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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颠峰在不见天日的加护病房又休息了两天,终于搬迁到普通病房。
﹝作者注:重度灼伤是很危险的,伤口容易被细菌感染,所以要住加护病房无菌室,而且绝对不是只住三、五天。杨颠峰是因为恢复力超强才能在短时间内迁离加护病房,好孩子绝对不可以模仿哦!﹞
一进到这个四人床位的病房,少年马上发现自己之前关于“病患与伤者很多、医疗人手严重缺乏”的猜测完全错误。首先是四张病床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这还是位于医院二楼,阳光普照的良好病室,此其一;护士欧巴桑闲闲没事,三不五时会拿着穆德探员最爱的葵瓜子来和杨颠峰分享,顺便打屁聊天,此其二。
床头就是大窗,窗外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巷道;这条巷道虽然不算大,不过杨颠峰记得这里──再过去不远处就是参赛者报到所。这么样的一个关键位置,自然是让巷子里充满了庆典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气氛;话说之前打算游行抗议的人却一个也不见踪影,大概在游行结束后通通被赶出城去了。
离大会首战日只剩下五天,胸口的疼痛日益减轻,而且病室里大部分的时间也没别人,杨颠峰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就叫多多为自己送来了菱鞭,然后在不牵动胸口伤势的前提下加紧练习,恢复手感。杨颠峰并不太担心这几天的中断,因为他在“那边”找了个代替品来练习,弥补落后的进度。
不过不牵动胸口伤势的练习却有意外的好处,杨颠峰发现这样可以充分锻炼到手腕,相对增加鞭招的威力和速度,所以他暗自决定,伤好之后每天也要花上一部分时间来练习单靠手腕之力发招。
又过了两天,也就是首战日前三天。这天楼下好像比较热闹,杨颠峰早就暗自留意到了,后来从护士欧巴桑口中听说,原来这天是为选手们做健康检查的日子。既然是健康检查,不检查出一些问题好像也不行;既然已经检查出问题了,不送几个人来住院好像也不行。
这样热闹的气氛中到了下午三点半。首先是第一位室友,在吼叫声中躺在病床上被推了进来:“入院!你们开什么玩笑,放我走,我要回去!”
“先生,您就静静地在院里好好休息两三天吧!只要有真本事,才两三天不练习不至于因此落败的。”护士小姐耐心而温柔地劝说着。
杨颠峰看到病床上的大汉,小吃了一惊:他是真正的“大”汉,大到一躺就塞满了整个病床,差点儿就看不到床单了!而且不是肌肉结实的大,是那种肥嘟嘟、软绵绵很可爱的胖大汉子。虽然如此,看上去却又不会带给人“动作迟钝”的印象,有点接近日本相扑选手的体格。
他的右脚还被包裹着石膏吊在床尾。正当少年心里疑惑那人脚骨折却为何不肯住院时,这位未来的室友却继续精力旺盛地和护士咆哮:“你开什么玩笑!我的脚只是轻微的扭伤而已!说要打个针帮我消肿,结果居然打了麻醉针,藉机帮我包了石膏!哪有人扭伤还住院?现在、立刻,给我把石膏锯掉!”
“先生,扭伤不容易好的,而且您是本城的贵宾,三天后就有重要的比赛,更应该好好保护伤处,确实让它完全复原”护士小姐耐心地解释道。
看那大汉还有话要说,杨颠峰插嘴道:“你别为难护士小姐了,事情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这病房住起来挺舒服的,我在这边住着无聊,也想有个说话的伴儿,你就跟我一起在这里舒舒服服睡个两三天,偶而过过整天被人服侍的日子也不错!”
“就只有头两句像话些。”那大汉回头望了望少年,吁了一口气倒在枕头上说:“好吧!躺两三天就躺两三天。”护士小姐趁机把病床推到定位。
护士小姐做完必要的服务和纪录,离去之后,那大汉的眼光落在杨颠峰床边桌上的菱鞭上,问道:“那是你的武器?”
“嗯,是啊!”杨颠峰答道。
“这武器既沉重又锐利,还有机括可以在两种型态上变换,这么说你是比较依赖独门武器的**派战士?”大汉问道。
“你说呢?”少年不想实说又不想撒谎,只好打哈哈带过:“照这种推测法门看来,你的手边没兵器,看来没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而你的体格也不像是擅长一般的战技,这么说,你是比较依赖异能的特技派战士?”
