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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悌打着打着,停了手,房间里静静的,没有灯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朦胧看着周围,她突然想:“在黑暗里的自己,怎么知道自己是自己,怎么看到别人别物,也许有光的时候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她突然感觉自己要消失了,她不存在了。
阳光的下黑暗盯上了她,吃掉了她,所以他们的身体灵魂里活着的是自己吗?可是他们却说那是他们,是男人。男人还说:“这个国家的文化有性别,是男性文化。没有女人什么事儿。”风吹着窗帘,扑打在窗子上,好似在呼唤她:“逃吧。”
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漆黑她也无所谓,尽管逃了没有休书可能会被捉回来。被捉回来她也高兴。她不介意自己成为别人的麻烦,因为他们都是她的麻烦。她看了看床上的赵高,他还在昏睡。
越黑暗越闪耀,谁不会被黑暗湮没,谁就不是黑暗。可是他,却总觉得自己是光明,他一直在垒窝,让窝更坚固,让窝里更多储备,他是黑夜里最黑的猛兽之一,神出鬼没。
她收拾了一些细软,正想要逃跑,有官差到了家里问:“大人在家吗?王上请大人去赴宴。”良悌说:“他生病了,睡着了。”琼玖却在外面说:“刚才还好好的。生什么病啊?”她大力拍打着门说:“夫人,开门。”
良悌赶紧把赵高用被子蒙起来,不得已打开门。琼玖看着良悌的脸色,发生了怀疑,她来到床边掀开被子,大惊失色:“哎呀,真病了。”谁知道赵高被惊吵声弄醒了过来,说道:“我被夫人下药了,快去找医生。”
琼玖对春丽说:“快去买解药,我在这里照顾官人。”赵高唉呀喊痛,良悌想要离开房间,琼玖起身拦着她说:“夫人想溜?”
外面的官差听了也惊呆了,赵高看到宫里的护卫,知道是找自己的,在床上磕头说:“禀告王上,不是赵高不过去,刚才吃了蒙汗药,现在全身无力,动不了。”两个官差听了离开了。
却说政政跟文武百官正在骊山温泉别馆进行庆丰收宴饮,有舞姬在湖面上跳舞、奏乐。昌平君喝了点酒,有点醉了,熏熏然的说:“敢问众位大人,问个真诚的问题,你们的父亲谁一辈子没有嫖过妓?”周围的人但笑不语。
昌平又说:“我家里的女人,个个人老珠黄,只有作保姆的资格。虽然我的人生不能离开保姆,但是我也想再看上个幼女,过神仙眷侣生活。”旁边一个大人说:“昌平君,喜欢什么样子的幼女?”
昌平说:“体态清瘦,肤白貌美,青春年幼,就这三点要求。贫富无所谓,富我不要,贫我养。内涵无所谓,有内涵我受她影响,无内涵她受我影响。地域无所谓,只要我看上了,马上八台大轿接她过来。我的择偶条件就是如此简单。”
那个大臣说:“万一是个母老虎,那可就不好对付了。”另一个大臣说:“你听他说话的,炫耀呢!”昌平君有点醉了,舌头有点大,好像泡在酒里还带着酒气一般,有点猥琐的说道:“不知道从何时起,某些贫民卑户家缺乏安全感的下女,怀揣一颗易碎的心集体发明了一句可以伪装自己心比天高,又可以抚慰自己命比纸薄的伪名言:‘人越缺什么,就越炫什么。’乍听貌似有点道理其实逻辑上狗屁不通。事实明明是:‘你越缺什么,就越以为别人都在炫你缺的东西。’”
那个大臣说:“那你对炫耀的定义是?”昌平君说:“没有定义,有了定义好拿来装逼给谁?你去乞丐身边吃面饼都是炫富,你去芈干面前秀战车他也不以为然。能被你刺瞎眼的人永远都是不如你还不服你的贱人。”
突然一个李大人走了过来,“啪”的打了昌平君一个耳光,说道:“诽谤谁是贫民卑户家的缺乏安全感的卖肉女?!”昌平君被打的晕了,他好像变成了一截木头,戴着个死亡面具,不动的想什么。
那个大人回到座位上,说:“他个双性恋,我大不了退出法官队伍。”昌平说:“我是一个很早就出柜的同性恋,并且呼吁过同性恋要面对自我,不要因为现实压力去愚弄女性感情。欺骗人感情死全家估计我能活千年。我不仇视女性,我的偶像也有女性,但是我的确瞧不上有些暴戾的脑残男女。”
那大人继续说:“刚听说的事情,他虐畜,他家的猫不理他了,他就让人把猫关起来不吃不喝,已经一天多了。有人责骂他,他还说会因此增加对猫的折磨,要把猫关起来不吃不喝从两天变成三天。他暴戾超乎想象,装着不暴戾。”
周围听到的人都窃窃私语,一个大人说:“虐畜是违反法律的。”还有女人说:“猫不吃食物,估计三天就死了。猫多小一只啊,吃那点东西能维持多久生命呀。”又一个女人说:“应该投诉他,让动物保护协会的处理他。”
昌平听到了议论,说:“你有把宠物当祖宗的权利,我也有把人当祖宗的权利。该管教和该溺爱这是个人权利。我不接受绑架。因为我打了它,我给它好吃的好玩的,它都躲起来不理,看到我跟看到鬼似的。要是我每天有人大鱼大肉伺候我,我愿意粘上毛趴起来。恕我对被辱骂不能接受。真正的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用圣母的标准苛求别人,用流氓的尺度放纵自己,这就是最大的不道德。我们都要远离道德婊。在我心里……”
刚才打他的那大人说:“装道德婊。装的你爱人多过爱猫?”昌平旁边的一个大人说:“李大人,大家同僚一场,不就是昌平君调戏了你吗?你也太没有情商了。我知道你公开反对同性恋。不喜欢也不能歧视,公开打人说的好听点是有血性,不好听点就是没大脑。”
不远处又一个大人说:“我听到昌平君告诉李大人的上司王大人,让王大人不给李大人表现机会,封死他的升官路。”昌平旁边的那个大人说:“人家别人也有被昌平调戏过的,人家都巧妙的拒绝了,被沾点便宜也吃不了实际的亏。”
那李大人说:“爷都不怕退出法官队伍了,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闹。不止一次调戏我了,不仅动手动脚,还暗示我跟他上床,我不胜其扰,甚至想自杀。”有人就议论:“这样就退出法官队伍,逊。”李大人听了又火冒三丈的。
