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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丘说到这里声音已静了下去,自此再没有醒来。张入云只觉着她枕在自己臂弯里小脸软软的,依旧是如在生时一副吹弹的破娇俏可爱的模样,虽可怜身是香消玉殒,但走时神态却甚安祥,颜面并没有留下一丝痛苦的痕迹。
二人所立的旷野上一时清风拂过,张入云身下的青草随风摆动,只撩拔的张入云手臂间痒痒的。香丘酣然静卧其上,自张入云眼里看去竟如同玉人一般,美到了极处。只是她此时气息全无,转眼间便成了一具徒具人形的躯壳。张入云思及此,心如刀割,再没能忍住,呜咽声中,已是痛哭起来。
他平生并不是没有遭遇过变故,幼时母亲病重身亡,无双弃他而去,隐娘藏魂假死,无一次不是令他伤心欲绝,但都及不上此次香丘惨死令他伤心的厉害,只为对隐娘总还有一线希望,双儿终究是因与自己无缘而抛弃了自己,至于母亲自己到底身在其床前进过些孝道。
而香丘她是那么纯结至一尘不染,可世人却偏不容她,玉音这样的衣冠禽兽,是肆无忌惮一再逼害她。香丘天性善良,只有在与自己相处时平日的贪玩爱闹心性得伸张,是以自己总念及的年纪幼小却受尽苦痛处处相让与她,心底里只想令她多欢笑些,早早忘掉曾经经历过的不伤心。虽是有时会有些小性,但此时她已身死,张入云只觉自己平日里做的远远不够,伤心欲绝这下,再不顾身上伤势,只将其抱在怀中哀声泣道:“不要报仇了,再不要报什么仇了,我只要你活过来,等你伤好后,我一定将所有好人聚的周全,全都陪在你身边,从此后你再不用担尽受怕,只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张入云自此只抱着香丘的残躯,枯坐在当地冥思,任是天空中风云变幻,日落月升也与他毫无干系。过得十余日,张入云依旧是没将这人世间的不公道想的明白,香丘身死后,体内莲花香气愈加浓洌,张入云受其体气沾染,眼上毒伤竟一直没有作。他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也猜晓香丘体香或可躯毒。他近来修为日高,已可多日不食不休,又在香丘体香缠绕下,身体愈加能够坚持。但即便如此,待过了十五日后,张入云终还是瘦得只徒具一副骨干人形。
见自己身体再不能支持,张入云只好花了一日夜的功夫,直挖了几近一丈深浅的深穴方将香丘置身于内。二人存身处因受地底灵气,青草丰茂,百花盛开,张入云只将花草细细的采撷了,置成花床锦被与香丘披盖,方始下葬。因此地长埋香丘,张入云伤心之下不欲久留于此。当日即辩明了此地所在,只怀着满腹的委屈,冲天的杀气往东行去。
因他身受重伤,又只有一只眼睛能辨清些方向,实已再无力行猎。一路上饥了只随手拨些草根花茎为食,渴了只饮绿叶上的露水。当夜露宿时,他方在事隔半月后行功疗伤,未知只一运功之下,却将他惊的非同小可。原来当日张入云一刀直插自己右胸,已将自己肺叶刺破,他十余日来不运真气疗伤,也为想着能将伤口愈合的好一些得行功。不想自己当下只一担气,胸口上只觉如重锤擂动,竟连一口真气也不得凝结,修道之人讲的是呼吸吐纳,张入云伤重之下,却连提一口真气都不能够,还何来什么运功疗伤。
张入云此次伤势极重,若耐心静等身体养好,只怕需的两三年功夫,但不敢如此耽搁,只为他一来怕不能运真气及时调理,肺叶不能生长周全。二来又惧日久了,一身功夫定要退步,自己两年后许是恢复的不好,只怕终身不能行功也说不定。
正在张入云无计处,不想久未作的双眼毒伤,却在自己离香丘身体这两三日间便又蠢蠢欲动。张入云本只靠一只眼睛辨认方向,此刻在青鬼灵角剧毒的侵袭下,视力愈加模糊,自己一身是伤又无力运功驱毒,毒性作的加厉害,只两日功夫,已然看不见东西,虽自己倾力支撑,终究还是盲了。
如此他每挨得一日,眼上的毒血便愈加的游走遍其全身,幸得他身体内还有隐娘留下的本命蛊,二毒相冲,没能侵害张入云的内脏,尚不能制其性命。但待毒性行至全身后,却一再的催逼张入云周身骨骼不断的伸长拉长。一时间只落的张入云全身剧痛,浑身上下无有一处骨骼不散着刺骨的剧痛。
