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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德王府的丫头,怎么如此没有规矩,若是在宫里,早就被拖去慎刑司处置了,待奴婢日后好好的整顿一番才是!”何嬷嬷当上女官多年,曾经长期负责训导新进宫女与秀女,最是看不得这行止无状的。
西凉茉对着手镜抚了抚发鬓,确定自己妆容整齐后,淡淡一笑:“嬷嬷不必生气,天长日久,我在国公府上十几年都过来了,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一日,日后有的是时间让那不知趣的知道咱们的手段。”
何嬷嬷这才点点头:“迟早的事,总要调理得那些小蹄子规规矩矩的。”
不一会,静云便领进来一个女子,便赶紧躲到了门外探头探脑,看得何嬷嬷又是一阵恼怒不悦,这样小家子气,成何体统。
何嬷嬷朝着白珍一个眼神,白珍会意,立刻上前‘呯’地一声将大门甩上,差点把静云的鼻子给拍扁。
那‘呯’地一声也将刚刚进来的女子给吓了一跳,有些呆愣,随后才袅娜上来给西凉茉拜了下去:“锦娘给少王妃请安。”
西凉茉打量着伏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这锦娘颜色倒真真是极好的。
她生了一张瓜子脸,肌肤白嫩细腻,一双杏核眼含春,菱唇微翘,不笑也带三分情,三千青丝挽了一个牡丹髻,簪了一只金丝镶玉的荷花华盛,斜簪了三支粉晶簪,显得她脸若芙蓉,妩媚间自有一段风流。
她身上一件银丝绣紫芙蓉锦缎夹袄,下面是宝蓝绣彩蝶纷飞的马面裙,一身装束更显出她所受宠爱的程度。
西凉茉看着她,淡淡地道:“你是何人,为何一直在本少王妃的邀约阁外喧哗?”
锦娘犹豫了一下,随后低声地道:“回少王妃,贱妾是伺候小王爷的人,今日特来拜见您,请您喝茶。”
说着她竟自动自发地端起黄花梨木圆桌上的茶盏恭敬地递给西凉茉。
西凉茉却没有接,只是随手端着自己的茶盏轻品着,也不去理会锦娘。
锦娘看着面前的少女仿佛没有看见自己一般,忍不住想要说话,却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忍了。
过了好一会,在锦娘端着茶都手酸,快拿不出的时候,西凉茉才风清云淡地道:“是么,但小王爷从未与本少王妃提过你,母妃也未曾提到过你,按高门大户不成文的规矩,未曾迎娶嫡妻之前,是不允许爷们有妾室的,除非是那些没有家教的,如今你对我执的是妾礼,这就本少王妃费解了。”
锦娘原本见着西凉茉小脸尖尖,虽然是个美人坯子,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都没有张开,何况西凉茉生就一副温柔娇婉的模样,她便以为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好打发得很。
却没有想到这小女孩子竟然如此难对付,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用心。
锦娘倒也干脆,索性放下了茶盏,抬头看着西凉茉妩媚地笑了一下:“少王妃说的是,锦娘现在并没有得开脸,但是小王爷答应过贱妾,只要王妃进门以后,他就会给贱妾开脸,王妃恐怕不知道吧,您新婚那夜,小王爷可是宿在锦娘那里呢。”
她居高临下地等着看西凉茉勃然变色,或者大怒或者哭泣,最少也该是脸色苍白。
但西凉茉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哦,是么,本少王妃刚刚嫁过来,连给王妃的茶都还没敬上,更不若你对小王爷的了解,既然小王爷答应你了,你自去让小王爷或者王妃做主就是了,找本少王妃做什么?”