大家看政政,就见他也看向这边,没发话,就都也不说话了。李斯也注意了,说:“昌平君,不从他私欲他就给人小鞋穿,他这样人家没法做法官了,如果这股歪风继续,后来人也会遭殃。李大人在这里闹,也是想要找支持自己的人吧。下次,不要在这里闹,有问题可以明着告发,又不是没有告发的地方。”李大人说:“臣鲁莽了。”
李斯说:“陛下,有可以告发的地方,李大人却私斗,是否给予一些轻微惩处?”政政说:“这事交给监察部门了。我们的人事任用考核有问题。胡大人,你处理吧。”一个监察部门的大人说:“是。”大家见事了了,都吃吃喝喝各说各的了。
昌平却又跟别人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事情。有些人不理解同性恋,他们是不生孩子不上床吧。哈哈。政治和牝门是最脏也是男人最想进入的地方,这是韩非说的,也是我认可的。”不远处一个女人嘲笑他说:“是什么肮脏的人染脏的吧。”另一个女人说:“男人的那里女人也想进。进可以是从内刺,也可以是从外包含、占有的。”
正在这个时候护卫来禀告:“赵高大人,被他夫人下了蒙汗药,现在全身无力。”政政一听,惊讶了,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医。”太医过来道:“王上,市面上能买到的蒙汗药,药效都不大。”政政点点头说:“等赵高苏醒过来,让他带夫人一起过来。”太医便跟护卫匆匆而去,这边一片歌舞升平。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护卫们便回来了。赵高领着良悌伏下行礼。政政见良悌上来时候,眼神平静淡然又坚定,他又看赵高说道:“若你被夫人毒死,谁来给我管车马?”赵高唉声叹气道:“王上,自从结亲,便想跟夫人白首到老,可是......夫人今天给我下药了。”
良悌也禀告道:“王上,我们两年多以前就说好要离婚,赵高明明同意了却反悔,还殴打我,并且强,暴我。”她说着也不怕人看,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殴打痕迹,说道:“这就是赵高做的。”她给周围人也看了看,又说道:“王上,我是个没见过世道的女人,无法为自己做主,希望王上能做主,判我们离婚。”
赵高说:“王上,我也被她打了。”说着也撸起自己的袖子给人看,又说:“王上,我想着离婚了她也不好过,我不介意她把家里闹的翻天覆地。可是她还是做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我薪水虽然不算多,也能让她过着比一般百姓好的日子,她还不满足。但是即使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也没那么容易背弃她。她是我的女人,烂缘分也是缘分。”
良悌说:“王上,他在撒谎,是他先打我的先强,暴我的。”赵高有点畏惧的说:“都是闹起来时候的玩笑话离婚,她把玩笑话当成了真的。”良悌说:“王上,请您为我做主。现在想想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就心灰意冷,想要哭泣。我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赵高说:“你,你难道对我好?”
昌平走上前来,说道:“王上,还记得我跟豆豆的婚姻,也许不是谁的错误,只是不适合。两个人相处也要量力而行。”赵高说:“两个人相处总有个磨合期,过了磨合期,就好了。”昌平君对他有点敬畏,说道:“我见到这类事情只想绕道走了,你却想磨合。女人都很麻烦。”他行礼退了下去。
良悌不高兴道:“不管他怎么说,我没有跟他继续过下去的想法了。”赵高紧紧的握住良悌的手,良悌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政政见了,说道:“她不想跟你过了,尊重她想法,你们就分了吧?我看她铁了心了。”赵高没说话,良悌谢恩,说:“希望分手以后再无关系,诸事不得骚扰对方,更不可干扰对方婚事。”
政政说:“行,我看你把婚姻当受罪,我为你做主了。赵高,你把家产分成两份,一份给你夫人。你们有几个孩子?”赵高说:“两个。孩子都是我们赵家的骨肉。”良悌说:“跟谁也得听听孩子的意见。我也想要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
政政说:“孩子若都跟一方,另一方就要按孩子20岁成人前所有花费翻两翻,给对方一笔钱。两个孩子不知道跟谁,就一人一个吧。离婚后,孩子想看望另一方父母,可以互相探视。这是站在孩子角度判的。”
良悌说:“谢王上,不过希望半个月内能办完分手事宜,否则他可能拖。”政政说:“准了。”良悌说:“谢王上,民妇告退。”赵高也说:“谢王上,臣遵旨,臣告退。”
这个时候,一个大臣却突然站出来,说道:“王上,有人看到赵高私自挪用宫廷车马,给自己家办私事,还走了御道。”政政听了,对良悌说:“夫人,你微笑的样子很美,所以你才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退下去吧。”良悌便谢恩退了下去。赵高留了下来。
政政问:“怎么回事?”那个大臣说:“好几个人看见的。”赢彩也站出来说道:“我的家丁也看见了。”政政问赵高:“怎么回事?”赵高头上冒出汗说道:“王上,臣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那大臣说道:“本月初一,上午巳时,一辆宫里的二等马车出了宫门,没有拐弯,直接穿过了御道。当时好几个大臣都看到了。我派了我的随从去察看,发现车子去了赵高的父母家。”
