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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看的真切,只见那飞剑朝着尹天仇当头而下,却并未将他斩作两截,而是化做一道白光,只在其脖项间绕了一圈,旋即就又飞回虬龙的脑后。
再看那尹天仇,只见他一颗六阳魁,当即便是落下地来,奇怪的却是半日里也不见有一丝鲜血从其伤处涌出。就见断头处血肉一片粉红,伤口也甚是齐整。再过得片刻又见其腔内一片蓝光涌动,只一眨眼功夫,竟从内里跳出一个小人,形体与那尹天仇一般无二,形神却又比先一时的杨特使元神要凝练的多。
一时间尹天仇的元神落地之后却不逃遁,而是只驻在原地与虬龙双目对视。
一时间又闻得虬龙开口道:“我这银河剑自炼成之日起,尚未伤的一人,今番为斩你级却是被涂污了。虽说我今日取了你的性命,但却将你的元神保全,只为你我也算同门一场的道理。你如今得我兵解,虽是元神容易召人窥伺,但也是你生前过恶太多所召来的恶报。此次你若能脱险,只望日后能苛守道义,不要再进入这世俗间的是非圈了!”说完只挥挥手,意似让他离去。
那小人闻此一番话却是扬了扬眉,意似不屑,想要分辩几句,但到底他道行低微,已是说不得话,且又脱了肉身躯壳,经不得天风,立在当地半日,已是觉得难耐。
何况自己已然失势,若再回到乾坤教下,怕还有炼魂之难,莫不如趁此兵解之际,觅地善自修炼。只是自己本就是虽得道术有限,日后就算再怎么勤奋修行,顶多也只能成个鬼仙,却是再也无望与天下豪杰一较高下了。
再说尹天仇向来不信因果报因,今番被虬龙将自己一生心血毁于一旦,心下虽恨,但他到底一世豪杰,拿得起,也放得下,此后再不说话,却只是笑了笑,当下辞也不辞,反身便即走了。
虬龙素来知他脾性,见尹天仇如此甩手即走,大败之后能得如此也算潇洒,且也正是他的心性。陡然间忽觉了了平生一件大心事,不由心气一松,心中甚觉畅。
想到这里,他却忽然回冲着张入云道:“不知这位兄弟高姓大名,萍水相逢却得大助,看你气质身手,在下甚是佩服,有心想与下交个朋友,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入云此时体内剧毒,已是被驱了个十之七八,闻得虬龙此言,大喜,当下抱拳道:“在下江湖野人张入云,今见兄之风采,也是极为钦佩。兄之所言正是弟是所想,能与兄交友一场,实是小弟三生之幸!”说完已是站起了身来。
那虬龙见他意态甚恭,却是哈哈笑道:“入云兄这般言辞,还自称野人,实是笑话我这真正的野人了。”说完又是眉间一扬,当下又笑道:“只是刚与兄弟你相交,却要出语讨教,还当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张入云见他说要向自己讨教,不由有些疑惑,一时问他到底要讨教什么?