大汉楞了楞,尴尬地大笑几声敷衍过去,然后换了个话题:“我叫乎也目,是本大会的参赛者,你也是吧?”
杨颠峰欣然说道:“嗯,我是登记第呃,那个不知道几号的参赛者,来自联合国片界,我叫杨颠峰。”
对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喔!这么巧,你也来自另一个片界?我是来自盖希藤波片界的参赛者呢!听说来自其他片界的参赛者,一共才不到五十人。”
“也难怪,听莉琪安说,这个片界团已知有智慧生物居住的片界一共也才三十几个,就算派了几百几千名妖精魔法使四处搜寻,能找出的合格参赛者也有限吧!又不是每个都像脱线实习生多多一样靠发型找人。”杨颠峰想着想着,登时感觉和这名大汉亲近许多。
看那大汉缓和下来的表情,显然是有同感。他说:“对了对了,你会不会也觉得这个片界很奇怪?在我们那边”就在此时,第二张将成为新室友者的病床被推到了房门外。
虽然杨颠峰和名叫乎也目的大汉都望向了房门口屏息以待,可惜这位新室友进门时完全不比上一位的声势,非但如此,还称得上是“悄然无息”只见护士小姐推着一位瘦小的男孩进了房门,那男孩神情紧绷地静躺在床上。少年和大汉互望了一眼,心中同时浮起“看来这位是真正的重病病患了”这句话,庆幸自己在病床接近时就压低了音量,不至于失礼地打扰了病人。
床上的瘦小男孩任凭护士把病床推到定位、吊上点滴、挂上名牌,语声微弱地开口道:“呃,那个”
护士小姐没听到。
“护士小姐,病人叫你呢!”杨颠峰提醒道。
“哦!什么事?”护士小姐亲切地问道。
那瘦小男孩又支吾了一阵,才开口道:“对、对不起,可是我想那个我从小身子就虚弱,妈妈又舍不得让我动,可是,因为我自己不断的努力锻炼,那个我现在身子已经蛮强壮的了。我的胃肠从小就不好,常吃坏肚子,所以我知道,只不过是吃坏肚子,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那个应该不用住院吧?”
护士小姐依然温柔地说:“参赛者的身体健康是我们最重视的事情,请您不要有任何顾虑,静心在此修养吧!”
“呃,那个,可是我这次肚子疼得实在不严重唉,好吧!”瘦小男子答道。护士小姐仅留下一个免费的微笑,就匆匆离房去了,看来参赛者体检尚未结束。
大汉乎也目喃喃自语道:“看来还真是什么样的参赛者都有呢!”
“你有资格说人家吗?”杨颠峰边想边问道:“呃,刚刚我们聊到哪?”
“我也忘了”乎也目答道。
“那──就另外找话题吧!”少年问道:“乎也目先生,你是被邀请来参加这个勇武大会之前,才知道有‘片界’这样的异世界存在吗?”
“别加个‘先生’,怪别扭的,这样我岂不是也得叫你杨颠峰先生。”大汉笑答道:“至于你的问题的答案是──是啊!我那时可真是吃了一惊。你也是?”
杨颠峰欣然说道:“嗯,我也是。那个时候”
“那个”瘦小的男孩突然加大了他那细不可闻的音量。
“喔,抱歉!”乎也目对他介绍说:“我叫乎也目,他叫杨颠峰,我们都是勇武大会参赛者,你也是吧?我们是来自其他片界的参赛者,不过我跟他之前并不认识,是来自不同的片界。呃,你知道片界是什么意思吧!请问尊姓大名?”
男孩睁大眼睛跳坐起来,兴奋地说:“真的?你们是来自其他片界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到耶!唉唷唉唷”原来他牵动了点滴的针头,好像弄痛了自己。
“你、你不要紧吧?”
