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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小雅听着她冷笑,倒是忙收了脸色!难得没有和艳娘争执。张入云见她被艳娘讥讽,知她今日为救方圣琪已多劳累,不愿她再为艳娘负气,一时取过室内杯盏与小雅倒了一杯递过道:“我看你今日也疲累了,不如且与艳娘回扇中歇息,待明日再将你二人放出吧!”
小雅接过清茶却幽声道:“不用了!难得我三人共处一室,虽平日都是会生些口角,但难得我今日却是觉得颇为自在安怡呢!”
张入云闻言皱头就是一皱,虽是小雅未曾表露但却能从其举止里觉出其心中的伤感。回看着艳娘,此时正凭窗而望,假作未听见二人对答,艳娘虽是一身凶煞气,但一身庸容气度却非小雅所及,她美色本不在小雅之下,此时倚窗而立,月光拂映,只将她脸庞打的加娇艳。平日里张入云确有些轻视她的美色,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艳娘之美貌与小雅相较,丝毫未因其心性歹毒而有一丝逊色。
再看小雅却与静室一角闲坐,抵支额,只在一旁沉思,两道似忧还喜的笼翠眉,合着如幽蓝湖水般纯净的明眸,长长的睫毛开合时分只将那一潭湖水搅动,碧波荡漾间,一张俏脸时惊时喜,如白玉惊红,只瞧的张入云也一时为其美色所夺,怔在当场。
张入云为人虽算不得好色,但如此境地,却又两位绝色美女相伴,且各有各的风致美貌,纵任你是天下英雄,也无不生得些心驰神望,一时眼色也不由转了温柔,只是眼角却又流露出些许遗憾。
张入云本不欲打搅小雅静思,但一时任是忍不住上前问道:“那你是不是想要走了?”
小雅正在百感交集,心头千愁万绪解不开处,忽听得张入云有此一问,却正中她心头,惊异之下,只用一双大眼睛看了张入云半日方道:“是啊!你倒猜得准!只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张入云一笑道:“你即有意留在此地,我明日就去与方十姐说,至于你现在形体有些不便,我想明日再去求见一下范老先生,他是前辈仙人,总该有些办法。”
小雅不料张入云竟想的这么细致,虽知以他为人不会不同意,但为了自己张入云却做得这么,事到临头,却又不由心上有些晃动,激动之下只看着张入云说不出话来。
二人正在心情激动时,不想艳娘在旁见两人脸色变幻,有些尴尬,却是止不住的大笑了出来。
张入云闻声皱眉,刚想出言阻止,却被小雅拦住,轻声道:“不要了,只由她笑去吧!她会如此,其实也只是在生气而已!”
不料被艳娘听见,旋即大怒,忙大声与其喝道:“你说什么!”
小雅闻言只露出些苦笑道:“没什么!你素来与我不合,如今我离了你,还不趁你心意吗?只是我二人总算姐妹一场,我也无意在分手时,再与你斗气,你比我年长,今日且称你一声艳姐,也算完了我姐妹俩一桩情义!”
谁知艳娘却连声冷笑道:“谁与你姐妹相称,你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青楼戏而已,只是被黄种篱与乱葬岗上招了魂魄,得了些灵气,也竟想与我比肩吗?”
小雅闻她在张入云面前吐露自己生世,只将唇一咬,却终被作,轻笑道:“你能如此作想,倒是甚好!免得我还有些牵挂,去时不爽利。”
艳娘一句话说出口便觉自己语气过重,但她从未在人前未弱过,当下只皱眉道:“且由你去,少了你一人,我也得好多清静。世间男薄情寡义,你即愿意作贱自己,自投落网,我凭什么要拦你!”说话到此处,她又觉得自己语气又太谦和了,慎恼之下,却又与张入云大声叫着自己要回桃花扇中。张入云正为她脾气乖张担心,此时闻了,当下忙将其收归扇中。
待艳娘消失,张入云与小雅不由相视一笑。张入云想说些什么以宽慰小雅,但小雅见其脸色变化,已是抢先说道:“你也不用在意,艳娘方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她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她自己并没有人可牵挂而生气罢了!我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其实她比我活的还要艰难些。”
张入云见她无恙,也笑道:“那就好!只是你嘴巴还是这般毒,却又趁她不在戳其痛处。”
小雅也是一笑,只是之后二人忽然半日无话,倒是颇为尴尬,张入云生性如此,见此只在一旁静默。不想小雅忽然伸出纤手与张入云手掌相触,张入云先为其异举一惊,但后又觉得掌心冰凉,并不似有甚异动,竟仿佛领略其心思,当下并不挣动,只觉小雅手所虽凉,但触在自己掌中却又觉很是舒服。
就听耳旁小雅传声道:“你有曾经想过和某人只活在这相守的一瞬吗!”