她若是爱慕着司流风,又或者真心打算嫁过来一心一意相夫教子,那么大概她因为锦娘的话而极为愤怒或者伤心。
可惜,她对司流风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欢喜,不过是各取所需,虚情假意罢了。
至于新婚夜,她觉得自己更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因为她比司流风做得更无耻,好歹司流风还是去了通房丫头那里,她是直接与‘奸夫’直接在新房过了一夜。
“这。”锦娘一时词穷,随后硬着脖子道:“可少王妃嫁过来后才是少王爷院子里的主母,这事儿自然是要问您的呀。”
西凉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必问本少王妃,只要小王爷和王妃的意见就是本少王妃的意见。”
“你。”锦娘连吃几个软钉子,却丝毫没有办法,这丫头年纪不大,但却滑溜得跟个泥鳅似的,她根本没办法拿捏住她,更别说与王妃说去了,王妃本来就看她有些不顺眼,还有静雨那个丫头,她们怎么会同意自己抬成妾室?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锦娘咬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一手抚摸着肚子,低着臻首,仿佛极为害羞地道:“少王妃是觉得锦娘冒犯了吧,原本锦娘也不想如此唐突,只是锦娘等得,怕是肚子里的孩儿等不得。”
此言一出,仿佛晴天霹雳,震住了在场的众人。
何嬷嬷与白嬷嬷的脸更是瞬间黑如锅底。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通房丫头竟然在新嫁过来的主母之前有孕,若是个庶女还好,若是个庶子,岂非永远让正室夫人都刺心又抬不起头。
这是极大的羞辱,甚至可以说是丑闻。
若是有高门子弟做出这样的事来,基本上都很难再议上什么特别好的亲事了。
西凉茉也微微凝眉,脸色闪过一丝阴沉,目光落在了锦娘的小腹上,如今还看不出来身子。
锦娘却还是得意地把肚子挺了挺,傲然地道:“原本锦娘也不想触犯您,只是这孩子确实是小王爷的血脉呢,郡主您看着就是个善心的,在闺阁里就声明在外,想必也不会对贱妾的孩子下毒手吧?”
这话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西凉茉原本对锦娘并没有什么敌意,何况她这辈子都不会为司流风生下孩子,更不会爱上司流风,甚至有可能几年后,自己羽翼丰满就要另谋它途。
所以她一直认为出于人道考虑,是应该让司流风接纳妾室,只要不触犯到她的底线和地位,她是不介意演出一个为丈夫开支散叶的贤妻良母。
但锦娘却挑战了她的权威和冒犯她的尊严,西凉茉眸底闪过冷冽的流光,当下沉吟了片刻,她唇角就勾起了一抹浅笑:“好,你且留着这个孩子吧,本王妃自然是要向王妃禀报的,等着罢,说不定,你不日就要抬了姨娘呢。”
锦娘看着西凉茉那不惊不怒的笑颜,忽然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恐慌,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害怕面前的少女。
一个小姑娘,面对她的挑衅,却淡然自若,这又怎么会是那些传闻里骄横无礼得罪了王妃,又不得小王爷待见的一个人?
又或者,她真是性子懦弱?
锦娘猜测着,拿不定主意,但是话已经出口,她索性就将人得罪到底了。
她对着西凉茉屈膝行了个妾礼,倨傲地道:“那就有劳少王妃了。”
看着锦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西凉茉‘呯’地一声将描金的茶碗扔在了圆台上,面色瞬间冷了下来:“走,我也该去给德王妃问个安了。”
房里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在国公府邸上,锦娘这样不分尊卑轻重的丫头,早就被打死了。
德王妃听闻西凉茉来了,倒也不意外,因为锦娘去她那里闹了一场的事,如今是人尽皆知。
静雨看着有些脸色不佳的德王妃,关心地道:“王妃,要不,奴婢去打发了少王妃走,明儿您好些了,再见少王妃?”
德王妃没好气地摇摇头,嗔道:“你真是糊涂了么,大后日就是回门之礼,风儿刚刚新婚,若这事情闹到了御史那里,怎么得了?”
“这。”静雨有些哑然。
“今早,我就让你看好了锦娘那丫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这样闹将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你才称心如意么?”德王妃看着静雨,越发地气闷。
静雨低头咬着唇,颇为委屈:“王妃,我已经让人看着锦娘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还闹将到了邀约阁那边。”
她虽然去锦娘的房里将那不知廉耻地小贱人教训了一顿,原本也是打算牢牢地看着她的,但是自打听人说锦娘打算去少王妃那里闹一场,给少王妃一个下马威,她的心思就活络开了。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小王爷最不喜那些争锋吃醋的女子,若是锦娘与少王妃都失了小王爷的心,那么,她才是最得利的那一个,所以她就令下面看守锦娘的小丫头放任锦娘偷偷地跑了出去。
德王妃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静雨一向做事谨慎,怎么可能随意让人跑了出去?