那瘦小男孩自己摇了摇手表示没事之后,说道:“我叫瑟尼它皮丝,代表里悉达邦联出战,叫我瑟那就行。两位真的是来自其他的片界?我还以为其他片界的人长相一定与我们天差地远,至少会像,呃──巴尼桑娃人那样。”
“巴尼桑娃人长哪样?”杨颠峰好奇地问道。
“我去过西大陆一次,见到巴尼桑娃人时真的吓了一跳,他们的皮肤是棕红色的,还有蒲扇般的大象耳朵!”瘦小男孩瑟那兴奋地说着,还伸出双手在脸颊边摆着做出大耳招风的样子,杨颠峰担心地瞪大了眼睛深怕他又牵动点滴的针头。
大汉乎也目也很感兴趣地说:“喔喔!看来在这葛里布林特有许多值得见识见识的有趣东西,如果我连战皆捷,拿到够多奖金的话,可以给自己放个长假,在这里好好旅游一番。”
杨颠峰突然静默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听起来很不错,我也想这样。两位慢聊,我有事情得出去一下。”
病房里两名新室友不明究里地目送他出了门,便继续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至于少年为什么突然有事情要出门,那是因为有只室友们看不见的带翅小生物,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的缘故。
杨颠峰出病房左转来到了一个露天阳台,边享受着早春第一丝暖风,边对妖精男孩问道:“我首战对手的资料总算帮我找来了?”
“老大你都不知道,真是有够难找的,我费了好大劲总算收集了一些资料。”妖精男孩说:“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真够讨厌,我猜八成是卡位人员。”
“什么叫卡位人员?”少年皱着眉头问道。
“嗯这要从头说起。”威特多停在护栏上思索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咱们葛里布林特大陆共有八大邦联和数十个小邦联,八大邦联中又分两个较大的还有六个较小的,这个恩居奇维邦联和老大你去过的班司塔尼邦联,都算在那六个较小的邦联里边──哎唷!有点扯远了。总之千名选手中有六百五十位名额是分配给这些大小邦联,别的名额,比方妖精魔法使推荐名额等才一点点,全部加起来才占三百五十名。大的邦联动辄拥有几十位名额,由该邦联政府统一派遣代表团──可是老大你知道的;一共只要选出三位勇者候补,既然同邦联有那么多位代表名额,与其彼此竞争,不如战略合作。所以各邦联内部先进行循环赛排定名次,以后自家人相见时弱者礼让一番,就可以节省有希望夺魁的选手的体力了。
“这种行为本来无可厚非而又难以遏止,但最近越演变越畸形,有些选手参赛根本只为了让特定选手获胜;比方说甲集团有五十名选手参赛,除了那一位预定夺魁的选手外,其他选手若是彼此相遇时就随便打打应付了事,让强者无伤晋级;一但对上其他集团的对手,却极尽狰狞,不求获胜只求让对手重伤!”妖精男孩愤慨地说:“这种选手叫做卡位选手。大陆上每个势力都知道,属于自己能掌控的卡位选手越多,己方的预定夺魁选手获胜晋级的阻力就越小,于是各自尽其所能地争夺参赛名额。比方说那些弱小邦联分配到的选手名额,就成为邦联间利益交换的货物,这是本届勇武大会光鲜华丽的外表下最黑暗龌龊的一面!”
“也还好吧!听你说明了规则之后,我觉得发展成这样的局面并不令人惊奇。”杨颠峰嘴里说着这个,心里却想:“我那位新室友瑟那好像也是代表较小的邦联出战,这么说他也有可能是卡位选手啰?”
妖精男孩紧张地说:“老大你怎么还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你搞清楚我说对方可能是卡位选手的意义了吗?因为老大你的实力未明,对方一开始或许采许普通的战术来试探──不过一但发现你不是可以轻松战胜的对象,一定会搞小动作制造你的创伤,甚至采取同归于尽的战术!”
见少年没有答话,威特多继续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一开始先隐藏实力,看清对手的招式,等到确定对方的破绽后再一口气把他撂倒”
杨颠峰突然抬手“弹”了妖精男孩一下,骂道:“哪有人还没开打前先预设对手会采用卑鄙手段的?如果对手堂堂正正的决战,采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战术不是很丢脸吗?何况你老大没啥值得自夸的,最有自信的就是我这打不死的恢复力,我才不担心这点小伎俩。我不是要你去调查这些东西,对手的流派呢?战历呢?惯用兵器与技巧呢?资料在哪里!”
毕竟也还算是个热血男孩,妖精被杨颠峰这么一说,居然面红耳赤了起来,对少年的崇拜心更如滔滔江水般一发不可收拾。这时他连忙变出了一卷资料,递给杨颠峰并说道:“都在这里了。”
杨颠峰翻了翻资料,脸色有点难看。威特多提心吊胆地问道:“老大,这些资料不够用,派不上用场是吧?”