每至此时张入云只能以余下的一点点真力,强试着取意代气流遍全身,以期能略将毒伤压制。但即如此,也只在七日内便将他身长拉高了三寸,其间张入云每一日受辛苦痛疼绝不是常人所能想像。至此张入云不但眼不视物,便是连行动也已受妨碍,每日只行的十余里,再过得三四天,张入云抵至一偏僻的小乡镇,本想借民宅借宿疗伤,无奈他身上盘缠大半已在雷音洞激斗时失去,只空余些散碎银两。当地人见他又瞎又残,周身邋遢,都不欲理他,只将其安置在牛棚内,每日只拿些稀粥于他度日。
张入云所中的毒伤,究其毒性并不是无可救药,且因是青鬼浊漏角灵角宝血,内里还另藏妙用,只为张入云此刻周身真力不能相举,无力顺气化解,反遭其内的残毒之害。不若沈绮霞因得自己寒露丹婆罗叶妥善治疗,反得灵血好处,因寒露丹内藏地底寒泉精华本有洗涤人心神眼目的功效,且又因其中藏寒性,却与青炎鬼灵血,一阴一阳正好相配,一时水火相济,沈绮霞方再其二物相冲相合之下练就一双神目,自从是艺高同门,出类拨翠。他二人本是一般的遭遇,但只为少了一粒寒露丹,不想张入云却反要受得这样的大罪。
张入云本指望到的有人烟处,合药治伤,无奈人情冷暖,自己此时好似乞丐,哪有人愿意搭理。何况自己银钱稀疏,在这小镇内是无处采办药材。他本是一身的恨意,至此际反倒不将周身苦痛放在身上,只将身体看作不是自己的,欲能渡的一日是一日,却看苍天到底要怎生折磨自己。
如此又过得一个月,张入云终将后一点铜钱用完,且近五六日未有进食了,身体越来越加虚弱。周围人都只道他不过三两人便要饿死。又因嫌他腌臜,说话间又不做低乞怜,却不施舍些食物与他,只想其早早死了,众人落个耳目清静。
不想张入云因修行有根底,虽已不成*人形,但至此多年修为的底反倒显现了出来。虽是累日挨饿,但却连连过了五六日还未得死,只不趁众人心愿。一日正在张入云弥留之际,却忽然听见数声鸟鸣声,只把尚在昏迷中的张入云唤醒了过来。
只是待张入云仔细倾听之下,却觉那鸟叫声竟是不伦不类,不知是个什么异种,正在他心里疑惑时,却闻耳畔一阵飞禽抖动翅膀的声音,已是自远而今飞向自己身边。张入云虽目力已失,但耳力尚在,一时察觉来的鸟儿还不只一只,且只在自己身前摇动翅膀悬在空中飞舞,却久久不见落下。
正在他觉地奇怪时,忽听空中一声禽鸟的嘶叫,一阵劲风拂面,已然有一只飞禽冲着自己一个俯冲扎了下来。
张入云虽不知来的是什么禽类,但闻其嘶鸣已知其来势凶恶,他现下手足无力,功力已然被废,本无力抵挡,但终是久习武艺,遇惊变身体已然自动。虽其耳力比起一双神目差得远甚,但也是多年暗器功底加玄门内功勤修而成,与常人相比不可以度量计。此刻但闻飞鸟惊起,便已将右手食中二指迸起,他这两根手指自经癞大师座下灵犬舔舐,已如金刚一般坚硬,正可用来抵敌。至于日常惯用的流星指,因怕受人窥伺抢夺,他却早已收在怀里,忽然之间已是来不及取用了。
果然只闻一声金铁交戳之声,那飞鸟铁喙与张入云手指一触之后,便又转回身凌空驻留。它本就极害怕张入云,只为仇怨甚深,今番挟私报复,又见张入云已成了这般模样,度起无力挣扎敢大着胆进犯。未想张入云右手两指竟有古怪,凭自己金铁都能撕咬开的钢喙竟也不能得功,一时又畏惧起对方厉害来,却与同伴只在空中振翅飞翔,再不敢下击。
只时间久了,见张入云当真无力行动,到底两只鸟儿贼心不死,忽然同时厉叫一声,已是双双划着弧线向张入云分左右包夹了而至。
张入云此时已暗里将流星指带在了左手上,闻两只鸟儿同时袭到,听风辨物,正欲分左右抵挡,却忽听牛棚外一声厉啸,直将两只鸟儿投在空中的身势喝住,一时偃旗息鼓,竟双双安生落在一旁木架上,再不逞动威势。
只片刻间张入云就闻远处有三五人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内里众人脚步声都是他日来听惯了的。只其中一人陌生,且脚步有异,虽是轻的几令自己听不得见,但却又不似是武林高手素日间养成的轻功,细较起来反倒似是野兽一般天生的灵动。
张入云此时双目已盲,余下的四感为此已比平日里灵敏数倍,当下只觉得来人戾气冲天,虽与自己相隔尚远,但一脉的杀气竟已直指向自己。若在平日里张入云此时恐已是心胆皆竖,小心犯范。但现下他几历风雨,早将身死置之度外,闻人脚步渐进,只安心的躺卧在杂草堆中静候来人施威。
果然人群走近,就闻内里有一乡人涎着声与人问道:“这位小姐您怎么还要往这牛棚里去?这里又脏又臭的,可不是您老这样尊贵标致的人物来的地方!”