赵高说:“月初家母生重病,我在宫里买了些药材,让弟弟速度送回家。可能弟弟不懂事,坏了规矩。”那大臣又说:“宫里的药材也不可以随便购买的?”政政听了说:“蒙毅,这个事情给你去察办。”蒙毅听令。政政又说:“赵高暂时还充着中车府令。都退下去吧。”几个人退下。
那大臣又说:“王上,应该把赵高缉拿起来。”政政说:“赵高往日表现良好,这次若是为了母亲生病,犯点小错,也是情有可原。再说是他弟弟犯了大错。他就要跟夫人分手,先暂时不缉拿吧。”
赵高回到了家,良悌正在收拾东西,她竟然一刻也不想耽搁。小桃说:“忽然有点惆怅。”良悌说:“从此你也不会跟我捣鼓什么心眼。”小桃听了,气的要离开。赵高说:“随着时间往前走,逐渐就明白了对错。”小桃掀帘子出去了。良悌说:“好像你不知错。”
良悌说:“小秋说跟谁都可以,我想着小春还小,我把小春抱走。让小秋跟你过。没了亲娘,你让春丽带他吧。”赵高说:“让小桃和琼玖哪个带不成?”良悌说:“琼玖就不是个带孩子的人,她自己整天的比孩子还闹腾。小桃光想着拢聚别人的光辉到她身上,我担心小秋跟了她没几天,把自己亲娘都给忘记了,成了她的应声虫。春丽我还放心点。”赵高说:“春丽也不是亲娘啊。”良悌说:“春丽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
赵高喝了一口酒,看她收拾东西,说道:“你离开了怎么活?”良悌说:“你莫非看到我拿走一半家产,不开心?我有了这点钱财,也好生活了。我考虑要不要把一些东西销毁,我拿走也不想,留下又担心被你糟蹋。干脆我都拿走吧,以后看看也能想起以前我们在一起过的时候。”赵高听了面色郁闷不乐,想要离开,又喝了口酒,停住了脚步。
良悌说:“曾经的好的坏的,我都记得。”赵高说:“我不会让人糟蹋的。”良悌说:“其实我也发现自己以前很多做的不好的 没有考虑到的地方。”赵高说:“一个人孤单。”良悌说:“好像真为我考虑。世界上又不是只我一个人。”
赵高突然“啊、啊”的大吼发泄,正好琼玖过来了,他对琼玖说:“以后让春丽住这个屋子,专门照顾小秋。”琼玖说:“官人莫非想要收了她?她就是长的一般。”赵高说:“家里也缺个专门管孩子的。”良悌不高兴的说:“嚎叫是干什么?都难受。”赵高恼怒道:“我连发泄一下也不行,这里还是我家吗?”良悌说:“是。现在不是我的家了。我暂居这里。”
赵高唱起歌来,好像军歌《冬》。良悌说:“你唱歌就好像在旋律里荡秋千,荡的是谁?快忘记时间了,该休息了。明天收拾吧。”赵高看着琼玖说:“琼玖,扶我去你屋里。”琼玖答应了一声,扶他离开。
良悌看着他的背影,呆立了一会儿,影子被灯光和风吹的在墙上影影绰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刻面对内心的软弱,不是不痛的。平日里不敢面对和分析,让柔软的自己躲在冰雪之下沉睡啜泣,只想等待阳光多一些,把寒冷融掉,可是……在寒冷里久了,晒晒阳光也会痛。
她不是天才,能一开始就把伤害变成爱的力量。他的心很空,空的多少东西也填不满,他的心很满,满的根本找不到渺小的自己。他坚持着爱,可是又背叛着爱。影子是对光的崇拜,还是对光也不能穿透的存在的崇拜?煎熬着,死也不能死,活也不能活,那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曾经她听到他的脚步声,都能辨认出来是他,他经过以后,她都能发现路边空气里他的感觉。他需要她的时候,她都有感应,当然他背叛她的时候,她也都知道。就这么结束了,好像远离了所有,还有自由和沉默,都活在了他身上,从她身体里死去。她是个叛徒,他也是,但他们不一样。
想起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老家里有座后山,山上种满了野果树,山脚有条大河,河水清澈碧绿。春天里,果树的花都开了,夏天和秋天,树上满满的绿叶,结满果子,都倒影在河水里。她和弟妹,划着船在河里玩耍,钓鱼,经过老家里的后山,进入峡谷,两岸青山绿树,遮蔽的几乎不见天日。有些地方的水那么清,可以看到底,鱼游过也一清二楚。
现在,她的心里除了爱,什么也没有,可是爱让她很痛,甚至找不到来源去处的爱。她想要回到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疗伤。
这天早晨小梅醒来,看到床尾的案上,小木象里放着的水果,还有旁边木瓶里的鲜花又换了新的,散发着阵阵怡人的清香。她起身,推开窗户,远处的青山依旧,太阳刚刚出来,将阳光洒在群山峰顶。山脚下,河流静静的流淌,风吹过来,说不出的舒适。
小红早进来,拿了衣服给她披上,道:“天气冷了。”小梅笑着说:“今天早晨在顶楼的阳台吃饭。”小红答应了,又说:“蚊帐早该收了,今天收了吧。”小梅点点头。
小梅简单沐浴后,出来到梳妆镜前,她拿起一个小熊形状的木盒,一推盒子就分成两半,左右移开,里面是花朵子。她看了看又放下,拿起另一个小羊形状的木盒,又推开,这次里面是些胭脂。侍女说:“美人日常的妆太淡了,这些东西一年也用不到一盒。”
梳妆完毕,到了顶楼阳台,靠外面两边长椅上放着软垫,桌子上放着许多的鲜花,其中菊花格外多,也有暖室里培养的芍药、牡丹,在这个季节还能开放。
小梅吃了早餐,对小红说:“白天去上林苑要些藤本月季、蔷薇种在门口和院子四周,等到开放的时候,四周都是花朵。”小红答应了,说:“上次要的绿色爬山虎,不够种满墙边。”小梅说:“不用都种满了。”小梅看着远处的远山河流说道:“在二楼阳台也种些藤本月季,让它爬到顶楼。”
小红答应了,又说:“今天又是月中,太后可能也去聚会。”小梅说:“我们也去吧。”小红说:“美人总是害怕太后?”小梅说:“可能对于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有种天然恐惧。地位是个什么东西,让我孱弱,见了太后也都怕说错了话。”小红说:“日常妃嫔们说话说错了,甚至吵闹起来,太后也都不在意的。”小梅说:“我会觉得丑。”