虬龙却是把嘴一弩,对着刚被张入云自杨特使怀里取出,翻了一地的丹药道:“我刚一战,受伤甚重,还望入云兄取一粒瑞云琥珀丹给我,不然的话,只怕我要小病个把月能将这身上的伤养好。”
张入云听他伤重,忙问是地上哪一种丸药是那琥珀丹,经虬龙指点,果然是那黄润润的丹药。
待虬龙服下灵药之后,忙即盘身端坐地上,凝神养气疗伤。张入云见此,知不能打搅,却是走到远处为他护法。
虬龙一身本领并不正宗,但威力却又至大。当下虽是伤重,但只一会儿功夫里,气息便已平顺。再过得片刻,其口鼻之中竟流出三道白光,一旦流进体外,却又不时的在自己七窍间来回钻入钻出。
时间不长,跟着就又听得他周身骨节不信作响,尤其是胸前被打断数根肋骨上,其响声犹为厉害。待一连串的声音过后,虬龙的胸膛已然是挺的笔直,看气象,虽断的肋骨,却在片刻内里已接好,又见那三道白光一度暴涨之后,却是忽然间又于虬龙的耳鼻中隐去,再不见其足迹。
再看虬龙时,却已是翻身站了起来,行动之间亦如平常一样,好似一丝伤害也不曾受过。
正在张入云欲上前问他伤势如何时,却虬龙言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虽是强如尹天仇这类的高手也被我二人除去。但这待乐天今夜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保官府里的人不来骚扰,你我二人虽然不惧,但到底惹厌,当下还是趁夜色,赶紧离开好。”
张入云闻言自是附合,一时间二人均已展动身形,直向城外奔去。那荆州城墙虽高,但二人一个是当世侠客,另一个却已是剑侠一流,自是阻他不住。
当下两人脚步不停,直走到城外一处荒僻的古道方驻了足。
此时还是深夜,但张入云二人却是兴致甚高,一丝不曾在意,当下只找了一地据石而坐,却是相谈了起来。
一时间闻得虬龙问自己此去何地,却是不由略一沉吟,便据实答道:“只为自己一身内功,尚有不尽不详之处,是以要去一趟姑婆岭,想试一试寻找先人留下的心法秘藉。”
说完这话,张入云却是不由叹了一口气,虽说此去姑婆岭是自己一番机遇。但到底于这崇山峻岭间要寻得那前人古迹,实是机会渺茫的很。且听得姚花影说过内里尚有前人留下的强力禁制,而当真有无白阳图解还只是一个迷。虽说自己行前踌躇满志,但此去结果终究还是未知之数,现下虽谈不上心灰意懒,但思绪沉重却是免不了的。
虬龙几近半仙之体,见他如此自然明白了一大半,却只笑道:“贤弟也不需如此,观你气度,日后定是剑侠中人,好男儿志向远大,若只为眼前一点小事烦恼,日后还怎担得了大任。”
张入云听了却微微一笑道:“小弟自来就无甚志向,但求能自自在在的完这一生,也就足矣了!”
虬龙哈哈笑道:“贤弟好一个‘自在’,当今天下者,得自在者能有几人。贤弟看似无甚志向,却不知你的烦恼却是大着呢!”
张入云听了,也是讪讪笑道:“小弟也知这自在二字难求,但唯今之际,却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之的事了。”
虬龙闻言不由皱了皱眉道:“如此说来,贤弟是有负于他人的事了!”
张入云点了点头道:“不错,小弟不求通达天下,但求独善其身,只是这混沌浊世,却是施人恩者,不得好报,负人义者,逍遥自在!弟虽不,至少不能做那负义之人,这姑婆岭一事,小弟只求尽力,如真不成,终我一生,也要寻它个明白。”
说的此话时,张入云双目之中好似欲喷出火来。虬龙在一旁见他神色张厉,知这是他的魔障,有心替他分解分解。隔了半晌,方徐徐说道:“贤弟能作此想,足见心胸磊落光明,但如此执着,终是小乘,于他年功果,却有妨碍。”
张入云知虬龙是为自己开导,心下虽感激,但仍只轻轻笑道:“小弟资质愚钝,难堪大造,当真能做到光明磊落这四个字,已是幸甚幸甚了!”话说出口,却又觉有些张狂,一时脸上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虬龙听他如此分辩,已知他坠落较深,知一时难改,只得又换了口气正色道:“人各有各的志向,不能勉强。只不知贤弟当初学来这一生的本领,却是意欲何为?”
张入云见他改了正色,又听问的严肃,自然也端声道:“自然是为了行侠仗义,抱那世间不平之事。”
虬龙见他言辞虽拙,但话音洪亮,语出之时,双目之中无有一丝隐晦,知是言出于心,当真是肺腑之言。因感他虽入得江湖,却未有沾染一丝江湖中的习气。一时忍不住道:“那未知贤弟所说的行侠仗义的‘侠’字,却是作何解释呢?”