张入云悠然道:“以前的我曾经天天都这么想!”
“我也是!”小雅接声道。
张入云闻言轻轻笑道:“那不是好,你即有此机会,该当珍惜是。”
不想小雅听得张入云的话后,却变地有些激动,只口中急道:“他前世与我一番纠缠,是我对不起他,我不想再错过眼前这次机会!”
张入云见状,忙摇手道:“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也知你虽与艳娘不和,却已生了姐妹情份,日后我一定多多管带她,不使她再坠迷途。”
小雅见张入云竟是深知自己心理,一时上却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她自与张入云吐露一番心事后,心绪却得大好,胸中郁闷为之一轻,当下却又重萌故态,忽然又与张入云调笑道:“不过你这般容易就放我走,倒让人家心里有些不乐意呢!”
张入云不意她竟会有此语,只奇道:“这是为何?”
小雅盈盈笑道:“看你心思也算挺巧的,却难知女孩家心意,你这般容易就放我走,虽是显你人品大度,但也多少让我有些失望啊!想不到与你这小气鬼相伴一年多,你却连一丝情意也没有!”
张入云这知小雅也有些舍不得离去,一时长叹一声,方道:“这是哪里话!我又不是块木头,你这一去,我也舍不得啊!”
小雅惊道:“那你怎么还是如以往一般,一副从容的样!”
张入云笑道:“那又能怎样?我只是舍不得与你这样的美人分开,而你却是恋着别的男!两相上下不可以道理计。只不过为一己之私,就能让情侣两地相隔吗?这样的话,我如何能说的出口!”
小雅知张入云善意,但却又有些为其可惜,却点着他脑袋道:“你这人,就是太不会与人争了,纵有再好的女在你身边,只怕也让你傻给冷了心。”
张入云闻声却笑道:“哈哈,就因为这样,所以如我这样的蠢人合宜求道啊!”
小雅嗤声道:“自甘堕落,无药可救!”
张入云揖手道:“多谢你这八字评语,日后我定然牢记于心!”
二人一番嬉笑过后,却又忽然重归寂寞,当下又是多时不语。张入云知小雅这般将心事藏的极深的女一旦动情,只怕反倒容易伤身,二人已然缘尽于此,却不愿令其心上再多牵绊,当下只劝小雅早些休息。
小雅却摇了摇手,过得好一会儿,方与张入云慎重说道:“小心艳娘!她出身尊贵,心高气傲,虽这连日来为你正气所感,有些收敛,但如今我这一走,只怕你二人日后又难相共处!艳娘行事刻毒,如心狠处,却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张入云见小雅语出诚恳,又为自己着想,心有所感,却只轻声相谢谢道:“谢谢!我以后定会多加小心!也免她再做些有损心志的事!”
小雅得张入云这般回答,虽有些不满意,但也只得道:“那就好!你这人虽有些婆妈,但有时做事倒也挺能让人放心的,出奇不意处,也有细心的地方。”
张入云闻她又损自己,却只能憨憨一笑。
当下二人见天色不早,便也只得各自歇息。
待第二日清晨,张入云起身,便欲先与十八弟商量,求见范不死老仙长。只因为小雅此时尚是鬼身,若是能得老先生相助,洗尽一身煞气,再与方圣瑶姐弟道白,一来姐弟二人好容纳一些,二来小雅这面也好看一些。
只未想,待自己欲见十八弟时,竟得帮众报其帮主并不在寝室内。无奈之下,张入云只得与其众兄弟相见,问其行踪。后得江恩宏相告,原来这几日十八弟有师长与帮中禁地相见,昨日深夜,只与他一人交待,这两日里因有机要事要办,恐难与众兄弟相见,为此还特要自己与张入云告罪,望其不要见怪。
张入云闻言知江恩宏所说的师长,定是范不死老人,自己昨日去的早,也许范老人与邢老太婆又有什么交待,得使十八弟今日不能见客。张入云倒不在意这些繁文俗礼,只是不能与范老人相见,倒是让他有些不乐。