话音落地,就闻一年青女答道:“我来这儿只为我家里养的两只鸟儿,因平日被我惯坏了,却只能亲身相唤能吩咐的动!”说话间众人已行至牛棚外。
张入云闻那女声音清冷,但竟好听悦耳的出奇,唇齿之间如含珠玉,字字出口好似凌冰。自忖生平遇得锦绣女无数,间中也有嗓音出众的,但能与这眼前女相较的却只有鄂州玉泉山遇过那位狐女。只是那狐女语声娇媚,此女话出清冷,当真是一冷一热差得千里,却偏又语声同样的悦耳动听,只教人过耳不忘,功行差一些的,闻声已是昏昏欲睡。
正思忖间,众人已走至牛棚内,本已落架的鸟儿,见主人来了,纷纷抖动翅膀,闻声好似已驻在女身上。当先涎着脸与那女说话的乡农,却是不住口的夸奖两只鸟儿如何神骏,翎羽如何华丽,一时引逗的随行的众农人也是依声附合。
未知那女却理也不理众人的奉承,但看清楚张入云的相貌后,不由惊的“咦”了一声,转眼却又冷言冲张入云喝道:“我只当这牛棚里藏着什么人物,却原来是你?只两年不到而已,你竟变成这副模样,当真恶有恶报,不想这老天倒也有睁眼的时候。”
张入云平生也算得是遇事无数,但却还真没有人说过他是恶人的,对他来说这倒也算是件鲜事,只是他重伤在身,性情寡淡,已不将这些放在心上。闻声只答道:“不想我变成这副模样,竟还有人认得我。只是依在下往日相遇的人中……。”一时低头寻思一会儿再道:“姑娘,在下却想不起你是哪一位,只怕是你认错人了吧!”
那年少女闻声却是冷笑一声,已冷声答道:“恶人落难遇得苦主时,自然是要逞动口舌抵赖的。你那条红绫呢?今日怎不见你拿出来施展?”
她这一句话,却把张入云惊地自地上颠坐了起来,此女竟知晓自己身藏红绫,显是深明自己底细。他倒不惧来人侵害自己,但身上所藏的红绫和流星指无一不是心爱之人遗赠给自己的宝物,自己此刻无法抵挡,若叫人夺去,却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二女。何况香丘一条性命几乎便是被这条红绫所害,自此自己愈加珍爱,不然的话,香丘的死,却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那女见张入云闻言惊动,只开口嘲弄道:“怎么!被我揭穿了底细,竟这般六神无主了吗?放心,今日能在此遇得你这恶贼,也算是苍天开眼,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话音未落,那女意想到此却十分得意,一时按捺不住,却是纵声笑了起来。
她语声清冷,纵声厉笑起来竟愈加的恐怖,闻者无不脊背生凉心底寒,先一时众人为她语声所惑,又羡她美貌出手宽绰,止不住的前后奉迎。此刻众人闻得这般凄厉笑声,却陡然间有些醒悟,一时头角间已俱是积了一层冷汗。
当下那先时奉承她的乡人为婉转气氛,忙开口装笑道:“不知这个乞丐是什么人,大姑娘您怎么会认识他?若他真是个恶人,咱们大伙自将他绑缚了扭送到衙门里去,省得姑娘您这样万金之躯费心劳力。”这乡人想是读过几年私塾,一众人在言谈上都由他一人奉迎,只是说话间尺寸不当,反易招人嘲笑。
女本无心搭理这般俗人,只为深恨张入云,为泄私愤却开口道:“不必了!这人是我家奴,当日他在家中时,本代他不薄,不想他竟偷了我家里的财物一直畏罪潜逃。没成想到却能在这里遇上,看他这等狼狈样,定是至后贼心不死,又偷了别家,被主人觉打成这样的吧!”
那乡人闻言惊呼道:“怪不得,大姑娘说的一点不错,我说这贼自打到了咱这镇里就是一副怪腔调。都病成这样了,还作声作势没一点正经人样!没想到他原来竟是个贼。”说话间为了献媚又急走两步到张入云身前道:“你这恶贼听到没有!你家主人待你这么好,竟还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今被大姑娘逮住了,真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小就等着受死吧!”