虬龙这句话当真是问到张入云的心里了,瞬时间意气激处,一时大声说道:“小弟鲁钝,实说不出什么大道。唯心里每常想着一句话,只知道维护公理,打抱不平,为那有冤曲的人儿能舒一口心中的怨气。”
虬龙听他意气奋,已知他心病所在,只是苦于自己也是重任在肩,不能伴的张入云长久,想着他大好少年,日后恐要为此吃得大苦,却是皱了眉头。
但一时细加思量,自己正好也有一事要挂心。想到这里不由的眉间一舒,却又道:“即能如此作想,贤弟已然是当世豪杰了。”接着又抱拳道:“只是为兄尚有一事相求,怕要耽搁贤弟不少功夫,不知贤弟能否答应?”
张入云见虬龙竟有事相求自己,却是始料不及,当下还礼道:“小弟与兄长一见倾心,何来求不求的,但凭兄长吩咐就是。”说话时,语出甚恭,却不是在装腔作势。
即如此,虬龙还是委决不下,末几,方又开口道:“说来不怕贤弟笑话,为兄出身贫贱,十多年前就已出来闯荡江湖。因其时未遇明师,只空有一身蛮力,在江湖中胡混而已。数年之后,得有遇合功力得大造,那时节虽有些许本领,但也还是小乘。且生性鲁莽,气质俗劣,难堪大用,不想却有幸得蒙一位崆峒女侠垂青。为兄虽不,但得此一位佳人,日后也无再心思贪恋她人了。只是不想后来我却被尹天仇暗算,假死在地下整整六年,虽也因此而得悟上乘心法,但出世之后,却惊闻那位女已是要与近日内下嫁昆仑派弟了。我虽不信,但终是想去问一问她的真心。只是近来不巧,我有一故人身遭险境,需要我去救援,但两处隔的天南海北,为兄分身乏术,却想请贤弟代劳一件!”
张入云听了半天,已然明白,当下即道:“这样的事,兄长何不早说,即如此,还请兄长将你那位故人所在告知小弟,弟代兄长走一遭就是了。”
谁知虬龙却摇头道:“不怕贤弟难堪,这一桩事若要贤弟去,只怕还真有点困难。我只想贤弟为我跑西昆仑一趟,虽是路途遥远,但危难却小。”
张入云听得虬龙直言,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听他口里称那女方是崆峒派,而那男方又是昆仑派的。一时不由却是想到了姚花影和刘雨浓,不知怎地,心下一拎。当下略带异声道:“不知兄长这位红颜知己是何姓名,小弟又该如何寻找好?”
虬龙听他问的仔细,倒是炭脸次泛红起来,一时笑道:“此女是当今崆峒派掌门之女姓雨名唤嫣然,所去地方乃是昆仑山之西叫玉阳山的就是。”
张入云闻他所爱女却不是姚花影,不由心下一松,脸上一番做作,反倒让虬龙有些惊讶。一时恐对方见问,忙开口遮掩,却又问虬龙道:“不知兄长要带些什么话给雨姑娘呢?好还是能修书一封,写仔细些的好。”
虬龙听了他的话,反倒沉吟了起来,过了半晌却又回答道:“不用了,若我真的要拘泥于这些凡俗,反倒让她看的小了。只求贤弟,问她一句是否还记得我这虬龙就可以了。”说完又是低头皱眉半晌不语。
张入云见他如此气概的大丈夫,此时竟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不由也觉好笑,当下却提醒他道:“那兄长也得告诉小弟一个与雨姑娘相会的地点好,若是到时得知那雨姑娘只是一时受人蒙敝,以为兄长不在人世,方嫁于他人。到时小弟只一问便已回心转意,却要往哪里逃遁呢?他昆仑派高手如云,小弟和未来大嫂虽说打不过还可以逃,但却总要有个逃的方向啊!”
