,这才看清了在敞开的车门旁边,拧着腰捏着手腕,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的萱萱,突然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想起了什么来。
恰此时,南京正携着三个女孩子,徒步走到了镇上老街的一处木屋。
这木屋二层半,多木质大立柱和栏杆,墙体还是黄泥土,点缀了不少绿植,还有一部跑步机在二楼悬廊,整体非常斑驳,但是却也非常干净,也有一些年代感,也有一些现代感。
看着有点诡异。
慢慢和君如,以及林涛静对于南京把她们带到这来有点奇怪,路上南京一直称来拜访老前辈。
“这是一位修仙的老前辈,最近在辟谷,我估摸着再不吃点,他就要升仙了。”南京俏皮话说着,举起手里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酒瓶,“我给他带点他拒绝不了的汤,吊吊命,除了路不好走开不了车,其他不会耽误多久的。”
林涛静喜滋滋的,很乐得和南京轧马路,而两个小孩子都不是农村出来的,能够见到这样的老城区,也是开眼界,都无不可。
南京与林涛静站在两边,似乎在护着两个小孩子,却也隐隐离开了林涛静。向她们解释完,微微回头看。那边的路边转角似乎有一个拎着大铁锤的铁匠摇着头走进了阴影,便松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而此时,恩惠也刚停下车不久,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刷手机新闻,淡淡在旁边和朵朵小声探讨着什么,大概都是利于形体和美的。
而王湘湘,在车子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借着树荫,在地上写写画画,而一个面容愁苦,穿白灰色长褂,连脸色都灰扑扑的,诡异的是,双手甚至透着一股妮腥气的中年女人,在认真地听着王湘湘的解说。
然后大为嗟叹,深深感叹,然后顺手指导了几句,戳到了要点,把王湘湘喜得抓耳挠腮。
“小姑娘,你有很大的福缘。”中年女人很真挚地说,“我真诚邀请,如果你们没有什么要事,便与我一起,回我们乡里,好好探讨一下泥艺,我甚至不介意把我一身的泥巴把式都教给你,如何?”
王湘湘一句同意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