“派不上用场倒还谈不上,到底够不够用,我也不能肯定。”见妖精男孩为自己奔走出力,杨颠峰怎么忍心加以苛责,便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对了,能不能找一位和他使用相同流派武术的师傅,和我过过招?”
多多面有难色地说:“要在这三天内找到可能有些困难”
“我也知道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而且我的伤势也还没全好,要赶着跟人过招也实在勉强了些。”杨颠峰笑着说:“好吧!那只有先使用退避战术,观察对手招式中的破绽,再试着突袭取胜了!结果殊途同归,还是决定采用这种战法。”
因为资料上显示,对手使用的武器是再寻常不过的剑与盾,可是战技中的强项却很特别,乃是“化解对手的招式并加以反击”资料中既没点出对方主要用哪些类型的招式牵制以及引诱敌手进攻,也没提到对方擅长反击哪些类型的招式,可说全是泛泛之谈。
“这个第一战果然辛苦些,后面的战斗对手就有比赛可以观察。就算是强弱悬殊的比赛,总比没看过好。相对的,我自己的招式也会被人家摸通透,这个可得要好好留心才是。”回病房的路上,杨颠峰自忖着。
当天,杨颠峰就和两位室友乎也目和瑟那混得烂熟。大概是想到这样下去也不可能瞒住,三人很快就知道了彼此的战斗方式──当然只是表面上那一部份。杨颠峰是用独门的鞭法,这个没什么好提;乎也目虽然又胖又壮,却似乎是采用十分纤细、非常技术性的战斗方式;瑟那则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地,是利用瘦小的身型和敏捷的动作快速接近对手,一口气发动致命袭击。
这样的战法也反映在三人的练习上,乎也目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摆出一种特异的手势做精神统一;瑟那自从吊完点滴之后,就下床做深蹲或是倒立锻炼手脚;杨颠峰则是整天往病室的四角挥动菱鞭──因为信任他那已有相当火侯的鞭法,就算菱鞭自眼皮子前一公分处擦过,室友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第二天,也就是第六届勇武大会首战倒数前两日,从下午开始陆续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首先是有人送了花来,似乎是送给每一位住院的参赛者,祝他们在赛前完全康复,和自己能有一场无怨无悔的好比赛。
“哇靠!这些贵族人家真是大手笔。”乎也目羡慕地说:“每个人送九朵?这种又大又香的黄色重瓣花,恐怕不便宜吧!”
“嘿”杨颠峰笑着问道:“乎也目你该是你们那个片界首屈一指的高手吧?所以才被妖精魔法使选上,那么你手头应该很宽裕才是,怎么去羡慕别人呢?”
“哪里,在我们那个片界的价值观中,并不注重空手武技。就算是高手,只能做做表演,收入仅能够勉强糊口。”乎也目说:“杨颠峰你呢?”
“我在我们的片界嘛──”杨颠峰苦笑道:“有一些苦衷,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而那些知道我异常处的人,却又对我抱着过高的期望,我还因此欠了一大笔的债,瑟那你呢?”
瑟那虽然已经倒立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是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我不行啦!我是前阵子才侥幸在咱们里悉达城邦里的选拔赛中勉强脱颖而出。这次若是拿不到好成绩回去,还无颜见江东父老哩!”
他说完叹了口气,双手蹬地跳起来恢复正常的姿势,拿出了一张纸走到杨颠峰和乎也目的病床间,摊开说道:“你们看,这是我的赛程表。”
虽然只是改良型单淘汰赛制,不过一千名选手的赛程若是全部印出来,那可真是好大的一张纸,当然不可能发给每位选手一张。所以总表只张贴在城内各大路口,每个选手发到的赛程表则只印出了前三回战的相关选手。瑟那指着赛程表说:“你们看我第三回战的对手,可能就是这位佩姆居家的嘉希昂子爵!”