一句话,反倒说的虬龙大声笑了出来,又是低头想了半日,却说道:“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算来日后半年里会在江南一带,若真蒙嫣然不弃的话,你就且叫她到时至金陵来寻我就是了。”
张入云听了,忙摇了摇头,只说道:“这却不好,自来没有姑娘寻男的道理,虽说兄长和那位雨姑娘,都不是世俗中人。但若真的让雨姑娘来寻兄长,一来是有些委曲了她,二来也不显兄长的心意了。”
虬龙未想到张入云本是个稚嫩的性,谈及女的情感来,却又是一付老成的模样,当下不由问道:“那以贤弟之意,却是如何好?”
张入云略寻思了一下,想到唯有鄂州二云观,方为妥当,当下便与虬龙说了,一来观内衣食住宿均极方便,二来几乎全是女的,纵有个观主,也都已是年近七十了,况且浮云还是自己结义的兄长,若真得雨嫣然在此居住,却绝不会不尽心,
虬龙闻此,也觉得的再好不过,有了这一处二云观,实是方便自己日后找寻。只是如此一来却又要张入云费心了。就听他道:“只是如此一来,要耽搁贤弟好多日,却是愧煞为兄的了。”
张入云听了,想到隐娘还在地下长眠,虽是如此耽误不少功夫,但到底救得活人重要,虬龙盖世英雄,其心上人想来也定是位巾帼豪杰,为一已之私,却怎可让这二人遗憾终生。隐娘平日不说,但素来重情意,就是在生之日,想也不会为此怪罪自己。思量到这里,不由开口对虬龙力说无妨。
未及,却又见虬龙道:“只是我还有一事想要与贤弟相商,不知贤弟能不能答应。”
张入云听他还有要求,虽觉有些惊讶,但依然是辞色不改,一时仍说但凭兄长吩咐。
就听虬龙道:“今日得见贤弟,当真是一见如故,我欲与兄弟结义金兰,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张入云初时以为虬龙还有事请自己代办,及至后来听他改了称呼,竟是欲与自己结拜为异姓兄弟,却是喜出望外,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待回过意来,却是口称大哥翻身就拜。
当下被虬龙赶紧将其扶起,二人继过年纪,虬龙已是二十七岁,自然已他为长,当下就近捏土成香,只望当头明月下拜。一时间二人即得良友,又为兄弟,实是喜不自胜。
再见二人适所坐的乱石之中,恰有一石翁仲立在其内,当下虬龙一时兴起,却是手扶那石人道:“这华凌古道,我往来也有二十余次了,却未想到会在此与二弟结义,不想还有这石人做个见证,倒真应了世事无常,暗有定数这句话。”说完又回头道:“只可惜我二人会短离长,相聚还不到一日即要再分开。”
张入云闻了,略一寻思,知虬龙若不是真为赶的急,绝不得如此,当下想着他交办的西行昆仑一事,听其先前所说,也是时间甚紧的事,为防耽误了正事,却忙询问虬龙,那雨嫣然何时便要成婚。
虬龙闻得此话,也是皱了眉头道:“正是日太紧,只定在下个月初六,今日已是十月二十三,算来连半个月功夫都没有。而此去路途却几有万里之遥。说句实话,若不是二弟天生脚,我也绝不会将此事托付于你了。”
张入云闻言,算算自己脚程,却正是恰恰能赶到。一时脸有忧色道:“即如此,那小弟即于今夜动身,能早赶得到一时,也早好的一刻。”说完便欲拜身请辞。
虬龙见他为友赤诚,为防耽误功夫,却要即刻起身,心下感动,却又忙将他拦住。一时只闻他口里说道:“二弟不需如此,我知你为我情重,欲为我早完一桩心愿。但一来你将那杨小春的牛毛针毒性祛除体外,现下身还虚。且你此去又是长途跋涉,若不趁早将身体将息好,却是不行。二来你我得这空,相谈一番,也正好趁此相互印证一下各自内外功夫,兄虽不,但见你外功还有几分缺陋,如与二弟切磋一下,倒是彼此有益。”
说完却不顾张入云的反对,便将他推坐在青石之上,只令他闭目调息,而自己却是在一旁低语口述机要。当下倒不是相互切磋,而完全是虬龙在一方指点了。