说完又回身与那女道:“大姑娘要可咱们几个先将这恶人吊起来先打他一顿撒撒火,咱这里规矩,凡遇上贼偷照例都是一顿臭揍再送交官府的,小姐即不要送他入官,但这顿打咱大伙倒是可略效微劳。”
那女听了微一皱眉,却暂时没有开口,只拿眼看着张入云的表情。若见他有一丝俱意,只怕当真要同意那伙乡人将其饱打一顿。
未知张入云近日遇得苦事极多,心中凄涩,对此颠倒黑白的事早已不放在心上,听到众人言语对答,只作不闻,他连日来日受灵角血的追逼,骨骼间奇痛无比,点乡人的棍棒拳头实不放在他心上,真要是将他打死了,只怕他也不会与这群如蝼蚁般的小人计较。
谁知那刁滑的乡人见女半日不语,只当她肯同意,一时已纠集乡众,提起张入云枯干的瘦弱的身就要打。那女肩上的两只鸟儿深知其主人心理,见乡人无赖竟欲逞威打人,一声厉啸已是双双飞起,本还是花团锦簇的灵鸟,只一抖羽,泼然间身就长了一倍,转眼即成了一对凶禽,钢牙铁爪直望众人头顶欺落,却又未真个下手。
众人不料这对小小的鹦哥竟会这般厉害,一时都收了手,又怕女恼怒,不敢举手反抗,忙躲至一旁。如此,那对鸟儿又栖回女肩头,重又收整灵羽,当下又恢复往常温驯的模样。
再听那女道:“不必劳动各位了,在我家中出的事,自有我家中家法处置他!”说话时分,已是行上前去,且不顾污秽,只一把就将张入云抓起提在手里。
众乡人见她一身极干净细致的红绫裙,竟被张入云污浊的身弄脏,看在眼里好生心痛,又见她只一弱女,竟是单手即将张入云诺大个身悬空提在手里,其力惊人。这知道眼前人实不同寻常,再看她此刻面若寒霜,联想着适一对恶鸟凶猛狰狞及先前女口中的厉啸,竟越害怕这诡异莫名的女来。
正在一众人惊惧间,却见那女已然拖起张入云的身体直向乡镇外走去。当先献媚的那人因慕那女美貌,到了此刻竟还不知死活的从后抢上身前问道:“大姑娘怎地就走了,咱这里诸物都有,食宿都是现成的,现在天也不早了,您带着一个男走在官道上,孤男寡女的,恐召人嫌疑。”
那女听了此话,两道柳叶眉即刻扭在一处,只闻一声唿哨,便见一只鹦哥又是振翅乍起,竟变得有苍鹰般大小,当下举两爪已扣住张入云的肩头琵琶骨,双翅振动间,只凭它一只鸟儿的力气便已将张入云凌空摄住。
再听那女对剩下的一只鹦哥道:“这人口里污秽,说话放肆,去替我教训教训他!”那鸟儿得令,只一声欢叫,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彩虹,如电光一般的在那乡人面前一闪,待众人定睛看时,已是回转至女身边,只钢爪下已然多了一团血肉。
再看那言语乖滑的乡人陡然间面颊上已是多了一个血窟窿,只因祸事生的太,到这时还未感应出来。
再闻一声惨叫,却见一道血雾已自其口腔内喷射而出,众人围上前去,就见他双唇已被撕下,即连口内一条舌头也被那鸟爪扯去两寸来长。众乡人见此,怕他有性命之忧,忙慌手慌脚找来棉絮破布替起止血,只可怜此人半辈卖弄口舌,自今后起却要紧口禁声了此残生了。
那鹦哥此时已是将乡人的半截舌头抛在半空中,血口一张已是将其吞入腹中,得此血食,意甚慰,却是只在人群惊呼声中不住的欢叫。女见了皱眉骂道:“这么污秽的东西,也亏你能吃得下,自今日起,你给禁紧口一个月,要是敢开口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闻此那鹦哥已是垂了头,一时想再飞回女肩上,却已不让,只得自认晦气,反落在了张入云的宽肩上。那本负了张入云的鹦哥见它倒省力来搭自己的便车,本有心与它理论,但见其嘴脸,却终是没与其计较。
先时的鹦哥伏在张入云肩上越想越是不忿,羞恼之下张开巨口便欲撕下张入云肩头一块皮肉撒火,未知一道银光渡过,却见那女正拿着冰雪寒霜般的冷目盯着自己。那鹦哥见此大惊,忙口里放轻,反倒衔起张入云的破衣烂衫替其修整,女这收回其凌厉的目光。鹦哥见此方大松了一口气,至此刻心气松动,即是一屁股坐倒在张入云的肩头。
两人二鸟便如此一路前行,不久天光已暗,但女和那鸟儿却都是天生的夜能视物,一丝不为夜黑所累,如此勿勿而行,只径往北行了数十里方在一座老君观内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