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边城浪子

骁骑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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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倒流八年前,当时在西北地方,兰州李家可是威名显赫的家族,***三兄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们凭着心狠手辣掌控了西北的私盐生意,手底下豢养着数百打手,在官府里也安插着耳目,势力庞大资本雄厚,是名副其实的盐枭。

    那时候,李彪的日子过的象神仙一样,上面有三个哥哥罩着,根本不用他出去打拼,每天就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提笼架鸟,带着十几二十个家奴出去游逛,兰州城基本可以横着走,见到漂亮的大闺女小媳妇就调戏一番,进了茶馆酒楼,人人都得尊称一声四爷,保不齐四爷一高兴,来一句:“所有人的酒钱都挂四爷账上。”那才是皆大欢喜。

    四爷喜欢逛窑子,兰州府大小窑子他都玩遍了,经常吃住在青楼中,银子流水一般往外淌,一天连吃喝带嫖娘们带打赏都能花出去百十两,人家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就轻飘飘一句:“记四爷账上。”

    老鸨们最喜欢四爷这样的恩客,钱多人傻,不怕他记账,就怕他不来,盐枭家有钱有势,四爷住在哪儿,就是谁的福分,就连地痞流氓都不敢上门闹事。

    多么逍遥自在的生活啊,就是给个知府都不换,可是这一切都在短短几天内改变了,二哥在河口镇被杀,大哥和三哥带人前去处理,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自家的老宅也被人一把火烧了,等小厮把李彪从温柔乡里叫醒,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偌大的宅子已经成了废墟,然后两个哥哥血肉模糊的尸体也送来了,兰州李家,一夜之间就崩塌了。

    私盐买卖被人接管,偌大的家业灰飞烟灭,下面的打手帮佣树倒猢狲散,席卷走了剩余的钱财货物,李彪直接从云端跌落凡尘,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他在兰州没少作恶,欠下不少血债,在各个酒楼娼家更是欠下天文数字的巨债,昔日的酒肉朋友翻脸不认人,每天催债的人把门槛都踩烂,无奈之下李彪只好前往京城投奔老五。

    李家老五进京赶考,关山遥远已经断了音讯,等老四辗转来到京城的时候早已找不到人了,走投无路只好委身在京城妓院当一名龟奴。

    这就是李彪刻骨铭心的经历,一切痛苦经历的根源都在于那个叫做元封的年轻马贼。

    西北和京城距离实在太远,以至于元封的威名根本无人知晓,不过李彪却是清楚的很,仇人的一切情况,他都牢记于心,既然有人问起,他也乐得提供资料。

    三殿下让人给李彪搬了个椅子,上了杯茶水,请他详详细细的讲述元封的发家史,李彪清清喉咙,开始了讲述。

    李彪的信息来源,多是兰州人的道听途说,这就不可避免的增加了一些传奇色彩,从十八里堡的牧马少年,到纵横一方的十三太保,再到垄断一方的马贩子,私盐贩子,元封的崛起令人侧目,元封的心狠手辣令人胆寒,但他的覆灭也同崛起的一样快。

    区区一个马贩子,竟然敢得罪一省巡抚,以至于家破人亡,不知所踪,打下的家业化为飞灰,说道这里,李彪才有些兴奋,感慨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啊。”

    李彪的叙事能力不算很强,说话颠三倒四,重言倒语,好在三殿下的接受能力比较强,一边听他讲,一边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画着,一张以元封为核心的脉络图就这样理了出来。

    元封,甘肃芦阳县十八里堡人,大概是天佑元年左右生人,刀枪弓马娴熟,马贼出身,年纪轻轻便垄断了西北的茶马交易,和当时的茶马提司范良臣过从甚密,曾经在芦阳县快班担任过捕头,和柳松坡关系匪浅,和专门走西域生意的尉迟家也有密切来往,而且他手下有一帮很能打的好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巡抚衙门都敢烧,这样的人若是算不得豪强,那就没人能算豪强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在十八里堡被毁灭的情况下,竟然能东山再起,重新打下一片天地,这种精神和毅力,着实令人佩服。

    三殿下的脑筋转的很快,立刻联想到前任陕甘总督温彦的死,想来和这位也脱不开关系,能动用官府的助力铲除仇人,此人的智力水平绝非一般。

    总而言之,这人绝对是个人才,不可多得的人才。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三殿下示意可以将李彪打发走了,李彪领了十两银子,千恩万谢点头哈腰的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锦衣侍卫悄悄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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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以为元封此子如何?”三殿下悠悠的问道。