张入云不知十八弟还要在禁地闭关多久,他此次前来白沙帮,只为拜会何劲举与南宫璞,此时二事完备,若不为小雅事,已然身走。当下欲与方氏姐弟商议,不料方圣琪因是中毒时久,此刻还在昏睡之中,一样说不得话。好在方圣瑶倒是心思灵巧,昨日小雅人前相救自己弟,一番失态已为众人瞧在眼里。今日与张入云一见反倒拿话试探张入云,巧问他与桃花二女是何关系。
张入云自是知道对方因防二女是自己侍妾有此语,当下忙将详情解释,至于小雅为黄种篱收治,不仅多遭患难,尚沦为阴魔害人等诸事,也为二人若日后长久相处,终有明白的时候,所以也不避讳,都尽实说了。
一番话下来,纵是豪爽如方圣瑶,也是没了主意,思虑良久,只说此事终是自己二弟与小雅中间事,自己虽是姐姐也不便插手,且由弟弟身醒再做计较。
张入云闻言也知方圣瑶虽是侠女,但也终是凡世俗人,能如此一人不做计较便已是难能可贵,当下只得善言谦谢。事后与小雅照实说了,小雅也早知会有这样的局面,表面上倒也并无一丝显露。张入云为防其心上焦急,只耐了半日,便一个忍不住又与此时帮中身份尊的三哥江恩宏相见,想问他十八弟何时得露面。
不想去时江恩宏正与七弟邱君豪疗伤,他二人于白沙帮十八兄弟结义之前便已是生死至交,其后又逢奇遇,在药王门下讨教一年功夫,当时二人一得医术,一得剑术。是以帮中除十八弟却以他二人身份不同。两人也算是修行同道,又在半日内得了十妹方圣瑶口传,已知小雅一事,却不知张入云为什么一定要求见施玉楼。
张入云知他两人虽与十八弟亲厚但却也不知道帮中有范老人在侧,为防他兄弟间起了闲隙,只得假意说此事与十八弟商量过,因他一身功夫玄门正宗,却知道怎生救得小雅脱得桃花扇禁制。只是此刻人不见了,自己不免有些焦急。
两兄弟听得张入云话里有些语病,但也不好明言,他二人也都是修道一辈,当下心奇,便讨要过那桃花扇来细观。初还只以为是件恶道自炼的玩器。未知触手便如遭电击,正反面两位妖女都是积炼下经年的怨气。虽只一眼望下,也打得二人心神皆晃。当下二人同道一声:“好不厉害!”便赶紧将扇儿还与张入云。
张入云见他二人功力与自己差得甚多,只怕难以为助,但到底两人年纪比自己长了几岁,又是药王门下得过传授的,仍是怀得一丝期望询间兄弟俩可有良策。
不料邱君豪寻思良久,竟意出张入云之外道:“不瞒入云兄,贵宝扇威力不比寻常,其上小雅与艳娘姑娘,是千中无一的怨魂厉鬼,能救的她二人,只怕实在是不容易。如是昨日十八弟与兄说道小雅姑娘有救,倒有可能是与十六弟近日秘译的《大日轮经》有些关系!”
张入云见二人竟与自己相谈《大日轮经》一事,显是未将自己当外人相待,心中一热,又不免问道:“敢问两位兄长,那《大日轮经》有何效力,却能渡得了这桃花扇?”
二兄弟中江恩宏较了解那经文,当下从旁解释道:“那《大日轮经》是天竺传于中原之地罕有佛教秘典,上载经文可渡世间一切苦艾艰难,渡游魂厉鬼是其所擅长。我想虽是小雅姑娘一身戾气积聚的厉害,但也该能救得出苦海。”
张入云闻言脸色便是大喜,未料江恩宏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即便是有经卷,也必得当世高僧主持,我十八兄弟中纵有几人习有玄门道术,但却都与佛法无缘,持不得经文,咒不得小雅脱难。况且那经文到得今日也未曾译完,这一事上只加烦难。”
张入云惊疑道:“这是何故?昨日不是有笑罗汉与那什么花娘来夺经吗?”只是话刚出口,他忽又想起孙圣也曾盗抢十六弟方圣琪,一时已是明白了一些,随有住口。
江恩宏又从旁解释道:“这也正是笑罗汉的厉害处,他倒算得准,在《大日轮经》行将成功的时刻来夺经,且又对十六弟下手,如此两厢总有一得,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我众人都未料到张兄弟会及时赶至,一时满盘皆输,实是我白沙帮大幸。”
张入云口底忙略作谦谢,但到底心上终有些不乐,只沉声道:“如此说来,那还得要贵十六弟身醒,译得真经,再觅得高僧能救得小雅了!”