今儿她一番苦口婆心的话,真是白费工夫了。
今儿自己又是被烫伤,又还要操心这些破落事,实在是没有心力再去教训静雨,一会子还要应付西凉茉的委屈哭诉。
德王妃想到就心烦,便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行了,这事儿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去把少王妃请进来吧。”
她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去应付这一位了,没有心思去搭理静雨。
静雨咬咬唇,还是低声应是,出去将西凉茉迎接进来,虽然王妃对她的失望,让她很有些不安,但是一想到等会能见到西凉茉脸色灰暗,泪水涟涟的样子,她心中就冒出一丝迫不及待地兴奋来。
只是当静雨见到西凉茉的时候,却见她一副从容淡然,仿佛一切都是水过无痕,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不由吃了一惊,
但随即暗自冷嗤,你就装吧,一会子见到王妃,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西凉茉瞥见静雨眼里那幸灾乐祸,不由挑了下眉,玩味地笑笑:“怎么,今儿有什么好事,让静雨姑娘如此开心,可是王妃要将你嫁出去了,也是静雨姑娘如此貌美端庄,本少王妃必定求小王爷从臣下里选个好人来。”
静雨瞬间仿佛如遭雷击,惊慌又愤怒地看向西凉茉,只是西凉茉根本没再搭理她,转身就进了德王妃的房间。
留下她一人兀自愤愤又心慌不停。
德王妃正躺在黄花梨的雕花罗汉床上,穿着中衣,披着银鼠袄子,腿上盖着牡丹锦被,发髻简单,一副正准备休息的模样,看见西凉茉进来,便笑着招手,露出慈爱的笑容来:“贞敏,怎么这么晚了过来?”
西凉茉也腼腆又温柔地一笑,走近德王妃在她腿边的小椅上坐下:“茉儿来看看母妃可好些了?”
两人絮絮地说了些西凉茉和司流风进宫后的事情,德王妃又交代了些需要各宫回礼的名单,西凉茉倒是细细记在了心上。
一旁的静雨听得极为无趣,只想等着西凉茉失态的样子。
德王妃见西凉茉并不曾打算说起今日之事的样子,便以为她脸皮薄,只好自己道:“听说今日锦娘那贱婢去你那里闹了一场?”
西凉茉仿佛有些惊讶地一怔,才淡淡道:“是有一个叫锦娘的丫头过来媳妇的邀月阁说话,只也算不上闹,她告诉媳妇儿说她是伺候小王爷的通房,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小王爷也答应她媳妇过门后就抬举她做个妾室,所以她希望能够在孩子生下来之前能开脸。”
西凉茉字句平淡,倒是没有一丝假话。
但这样话,却生生在德王妃和静雨那里瞬间如扔下一个炸雷。
让德王妃和静雨都瞬间僵住了,震惊地看着彼此一眼,锦娘竟然有了身孕么?
这这简直就是个丑闻,身份高贵的新妇刚嫁进来,通房就已经暗结珠胎,这可怎么是好!
静雨已经彻底傻住了,而德王妃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拽着被窝的手都指节泛白,她明明叫人给锦娘日日喝避子药,怎么会让她怀上了?!
西凉茉将她们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心中暗自冷笑,看来这两位还是真以为锦娘是拽在她们手心的蚂蚱呢,却不想反倒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
西凉茉温和地笑笑:“母妃不必担心,媳妇都想过了,夫君年少风流,俊美倜傥,难免会有婢子爱慕,若是母亲想要留下这个孙儿,媳妇自然也要当他是自己的孩子,等锦娘生下孩子,便抬举她做个妾吧。”
德王妃诧异地看着西凉茉:“贞敏,你若是委屈,便与母妃说就是了,不必如此委曲求全,那锦娘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你若不喜欢,打死就是,也无人能说什么。”
西凉茉闻言,看了她一眼,暗自冷道,什么叫我若不喜欢,打死就是,这是要让司流风和府邸里的其他人觉得我草芥人命,眼里容不得沙子么?
我却偏要反其道而行。
西凉茉有些忧郁地一笑:“母妃,媳妇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知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总是难免,何必计较那么多,为仿佛子嗣着想,开枝散叶也是媳妇儿的本分,只要夫君能够开心,妾身便于愿足矣,若是锦娘生下了麟儿,倒是可以抬举她做个梅姨娘。”
此言刚落,便有人大步走进来,一脸心疼震惊地捧起西凉茉缠着丝帕的手道:“茉儿,都是为夫的不是,难为你了。”
西凉茉仿佛看见司流风进来,吓了一跳的模样,随即立刻想要抽开手,红着脸低头羞涩地道:“小王爷,您您还是放开妾身,母亲和静雨都在这里呢。”
司流风正为西凉茉的识大体与温柔而极为感动又惭愧,哪里顾得上场合,只想安抚自己的小妻子,不肯放开西凉茉的手。
德王妃也没有想到西凉茉居然如此大度,不由怀疑地看了西凉茉一眼,却也只在她脸上看到小女人的娇羞,便暗暗道,看来风儿果真迷住了这位郡主,竟然让她肯退避求全若此,那日后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想必方便多了。
至于静雨,只愣愣地看着西凉茉和司流风交叠的双手,仿佛已经魂游天外。
德王妃看着司流风,没好气地叱了一声:“你倒是会欺负茉儿大度,但你可曾想过这事儿若传了出去,让御史台的人知道,你要将德王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司流风皱皱眉,锦娘伺候他多年,她是带着他初尝**情的第一个女子,自然情分不同,但是
他还没想好如何开口,西凉茉已经轻声安抚德王妃:“母妃不必生气,如今这事儿,只要大家把嘴都闭紧了,到底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又有谁会透露出去呢?”
