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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深夜竟还有人投宿。纯粹是好奇的缘故,弗莱德转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两人,这两人装扮平平无奇,就如那些终年奔波之人一样,还扎着难看的绑腿,两人的腰间都佩着一柄长剑,但这也并不能让人觉得意外,因为众所周知,这世道不太平,人人出门大约都会佩上这么一柄剑,吓阻功用大过实际使用功用。
不过,弗莱的还是敏感的察觉出了一个蹊跷之处,这得完全得宜于他担任克劳维斯大主教贴身神甫的那段日子的阅历,他时常为这位大主教牵线,而和这位大主教秘密会晤之人,大多都是有身份之人,在会面之时都会进行一番乔装打扮。而现在,弗莱德正是依照着那累积的经验,一眼就瞧出了这两人必是身份非同寻常之人,从那走路的姿势,从那刻意被抹黑了脸颊以及脖颈都能瞧的出来,就如同当时极流行的一句话那样:隔着一法里,都能闻到那股贵族味儿。
“这两人可有点神秘….”弗莱德嘟囔了这么一声,但事不关己,无论这两人隐藏了怎样的秘密,都必然不会愿意被旁人知晓,弗莱德也不打算惹麻烦上身,所以,他拎着两瓶酒上了楼,准备进行催眠的痛饮。
在他上楼的过程中,隐约的听到那两人向旅店老板要求僻静的房间,而旅店老板满足了这两名客人的需求,将他们安排在了二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那房间恰恰就在弗莱德住所的隔壁。
“我是否能问问,隔壁住的是谁?”
其中一人似乎不太放心,又这样问了一句。
“是位神甫,喏,正是这位先生,您瞧,他就在那里。”
旅店老板这样一回答,那两人就将目光转向了楼梯,而弗莱德也不得转回了头,他实在不知摆什么表情好,就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还挥了挥了手,全当做打招呼了。
但他这种友善的表达换来的结果却是这两名神秘客人的眉头同时一皱,仿佛因为弗莱德神甫的身份就引发了多大的不满意一样。
“我看,我们还是换…..”其中一位先生转过头来,对旅店老板讲起了话。
“不,安东尼,这没必要,我们就住在这位神甫先生的隔壁,我敢肯定,绝没比神甫更好的邻居了。”
刚刚那位先生的话刚讲了一半,就被第二位先生截断了,而被称做安东尼的人诧异的瞧了瞧打断他话语的人,却马上有所领悟了,闭上了嘴巴,不再加以任何的辩驳。
“既然如此,我就对您二位做此安排了。”
旅店老板提着一盏灯,就引着这两位客人上楼了,这工作原本得归伙计,但这间旅店唯一的伙计恰恰是老板的儿子,而现在的时刻,他那亲爱的儿子已经在床上酣睡过去了。
这短暂的对话让弗莱德的心里若有所思,对方似乎是有点顾虑自己神甫的身份,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究竟是什么人才会顾虑神甫的身份?就如那位先生所讲,在这样的世道下,没有比神甫更合适的邻居了,因为嘈杂和偷窃都绝不可能发生在神甫身上。
弗莱德想不通,但之前已经讲到,他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追根究底,所以,他在两人被旅店老板引上楼之前,就当先回了自己的屋子,痛饮了两瓶葡萄酒之后,借着那熏熏的酒意,躺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知。
“一个酒鬼!瞧瞧,这些所谓为神圣为奴为仆的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在隔壁的房间里,那个叫做安东尼的人忿忿的对着房间里的另一人讲着话。
“别多讲了,安东尼,你去查探他就够冒险了,在我看来,这完全是多余之举,我们最好不要引起旁人不必要的疑心。”
这人用着一种平淡的语调回了这句话。
“可是,谨慎一点,总没什么错误…这是您讲过的话,我的伯爵先生。”
安东尼动了动嘴唇,又补充了这样一句话。