江恩宏见张入云面色有些疏懒,却又安慰道:“这倒不一定,当日十六弟得高人授经时,曾传于一串沉香珠,至后每日里十六弟都要焚香沐浴日夜念颂经文,如此过得半年时光,那沉香珠竟得日夜放光,于是为十六弟日持佛法,练成了一件法器。只要译完真经,再将这沉香珠诵颂一百八十遍,便能自由运用,到时借此宝为小雅扫除戾气,只怕也不难做到!”
张入云不料佛门法术竟得这样神奇,忙道:“竟有这等事!如此看来,也只有等十六兄起身炼得法宝,好解脱小雅了!”
江、邱二人见张入云有些无奈状,不由俱笑道:“如此也好!入云兄一可在本帮盘桓数日,二来也趁便等候十六弟身醒译经,只怕到时十八弟也已出关,我寨中众兄弟除大兄刘长河,二兄颜九利在外有公干外,近年内难得聚的如此齐备。张兄大义此番我等兄弟多有领授,大伙正好亲近,有我众兄弟相伴也不愁时光难渡,好是依了五弟意思,张兄自此后就留在我帮中坐一把交椅,也好叫众兄弟自在活。”
张入云虽是与白沙帮众人甚为投契,但他天生有些喜散不喜聚的性,虽是帮中热闹,但总觉不是自己久留之地。何况自己身上帐务甚多,又与崆峒、昆仑结了大仇,不愿自己负累众人,一时口气中有些松懈。江、邱二人也是英雄俊,见此也不再多做口舌,只连日来众兄弟与张入云为伴作乐。众兄弟里五哥何劲举所与张入云为相契,但他也是个痛人,见张入云两次推辞,也再不计较此事。
如此之下,张入云倒是轻松自在的过了一个月的时日。他白沙帮十八位兄弟出身各自不同,所习艺业也是大异,一时张入云与其往还多日,倒是长历了好些见识。众兄弟中,虽大多都是师出名门,但其中数人却又是一身独门秘技,其中十二弟方盛本是一名神偷,当日为十八弟所擒,反与众人结成一伙。十三枚袁传颖却也一身灵巧的针艺,只是她不比翠微众女只以针红为长,却又将其针炼成独门暗器,其中的逆水行舟针精巧无比,中者钢针逆血归心便是无救,只十七弟秦小伶人单薄,武艺也是不会,他本是江恩宏的行童,因三年前救得众兄弟一场急难,反被众人拜为兄弟,一丝未有见弃,且他生性灵巧,白沙帮里的帐务倒是由他一人打点的精精细细。
至于那西域胡人九哥黄洋却又精擅打铁炼器,张入云正好身旁金燕镖所剩无几,一时无事,便求他帮忙再造一副,好补十二枚的缺数。未想待张入云取出自己当日夏光师徒为自己打造的暗器时,却将黄洋瞧得惊心不已,连道比得自己炼铁伎俩高明的太多,实是难望其项背。
张入云至此时知那傅洁羽竟是当世高人,当下听得黄洋说起这银燕镖的精深处,却是深悔当日与其未有深交。要知张入云此时功力精进,已近仙流,虽还未得剑术,但日久道行再进,炼剑是迟早的事。他脾性怪异,不愿巧取旁人,只欲仗一己之力,取自己纯阳真火铸剑。若能得请傅洁羽指点帮衬,却好过自己走错太多弯路。
当日张入云与黄洋相处时,因见他于铸铁上极为痴迷,又见他为自己心热,长用心力铸造金燕镖,心中深感,一时为表心意,却想起自己身上还携有几枚缠玉石,便欲一股脑的相赠,未料黄洋接过缠玉石后却是大惊,反道自己功行太浅,这般灵界的物事反不敢多受,当下只领了两枚而已。且其后将玉石剥开,见内里都是饱含星沙,黄洋知此沙珍异,当下却反用星沙合在铸镖的熔铁中,一时张入云余下九枚金镖虽不能与先时三枚银镖相比,但也一般是切金断玉的利器。
当日汪剑秋欲成全张入云,命其在雷音洞中采撷缠玉石,张入云虽看似无心,但他双目不虚,且又是冥冥之中雷音洞中阴煞气反有利于他。是以缠玉石采的虽少,但却都是其中的上乘。只可惜本来一枚赤精石却为沈绮霞得去,不然倒是又可炼成一样异宝。可是如此一来,沈绮霞却又误撞之下得了赤精石与冥玉石雌雄一对,日后求的长辈仙人相助,倒成全她得了一件威力绝大的炼魔法宝。
因张入云所赐的缠玉石中星沙量多,待九枚金燕镖铸造好后,只不过用了十之一二,为此上黄洋趁势又为众兄弟合炼打造兵器,除内里如南宫璞、邱君豪都得神兵宝刃外,余者都得了些好处,其中方圣瑶上日与孙圣相斗时因兵器不利,被黄洋加意打制了六枚淬金分水刺,又为他十二弟方盛铸得一柄伸缩如意的金钩,余者因各人兵器都甚长大,星沙不足敷用,黄洋只得尽意打了六把精光四射的匕,直到后为自己炼制了一柄不足两尺的圆月弯刀。