德王妃不过是在逼迫她,想要她表个态而已。
德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慈祥地看着西凉茉道:真是委屈你了孩子,这事儿是风儿对不起你呢,他可是要受罚的。“”儿子愿意领罚!“司流风立刻愧疚地道。
西凉茉却笑了:”好,那就罚夫君日后要更疼爱茉儿,不可以再辜负了茉儿。“
西凉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样和话语,让司流风更是感动,同时也目光越发地痴迷地伸手又去拉她,西凉茉仿佛害羞一般地一抽手,倒是让司流风拉到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皓腕。
司流风的目光忽然在那皓腕上定住了,连德王妃也望了过去,只因为那皓腕上的三道血痕在西凉茉凝脂一片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司流风焦急地道:”这是怎么了?“
西凉茉立刻拿衣袖掩盖了手腕,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事儿,不过是我自己不小心抓的。“
这样的谎话实在太过明显。
司流风却不让她收手,硬是握住了她的手臂,掀开了衣袖,皱眉道:”下午进宫的时候都不曾见你伤着了,短短用膳的半个时辰。“
他的话忽然顿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阴霾,看着西凉茉道:”是锦娘弄的是不是!“
西凉茉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不安地道:”小王爷莫要多心,这这是。“”贞敏,你是做王妃的人,未来也是一府主母,切不可因为性子和软,而放纵得底下人尊卑不分,以后要怎么震慑这些不知分寸的奴婢!“德王妃也冷冽地开口了。
这锦娘是越发的放肆了。
西凉茉仿佛因为德王妃的训斥而感觉到黯然,她无奈苦笑:”母妃教训的是,媳妇何曾不知这其中道理,便是国公府邸里,也没有那妾室能越过嫡妻去的,只是。“
她顿了顿:”只是锦娘身怀有孕,她说她与小王爷自幼情分不同,若是在媳妇儿这里出了事,岂非若今早一般要让母妃和小王爷为难?“
西凉茉说话极有技巧,既将她的无奈点了出来,又表明她其实并非对于今早之事心中没数,同时也表明了她宽宏而识得大体,只是因为体谅婆婆与夫君的为难,才没有闹将起来。
还暗讽了德王妃母子,如今这锦娘敢闹到她这里来,焉知不是他们纵容的结果!
德王妃和司流风同时一僵,神色都有些尴尬和晦暗不明。
随后司流风捧着她的手臂柔声道:”你是我的王妃,本王当然信你,不会去信其他人的。“
德王妃也冷着脸对着静雨道:”去,把那不知轻重冒犯少王妃的蹄子给关进柴房,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不准将她放出来!“
西凉茉看着她,仿佛有些不安地道:”母妃,还是算了罢,那锦娘身怀有孕,怎么说也是王府血脉,不若将她拘禁在自己的住处也就罢了。“
司流风却冷嗤一声,俊美的面容上掠过淡淡不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怀上本王的骨肉的,就这么办,有错不罚,岂非谁都能如此放肆!“
西凉茉看着他,心中轻叹一声,果然男子多薄情。
但她也并未劝阻,这本来就是她为锦娘做的翁,只是请锦娘入翁的,却不是她,而是她一心所攀附和痴迷的小王爷。
既然她那么想要当姨娘,就看看她依仗的男人在权势与富贵面前会选择什么好了。
西凉茉与司流风辞了德王妃后,一同回了邀月阁。
德王妃随口吩咐静雨:”去让小厨房热一碗燕窝过来。“
却不见静雨有所行动,她不由皱眉抬头,却见着静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心中怒气陡起,唇张了张,却不知要骂什么,只是黯然长叹了一声。
果真是冤孽!