两个人下了楼,走过石子小路,路上石块缝隙间的草,已经开始枯黄,路两边,各色菊花却正开放着。有些败的菊花也仍旧挂在枝头,散发着余香。小梅说:“菊花抱着冷风死,死也要留一段香,死也要尽量活着的形状,让观者生死也恍惚。”小红说:“我们家乡,山里有种茶花,特别漂亮,到了季节开的漫山遍野的。”
两个人来到门口,小梅上了轿子,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园林外。小梅下了轿子,进了园林,穿过一段蜿蜒曲折、长长的廊桥,路过一座绿色的小山,就看到面前一带绿水。又坐了船渡过绿水,再经过一段廊桥、穿过一道月形门,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前面,开阔的场地上,妃嫔们或者站着赏花,或者树下弹琴。
幻姬还在宫殿台阶前的中间位置,弹奏琵琶,早上的太阳还没升到半空,被宫殿挡着了,阳光格外的柔软,从宫殿后面射过来,还有一些阴影。幻姬穿着一身红衣,衣服上缀着的红色纱巾,被初秋的风吹着飘扬起来,她弹奏的也如泉水如清风如鸟语,清丽动听。
几只蜻蜓,在她头顶四处,低低的飞,芈美人笑道:“蜻蜓把幻姬当成花了。”旁边魏芝说:“她的音乐里有梦,不是她一个人的梦。粗砺残酷的折磨,不能奈何温柔的爱,就好像铁和水,不会混到一起,甚至水因为铁而更激烈,更多的努力。也有哭泣静静的流淌,也只是滋润了爱的花朵。没有人看到花朵底下的河流,从哪里来。太阳星星月亮,都那么美,围绕着她爱的人。”
小梅过去跟太后见过礼,坐了下来,就听的咕咕鸟说:“王上前几天跟李斯几个人微服私访,到民间一些脏乱差的地方走动,回来遇见要买路财的土匪,当时情况具体是怎样的?”小梅说:“那些土匪说,那附近的路都是他们开的,要绕着走天黑就没地方住了,他们有饮食住处提供,不过都是宰人的价格。王上让李斯研究国内的道路,要让人有免费的路走。”
咕咕鸟说:“说是微服私访,有时身边就带三、四个护卫,真要撞见什么事情,怎么办?”花舞说:“他有自己的判断,就算是愚蠢,由他去吧。”小梅说:“王上还说,虽然我是国君,但是不比别的百姓命贵。国君只是我的工作。”女恒在旁边听了,呵呵笑道:“太后你听,王上都说什么话呢?!一般百姓死了也就死了,国君要是死了影响一个国家啊。王上自己不娇贵自己的性命,我们得提醒着他。”
小梅说:“王上说,管吃饭的太官府和管医药的太医府,难道不重要吗?要是没有他们,能行吗?他不觉得自己更重要。”女恒说:“可是总是有些人比另一些人优秀,能把事情做的更好。”小梅说:“王上越是对别人好,我就想要对他更好。”女恒说:“爱一个人,爱了就是爱了,没有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对他更好。”小梅说:“他对别人好,别人对人坏,我当然对他更好了。”
花舞说:“他这样其实,会为自己和普通人考虑更多的。”女恒说:“虽然如此,王上的安全还是要密探多加保护。”花舞点点头。
这时候,又有几个妃嫔来了,给花舞行礼。韩美人坐下来说道:“黑美人太可怕了。有个疯汉为了她当众自杀,自己插自己肚子上刀子,不过没死成,据说场面吓人。那疯汉的一个兄弟见他自杀,也跟着自杀了,他兄弟却当场就死了。那疯汉抱着兄弟的尸体,大哭而去。”
咕咕鸟说:“黑美人跟他在一起了吗?”韩美人说:“没有,可能只是把他当成追求者给自己的招牌镀金。她给赢强生的孩子,是个女儿,被下毒死了。那之后,她也不怎么想结婚了。”女恒问:“那下毒的人抓到了吗?”韩美人说:“抓不到呢。”
芈华说:“她不怕人家骂她。有些人光被别人戳几下脊梁,都会自杀。”花舞说:“没人骂那些跟她一起的男人,只有骂她的。”幻姬说:“有些人对娼妓有意见。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不去随从世俗的,有些人就是随从世俗了,陷入了肉体交易,结果还是很惨。”花舞说:“是。反对肉体交易可能根本无路可走,顺从交易也是一条坏路。但有些人也有觉得顺从交易不好,但是能过的更好。”
花舞说:“环境是怎么坏起来的怎么好起来的,得考虑一下。”小雅说:“有些人能否定恶就已经是良性作用了。恶不是只有肉体交易这一种。”觅姜说:“眼泪流给别人看,不仅得不到同情,还被人嘲笑。没有人教会自己走路,尤其是情感的路。”芈华说:“自怨自艾可以,但是很多人想要抢了别的受害者的被弥补和奖励。受害者自己不懂得索取公平,也被装了。”
咕咕鸟说:“就算王上把我当成一厢情愿的路人,我也放不下对他的感情。我觉得虽然我还是迷茫,可是我过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魏芝说:“也许王上知道你的心思,你就不算一厢情愿的路人。”她说着看了小梅一眼。幻姬说:“我永远不能忘记以前,爱我的姐妹拉着我的手,在人群里飞奔,她跟我不见不散、互相安慰。只有她觉得我是路上人里特殊的一个,只有她会认真听我的故事在意我的梦。”
咕咕鸟说:“其实我们往往只是为别人在使用生命。”小梅说:“我现在更多使用生命的感觉。做个国君的女人责任重大,尤其王上这么爱我。”咕咕鸟说:“我们也要努力,不要王上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却不懂得怎么对他好。其实我平常不乱吃多吃东西,让我的身体健康,不做奇怪的梦不思虑太多,使我睡眠安恬,即使爱和哭,也都拿捏着度数,这让我和别人都过的更好。希望也可以影响王上生活的健康。”
咕咕鸟说:“被接纳也是幸福的,没有谁你对他好,他一定要接纳你。被拒绝也是幸福的,没有谁你对他好,他一定要拒绝你。”小梅说:“我现在觉得,人不在乎别人讨厌不讨厌自己,那就不算爱人,也不算自爱……”芈华说:“王上最近大为生气,因为爱情杀人赶人的。”花舞说:“怎么回事?”