“是啊,安东尼,这是我曾讲过的话,但这也得分情况,我这双眼啊,除了辨别真善美与假恶丑之外,就最能辨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他们的身上都透着一股味儿,隔着一公里都能闻得出来。”
这位被安东尼称做伯爵的先生又淡淡的讲了这句话,他的话语虽然多有夸大的成分,但是,这种讲话的方式正是贵族的惯例,他话语中所表达的那股信心,是安东尼不会去怀疑的,因为这毕竟是他的这位先生数十次遭遇危险之后的经验积累。
“您讲的总能让我信服,就是这样,先生,在同行者中,谁不知道鹰眼霍米格的大名?但您现在得听我一句:时间不早了,为了明天能够继续赶路,您还是早做安歇。”
安东尼讲着这句话的工夫,就拿了一张毯子,去了门旁。
“我就听您的,晚安了,安东尼。”这位绰号叫做鹰眼的男人就马上熄了蜡烛,上了床,赶路的疲惫席卷而来,未过几时,他就睡了过去。
而安东尼则横着睡在了门前,这样一来,没经过他的允许,任何人是不可能打的开这扇门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弗莱德一大早就起了床,按说他饮下了整整两瓶葡萄酒,应该会有个酣睡的,但是,他在凌晨的时候才发现他犯了个错,他之前还从未如此放纵的饮过如此地道的葡萄酒,也就未曾料到这样一种结果——他仅睡了五个小时,那胃部就翻涌的如同塞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这种可怕的感觉是他从所未曾体会过的,他六点呕吐了一阵,稍微好过了一些,但还是有点恶心反胃,勉强在床上捱到七点钟的光景,他就脸色苍白的下了楼,决定喝点热汤,来压压这种折磨人的感觉。
等他下楼来到旅店的厅堂中时,他发现判断的十分准确,厨娘应该刚起床没多久,因为厨房里正响着叮当之声,想必她正在洗刷那些盘子。
“如何,神甫先生,您睡的还好吧?”
旅店的老板一瞧见弗莱德那如同白墙一般的脸色,就知道那两瓶酒究竟给这位神甫先生带来了什么,但他偏偏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嗯…可真是个见鬼的酣睡….就跟下地狱了一样…”
弗莱德嘟囔了这么一句,全当做回答了,他自己酒力不致,明知对方问话中包含着点奚落意味,也不能发火。
“给我来一份热汤,我从没感觉我是如此需要一盘热汤。”
弗莱德在厅堂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讲出他的需要的时候,那胃部又一阵阵的翻涌,惹得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嘴巴里多余的唾沫。
“一份蜂蜜甜汤,还是?”旅店老板问了问。
“鹅肝汤,不用洒面包屑,此外,尽可能多放胡椒。”弗莱德讲明了自己的要求后,就开始了等待,幸好,未过多久的时间,他需要的那份汤就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一口气喝掉一半,那麻辣的感觉才总算洗刷了恶心反胃的感觉,而之后,他又觉得胃口大开了,就又点了一整只肥嫩的烤鹅。
当他几乎将整只烤鹅吃的只剩骨头架子的时候,又有两人下了楼,这两人正是昨夜旅店几乎要打烊的时候才来投宿的两位客人,也就是在弗莱德眼中多有蹊跷的两个神秘先生,他们所要的食物几乎和弗莱德一模一样,不过食用的方式却有些区别,他们快速的将热汤喝掉,驱散那因早起而困倦的睡意,然后,他们就麻烦老板将烤鹅打了包,似乎打算在路上吃。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两人竟和弗莱德同时上路了,这三人似乎都有某种赶路的理由,骑上马就走,未过几时,就将这小镇甩的不见影子。
原本弗莱德是不应该落于人后的,他的那匹马也同样来自克劳维斯的临别馈赠,在脚力上要远比那两位先生的马出色,但他因呕吐也有点精力不济,就稍稍放缓了缰绳,不紧不慢的缀在前方两位骑士马后大约一百米的的距离,他原意并非是跟踪,其主要也是为了用最合适的速度赶路,当然,他的潜意识不可避免的还是有好奇心作祟的成分。
但弗莱德殊不知,他这种不谨慎的行为,差点给他丧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