“哇咧,那不是班司塔尼的首席代表,会前专家们预测的十六强之一吗?连我也知道这个人,你真够倒楣的。而且她还是那十六人中仅有的两名女英雄之一,这就更引人注目了。”乎也目叹道。
“唷,是嘉希昂啊!”听到故人的消息,杨颠峰不由得眉开眼笑。
“你认识她?”瑟那惊讶地说。
“我不是第一次来葛里布林特,之前有点事来过一次,那时路经班司塔尼跟她有一面之缘,算不上是认识啦!”少年连忙解释着。
乎也目听了这番话虽然有一瞬间怀疑少年是“逾界者”不过并没有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放在心上,继续闲聊道:“听说各大邦联间关系复杂,敌对的邦联抵制对方举办的勇武大会,而不派代表出赛,这是史上有先例的。班司塔尼邦联和这届主办的恩居奇维邦联近年关系甚差,赛前一般预料班司塔尼邦联不会派代表出赛。可是那位嘉希昂子爵却报名了,而且占的还不是班司塔尼邦联的代表名额席次,这之中好像有什么隐情的样子?”
对“隐情”再了解不过的杨颠峰红着脸心想:“嘉希昂她好大的面子,看来班司塔尼王是为了让她拿到好成绩才组织‘卡位’选手代表团参赛的。”
“唉!这么厉害的对手赢不了啊”瑟那苦着脸道。
“瑟那,你太过在意第三战的对手的话,会连第一战都赢不了喔!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杨颠峰劝说道。
瘦小男孩想了想,欣然点头道:“有理,谢谢你。”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然后不等病人答应便闯进来了。杨颠峰一见来人便皱起了眉头,乎也目的语声中也带着点怒意:“又是你!你来干嘛?”
是那位与杨颠峰有过一面之缘的眼镜男子,手里还捧着两束看起来就是便宜货的──白花!这样一来就算是瑟那,也一眼便知道这家伙是来找碴的了。
“乎也目先生何必生气?这里有两位故人,我自然是来探病的啰!”眼镜男子讥讽地说:“哦!你看我多粗心,我们虽然见过面,可是我还没有对两位正式自我介绍过哩!我是”
“哦,请你不用麻烦了。”杨颠峰打断他的话,笑嘻嘻地挥了挥手说道:“把那两束花塞进你的屁眼里,然后就这样滚出去吧!”
乎也目哈哈大笑起来,眼镜男子则是面色一沉。瑟那虽然没有笑出声,可是眼角都眯得翘了起来。等乎也目笑完,眼镜男子才恢复如常神色继续说道:“我是‘科学化勇者养成联盟’的参谋,我们组织现在还没没无闻,可是实力已经受到肯定──之前专家评估的十六强当中,就有我们的人。看来两位不喜欢这花,花是无辜的,我就把它带回去了,请两位以第四名为目标尽可能的努力吧!”
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明知对方就是希望自己被叫住,乎也目还是忍不住好奇而叫住了眼镜男子问道:“什么叫做以第四名为目标?你倒是解释解释!”
眼镜男子得意地回过头来说道:“喔,这个呀!告诉二位也无妨。据本组织的研究,历来所有勇者,候补勇者其实都有固定的特征。乎也目先生不用说,在这些特征中是一项也没有,而杨颠峰先生也仅拥有发型一项罢了!换句话说,在两位擅用的招式、外貌特征,甚至出生那一刻决定体格之时,就已经注定不可能成为勇者候补了。据统计,有五成勇者的发型为杂乱的短发,四成为飘逸的长发;七成勇者的身高介于一百八十公分与两公尺之间,而有两成却矮于一百六十五公分;九成五的勇者体重没有超过标准范围;七成的勇者以剑做为武器,而九成九的勇者所用的武器没有丝毫机扣变化。啊!一时漏嘴说多了,第四名也是不错的成绩,请两位好好朝这个目标加油吧!”
“这家伙根本是冲着杨颠峰的独门兵器来的嘛!不过说实在的,那实在很像是反派所用的武器”乎也目心想,担心地望了杨颠峰一眼,看他有没有受到挑衅。
杨颠峰却兴致勃勃地说:“好棒!真没想到你也会做好事,这些统计资料或许很有参考价值,能不能请问一下这份资料在进行调查时的精确母体定义为何?样本资料所占比例为何?样本的代表性如何,不确定性的评估是怎么进行的?数据的标准差、四分位差各是多少?”
眼镜男子瞠目结舌地说:“啊?”