韩美人说:“一个宫女和一个宦官恋爱,那宦官亲吻宫女竟然吻聋了她的耳朵。王上说植物被人揉捏也受不了,人揉捏人的时候那仇恨比揉捏植物的时候狠多了。王上生气就把那宦官赶出宫了。还有一个女人向王上表白多次,被王上拒绝不死心,就被王上杀死了。”花舞说:“至于到杀死吗?”韩美人说:“其实王上早就下令不许那些宫女向王上表白,还说杀无赦的。这个宫女已经纵容了她几次了。”
小梅说:“王上说那宫女愿意凄惨,说王上不喜欢她惨她也可以不惨,王上说自己的爱让她不懂的多了,所以才老是缠着自己。那宫女说不怕被背叛,要坚持爱王上。王上说那宫女不介意背叛别人,也在那里不怕被背叛。那宫女说‘我只记得一件事就是我爱你’,王上说‘这是你对我的得到’,那宫女就说要遗忘王上的爱王上,不怕为爱成为任何模样。王上问她何必一定要追爱?她就说也追恨,不怕让自己的恨也死。总之她不放弃,王上一生气就杀死了她。”
小梅说:“王上说他一再说不让那些人追他,可是屡禁不止,必须杀死一个给大家看,就选了她了。王上还说那些人都是勾搭多人的。”韩美人说:“还有的会装不爱别人,装让别人不爱自己,装不理别人的。装多骗多,不懂知足。”花舞说:“黑也会懂得知足的。比如能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不知足没办法了。” 小梅说:“黑自己可以去创造啊。”
这时候,花舞身边的掌事女官把御厨房送来的一煲汤,给分在一些个翡翠玉碗里。咕咕鸟看看手里的白玉杯,青茶、枸杞、红枣、菊花好几种材料,都刚刚泡开,没有喝汤。
觅姜说:“我脸上有点斑,小梅也是,要怎么去呢?咕咕鸟有什么办法吗?”咕咕鸟说:“每天用三七一点点,或者用香菜煮水洗脸,用甘蕉糊和蛋清、蜂蜜敷脸,好多办法。”觅姜说:“都试试吧。”
韩美人说:“据说黑美人说:‘谁没个不好的经过。’”韩美人说:“蒙恬将军恐怕到现在也不清楚,什么时候黑美人背叛的他。”芈华说:“我听说,他有两年一直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黑美人打击的。”女恒说:“讨厌,能不老说她吗?”芈华说:“就说她才有意思。”
韩美人便转了话题说:“那天,看到一个老宦官因为腿部有点残疾,没带伞在雨里走,一个宫女过去给他撑伞,有几个年轻的宦官看到了说道:‘遇到这样的女孩就该娶了。’”小梅说:“那要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嫁吧。好像他们是强者在挑人,跟人结婚是照顾人家是个弱势的女孩。”
花舞突然说:“说点正事吧。王上把一些无依无靠的妇孺安置在孤儿院,看看我们能帮上点什么忙吧。”咕咕鸟说:“前几天有个妈妈,把孩子送到孤儿院。院长说:‘你抱抱她玩吧。以后就见得少了。’那妈妈便让女儿骑跨在自己肩膀上,上山坡玩,可是孩子不慎从她肩膀上滑下,当场死亡。”花舞说:“让她赔钱给孤儿院,还要坐牢。我们应该跟群众普及一些育儿知识。”魏芝从碧玉笔筒里拿了支笔,接过咕咕鸟递过来的竹简,在上面写下来。
花舞又说:“生孩子需要满足条件,真不能想生就生,养孩子也需要条件,真不能想养就养。”大家都说是。花舞说:“再讨论。”
咕咕鸟又说:“有个刚出生的女婴在城南外被发现,经过检查患有重病,现在女婴已经转危为安。”花舞说:“找到了小孩的父母,逮捕,判刑。小孩还是社会人,被父母害死了也要问罪。以后有家里养不起小孩的,小孩生病无法救治的,可以送到孤儿院。”花舞说:“大家要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说出来。”别人都说:“没什么不同看法。”
魏芝说:“自己孩子让别人养,养大了找孩子要利益,这样的人肯定也有。应该在制度上有什么惩戒奖励保护的。”花舞说:“是。你还有什么看法?”魏芝说:“臣妾一时也还想不到更多。”
咕咕鸟又说:“城南有个小孩,被车撞的快死了,很多路人经过,都视而不见。孤儿院的院长说,要是他碰上这个小孩,也可能视而不见的走过去。他还说:‘帮助别人的想法不是下意识能产生的,只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可奈何才去伸援手。’”花舞说:“他平常乐心慈善事业,这是看主流露出狐狸尾巴了。解雇他。让副院长暂替院长位置。”
咕咕鸟说:“城外石家庄的孤儿院,在建设的时候挖地,挖出一块乌木,当地廷尉予以制止,称乌木属于国有。双方纠纷,当地廷尉要求埋回去。”花舞笑笑说:“这个转给王上吧。”
咕咕鸟又说:“也是石家庄,前阵子落雨,河水泛滥,孤儿去野外游玩没来得及回来,有些掉在河里,当地廷尉府派人去施救,说:‘主要工作是救助和安置孤儿,没时间管丢失的财物。’听说廷尉去了现场,所有人都站的老实的听他训话,经过的路人看到当时小孩还在水里浮沉。”花舞说:“官本位。转给王上。”
咕咕鸟说:“希望孤儿院的院长说:‘世界再邪恶,也抵不过相信的力量。’”花舞没说话。
咕咕鸟又说:“城内有些富豪将购买的红鱼放生,李沟孤儿院的老师也想模仿,买些鱼让孤儿放生,懂得慈悲。”花舞说:“你们怎么看?”好几个人都说:“假慈悲。”也有的说:“还是挺有意义的。”幻姬却说:“抓了又放,会产生善良的念头?”咕咕鸟又说:“很多人抗议,还说有的富豪买蛇放生,给居民们带去麻烦。”花舞说:“不干涉吧。问题严重了官府自然会重视。”
咕咕鸟看看手里的竹简,又说:“向上孤儿院,不守规定,把钱给一个不熟悉的楚国商人,以购买孤儿的衣服,商人携款逃跑了。”花舞说:“损失的钱让这个孤儿院的老师赔偿,谁的责任大谁赔偿多。楚国商人行骗的事情早报到廷尉府了吧?”咕咕鸟说:“不清楚呢。”花舞说:“报告给廷尉府。”
咕咕鸟说:“城内孤儿院反映,有些小孩,老是走反路,脱离集体,不知道怎么办?”花舞说:“走反路,别人不同意,下场可能很凄惨。告诉他们这些,再告诉他们让孩子自由。东南西北谁爱走哪边走哪边。孩子爱怎么怎么,不要伤害孩子,让一些老师少点摆权威。孤儿不满意的老师,根据严重情况再处理。”