直过了两个时辰,方得见张入云张开双眼,一时目光流动,在黑夜里就似两盏明灯一般。虬龙见他神眼竟与尹天仇有些相类,见此不由又有些神伤,再见他只这会功夫,气色精神俱已恢复如常,却又赞道:“当真你这正宗上清内力奇妙非凡,若换得常人决不得如此就能恢复,就是为兄我,怕也要经一夜功夫,能有二弟这般功效。”
再说张入云此时醒转,已方得了虬龙指点,忙着想起身应对,却早已是心痒难熬。此时的他伤势一得恢复,却是赶忙站起身,只拣了一处空地,便照着先时虬龙的指点,演练起拳脚来。
他一身外功本就已属上乘,虬龙方指点的虽然不多,但俱都给击中要害,指出其武功不足之处,为他这一身外门功夫起了画龙点睛的妙用。
当下演练开来,却觉以往拳势中略有阻滞的地方,竟得顺畅了许多,知道此番得虬龙之助,功力又得进境,兴奋之下,却是越练越急,到后来直如一股疾风在空中翻舞。
虬龙见他练到佳处,竟有了尹天仇的影,知张入云一身功夫走的却和尹天仇是一条路,心里想着尹天仇空自一身功夫,却得了今日这般下场,心情不由的又有些沉重起来,
忽听他问张入云道:“二弟今日得见我和尹天仇一战,却不知观战时,对我二人的武艺作何想法。”
他这一句话,正说中了张入云的痒处,一时忙收了拳脚道:“大哥功力精纯自不比说,就是那尹天仇一身本领也是艺冠群伦,虽不知他心性如何,但仅以他一身本事而论,小弟也是极为钦佩的。”
虬龙闻言也不由点头道:“不错,尹天仇的一身本事,确是恐怖,真论一身技击本领,便是我,也要稍逊他半筹。可惜他野心太大,又是阴险狡诈,做事不责手段,卖师卖友,落得今日下场,不然的话,你和他二人武功路这般相近,若能得他指点一二,却是强过我十倍。”说完又摇了摇头道:“他的心性若能有一你一分纯厚,也绝不止有今日这祸。”
张入云也是人间奇男,见虬龙虽是手刃了尹天仇,但言语之中却是处处替其惋惜。知虬龙虽是深恨于他,但却是始终将其当做自己挚友看待。此刻见他心下难过,欲说些话开解开解,但那尹天仇其人,自己实是一无所知。当下只得换过话题道:“小弟自幼心慕剑侠一流,今日得见大哥已然是身登剑仙,实有好多疑问,要向大哥请教呢!”
果然他说的此话,却是引来虬龙的注意,一时却又笑道:“二弟想错了,为兄我只练得一柄飞剑,却离剑仙还差得远了,只怕连剑客一流都还谈不上。”
虬龙这一句话出口,却又引来了张入云的兴趣,一时只问道:“哦,当真如此,还请大哥说的详细些好。”
虬龙见他兴趣浓厚,知他心慕剑侠一流已久,便直言道:“二弟想是听闻过一些剑侠一流的事迹,所以倾心已久。只是自百年前四九天劫过后,那本是应运应劫而生的人物都已消失,普天之下却哪里容易再找到那么多法力高强的剑客。就为兄虽知,当今世上真的能修的飞剑的已是少之又少,堪称剑仙之流,是寥寥无几。单只论这修剑者基础的飞剑就已极其难得。”
说着,却是自脑后取出自己的那银河剑道:“此剑非是为兄自炼所有,而是师门遗宝。”当下将手一松,那晶萤透亮,只一尺三寸的仙剑,却是如电一般的激射于十余丈外。那银河剑剑身本就是白色,此刻在虬龙加意施为之下,显神妙,一时白光乍起,直将二人存身之处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接着虬龙只用手一指,却又收回至自己手中,当下又交于张入云手里,让他仔细把玩。而自己却在一旁解说道:“这剑虽名银河,却并不是采自真金所炼,当日治这柄剑的人,为得这口宝剑,穷七十年的功夫,集百万贯古钱,得了累世的灵气,得制这一剑。二弟虽看着这剑灵动,其实论其剑质却属下乘。就如此,如今落在我手里,还是不能尽展其剑上的灵性,仅只能做到于三十丈之内取人级。却与真正侠客之中聂隐娘一流,能于百丈外取妖狐性命的境界,还差的远呢!”