张入云不想只小小两柄缠玉石竟可添造出这多适手的兵刃,心下也感奇异,他于寨中居住了近一个月,众兄弟照顾无为不止,如此自己能为众人效些微劳,心上觉过意的去。
而十六弟方圣琪自为江恩宏救治后,七日之后便得痊愈,只是因江恩宏为其医治时动了针刀,因身受血光,所以直用了静心焚香三日后始译经,那《大日轮经》本就只剩得后一两页,如此不过三日功夫,便已大功告成。
只是十八弟闭关半月后仍是没有一丝动静,而方圣琪又因要咒诵心经以全沉香念珠法器,也是多日静守在室内。他与小雅本是前生素识情侣,虽是转劫重生,尚幸真灵不昧,伤毒初愈为小雅日夕侍奉时,便已觉出小雅比任何女都要亲近,三五日后便已情根深种。张入云见他虽历一世,却也不负小雅,当下倒是深为小雅能得此好归宿心喜。
只是十八弟自那一日晚间与范老人同时不见,张入云倒是有些担忧,他知此时真经已然译好,且不说白沙帮与白沙坪两班人马还有些争闹。只重要的却是当日秋暮蝉与花娘一去,虽是败走,但却未将其重创。
张入云这一年多来,屡坏秋暮蝉大事,自己也与数次争动之下得知秋暮蝉行举的都是乾坤教中公事。如此屡番失败,只怕那魔教再难容他,以秋暮蝉狡毒心计,如若再来犯必是穷凶极恶,孤注一掷。困兽之斗是凶险,可偏此时范老人与十八弟又都不在,张入云虽知二人定还是在寨附近。但连日不见踪迹,余下的诸人都难挡秋暮蝉两妖人的威力,是以心上不由得不作烦恼。
不想正在一日张入云与群雄对饮畅谈时分,却忽听得湖心岛后山爆出一声脆响,众人闻声遥望,但见空中竟有两条金龙盘舞,纵横天际,时久不息,寨中出得如此异像,众兄弟都是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急探。其中唯有张入云见那双龙与施玉楼当日手中使得双刀一色,心上却是有些分晓。
果然还未待众人近至事出地点,却见一道纵地白光惊起,眨眼已至众兄弟身前。张入云看的仔细,正是范不死老人挟带着施玉楼,架剑光而至。
白沙帮众兄弟见只不过几日不见十八弟一身气度便又与平日迥异,他本生的雄壮,又兼一声霸气,近一月不见,眉宇之间却又多了一层清洁,虽只一线,便已有些凡脱俗的气质,而昔日背插的双刀,此刻愈的精光耀眼,还未出鞘,就已始见其上好似有两条矫龙游走,众人当眼之下,虽还不知究里,但都已明白施玉楼入禁地闭光,旬月之间功力便得大进。当下尽都上前道喜,又见一旁范不死虽是身着邋遢,却又有一番仙风道骨,知是前辈,也赶忙拜见。
未想一向喜开玩笑的范不死,此刻却是眉间凝重,也不待众人礼敬,只与众弟兄喝令道:“老夫近日与施师侄闭光修炼,疏于防范,今日占得一卦却有些大不利的际象,如今我与玉楼先赴白沙坪救人,未求安全计,我已将《大日轮经》收起,只是方圣琪精晓经义,你等兄弟却要将他好生看顾,行前我已于寨中禁地布制禁法,你等尽将寨中人马分散安置,要紧人物也先进阵内暂避一时。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出阵,放心!只守过三数日,定有高人前来急难。此刻且不要再犹豫,大伙准备去罢!”
白沙帮十几位兄弟一时听得老人吩咐,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又看得施玉楼与众人慎重点了点头,知其所言不虚,因相惯听得十八弟号令,忙四散布置。何劲举与张入云相要好,却是手拉着张入云要他与自己在一处。不想范老人见状却阻拦道:“张入云!今日你也随我一行,你一身本领有些独特,此行恐你能生的些助力,就不知前途有艰难,你敢不敢去!”范不死话说的虽轻松,但他今日占卦之时,却是算出张入云于自己诸人大利,只是他到底前辈高人,耻于在后辈面前求助,如此一番话,已是说的极为谦恭了!