    豪杰们无不嗤之以鼻,元封的经历虽然听起来很拽,但是不对他们的路子,他们可是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开香堂收徒弟,传授武艺,光耀门派才是正路,什么贩私盐,贩马那都是不上台面的人才干的事情,西北武林和中原武林完全不对路子,对于那些土条,豪杰们才看不上眼。

    三殿下只是微微一笑,本来也没指望这帮粗人能有什么见识,他轻咳一声道:“此子自然不能和列位英雄相提并论,但也是个人物,想成就大事,就要团结一切力量,我决定了,要会会这个人。”

    ……

    这天上午,户部尚书府邸后巷的别院中,迎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轻车简从,相当低调,但是为首一人器宇轩昂,令人侧目,元封已经不住在这里,那人便留下一张名剌和一份礼物离开了。

    不多时,元封便收到了名剌和礼物,名剌是一张洒金红纸,上面只写着三个字,张承太。

    礼物是一个三尺长的楠木匣子,造型古朴,里面衬着金丝绒布,一把欣长的古剑静静地躺在匣子里,剑鞘精美,鎏金装具,透雕唐草图案,镶嵌着蓝绿琉璃和水晶,抽剑出鞘,双峰直刃,锻造精良,剑柄包裹金色鲛鱼皮,握在手中感觉充盈妥帖,挥动两下,轻盈顺手,有破空之音。

    “好刀!”元封轻轻赞道。

    “当家的,这不是剑么?”草根在一旁问道,他小小年纪,也能认识刀枪剑戟斧钺构叉了。

    “这是唐刀,细长直刃,和剑区别不大,此刀保养甚好,价值一定不菲,三皇子没见面就送大礼,出手比他大哥阔绰多了。”

    元封把玩了一下这把唐刀,顺手丢给刚走进来的叶开:“瞧瞧稀罕物。”

    叶开一把接住,也赞叹一声好刀,不过旋即又笑道:“这玩意不适合我,拿着打架怕磕着碰着,还不如两贯钱买的铁剑泼辣。”

    叶开早就潜入京城了,但是一直没和元封接触,叶开得其父真传,剑法已经出神入化,他骨子里也带着父亲那种豪放不羁的基因,混江湖再合适不过了。

    江湖,是武林豪杰的舞台,道上朋友向来以和六扇门作对为荣,其实并非他们愿意如此,自古侠以武犯禁,朝廷官府都是持打压态度的,江湖人士实际上是一群社会边缘人,社会地位并不高,任凭你什么武当崆峒的掌门人,也抵不过一个七品县令的身份高贵。

    叶开在中原武林混了一段时间,已经小有名气,由于他来自西北,又是快剑浪子的儿子,所以被江湖朋友送了一个雅号叫边城浪子。

    在道上混,消息来源自然多一些,军统司打听不到的事情,叶开就能打听到,当今皇帝的第三个儿子,至今尚未封王的三殿下张承太放浪形骸,喜欢流连于秦淮两岸花丛之间,又喜欢结交武林豪杰,不惜重金招揽名师,在江湖上已经颇有些名气,三殿下礼贤下士,以堂堂皇子的身份和这些武林人士结交,颇能邀买些人心。

    看来这位三皇子不怎么受皇上待见,连老四都封了秦王了,他还是光秃秃一个皇子身份,同是皇上的儿子,也有三六九等啊,三皇子就是混的比较差的,没兵马,没大臣支持,问鼎储君之位他是没戏了,不过俗话说得好,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他招揽武林豪杰,难道真是为了练武强身,鬼才信。

    这老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上回那件事,就是被老三阴了一把,以至于元封损失了七个人,这笔帐元封记着呢。

    “叶开,这是张承太派人送来的礼物,你说是收还是不收。”元封问道。

    “废话,当然收,不收白不收,现在是他求咱们,我估计你的底细他已经摸清了,你还记得兰州李家么,贩私盐的,他们家老四昨天被一个胖头陀叫走以后,当夜就死在怡红院后巷了。”

    四个皇子中,老三的势力最为弱小,想上位的唯一办法就是挑唆三个兄弟自相残杀,最后他渔翁得利,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策略,只不过弄得太过张扬就不好了。

    正谈着呢,下人来报,有拜帖送到,元封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进士及第正四品詹事府少詹事黄子华敬拜。

    东宫也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