再听他道:“就算不论剑质,当今世上存有正宗心法也是少之又少,即连峨嵋昆仑这样的大门派,都也向不轻传,门下弟所知也,也是极少。我虽在地底假死六年得悟上乘境界,但就如此也得要有三十年功夫,能将一身真气尽行贯通,算来今后的路还有的走呢!”说到这里,却又对张入云笑道:“倒是二弟自幼得了奇遇,能得窥上乘的内功心法,日后若是有缘能得一良剑,倒是事半功倍,德堪大造呢!”
张入云听得这话,虽是心中一动,但自古道宝剑难求。虽得虬龙这般说话,但于自己来说却终是飘渺的很。但又转念想道:“人都言道,得了剑术之后,可身剑合一,可倚剑做遁,纵是数万里往还,也只朝夕之间而已。”
想到这里,忽又忍不住问虬龙道:“大哥即已得剑术,那西昆仑虽远,却怎还是来不及得往还?”此语一出,张入云觉自己太过唐突,赶忙止了口。
虬龙听他见问,却是笑了出来,只道:“世人把个求仙了道太瞧的小了,若能一日之前周游五湖四海的,想来也只有大罗金仙可办到。现世之中,大多通晓剑术一二,多也还只是术士之流。如我这般的,只怕还是其中不堪的。此刻我虽已得飞剑,但若真将身剑合一,却也飞不出三四十里。且我心法剑术,都还未到火候,驳杂不纯,起剑时啸声极大,易招山精鬼怪窥伺,一个不好反倒会招至杀身之祸,到时就当真自己能对付的了,但到底惹厌,却还不能作行路的手段。”
张入云惊道:“哦!怎有这般厉害的妖魔,竟连剑客也敢谋害?”
虬龙仍笑道:“你说的此话,足见你修道年浅,不知根底。你现如今已是灵气逼人,算来已是身踏狭间,也就是俗人所说的阴阳眼,自从后,你不但能见得妖魔,且妖魔也因你身俱灵气亦可见得到你。你现下修道还浅,虽说自四九天劫之后,众多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俱已应劫,但你多少平时还应时时收聚灵气,不要轻易显露好。”
张入云此时已对天地间的生长有所参悟,此刻得虬龙一加指点,便已俱都明白。一时点着头,却又忧道:“只是照大哥这等说法,日后修炼之途当真遥远,不知如此下去,到底得要到哪一日,方能神行自在,潇洒遨游这神州大地。”
虬龙道:“你即有这样的志向,只要下得苦功,再得机缘遇合,未使不能有成就的一天。”
张入云听闻,默默不语半日,待得开口时却又问道:“算来再好的宝剑也是凡人造的,以大哥这样的修行尚还要用到师门遗宝,却不知除此之外,还有没有自炼仙剑的手段?”
虬龙听他说得此话不由眉间一扬道:“想不到你的志气倒真不小,自炼飞剑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现世天材地宝凋零,所剩无几。常闻要炼真剑,不但要用真金,只炼剑时所需调合的灵药仙草便有数千种之多。若你真有雄心,便是三万六千种也不算的多。如此心胸若在百十年前,天地灵气齐集,你又当是名门大派门下,兴许有得成功一天。但如今……。”
说到此处,连虬龙也是摇了摇头道:“只怕在你有生之年翻遍这神州大地,怕也是不得成就。”说到这里,又略变了变色道:“且你当真下这大宏愿,炼得此剑时,定会召得世间万物忌讳,成剑之日,便是你的大魔障,到时万妖群积,你若没有通天般的手段,却怎能提防的了!”
虬龙这般话,其实说的已甚婉转,若是换了旁人,却早已是笑张入云不自量力,痴人说那梦话。未想到却又闻张入云道:“敢问大哥,却不知还有什么剑术,能比此剑具威力呢?”