“你连这些基本的统计常识都没有,还敢做统计?或是你只是胡乱引用别人的统计资料?没你的事了请便吧!”杨颠峰面色不屑地挥挥手,心想:“谁叫你要挑我正在‘那边’读统计学的时候来。”
“哼!”眼镜男子悻悻然地说道:“我再交代一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两位的入院绝对与咱们无关,千万别乱迁怒,把还没开赛被扣分的帐也算在咱们上头,告辞了。”
“等等,”瑟那问道:“什么扣分?”
眼镜男子楞了楞,大笑几声后说道:“你们还真是完全没有进入状况!还记得本大会的宗旨是‘以选出力量、敏捷及武技超凡的勇者为目的’吗?历届以来,实力相近的对手进入消耗战,被裁判勒令停赛,靠计分判定胜负的场次所在多有,所以给裁判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很重要的。无论理由多么轻微,你们在赛前住了院,就已经先在裁判们心中被扣了印象分数!换句话说,你们几位老兄初来乍到,没熟人没靠山,被人作了都还不知道!”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留下瞠目结舌、暗自惊心的乎也目和瑟那。只有杨颠峰在眼镜男子离去后不久,吃吃笑了起来。
“怎么了?”乎也目问道。
“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觉得好同情那些耍这种小手段的人。”听少年的语气,好像真的对对方寄予无限的同情一般:“他们没有实力,只好把获胜的可能性寄望在别的方面,比方说裁判的判决。至于我呢”
他使了一记‘蟠蛇吐信’,目标正是那眼镜男子刚刚站的位置。
“我唯一能让自己接受的胜利方式,就是用这条菱鞭把对手打趴在我面前。”
“说得漂亮。听起来很令人振奋,不过这并没有改变我们四面楚歌的事实。”乎也目欣然说道:“不过,以第四名为目标努力也没什么不好,好歹奖金也高达两百五十枚金币。”
瑟那也闭起眼睛,感动地说:“两百五十枚金币呀!真是一个大数字。”
“是啊!好歹也是车马费的两百五十倍。”杨颠峰笑着说:“其实就算以前三名为目标,也得先打进四强的,所以以第四名为目标并没什么不妥。谁说我们是四面楚歌孤军奋战,眼下不是现成的盟友吗?就让我们来组一个第四名同盟吧!”
乎也目大笑着说:“第四名同盟?好耶,这名字真劲爆,而且很适合现在的咱们不是吗!”他心里却想着:“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两句话,就把现场的气势完全扭转过来,这个杨颠峰有成为领袖人物的本钱。”
“这个好,我举双脚赞成!”瑟那真的倒立把双脚举了起来,说道:“今天就当是第四名同盟成立的日子,可是成立又怎么样,要不要来个歃血为盟?”
杨颠峰笑着说:“歃什么血,在咱们那个片界的习俗,这时只要‘鼓掌通过’就行。好,赞成第四名同盟今天在此成立的人,鼓掌!”说完就用力的鼓起掌来,乎也目和瑟那也随即跟上,只不过瑟那“鼓”的是脚“掌”
这时病房门突然响起了两下敲门声,然后是护士小姐甜美的声音:“很高兴听到三位这么有精神,可以打扰一些时间吗?”
“请进?”杨颠峰问道,心里猜测着“打扰一些时间”的意思。
少年首先注意到进门的护士口袋中露出揉烂的花束一角,看来有人没品的把白花束摆在门外了。跟着护士小姐还进来了一位外貌普通的成年人,很难从外表看出他是做什么的,成年人只略看了三人一眼,就回望定了护士小姐。
“这里是最后一间,后边的病房都是空的。”护士小姐马上说道。
那成年男子叹了口气,眼神略过乎也目,在杨颠峰和瑟那间来回移动,嘴里喃喃自语道:“这边这位比较上相,这边这位却比较符合预定中的角色形象,怎么办?真难抉择呀”
杨颠峰和瑟那疑惑地互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知道对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成年男子考虑很久,最后眼神落在少年手边的怪兵器上,欣然道:“唷!这个可以制造不错的舞台效果。”
他掏出一张名片,走到杨颠峰面前递上说道:“我是这样的人。”
“导演、制片,列乌坦特格蓝涅先生?有什么事吗?”杨颠峰问道。
“冒昧打扰,请问你是否愿意参加一场简单的广告拍摄?”成年男子说。
杨颠峰张大了嘴巴,的确在这葛里布林特也有电视机,不过他还没有什么机会看,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实在出现得太突兀了。
“拍、拍广告?”少年从第一时间的惊愕中恢复之后,才发现许多奇怪的地方,问道:“等等,怎么会到这里来选人?特地选病患来拍呀!”