花舞说的累了,便歇息下来。咕咕鸟说:“还有几份。”花舞说:“一会儿大家看看竹简,都把各自的意见写下来。我回去再看吧,有点累。”她又说:“我想要躺一会儿。”咕咕鸟说:“下次在会场放张躺椅,或者弄个吊床。”花舞说:“好呀。”
女恒说:“猪贱一刀子,人贱一辈子。”花舞说:“羊对狼贱,和狼对羊贱不一样的。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只不过恰好狼的下贱可以克制羊的下贱,如果狼放弃了它的下贱,可能反而被羊吃。”魏芝说:“各有坚持才各是自己,但一场痛苦折磨就会让一个人放弃坚持。”花舞站起来说道:“我回去休息,你们继续玩。”然后拿过身边人递过来的鸠仗离开了,众人行礼。
女恒拿过一个竹简,看了看又放下,跟其他几个人坐着喝茶聊天,有些人散开各玩各的去了。小梅说:“我觉得我从被生到这个世界,就是在被杀,不断的死去。从现在往回看,都总觉得以前的自己更好、更感性、更聪明。”女恒说:“你傻。人哪里有倒退的。黑美人很坏,还不是被追捧,人就是这样。”小梅说:“你不敢黑美人那样吧。心里想却不敢?”女恒特别忿恨却没有表达出来。
魏芝说:“我特别看不起她的是,有些人往上爬的时候多下三滥都愿意附和,上了高位了又反过头来鄙视下三滥。她现在在那里装上流贵妇呢,名流呢。”觅姜说:“可惜没见过她。下次出宫我可能也去看看她。”魏芝说:“听说她跟各种男人淫,但那些男人争不过她身边的小三男人,她需要一个小三男人来给她正名。”
小梅说:“就算专一的一直不会离开你的人,也不一定是真的爱的。”咕咕鸟说:“不能因为乌云太多,就以为没太阳了,虽然乌云也不会因为有太阳,就消失不见了。”幻姬说:“有些人往往身不由己的。”魏芝说:“身不由己?非要屈服别人,为的是什么?别把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幻姬说:“黑美人也是女人,女人会进这个行当都是跟男人有关。”
咕咕鸟说:“人和人不一样。一个态度对人,也是漠视他人吧,他人不是个性人。”魏芝对幻姬说:“别管别人对你什么态度,你自己可以选择的。”幻姬说:“这个社会一夫多妻,有几个是一妻多夫的,这是没有选择的说明。”小梅说:“我觉得也有问题。”
小梅回到了葭露宫,政政正等着她,小梅擎起手里的一片树叶说:“我觉得我就好像这叶子,肉都没有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膜,维持着叶子的形状。”政政没说什么,小梅说:“你现在给大家颁奖,搞的大家都热情起来。”政政说:“她们做了事情,奖励一下嘛,应该的。”小梅说:“她们都讨论评奖人的喜好呢。”政政说:“歪风要制止。不能让她们投机取巧。为了得奖用手段。”
小梅说:“芈华戴的首饰总是最贵重的,衣服也是最华丽的,明晃晃的耀人。”政政说:“她家有钱呗。又不会给我钱,让我用于国家建设。”小梅说:“芈华要是听到,该生气了,也怨自己不聪明了。”政政说:“她爱生气。”
政政说:“你有点疲倦?”小梅说:“嗯。在外面坐久了,又说了好多话。刚才回来的时候自己走了会儿路,还差点迷路了,我总是不记得路。”政政说:“你迷路,可能真的是缺少什么思维。你想想怎么能不迷路。老鹰在天空,俯瞰着大地,每个街道,每个街道旁边的房屋,都在它眼睛里脑袋里,它是怎么记住的呢?我们到了一个荒郊野地,除了看太阳星星,还要竖立一些标志,至少分个东南西北,凭借这些来帮助自己记忆。道路也可能变化,时光流转,山动海移,可是怎么确定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呢?”
小梅说:“为什么你会跟我发生爱情,别人都美丽出色。”政政说:“别人啊,很多都是我造的,还有的是被别人塑造的,还有的反骨。我跟你有缘。我就好像一只狼,你好像羊,狼一眼就认出哪个才是羊,傻傻的羊却经常分不清楚哪个是狼哪个是羊。”小梅说:“所以你就养羊?你是说我笨?”政政说:“我没对你说过吗?我喜欢你的笨拙,喜欢你的不聪明,喜欢你的不美丽,喜欢你爱我。”
两个人在花架下面坐下,旁边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小梅说:“现在就点火?”政政说:“你怀孕了又怕冷,早点点也好。我准备在院子里搭座两层楼高的亭子,这样你在上面的时候,可以更清楚的看见满园的花朵。二楼放上床、躺椅和椅子,书柜,一楼放些软凳和桌子,形状不一定规则,但是边缘一定要是没有棱角的,将来也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宝宝。”
小梅说:“没有棱角的?陛下的性格也很圆润。一般人给我的感觉都是不怕棱角很锋利的。”政政说:“别忍受一些现状,更别悲观失望。你连伤害都羞耻说出来。”小梅说:“也是我能力不够。”
政政说:“上次我看到你又让韩美人搂抱了,还让她的手放在你身上,好像一团黑气围绕着一个发光的小星星。你们乐成一团的样子,我看到都觉得虚伪。”小梅说:“也可能我自己去先搂抱人家的。那你说我能跟谁玩,干脆你说吧。”政政说:“上次你跟小红坐在屋里说话,没有主子奴才,你一点心机也没有。她特会让你觉得她对你好了。以后别跟别人太接近。你跟别人要保持距离。”
小梅说:“李信来书信说他升武官了,想要娶小红。我送给她一套红宝石碧玉叶子的花叶首饰,还让她去制衣坊挑两件新婚的衣服,钱算在我的薪酬里面。小红对着镜子试新衣的喜悦,我看着也沾染到。不清楚李信是个什么样的人,小红说她也没见他几次,希望他不会让小红委屈吃亏。”政政笑笑说:“我再给你找个贴身宫女,下次得找个比你还笨拙不爱说话的。人得为自己说点话,否则没法生存,不懂这个是笨。我也送给小红和李信结婚礼物吧,让赵高去准备吧。毕竟陪了你一场,她得了这些赏赐,又嫁给一个有身份地位的武官,可高兴了。”
小梅说:“听说赵高爱喝酒骂人,经常骂的很难听。”政政说:“语言这个东西,配的上对它的尊重时候,才说尊重的话。不配,却硬要说尊重的话,是侮辱了语言建立的初衷。不,也许初衷也有为了伤人的。”小梅说:“你是赞同赵高,还是不赞同?”政政说:“别想他怎样了。今天去聚会,后来怎样?”