静雨这孩子以前总是有理自持,便是心悦风儿,也从不会这样失态,这两日到底是怎么了?
且说锦娘这里回到自己的采梅院,有些惴惴不安,颦着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日,自己这一步棋,似乎走得太贸然了些,这贞敏郡主绝对不是传闻里头的那个样子。
忽然敲门声响起,锦娘立刻去开后门,一个容貌普通的婢女便从后门走了进来,锦娘看着对方有些忧心地道:”这贞敏郡主可与你说得并不一样呢!“
那婢女轻笑:”有什么不一样的,不也是女人么,女人就有嫉妒心,日后你且瞧着她倒霉就是了。“”这。“锦娘犹豫了一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有点儿不舍得。
那婢女又笑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若这孩子能换你地位稳固,飞黄腾达,有何不可?“
锦娘咬了咬唇,眼里滚下一滴泪来,却猛地抬头道:”我知道了。“
那婢女眼里闪过一丝冷芒,便转身施施然而去。
——老子是还是没出场的肥小白的分界线——
大雪纷飞,西凉茉与司流风回去的邀约阁的路其实要走上好一会,但是西凉茉却只觉得这条路实在太过短暂。
司流风握住自己的手,更是让她不习惯。
她到现在还没有想到一会子要怎么让司流风没法子碰她?
下药?
说小日子来了?
她还没拿定主意,邀月阁就已经走到了。
白嬷嬷已经打了热水等着他们回来,西凉茉和司流风分别简单的一番梳洗后,就到了上床安歇的时辰。
西凉茉正打算让白蕊几个拿些花签牌子过来玩一玩,行酒令拖延一下时间,但司流风已经迫不及待地让白蕊几个全都出去了。
西凉茉很是焦灼,但是白嬷嬷却好像没看见她的眼神似的,竟然将正打算不理会司流风命令的白蕊、白珍还有白玉都给一同拖走了。
西凉茉正是莫名其妙,司流风已经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男子陌生而温热的气息喷在了西凉茉的颈项后,让她一下子汗毛倒竖。
偏司流风却只眼里容得进怀中佳人脸色发白,娇躯柔弱地轻颤,在他看来都是无比羞涩,贞洁无比的表现。”小小王爷咱们咱们要不先喝杯酒?“西凉茉试图躲开他喷在自己耳边和脸颊的湿润气息。
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抱着,实在是感觉很不好。
她要很勉强自己,才忍耐住把对方过肩摔的冲动。
司流风只觉得心中怜香惜玉之情甚重,但她那种惊惧的神情又让他既是不舍又是想要
想要什么还没想出来,司流风忽然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随后他就普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西凉茉这一次更加莫名其妙,看着司流风忽然倒下,下意识地就去拉他:”小王爷,你。“”你家小王爷好得很,怎么,这就不舍得了?“一道悦耳如焦尾琴弦拨动,却有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在房内响起。
西凉茉吓了一跳,看向房间里突然出现的那人,皱着眉道:”师傅,你是属鬼的么?“
她打量着百里青一身黑云绸底绣满华丽丽、金灿灿的大片云纹的曳地三尺,还露出一抹白皙性感胸线的袍子,不由暗叹,这就是武艺修为境界不同么,穿得如此骚包无比的家伙居然还能来无影去无踪。
百里青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笑道:”这身袍子怎么样,是宫里绣房的绣娘们花了八十个日夜才赶出来的,小连子他们都觉得有些不衬本座高贵完美的风姿,但本座却觉得很不错!“
西凉茉大囧地看着面前转圈的金灿灿大骚包,暗暗地道,其实只要这衣服够花俏,你都会喜欢吧?”师傅,你人美,穿什么都好看。“西凉茉忍不住靠着墙壁扶额道。”但是您穿这么骚这么华美,到这里来做什么?“
百里青优雅地掸了掸衣襟道:”当然是为了赴为师的爱徒之约,奸夫难道不应该比你的糟糠之夫要更加完美无瑕,才能勾引得小淫妇上钩的么?“
奸夫糟糠之夫完美无瑕小淫妇?
这些个词可以这么用的么?