虬龙闻得这话,先只当张入云是在与自己谈笑,趁此多长进些见识,及至此时,却见张入云面色凝重,一丝不似是说笑的态度语气,知他是正经求救,沉吟之下,已略知他心意,当下只管道:“若再得威力,那得算是五行剑气了。剑仙中人若真得法力高强,可采五金之精,尽纳归自己体内又本命真火化为剑气,得成之日,却不拘于剑形,到时真可说是随心所欲,千遍万化了。”
张入云听千遍万化四字,不由心头一震,只道:“大哥所说的千遍万化,可是与长生有关?”
虬龙见他问得明白,便也答道:“不错,自来求仙之士,哪一个不是为求长生,什么天仙地仙,也只不过多一道劫难而已。若真能修得剑气,仗剑气之变化,你即可脱得三灾,不受天地间的约束,到时真可说是凡入圣,自在逍遥了!”
说完却又摇摇头道:“只是说来这般本领,实不是我等凡人可望,想来也只有那书中的孙猴有这般的造化了。”
张入云闻言只微微一笑,便又将话题带过,却不知虬龙早已是皆看在眼里。
二人相谈多时,天边已显出朝霞,兄弟二人都是当世俊杰,当下也不再坠于俗礼,只一抱拳,即是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奔去。
张入云因得义兄重托,恐路上误事,一路上当真是披星戴月,日夜不停的奔行赶路。自此后,每日里至多只用两个时辰打坐调息,余者都是加紧时间赶路。
本来他还欲换乘马匹代步,但一来良马难寻,且所去路上人烟稀少,越行到后,越是没有驿馆可供换马。二来就是那再好的良驹,又怎能和张入云的体力相比,如此这般十余日的奔波,也经不得张入云乘骑。三来张入云有心乘此近万里的路程练一练自己的脚,是以一路只是纯以自己脚力奔行,如此这般,只三日功夫便已到得四川棉阳境内。
张入云虽日前在待乐天饱餐一顿,可管平日三四日不饿不饥。但他这一路而来都是急奔行,所耗体力极大,若按常理便是一日三顿都不嫌多。
他如此三日不食之下,却是把个张入云饿的瘦脱了形。张入云虽知这般只是劳动筋骨,于身体无事。但恐自己出了四川地域后,那青藏地处偏僻,怕无有歇脚打尖的地方。略思量了一些,到底还因将劳顿的身体先将息一下是。且自己三日行来脚步迅,估算时日,还略有些宽裕,是以干脆想乘此机会,饮食饱睡一顿,彻底一扫路上风尘。
等他到的棉阳城内,已是晚间,尚幸还有一客栈开门迎客,张入云入内二话不说,只管叫菜。他三日不食之下,又得遇四川美食,自是开怀大嚼,一时只吃的桌上碗碟堆了个对面不见人影。
这般状观场面,只把个店里掌柜惊的眼珠都要掉了出来。店老板开店三十多年,还没见过这般能吃的主,且还是瘦弱不堪的少年人。后又见张入云吃完饭后,付的又是足色的蒜条金,却又改了喜色,未想这少年看着衣裳褴褛,出手倒是大方。
待张入云饭毕,便径自入一清洁客房内休息,因先时已吩咐伙计烧了热汤,一时在屋内活活洗了把澡,上床休息。他三日下来,已是累得很了,当下腹中有物,身上爽利,却是倒头一沾得床褥便已沉沉睡去。
张入云这一觉疲累之下,睡的极是香甜,却未想到,到得卯时刚过,自店后马厩中传来一片吵闹声。先还只是一片喧哗,张入云闻了还自只管睡觉,不去理睬,但至后来,竟传来一男哭叫声,其声自肺腑,甚是哀愁,又隐隐闻得店中伙计谈论,竟是与一名伶女有些瓜葛。
张入云原本有要事在身,不欲多惹事非,但此刻听闻是一男为一女哀伤,不由勾动愁肠,却是再也忍耐不住,起身穿衣走出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