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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叙白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是在医院里。
他是被窗外晃眼的阳光扰醒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条缝隙，透出来的阳光正好照在沈叙白的眼睛上。
沈叙白偏过头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挡了下晃眼的光线，看着太阳的高度，心想现在大概有十点钟了。
沈叙白转过身去，背对着窗户，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发酸的肩膀。
“吱——”
沈叙白闻声看了过去。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低头推开门走了进来，沈叙白看到他刚刚把电话装进了口袋里，看样子是刚刚接完电话。
墨镜男不经意地抬起头，见沈叙白醒了过来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勾起他的嘴角欠欠地说：“哟，沈爷！”
“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叙白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感觉有点头疼，这些天一直在忙，倒是把他给忘了。
黑瞎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长生者。
沈叙白一开始就想收回他身上的长生之力，跟他打了一架，最后没回收成功不说，还得了一身伤。
但黑瞎子也没落得好处，他身上也被自己弄出不少伤。
黑瞎子的长生之力没被收回，是因为他背后的灵在阻挠。
那个时候沈叙白的积分还不够兑换对付背后灵的东西，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收回他身上的长生之力。
也是从这里开始，沈叙白在活着的人身上回收长生之力的时候，都会先观察一段时间，探清楚情况再动手。
看着走到眼前的黑瞎子，沈叙白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脸皮怎么那么厚，自打那次打过架之后，他就赖上了自己，时不时就得在他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
“你怎么在这里？”
黑瞎子随手拿了个苹果，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他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这不好久没见你想你了嘛。”
沈叙白嫌弃地剜了他一眼，他却笑得更加猖狂了。
他一笑手里的刀也跟着乱晃，沈叙白总感觉他笑着笑着会给自己来上一刀。
最好一刀把他嘎了，这样自己也能清净些了。
沈叙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黑瞎子笑够了继续说：“昨天去找你，正巧发现你昏了过去。”
“你那么多伙计竟没一个人发现你昏了过去，没一个靠谱的。”
他笑嘻嘻地凑到沈叙白面前：“要不，沈老板雇我吧，我保证比他们加起来都负责！”
沈叙白还没说话，就见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在沈叙白眼前晃了晃：“不多，就这个数。”
“一千万！”
沈叙白气笑了，伸手拍开了他乱晃的手。
“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
黑瞎子把苹果放到桌子上，捂着被拍开的手，趴到床边夸张地嚎道：“哎呦……我的手……我的手……断了……断了……哎呦……”
一边叫着，一边偷偷抬眼去瞧沈叙白，见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又连忙低下了头。
“人心不古啊！”
“人家好心送你来医院，你就是这么对人家的，你个负心汉，嘤嘤嘤……”
沈叙白无语地看着这个戏精。
昨天他出了新月饭店之后，直接让系统把他传送了回来，没惊动铺子里的伙计，他们并不知道他回来了，更不知道他的状况。
他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最后竟生生晕了过去。
沈叙白掏了掏耳朵：“别嚎了，怪难听的。”
黑瞎子突然哽了一下。
“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去接单子挣钱，找我干什么？”
“说吧，到底什么事？”
黑瞎子坐回了凳子上，继续拿起苹果开始削。
“听说你前几天跟着吴三醒淘沙去了？”
“嗯。”
沈叙白突然想到他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还认识张麒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对着黑眼睛说：“还见了一个可厉害的人。”
“哎，你跟张麒麟应该挺熟的吧。”
“你跟人家在道上齐名，怎么这佣金就差那么多呢？”
黑瞎子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我和那哑巴可是能五五开的，是那些人不识货。”
“我看沈老板就是个识货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只要沈老板付了钱，沈老板走到哪我跟到哪，沈老板说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沈老板让我摸狗我绝不偷鸡，沈老板让我脱衣我绝不……”
嗯？
“停停停停停！”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叙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狠狠地啃了口手里的苹果。
“嘻嘻～”
这家伙总是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沈叙白总是拿他没办法。
正想着，沈叙白突然听到黑瞎子说：“沈老板，你这放着干干净净的生意不做，怎么老是碰那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又来了，又来了。
沈叙白瞥了他一眼。
之前黑瞎子也提过几次类似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自己远离和盗墓相关的事情。
但是一问他原因，他就装傻充愣，来回几次，沈叙白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黑瞎子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总是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是有私心的。
他不想再让沈叙白置于危险之中了，更不想再失去他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发现他不记得自己了，还不记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黑瞎子还记得那天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多么陌生，就像一把冰刃一样狠狠地捅进自己的心脏。
太疼了。
他从枪林弹雨中走到今天，哪怕浑身是伤也从没像那天一样疼过。
黑瞎子也不敢刺激他，更敢让他想起曾经的事情，他私心觉得他现在不记得了正好，最好永远别记起来，要是他能听自己的那就更好了。
哎。
沈叙白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
沈叙白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就是他，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者。
所以哪怕沈叙白感觉和黑瞎子挺合得来，除了道上的一些事情，很少主动和他有什么交集。
两个人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窗外的风吹起了白色的窗帘，带来一室新风。
沈叙白歪头看着黑瞎子的眼睛：“瞎子，你想不想去掉你身上的背后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