张入云见前辈高人竟也会有激将法,一时知事情严重,不由笑道:“范前辈但有差遣,弟敢不从命,只是弟尚有一事要求教前辈,万望前辈到时能伸于援手!”
范不死闻言作笑道:“你这后生有些意思,我邀你相助,你却赶紧着要回报,年轻一辈弟中,胆大如你的,只怕也算是少有了。我知你要为那女鬼求情,只是如今时前紧迫,我们路上再说吧!”
说完即是将手一指,但见其脑后即是钻出一条白线,瞬即白光万丈,只将施玉楼与张入云裹带在剑光中,惊天的白光飞舞,当下只化作长虹径往白沙坪方向飞去。
一路上,张入云与老人交待,可否用《大日轮经》或沉香佛珠救得小雅,范不死一意加紧赶路,一意思索片时道:“这二女俱都罪孽深重,论理都不得如此的脱得阴身,只是相较之下小雅到底情非所愿,却比艳娘天性歹毒要轻的好些。但就此如以佛光照体,也必将她多年修炼的阴煞气与功行照散,如此一利一害,却先得和她清楚。到时她只是一缕精魂,虽是我有些良药,但灵药难得,素来不舍这般无用之辈,为你义助暂破一次例,但如此她元神也是难以凝聚,不过得个三年五载恐也难在人前显迹。而那艳娘我却是绝不得解救得,当日也不知那庶叶仙打得是什么主意,却让你做这般没来由的事!”
张入云见仙长已答应解救小雅,心上大喜,至于不解救得艳娘,反倒让他松得一口气,这一年多来,虽是小艳气质变善多矣,但艳娘却是受益甚微。若真将其解出桃花扇的控制,张入云还真不也作想平日怎生与这恶女朝夕相对,至于若要将她安置于百花谷或二云观这两处地方,却又无一人能制得住她,自己是想都不敢作想。
那白沙坪一去,不过百里不到的路程,二人刚将话说完,已是身至其间,当下就见得白沙滩前,邢天兰老人已是率着莫怜星二女与秋暮蝉二妖人斗了难分难解。
张入云只一上眼,便觉有异,就见三人此刻竟不施放飞剑与飞针,只莫怜星手中一方十丈青绫与邢老仙婆那日败得自己的龙头拐杖与敌相斗。而秋暮蝉此时漫天刀影已是将三人团团裹在中央。不意之下竟是邢姥姥这一面落尽下风,而秋暮蝉这一面的花娘却是竟未出手,只掌中托着一乌一青两道精光,持立在一旁静观。
如此异像就连范不死也惊了一跳,他虽卜得一卦知大不利与自己众人,但未想到白沙坪这面竟会败得如此不堪。当下见三女危急,忙将自己冲阳剑祭出,直指秋暮蝉而去。而一旁施玉楼见师叔放出飞剑,自己也紧跟着将两口金鳞刀放出,他近一月来朝夕受范不死指点,便是教习其剑术,施玉楼一身心法本已可观,功行不差,早已可施得剑术。只为长辈们苦心,剑术一直未传,前番被花娘二人所败,反要张入云上前解救,他心高气傲深以为耻。而范不死又是护短的性,不愿自己门人弟人前露短,当下即违了自己兄长的成命,私下授了他御刀之术。
要知施玉楼这两枚金刀来历非同小可,刀身内本附有两条金龙精魂。一时虽是传得匆忙,但有仗刀身锋利,虽是仓促而就,威力也是绝大,当下为他加意之下,只将得半天都映成了金色,只与秋暮蝉修罗刀卷起的森森白气遥遥相望,倒是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未知正在一旁苦头的邢天兰见二人放出刀剑,却忙大声喝道:“收了飞剑,花娘有南极午磁精所制秘宝,小心飞剑被她收了!”
邢天兰一语道出,便将范不死大惊,忙将飞剑回收,可就见花娘盈盈轻笑之下,已将手中两道精光放出,当下只生出绝大的吸力来摄他飞剑。幸是范不死百年功力不比寻常,当下几费了全身劲力将从那花娘磁精吸力下将冲阳剑收回。就如此也累得他满头惊起冷汗。口中直骂道:“该死!不想她竟有这么一件阴损的法宝!”
