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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渊……”殷绾绾冲他招手，笑得眉眼弯弯。
卫渊下马，走到她面前，眼里映着红梅，仿佛火星一样跳跃：“绾绾，我回来了。”他一身银甲，鲜红的战袍还带着冰雪的寒气。
“卫世子。”眼看他越走越近，紫欣不得不出声提醒。
卫渊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却盯着殷绾绾，热切又殷勤。
殷绾绾把手炉塞进他手里，笑道：“你的手好凉，一路骑马过来很辛苦吧？”累得呼呼直喘气的马儿不满地蹶了一下蹄子。
卫渊道：“手是凉的，我的心是热的。”
“咳咳。”
卫渊不满地看了紫欣一眼，紫欣目不斜视，卫渊只得委屈地看着殷绾绾，企图博取同情。
殷绾绾不厚道地笑了一下，然后道：“紫欣姐姐你去看着她们点儿，免得她们玩过头着了凉。我和卫渊在这里走一会儿。”
紫欣十分不满，无奈地离开了，离开前想护崽的母鸡似的警告地瞪了卫渊一眼，卫渊和殷绾绾俱是一副正经脸。等她走远了，卫渊迫不及待地拉着殷绾绾往梅林深处去。
他看着眼前玉齿朱唇，亭亭玉立的人，心中仿佛热流淌过。他有许多话要说，却按捺住了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只说道：“绾绾，你真美。”他生怕惊吓了心爱的人儿，千言万语隐藏在明亮的眸子里，希冀她能看到，如同梅花的美深深地藏在冰雪之中，只有不畏严寒的人才能得到青睐。
殷绾绾笑道：“许久不见，你也会说这样的话了，是不是阿木教你的？”她笑得有些俏皮，比平日一贯的端庄温婉多了一些活泼，卫渊心里一片柔软，他笑道：“我一见你就只会说好听的话了，哪里还用跟阿木学？”
殷绾绾轻轻咬了下唇，迎着他的目光，伸手拂上他的眼角，那里有一道细细的伤痕，“卫渊……你受伤了？”
“没事，看着凶险，其实只是小伤，不会留疤的。”感受着脸上细腻轻柔的触感，卫渊想闭上眼，一股痒意直窜到心底，他不禁心猿意马。
殷绾绾看着他俊美精致的面孔，有些发愣。说起来，她平日里所见莫不是英俊美貌之人，卫渊和她一起长大，她也听过许多人赞扬卫渊生了一副好相貌，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这个认知，可是今天她却觉得一身战甲的卫渊，在这梅林中，黑发如墨，肌肤如玉，湛湛如风，她忽然恍神，心想举世无双的兰陵王也不过如此了吧……卫渊还年轻，总有一日，他会闻名于世，不仅因为他出众的容貌，还因为他惊人的功绩。
“留疤才好……”
“什么？”卫渊愣了一下。
殷绾绾收回手：笑道：“留疤才好，这样大家就不会因为你的容貌贻误了战机，否则你需要像兰陵王一样寻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了，戴面具的话视线不好……”
绾绾，你终于注意到我的容貌了吗？！卫渊很激动，他还担心了好多年，生怕殷绾绾和殷子都一样有奇怪的审美，这样他可就少了一个最直接有效的优势了。
卫渊道：“我不会像兰陵王一样，他是为国而战，而我只是为了一个人。他为了国家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而我会为了我的妻子赢得一个国家。”卫渊的话狂妄至极，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和野心，好像寒冬的朔风，带着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
殷绾绾不知道该为他哪一个野望心惊，他的话像一阵风扰乱了她的心，她低头看到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他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慌乱，力道有点大握得她有点疼。这种疼仿佛昭示了他的热烈和急切，她顾不得疼痛，瞬间心跳如鼓，脸上如火烧一般。
“绾绾……”
她眼神闪烁，睫毛不安地眨动，卫渊心底一阵怜爱，他知道自己的努力终于奏效了。他希望能立刻得到她的回应，却又怕惊吓了她，他从总角垂髫等到舞勺之年，也不介意多等几年，等到她愿意回应他，挽起长发，宜室宜家……尽管他的身体饥寒交迫，心却想蜜糖酥油一样又热又甜，他万分柔情地唤了一句：“绾绾……”
殷绾绾抬起头，望进他温柔又宽容的眼眸里，慌乱的心终于平复下来。两人望着对方，十年青梅竹马的情义终于在这一刻发酵，春开的情窦在冰天雪地里发芽，在两人心上悄然生长。
“绾绾，卫渊。”殷正匆匆赶来，满面笑容，一把将精致的手炉放进殷绾绾手里，粗鲁地推开卫渊，温柔地责备道：“怎么冷也不不带暖炉。”
他转过身对卫渊说道：“怎么提前回来了，身为将领怎么能丢下军队自行离开呢？”
卫渊收回手，在袖子摩挲了一下，回味着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笑道：“卫渊知错了。不过红线族长有一封信要我交给您。我怕耽误了正事所以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一天一夜都不敢停下来休息。”卫渊适时地露出一点疲态，殷绾绾果然心疼，拉了拉殷正的袖子，说道：“阿爹，你别怪卫渊了，他也是为了公事。”
殷绾绾挑眉，卫渊要是是为了公事他就把女儿嫁给他，赌一个殷绾绾！
“公事要紧，身体也要紧，这两天你就好好卧床休息，养养身体。”
殷绾绾挽着他的胳膊，笑道：“阿爹，他需要休息，又不是生病了，卧什么床啊？”