西凉茉觉得自己果然和这个顶级傲娇的千年妖孽不是生存在同一个空间里的物种。
西凉茉恭敬地道:”师傅,您还是阴阳怪气、高深莫测、冷酷万分、霸气侧漏地说话好了,那样比较符合您东方不败的形象!“
不要不要这么跟她说话,她会想吐血!”东方不败?“百里青有点奇怪地看着西凉茉:”那是什么东西?“
西凉茉楞了楞,自己好像顺口说出来的,她想了想道:”那是一种江湖称号,形容人威风无比,无人能敌,风华绝代的称号。“
百里青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然后颇为满意地瞥了眼自己的小徒弟:”嗯,难得你这文采不通的笨蛋,还能想出这样气势磅礴的词,行了,以后为师在江湖上的外号就叫东方不败吧!“
西凉茉暗笑,很是膜拜和崇敬地看着百里青:”师傅圣明,东方不败,唯我独尊!“
百里青懒洋洋地上上下下瞥了她一眼:”行了,不必拍为师的马屁,以后少让司流风这个丑男吃你的豆腐。“
西凉茉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司流风,犹豫了一下:”小王爷。“”小王爷就让他睡地上吧,本座送他一夜好梦就是,不必担心。“百里青看不得西凉茉担心司流风的模样,冷冷淡淡地道,走过司流风的时候,金灿灿的长袖一拂,带出一种诡谲的香气。
西凉茉就惊讶地看见司流风原本有点苍白的脸色,泛出一种奇异的酡红来,不知在做着什么怪梦,嘴里渐渐发出低低的呻吟,额头上也浸出一滴滴的汗水来。”这。“”不必管他。“百里青走过来,眸光幽幽地盯着西凉茉,直盯得一向沉稳冷静的西凉茉脸上泛起红晕。
他才长臂一揽,将西凉茉拦腰抱起,唇角勾起微弯的弧度:”到了咱们师徒练功的时间了。“”练功?“
西凉茉看着他把自己往那雕花罗汉床上抱,就知道他想要练什么功了!”师傅。“”嘘,练功的时候,不专心可是会走火入魔的。“”你还可以无耻一点么?“”莫非你觉得为师不够无耻么?“”够了。“
挥落的红纱帐,掩住了满床青光。
长夜寂寞,春闺暖融
第二天,司流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他揉揉眉心,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都要散了架似的。
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夜他是如何将西凉茉扛上床的,只觉得身下佳人娇羞若含苞之兰,容色极尽妩媚鲜妍,浑身软若无骨,触之肤光生香,便让他难以自持,只能忍不住抱住她,一遍遍地极尽缠绵。
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便令他仿佛吸食了五石散一般,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纵情欢乐,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他看着身边的佳人,西凉茉穿着薄薄单衣,隐约可见她颈项上点点绯红,愈发承托得西凉茉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三千乌黑青丝盘旋在床边,一张娇小尖巧的脸儿埋在枕头间娇不胜衣的模样,让司流风看得小腹一热,不禁又向西凉茉伸出手去。
而此时,忽然红纱帐外传来何嬷嬷毫无感情,冷冰冰地声音:”主子,你们该起身向王妃请安了,这早膳已经热了第三遍了。“
西凉茉迷迷糊糊地听见何嬷嬷的声音,便抬起头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随后起床,却一下子撞上了一边的司流风,她一转脸,就看见司流风有些疲惫却含笑的俊脸正在自己旁边,不由下意识地尖叫:”你怎么。“剩下的半声,西凉茉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想起了昨夜的事,百里青好不容易餍足地舔着唇放过了她,又搂着疲惫不堪的她睡到了今早,快天亮才起身将司流风给扔上床,还专门扯了张杯子裹住司流风,不让他碰着她。
简直是个无比嚣张又霸道的家伙。
她和百里青果然符合一切无耻——奸夫淫妇的标准,除了百里青是个太监以外。”茉儿,身子可还疼?“司流风看着原本还想再**一度的打算被打破,不由很是惋惜,看着西凉茉的僵硬,只以为她是害羞,同时他掀开了杯子,也看到了床上元帕上面那几点鲜红,神色里愈发地愉悦。
看着司流风小心地拿下元帕,西凉茉做出羞不自胜的模样,心中却琢磨,这是百里青那个千年老妖什么时候弄的呢?
上面是鸡血还是鸭血呢?