而另一边厢施玉楼刚放出的双刀,却旋即被花娘掌中精光收治,尚幸范老人急救及时,一个掌心雷击出,将花娘身前打得一晃。就如此,其掌中两道精光一作,一柄金刀也被其收了。施玉楼双刀合击有术,此时被夺走一柄,失了好些妙用,当下刀光立时大敛,不意自己刚学得御刀秘技却是上阵就挫了锐气,当下只气得他眉宇泛青,但连自己师长都无奈对方,施玉楼也只得眼望花娘图叹而已。
花娘见老少窘状大笑道:“老东西,上次打了我一巴掌好活吗?这一回我可要连本带利都要取回来。你还有什么法宝只管施展出来,看本娘能不能将它都收了!”
范不死闻言眉头皱动,他方击了花娘一记太乙神雷,却未料对方竟还有其它防身法宝将神雷抵挡。那两极磁气采制不易厉害非常,一切金器所制法宝都能为其收治,如今自己神雷无功,能破此宝只有神木剑一流法器,或是五行剑气,可自己功力不够剑气还未得修。至于神木剑因精制艰难,威力不够是少有修道人炼制。
此时他掏摸了身上半日,却也没见什么可用来克敌的不是取用五金制就的法宝。他与施玉楼都是身为男,少有如莫怜星一般的长绫法器,至于邢天兰那海底万年红玉珊瑚所制的拐杖自己没法找去。一时上老少二人无有威力至大的法宝飞剑,反比邢天兰三女落险地。而另一边的花娘自是不会放过这般绝好的机会,法宝玉红花已是屡屡放出金刺向二人打落。
当下老少二人一时无计,又不得动用兵器,不免避得颇为狼狈,只张入云久惯近战,金针及体时分倒是从容不迫的将其打落。花娘见张入云仗流星指之利将自己金针打下大半。因欺其是一件金器,午磁精又再放出欲收夺张入云的流星指,未料张入云虽是立感手上阻力大增,但终究没被其夺去。原来他掌中铁指套本是流星铁所制,为磁气相扰极微。虽有些许感动,但张入云一身功力上乘倒也还能持得住。
只是时间一久流星指为花娘大受牵制,却又难挡金针,正在张入云危急处,范不死瞧出便宜,当下取神雷再击花娘,果然花娘两下施法,左右不及,自己神雷打过,磁精气便见薄弱,关键时刻张入云得脱阻力,立时又将漫天金针扫落。如此之下两地三人却都有些投鼠忌器,只僵持在当场。
花娘见范不死只一得空驻立当场,一双小眼睛便是一阵乱转,知他是前辈高人,此时受制于自己法宝,但一身本领还在,只要让他想出什么对策,场上局面只怕立时就要改观,而秋暮蝉此时能全力运用修罗刀围困白沙坪三人,也是因为自己有磁精制肘,如若是她三人与范不死这边联手同时动,自己与秋暮蝉只怕也有落败的可能。心计到处,反倒是先声夺人,一时将一面玉镜与磁精分付左右手,口中一吐便是一朵红花射出,花影拂动之际又是满布天空,玉指挣动处每一朵红花旋即又涨大了数倍,只是娇艳欲滴的花瓣上全都隐有刀光一般的锋芒。当下群花怒放,却每每能听得见花丛中出那几可将人骨头碾碎的刀齿相扣声。
正在张入云三人看得疑惑之际,却见空中花蕾大放,众人耳边之听得嗡嗡声作响,立时便有千百只金虫自花心中蹿出直射向众人。范不死一见那毒虫身作金色,面色便是大惊,只是眼光落处,见原来是一只只大得平常蜜蜂数倍的异种金蜂,随即心上便得大安。只口中叹道:“还好!还好!万幸不是金蚕,不然今日老头我还真只有逃命的份了!”
说话时份便见他自怀中取出一只如小儿玩器一般纸风车,手下捏了一记法诀,一声敕令,便见那风车陡地大了十倍,风声过处,旋即将花娘放出的金蜂吹散,只是那风车法力有限,只能趋避金蜂,却无力相击花娘与秋暮蝉。
花娘见范不死竟取出这般不入流的法宝与自己相较,当下哭笑不得,只好骂道:“老东西!你竟好意思用这般唬弄小孩的东西拿出来显宝,也不嫌寒碜!真笑死人了!”
范不死闻言反讥道:“哈哈!你管我拿什么显宝?就算是能唬小孩的玩器,如今能哄得动你这赖以成名的玉红花也不见差啊!再说老头我一生就爱哄小孩玩儿,如今换换心气改戏娘你,倒也正相合宜呢!”