护士小姐以她柔软的声音解释道:“这要从头说起。这个广告是格蓝涅先生接受勇武大会主办单位的委讬拍摄的,可是之前拍出的毛片,大会单位那边看得不满意,认为影片中‘参赛者’的角色找实际上的参赛者来演比较好。”
“居然认为找外行人拍效果会比较好,真是群王蛋。”导演咒骂道。
“影片中有正派及反派两位参赛者角色;正派那位要找到愿意出演的参赛者比较容易,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可是却迟迟无法找到愿意出演反派的参赛者。”护士小姐尴尬地说道:“怎么说,那个──各位应该都明白,参赛者当中绝大部分是各邦联的王公贵族、有身分地位的人,比较重视自己的形象”
瑟那恍然大悟地说:“因为人选实在太难找,所以找着找着最后就找进了这医院里边来了?反正住在这里的人也没什么重大病痛。”
“对对,就是这样”护士小姐如释重负地说。
杨颠峰语气讥讽地说:“没这么单纯吧!应该说是其他‘聪明’参赛者就算扭到脚、吃坏肚子也不会住院,因为怕入院纪录给评审留下坏印象的缘故──那些人当然更不可能会答应‘在广告中演反派’,这种可能让自己的形象大大扣分的事情,所以演反派的傻瓜只好从这些‘被半强迫住院’的傻瓜里边找啰?”
那位导演先生好像跟勇武大会蛮脱节的,听完后只是一脸茫然,望望护士小姐又望望房里诸人,好像希望有人为他把这番话解释清楚些;而护士小姐显然完全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低下头去连耳根都羞红了。
“杨颠峰你留点口德吧!为难护士小姐有何用?”乎也目插嘴道:“人家是来邀你拍广告的,扯到别处去做什么,你是拍还是不拍?”
护士小姐感激地望了乎也目一眼,杨颠峰的眼神不经意地落到了她口袋外露出的白花一角,心想:“黑脸真不好扮。”可是他的嘴里却完全说另一件事:“在广告中演反派呀!这个嘛──首先,想请问导演先生要拍多久?酬劳多少?”
“拍多久不一定,拍到我满意为止”导演说完后苦笑了一下,用肢体动作暗示自己恐怕得“大大地”降低“满意”的标准,并继续说道:“不过根本没有剩下多少时间,所以所有能用的时间也仅剩下明天一早上罢了。至于酬劳,反正大会主办单位蛮慷慨的,我想想──十枚金币如何?”
换算成台币约一万元,表面上似乎不算多。但杨颠峰看见瑟那露出了羡慕的眼光;另外想想比武大会首战落败者只能拿到一枚金币的车马费,杨颠峰却只要花一早上就可以轻松拿到十枚金币,看来这算是相当重的酬劳。
“酬劳方面没有问题,但是请让我先看看剧本。”少年欣然说道。
导演先生露出苦笑,艰难地掏出剧本递给了杨颠峰,毕竟这是最后的难关,之前还没有人看过剧本之后还答应演出的。
杨颠峰刚开始读剧本时的反应,和其他人显然不太相同,让导演燃起了最后的希望。但在少年仔细却快速地第三遍翻完脚本以后,还是摇着头把它递回给导演并说道:“这种烂东西我演不下去。”
“唉!还是不行吗”导演喃喃自语道,却听得杨颠峰继续说:“反派角色的台词和动作一点张力都没有,这种广告播了也是白播吧?”
导演先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楞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说如果我把剧本改回,不,改得更有‘张力’,你会重新考虑出演?就算这样一来演反派角色的你,形象会被丑化得更严重?”
“是的,导演先生。我虽然是参赛者,而且没有演戏经验,但是我至少明白‘人该在不同时候恰如其分地扮演属于他的角色’的道理。”杨颠峰望着窗外远方说道:“这个广告对大会主办单位而言或许仅是个表面文章,但是对于参赛者的我却有着特别的意义,我很乐意尽一己之力让它拍得更成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