大概是她睡着的时候放上去的吧。
何嬷嬷催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主子,你们可准备好了,莫要忘了今日的敬茶仪式!“
西凉茉和司流风这才匆匆地穿戴完毕,又简单地用了膳,赶往翠竹堂,这一次,倒是非常顺利,静言送上的茶都是温度事宜的,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给德王妃敬了茶,因为昨日已经收了德王妃的媳妇见面礼,西凉茉就象征性地收了红包,然后再依次给其他长辈行礼。
她想起了昨夜的事,百里青好不容易餍足地舔着唇放过了她,又搂着疲惫不堪的她睡到了今早,快天亮才起身将司流风给扔上床,还专门扯了张杯子裹住司流风,不让他碰着她。
简直是个无比嚣张又霸道的家伙。
她和百里青果然符合一切无耻——奸夫淫妇的标准,除了百里青是个太监以外。”茉儿,身子可还疼?“司流风看着原本还想再**一度的打算被打破,不由很是惋惜,看着西凉茉的僵硬,只以为她是害羞,同时他掀开了杯子,也看到了床上元帕上面那几点鲜红,神色里愈发地愉悦。
看着司流风小心地拿下元帕,西凉茉做出羞不自胜的模样,心中却琢磨,这是百里青那个千年老妖什么时候弄的呢?
上面是鸡血还是鸭血呢?
大概是她睡着的时候放上去的吧。
何嬷嬷催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主子,你们可准备好了,莫要忘了今日的敬茶仪式!“
西凉茉和司流风这才匆匆地穿戴完毕,又简单地用了膳,赶往翠竹堂,这一次,倒是非常顺利,静言送上的茶都是温度事宜的,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给德王妃敬了茶,因为昨日已经收了德王妃的媳妇见面礼,西凉茉就象征性地收了红包,然后再依次给其他长辈行礼。
德王妃这个时候也得了自己的贴身嬷嬷送来的西凉茉的‘元帕’,也很是满意地看着西凉茉。
德王府的子嗣并不算太旺,德王爷老一辈的同胞兄弟什么的,也都被皇帝杀得差不多了,如今府上的正经主子除了王爷母子和含玉郡主之外,只有德王妃的一个老姑姑,还有以前王爷侍妾所出的二子一女。
其中二少爷司流云,长得相貌最肖似老王爷,如今在吏部任职员外郎,也已经成婚,娶了轻苍伯的嫡次女。
三少爷司流瑾和二小姐司含香乃是同胞兄妹,长得都是眉清目秀的,司流瑾还未成婚,一身书卷气,听说他并不喜欢读书,倒是比较喜欢行医,虽然王妃说了他好几次,但都没有办法,也只得任由他去了。
看见西凉茉的目光看过来,司流瑾倒是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目光清澈而友善。
西凉茉也报以一笑,随后又看向司含香,司含香生得也算是美丽,梳着双环髻,发髻上各自戴着一只粉晶雕刻的月季花,一身白底粉边的夹棉袄裙,看着年纪颇小的模样,眉目极为精致,像一只美丽的瓷娃娃,仔细看去,她比司含玉还要生得美丽,但也有一点,就是她似乎特别害羞和腼腆。
看见西凉茉看过来,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怯怯地瞄了西凉茉一眼,就匆忙地低下头去。
西凉茉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总觉得这少女”嫂嫂,你可给含玉带来什么见面礼了?“
西凉茉还没有来得及想到什么,便被一道少女娇俏的声音给打断了,同时一道彩蝴蝶似的身影翩翩飞进了翠竹堂,一袭矮子抱住了给西凉茉的手臂。”含玉,不得无礼,这是做什么!“德王妃含笑嗔道。
司含玉对着德王妃做了个鬼脸:”难道女儿连与嫂嫂亲近一番都不可以么,都是自家人,还要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来做什么!“”丫头,你!“德王妃还要说什么,西凉茉却已经牵着司含玉的手对着德王妃笑道:”妹妹说的是,早前小别宴上,媳妇与含玉妹妹便一见如故,她送我的璎珞圈子可还挂在媳妇儿脖子上,都是自家人,再客气可就生分了呢。“
德王妃无奈地摇摇头,笑骂:”含玉这猴儿崽子托生的,可莫要带坏了你嫂子,都是郡主,人家就是比你贞静敏慧!“”要不怎么女儿是含玉,含着玉儿玩,嫂嫂才是贞敏郡主嘛。“司含玉笑嘻嘻地上去缠着德王妃的手臂撒娇。
西凉茉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人表情都纳入眼里,秦大管家不动声色,那位老姑姑仿佛年纪太大,已经睡着的模样,另外司流云则是俊朗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而司流瑾则是看着德王妃满脸宠溺地看着司含玉的样子,眼睛里闪过孺慕之情;至于司流香则是怯怯地看着自己,发现自己看她,司流香便立刻低下头去。