小梅说:“太后好像身体有点不好,疲倦的样子,很快就离开了。太后现在经常睡不着,失眠。她身边的掌事女官说太后其实身体好,所以才会爱热闹,爱热闹就会有点不舒服。上年纪的人不管精神头还是身体,都不像年轻人了。说太后很正常,没事,让大家不要担心,也不要去探望太后太久扰了她休息。小红说主子一有点不舒适,她就吓坏了,不像太后身边的女官成熟大气。”
政政不高兴说:“恐怕都是太用心了。得想法把这个掌事女官给调走,改天找个理由把她调走,让赵高去办吧。”小梅说:“还是小红那样吓坏的更为太后着想吗?”政政说:“看不顺眼就调了。”小梅说:“我们出去坐会儿吧?我在这里坐的有点热,有点闷,还是喜欢外面景色,看着也心胸开朗。”政政说:“好。多披件衣服吧。”
他们两个在结着野果的树下坐着,看远处的天空,清凉的风吹动小梅的长发,不远处传来缥缈空灵的歌声。太阳无言的挂在那里,黑色的乌云和金色的阳光混合着,形成一种难辨的复杂。小梅想:“我是简单的吗?所以才对复杂无可奈何?随波逐流,不能把握自己?”她并且太过迷恋这些复杂……如果不是遇见政政,这样一个小小的自己,注定了无声无息的孤独、消失。
小梅说:“咸阳有个富翁生了个孩子,得了隔中病,生恐孩子夭折,因此以他们孩子为名办了个慈善。凡是也得隔中病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在他们那里得到一些金钱的资助,还有医生的信息介绍。你觉得这个富翁应该给予嘉奖吗?”政政说:“医生就算不在这个病上花费时间,也会在别的病上花费时间,那些得这个病的孩子得到了重视,得别的病的孩子就被忽视了。而且慈善款还以他们孩子的名字命名,这收获的人心可不是一点半点,计较着呢。有利他们孩子多着呢。”小梅说:“可是他们毕竟也对别人好了呀?那就是不必嘉奖了?”政政说:“他们本来也是强者,不需要嘉奖了。”
小梅又说:“有个孤儿院的老师经常虐待小孩,导致小孩报复他,后来小孩说是为了让这个老师对他们好点。小孩被批评了,老师也被惩罚了,都以为这事情了了,可是老师却自杀了,给小孩很大不好影响。”政政说:“那也不能改变之前对他的惩罚。小孩报复的还是有理。看来关于老师的选拔,也还是要再严格些。孩子是弱势,有些人就不适合做老师。”
政政说:“怎么有点不高兴了?”小梅说:“可能是有点怀孕反应,身体有点不舒服。”政政说:“看到你不高兴我心就一沉。”小梅说:“我也是这样啊。”政政说:“维持一个人的快乐是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追逐痛苦,痛苦可以的快乐也可以吧?”小梅说:“不知道。快乐过也痛苦过。”
小梅看小红拿着一个钵出来,在地上采摘野果,说:“奇怪,怀孕的时候我却比较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看到眼前的事物,就会想到不存在。”政政说:“你这还是正常的。我看到眼前的事物第一感觉是他们不存在的没有重量的。让我重视它们存在,我看到它们腐朽消失,存在包含在不存在之内。有些人会让不存在包含在存在之内,他们往往是吃存在的。不能肯定存在没法吃。”
小梅说:“对精神的认识呢?精神也是有存在不存在的状态。”政政说:“精神也是,选择了一个方向,就不能进行其他方向的探索,但是有人追着吃探索。比如吃个苹果,甚至预言无法描述这些精神,追到了吃到了就懂得了世界更多。”小梅说:“有些人不愿意为未知努力,只想捡现成的用。”政政说:“还有人没有未知的概念,认为已知就是无限。一种存在和其他看似不一样但是一样的存在,组成了世界。他们也看不到不存在。”
小梅说:“往往未知里有已知,不存在里有存在。反过来也成立。那陛下看事物是先看到不存在,和未知?已知在哪里?”政政说:“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不存在了。事物是不断运动的不断互相作用的,消失的那个趋势是主流,吃掉了生成的那个主流趋势。”
小梅说:“是不是你精神的认识改变了这些事物?这些事物是切实的存在在那里,就算他们是不断运动不断作用的。”政政说:“如果这样,的确一些存在会影响思考。物质的沉重感跟精神的飞翔不一样。有些人认真和认真互动,会互动出存在的世界,我这可能有点玩和玩互动出来的不存在。”
小红把采摘的野果洗干净,去了核,倒进一个小碗里,红红蓝蓝特别好看,又倒了一些果露里面,拿给小梅吃。小梅吃了说道:“是很开胃,果露也很清甜。王上尝尝?”政政说:“我不吃。你喜欢吃吃吧。”小红说:“饭快好了。”
政政携了小梅的手,进了屋子,宫女上来把他们外衣除去。宫女把政政的冠摘除,头发放下来,又把他的头发简单梳理了几条辫子,在结尾的地方又绑到一起,他的发尾拖到了脚边。小梅看着他头发上的几个玉饰说:“把玉饰取了,省得歪着靠着又磕着头。”政政说:“再说吧。甩到前面是麻烦些。”这个时候饭来了,两个人便开始吃饭。
良悌在家,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财产分割的也差不多了,赵高把休书和计算过的家产的一半,兑换了金银给了她。良悌说:“你自己不痛快,孩子都跟着受不了。应该成熟点表现。我身体也不好,昨天洗澡时间长点,都快晕倒,很长时间不能站起来,休息了很久才好些,所以我不能安慰支持你了。其实,你是我爱过的人,就算看到自己照顾过的宠物不好,我也会跟着难过的。”
赵高说:“你还是很冷酷。我就要离婚了,受到了伤害,心情不好,你还要我怎样?”良悌说:“都结束了。”赵高说:“我们分手以后还能是朋友吗?”良悌说:“分手了还是各走各路,不要做朋友了。我们还是适合做回陌生人。让我们对这个分手的结局互相宽容吧,很抱歉,没有能够白头到老。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基本的友善,我还愿意给你一个祝福,希望我们都能更早的找到彼此的爱情。如果你又攻击我,那祝福就收回来。”
赵高说:“离开以后你怎么办?人群......”良悌说:“我从来不会因为对人群不满,就远离人群,我一直都是尊重人群的。就算人群给我白眼了,我不是要活成人群认为的完美。还能过吧。要在人群里活着,还活的好,以一个离婚女人的模样,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赵高说:“有什么意义?你想要找到什么呢?女人活着不就为了家庭吗?”良悌说:“我活了以后再总结意义。我生活,不是体验生活,我行进,也不是在找答案。”
赵高说:“人总有上中下之分,下等人只顾过自己的生活,而不去总结别人的生活过的人上人。你再嫁可就难了。你有了钱难道想招个上门女婿?”良悌笑着说:“只是愿意做上门女婿,我可不一定要。”赵高说:“钱有花光的时候,你有老的时候。小春将来也会嫁人,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
良悌说:“你提醒了我,我真得好好打算一下。以后我也是你泼出去的水了。不过,我走过的地方,开满桃花,蔓延成一片桃源,别人趋之若鹜,摘桃子。可是我早知道桃子的味道,我不愿意因此停止追寻的脚步。什么上中下,把自己绑定在一个地方,为了基本的生存安乐而固定,那就不是下等人吗?”