女儿随时拆台，殷正觉得这个爹当不下去了。他很有涵养地拍了拍殷绾绾的手，又狠狠地瞪了卫渊一眼，说道：“阿爹是关心他，他可是我军主将呢，不养精蓄锐怎么成。你这几天啊就别去打扰他了，多陪陪阿爹不好么？”
“好……”
卫渊跟在父女两身后，低头看着雪地上的脚印，来日方长，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忽然唇角一弯，绾绾真是，连脚印都这么秀气可爱……
殷正一路含笑回到别庄，路过的人都背后发凉，太守这是，又想整哪个倒霉鬼？
倒霉鬼卫渊像走在云里似的，轻飘飘的，脸上挂着梦幻的笑，他见到殷绾绾的喜悦一直持续到晚上，心情振奋，双目有神，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
戴三山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两天没合眼的样子，见他还想出门，他赶紧把人拉住，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会儿姑娘早睡了，您现在去是做什么呢，太守今天本来就不满，您还是见好就收吧！”
卫渊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按捺不住，“我去看看她睡了没有，我就在窗户外面看一眼，不会打扰她的……”
戴三山劝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暗自祈祷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殷绾绾的院子安安静静的，只有几个守夜的婆子围着炉子小声说话，卫渊很容易就进了院子，她的房间已经熄灯了，他见一扇窗没关，不由地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殷绾绾很早就上床了，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卫渊的脸。他在白马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是熟悉的温柔，这种温柔中又有一种陌生的让她心悸的情愫。他的黑发被风吹起，冷梅的香气渐渐地浓了，她心里涌起了一阵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说一句：“你回来了……”
殷绾绾披着裘衣看着窗外的月色，忽然看见一个黑影逼近，她吓得差点叫出声，却听到他说：“绾绾别怕，是我。”
卫渊笑容热烈，眸中仿佛星河闪耀，轻声道：“大晚上的怎么不睡？”
殷绾绾也惊喜不已，止也止不住笑，“你不也没睡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下午已经睡饱了。”
“撒谎，”殷绾绾道：“叫你好好休息，为什么不听话？”
或许是月色太动人，卫渊情不自禁牵起她一只手，道：“因为我想你。”
冬夜，雪与月共皎洁，撩人的夜色如霜如银，如一幅美丽的画。
殷绾绾本想挣开，可他的手温暖干燥，掌心有一些硬茧，虽然粗糙但修长宽厚，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
“绾绾，不要拒绝我，就一会儿……”卫渊几乎哀求着。
殷绾绾被他看得脸红不已，低下头轻声道：“一会儿也不行……”
卫渊满心欢喜，看着她莹润的脸庞，还有红彤彤的耳朵，很想亲一口。
“绾绾，冷吗？”
“不冷……你冷吗，你穿得这么少？”
“我也不冷，我看到你就心就热了……”卫渊情意绵绵，殷绾绾有些受不住，撇过脸低声说：“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可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最不会说谎了。”
殷绾绾笑了，“你刚才还说谎了说你睡过了呢，可见这一句也是谎话。”
卫渊也笑：“我会说谎，但是我的谎话太蹩脚了，叫你一听就听出来了，所以在你面前我都不敢说谎了，要是说谎也是在骗自己。因为我骗不过你，骗不过自己的心……”
殷绾绾心里一甜，嘴上却说：“狡辩。”
卫渊道：“在你面前，我从来只说真心话。”
“好了，握得够久了。”殷绾绾笑了一阵，想抽回手。
“等等。”卫渊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隔着窗户牵过她的手，低头落下一吻。
这感觉一触即离，殷绾绾只觉得手背发烫，偷偷在袖子里摸了摸，有点委屈，仿佛被他欺负了似的，又有点甜蜜，一时十分纠结。
“绾绾，你别生气，我是情难自禁，以后定然不会了，原谅我这一次好吗？”卫渊十分懊恼，生怕殷绾绾生气，心里却并不后悔。他满含歉意，面上带着点忐忑。
殷绾绾一见他皱眉心就软了，想原谅他又不满他的唐突，顿时有些气闷。
“绾绾，绾绾……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卫渊歪缠着，殷绾绾噘嘴：“那，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夜里冷，回去睡吧。”
殷绾绾也道：“你也快回去吧，晚安。”
“晚安。”卫渊盯着合上的窗户，目光温柔。
他离开后，一个影子从墙后走了出来，殷正背着手看着卫渊离去的方向，脸上带着笑，少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