花娘见范不死竟与自己调笑,忙啐了一口,只骂道:“没脸色的老东西,本娘也是你能戏弄的?不给你些颜色,你还真当你是前辈高人吗?”
范不死见状却是一面周身掏摸,一面脸色变幻,口上也不示弱道:“哪能呢!老道人我今年二百多岁,至于老娘你也少说有个二百五了,你没嫁人,我也没聚老婆,倒正合适。只是我替你算过了,你今年天罡不对,小心命犯杀星,今日还是退了吧!别误了自己百多年道行!再想重修积却是追悔不能了!”
花娘见范不死脸色变幻犹豫不定,不知其到底在预备些什么,但总觉其别有阴谋,一时只得咬着牙怒骂道:“老不死的!我斗不过你这张毒口,且手底下见分晓吧!”说完又回于秋暮蝉大声道:“喂!我一人要分持旋光镜与两仪磁针,忙不过来,你也该卖弄些威力,将他老少六人一块拿了,如此夜长梦多,我怕终有变数。”
再说此刻的秋暮蝉,却又与一月前形象有异,鸟兽一般的环纹遍布全身,虽仍是一身的道服,但此时看去反倒像是个身处苗疆的炼巫术士。张入云眼力惊人,虽相陋甚远,却也能看见秋暮蝉已是靛青的脸上,血口白牙,只如虎狼一般的外翻裸露着,双睛光芒四射,竟已成了碧色。尤其见他听得花娘言语,点之际,喉头却是语出如兽声。此异像实看得张入云震惊不已,左右揣测之下,意料秋暮蝉连番落败,只怕已是落了和当日孙圣一般的下场。
当下张入云见秋暮蝉闻声之后脸色又已大变,双臂擂动之间,本就将莫怜星三人围困的刀阵旋即又是寒光大作。顿时里三女压力大增,竟有不支之势,范不死见此忙手中连向秋暮蝉击出太乙神雷以分三人之忧,无奈都被花娘将用旋光镜将其神雷收下。到此境地范不死只得连连长叹,欲不顾被花娘偷袭的危险运使接引神雷,引动天火强击二妖。
正在他欲出手时,却忽闻得张入云与老人道:“前辈且忙动手作这**,晚辈自负有力量可使花娘分心一时,老前辈要是有什么阵法运用,且趁此时布置吧!”
他一句话使得范不死大吃一惊,当下只赞道:“不想你这孩竟知道我要用接引神雷,不但有见识,心也很细嘛!不错!我确是想过用**锁妖阵制敌,只是内有秋暮蝉飞刀,外有花娘持两宝环伺,我与玉楼一身法宝不得取用,难与那花娘正面较斗,你若是能相持一刻,待我与邢老婆合在一处施法便是可转危为安。”说话间就见他急将两枚青灰色的三角小幡交入张入云手中道:“此时**阵法旗,你也不需会运用,只要到时听我号令招展即可!”。
张入云闻声接过,只一笑道:“如此就依老前辈指点!”说话间一个扬身已是直冲花娘身前,范不死见张入云冲了出去,忙也扬手击出两记神雷相助,一时花娘忙于应付,又兼张入云飞遁神,竟在一瞬便为其穿过花娘漫天花影。当下他手起霹雳,便是一拳砸向花娘。
施玉楼见张入云近及花娘身前,却欲动身随张入云身后,想先拿下花娘一人,便可除了后患,安心独斗秋暮蝉,未想他这面刚动身,已为一旁师长拦下道:“算了,空手拳击近搏非你我所长,我二人不能使动金器,到时两人三脚反不好收整,而花娘此刻却是满身的法宝,此时你我且先放出剑光,先与邢老太合在一处再说。”
施玉楼闻言再向张入云二人一面看去,果然花娘已将漫天红花合起,把个自己周身包裹住,也只能如张入云那般动若迅雷的手,可仗流星指的威力将扑天似的红花挡下。若是换了自己前往只怕多半无功,当下只得默然随范老人一同施出剑光去救莫怜星三人。
再说张入云一人独斗花娘,当下为遮挡敌人红花便已是情急万状,而花娘掌中磁精展动,可克制自己流星指。是以虽只顷刻之间,自己体力即已开始透支。可是他身处如此境地却为自己久已习惯了的,一时今日能重游这般惊险局面,反让他身体兴奋莫名,拳脚挥动犹如电光流,竟得在久耗之下也不见一丝缓慢。
本事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