赵高说:“你种什么桃子了?你不是讨厌上中下吗?”良悌说:“你非要分上中下,我便换个法子分,你不乐意吗?谁说一定是在宫里的就是上等人,农家就是下等人。”赵高说:“基本的生存安乐,都不能确定,奔波的劳累,就要用去你很多储备……”良悌没理他。
赵高又说:“母凭子贵,我们赵家也不想你离开。”良悌说:“可是我却不愿意父凭子贵,那样你真的是太悲哀了。你轻视小春是女人,我不轻视,我自己也是女人。我奉劝你,去享受的时候记得,要享受得付出代价,你就心理平衡了。”赵高说:“我对你的爱,如同信仰。”良悌说:“到最后你也不放弃骗我?”
赵高说:“今天阴天也无所谓,阳光在心中,屈原在监督。”良悌说:“恐惧阻止了你走出家门,阳光也被你吃了害了。你的不安全感,可以追溯到古代了,那时候人们认为周围的一切都是有神性的。所谓的神性,也许就是,周围一切都让自己害怕,能杀死自己。他们就膜拜。你的原神还活在古代,害怕着跟他们一样的,不过我可没义务用爱带着你的原神走更远。”
赵高说:“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一家人不分离。我不会是你以为的样子,你不相信我。我愿意为你改变。你有点不在好的路上活动,其实我也一直失常,为什么我们会过到今天这样?希望你好。”良悌说:“还说这些干什么?关于离婚,我只能说抱歉。以前结婚的时候我软弱了,但是现在的我不是以前了。”
赵高突然说:“光明力量夏野说要把他妹妹许配给我,我答应了。”良悌说:“你知道我讨厌夏野,故意说他是光明力量,你以为这么一来一去,就能把我变成一个小可怜?你错了。但我还是愿意原谅你的。”赵高说:“究竟是谁背叛谁啊?那刚才的话我收回。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什么问题。”良悌说:“你太迟问这个问题了。我对你已经没感觉了。”
赵高说:“你那些钱也不够吃一辈子的。如果你不要小春,我也愿意养小春,也是我们赵家的骨肉,你也能再嫁个好点的男人。”良悌说:“小春也是我的孩子。这个问题没商量了。就算在外面生活的苦点,我想我还能做点事情养孩子。不用卖婚姻了一场孩子也丢了。”赵高说:“你做事就不是卖吗?嫁人才是被保护起来。你去外面会被外面的人欺负。”良悌说:“你不用威吓我不停。”
赵高说:“你不要觉得你特别好,我也一定离不开你。” 良悌说:“你那么多资本,我还不感激下跪求着你不要离开我,我却反而离开你。你何必生气呢,有的是认你本事大的人。我娘家也是普通人家,我们高攀了你吧。达不到目的不甘心吧。跟你适合的人在一起吧,别再造孽。就算是最后离婚了,曾经那些失去的美好,死去的爱,让我心痛,也让我珍惜,我也一时无法平抚自己的这种难过的心情。还好现在我们还能和平收场,没有走的太过。”
这个时候,小桃和琼玖走进了屋子。琼玖说:“我们不是故意听的,正好过来,就停了一下脚步。夫人,做女人真是很差劲的,没想到差劲到这样的程度。”小桃说:“我以前就发现她和官人背地里更不和谐,夫人好像还得了病也不告诉大家。”良悌说:“你们不是故意听的,说的好听。装着认为听人墙根是可耻的。恐怕还没嫁给他的时候,就常常听墙根了吧。”
小桃说:“自己做的不够好,就迁怒别人,有本事守住男人啊。”良悌说:“这不是迁怒。要让有些人知道,她们还不是正妻,趁虚而入,用手段破坏了他人感情,还以为只是本事的问题。”琼玖说:“正妻?男人宠爱哪个哪个才是正的。”
小桃说:“爱情,不是什么完美的匹配,而是相爱的人心灵契合,让对方生活的更好而默默奉献。这爱不仅滋润着他们自己,也同样滋润着世俗的心。我和官人之间,就是这样的爱。像你总是挑剔官人,和官人吵架,还不理解他爱的心,才不是真正的爱情。”良悌说:“有些女人鬼点子多,男人也不是吃素的。我就不骂你们了,还给你们开智了。”
赵高在旁闲闲的说:“你生病我怎么也不知道?”良悌说:“也没什么,就是坚持和放弃的念头冲突,造成的紧张、头痛。让风吹吹头,把不舒适的纠结松开,就好了。”赵高说:“如果家里有更多钱,可以请多几个佣人,比如现在也不用你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真希望你能仔细考虑清楚,我总觉得你决定的太鲁莽。”
良悌说:“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也算对你负责了。你多说有什么意思?人和人不同,只能保持分歧,不去较真。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好处呢?尤其如果都认为对方是石头自己是鸡蛋。”赵高说:“你翅膀硬了。”良悌说:“怎么你想怎样?我很高兴我翅膀比以前硬了。我不会认为这是因为你对我的好。你只想榨取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