而看着司流香的静雨脸上便掠过一丝不屑,仿佛觉得一个小姐,竟然做出这样小家子气的表情,实在可笑。
西凉茉将自己带来的礼物都各自分给了这些司流风的姐妹兄弟和那位老姑姑,给司含玉的又是一套新制作的梅花香粉与口脂、香水,都用极为精致美丽雕刻成梅花模样的水晶瓶子装了,一件件仿佛都是首饰一般,让司含玉看得眼睛一亮,爱不释手。
而司流云和司流瑾各自是一套上品斋的文房四宝,司含香的东西则是一套描金嵌红宝石的小首饰粉饼盒子,里面还嵌着水晶镜子。
司含香也极为喜欢,看到这些东西都是眼睛里一亮,连连道谢。
西凉茉看着他们也都颇为满意自己的礼品,也同时加深了自己的疑惑,德王府掌管着两座宝石矿,按理说应该是吃喝不愁,外带用穿奢侈才对,怎么感觉这些主子们倒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主儿,只有司含玉身上看着简单,其实每一件首饰,坠子都是顶级的好东西。
可见王妃是极为疼爱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的。
也不知道德王府每年这些宝石生意的钱除了上缴朝庭以外,都拿去做了什么。
西凉茉正在暗自思量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小厮匆匆地赶了过来对着德王妃结结巴巴地道:”王妃,宫里来人了,带来了好多赏赐,是要给少王妃的。“
西凉茉与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随即还是立即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东西,西凉茉便匆匆地跟着翠竹堂的众人一起到前厅去接圣旨去了。
宣旨的公公笑眯眯地一一与德王妃和司流风各自打了招呼,又用细咪眼打量着西凉茉笑道:”这一位便是贞敏郡主吧,果然是国色天香,真真是个有福之人,与小王爷很是般配呢。“
西凉茉谦逊地笑笑:”公公过奖了。“
等着那位公公扯开明黄圣旨一一宣读出来了皇帝的赏赐,西凉茉才明白为什么百里青昨夜里让她将自己的府库给清理出来,原来是为了放皇帝的赏赐。
但她还是不太明白,皇帝到底为什么忽然会这样对她青眼有加。
而皇后则从一开始的含笑以对,到后来的刻意为难,不喜之情溢于言表。
似乎一切都是从他们真真切切地见到了自己的那一刻开始。
而自己的容貌,却与另外一个人有六七分相似
莫非是因为皇帝突然记起了自己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义姐,感觉到底亏待了这个姐姐,所以才以此为补偿。?
而皇后则是因为与蓝氏曾有过不和,所以连带着不喜欢与蓝氏有着相同容貌的自己?
这样的疑问一直到宣旨公公离开后,西凉茉都百思不得其解,她有些懊恼自己,昨夜没有拉住百里青问个清楚。”恭喜嫂嫂,宫里果真是极为宠爱您呢,日后弟弟若有差错,可都要嫂嫂的庇护了。“司流云看着西凉茉,恭维地笑道,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平。
西凉茉自然没有漏过,便不动声色地轻道:”哪里,都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错爱。“
司流瑾也朝西凉茉真心地笑笑:”恭喜嫂嫂。“
司含香抬头怯怯又羡慕地道:”嫂嫂真厉害。“
司流风看着那一大堆赏赐,方才满心骄傲,果然,娶了这个王妃,是他最英明的决定。
西凉茉淡淡一笑,仿佛在开玩笑一般地道:”不过是祖上庇荫,这些都是皇家赏赐,又不吃,又不能用,只能一日三炷香供着。“
此言一出,秦大管家和德王妃原本喜笑颜开的脸顿时僵住了,有些不甘愿地看着十几箱金银珠宝。
这些都只能供着么?
岂非可惜了!”真的么?“司流瑾有些惊讶。
西凉茉看着两人表情,还是一副很惋惜的模样:”若是擅自动了御赐之物,流落在外,一旦被追查出来,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这些东西可是她的,谁也休想动一根毛!
德王妃自然知道西凉茉所言非虚,但还是很不舍得地看着那些精美的珠宝。
就在此时,忽然有丫头匆匆进来禀报,她一脸苍白焦急地道:”不好了,锦姑娘小产了!“”什么,还真是个没福的!“德王妃有些错愕地看着那丫头,昨夜才关进柴房,今日就小产了?
那丫头却忽然满脸是泪地抬起头来道:”不是的,锦姑娘昨日还好好的,后来从少王妃那里回来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