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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金气于周身,与精血合,与身合,与意合,从肺宫起,离火锻……”
杨青默诵《剑藏神意经》之文,存想剑德,内视自身。
剑经中的剑气诀练法就犹如锻造剑器,以人身肺宫为炉鼎,血气阳刚为真火,先天金气为铜铁,不断炼铸,流通八脉,吸取神魂阴渣淬火,刚正之意捶打,剑气方成。
其心不坚,不正,神念不强,便将修为停滞不前,难以练通。
杨青这几日小有所成,进境也开始慢了下来,但即便如此,他体内的剑气还是不断增多,这一天寅时早起,修炼下来,发觉体内剑气又增多了十几道,共有一百六十八道之多。
正如杨青所想,他的确对法剑之道有着非凡的领悟能力,可谓天赋过人。
已经成形的剑气不会轻易消散,一念生动间,便可以由念头重新铸就,甚至不需理会亦能自行恢复,只是所耗时日、心力不同而已。
不久后,杨青将剑气运转数个周天,终于全数铸成,落到离宫窍穴中,温养起来。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睁开眼睛。
“又过一天了……”
这几日,杨青一有时间便勤修苦修,如痴如醉,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狂热。
因为此物,乃是他期盼了十年之久的仙道功法,而且,是连他这种没有仙缘的凡人也可以修炼的,如此大机缘,又如何敢浪费?
在这样的状态下,杨青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充实,同时也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内的剑气不知何时增加到了三百道之多,已然是剑气第八重的稳固境界,比几日前增加了许多。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许多传说故事中的东西,譬如自己曾经读过的小说杂书——“纯阳逍遥录”。在那故事中,吕山石也经历“黄粱一梦”,享尽人世的荣华富贵,直至老之将死之时,才终于大彻大悟,踏上仙途。
而此刻,自己便真像是做了梦一样,命运忽然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与那黄粱一梦的幻境不同的是,自己剑气增多,境界提升的效果是真实无疑的,自己的命运的确已经改变。
以杨青以前的性情,不免会感到好奇,因而刨根问底。但此刻,他却本能地不想浪费任何精力与时间,只想要不停地修炼,变强。
一连几天,杨青都在修炼之中度过,仿佛已经忘记了其他,成为只会修炼的傀儡。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中,自己身体内的剑气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连上几层楼,直接增至五百一十二道的第九重境界。
第九重,这已经是剑气期的顶峰阶段,只要突破到第十重,便可以凝出剑魄,在剑气之中附带自身的剑意,更具威力。
也正是这种惊人的变化,吸引着他毫不停歇地去求索,几乎忘记了一切。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山前会的会期也终于临近了。
会期将至,丹仙门内闲逸的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众杂役和执事弟子把各庭院,阁楼,山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丹房、膳堂上下也焕然一新,下山采买,置办宿食用具的,联络同道中人的,下山迎宾的,各自忙碌起来。几名报名参加的弟子也苦练不辍,唯有杨青,仍旧每日发呆,打坐,独自在静室中冥思,即使陆芸从他面前走过,一直睁开的眼睛也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终于有一天,他睁开眼睛,苍白的面色忽然变得红润,仿佛一瞬间血气全部涌回,整个人又开始有了几分生气。
“第十重,一千零二十四道剑气,终于达到了。”
终于达到第十重境界,全身经脉中共有一千零二十四道剑气周游八脉,表里流转,杨青突然之间便感觉,整个身体与过去有了截然的不同。
这灵识,感悟,神魂的力量等达到一定程度后的蜕变。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血气正在慢慢恢复,肉体也重新焕发了生机,从之前给人以一柄锋利寒冷的宝剑的样子,转变成为普普通通的少年模样,这种气质上的变化,也令他仿佛整个人回到半年之前。
只是,许多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毫无疑问,《剑藏神意经》是一门真正强大的高深功法,但却不像一般的正道秘籍,需要循序渐进,损余补虚,慢慢炼养灵气,它注重的是灵感与顿悟,更在于灵魂与剑德的契合,这从杨青多次存想剑德,将之炼化为剑气的过程便可以推测出来。
杨青走到角落,摸索了一会儿,从隐秘的地方抽出飞剑。
杨青想要知道,第十重境界究竟与过去有何不同。
屋子后方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杨青进了其中,正好可以练剑。
四周微风吹来,传出沙沙的声音。数月以来一直呆在静室中打坐冥思,存想剑德的杨青,终于再一次有了机会好好呼吸这些新鲜的空气,不由得心旷神怡。他慢慢地闭上眼睛,仿佛陶醉一般,整个人都融入其中。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了进去。
剑道极致,人剑合一!
无声地将过去所学会的剑招演练了一遍,杨青发现,自己虽然数月未曾握剑,但却毫无生疏之感,刚拿到剑,便仿佛与之合为一体,端的是无比的流畅与如意。
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无穷妙着随性而发,浑然天成,完全将“天道无常”,但却又暗含规律的道理演绎了出来。当杨青感觉自己与剑完全合为了一体之后,不知不觉中,手中飞剑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剑芒,四周传来呼呼的风声,剑声呼啸,气劲横溢。
“原来如此……剑气多达一千零二十四道以上,充斥人身经脉,已经浑然一体。该是时候凝出剑魄,更上一层楼了。”
杨青演练了几遍“天道剑势”中的剑招后,慢慢收回飞剑,全身剑气如有灵性般缓缓带回,慢慢隐入体内,仿佛宝剑归鞘。
所有剑气分毫未损,反而越发凝练!
至此,杨青已经对自己的前途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我本该为剑而生……”杨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收剑,回屋。
虽然他早已心不在此会,但苍玄却曾经交代,他将让好友前来,收杨青为弟子。新的师父究竟值不值得自己奉为师尊?这关系到他于仙途的抉择,不得不慎之又慎,于是耐心地等着这一天的临近。
终于,会期将至之时,各大门派弟子以及青州南方一带的散修们陆续赶来,丹仙山也逐渐变得热闹非凡,一时间,仙门静修之地变得门庭若市。
杨青也感受到了门派的变化,不过,他对此并不甚关心,仍旧时不时入神修炼,把握剑道。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只有随时随地融入其中,人剑合一,才能真正领悟非凡剑道,得其真谛,若是拘泥于场地、形式,又如何能得真法?”
对于其他剑术需时时拿剑演练,手中比划,拘泥于形式的修炼,他并不以为然。相反,此《剑藏神意经》中,法剑之道“存想剑德”的修炼方式,才能令他如鱼得水,进境惊人。
不过一日,他体内的剑气便隐约有了融炼为一体,不分彼此的感觉。
这已经是剑气十重顶峰,相当于炼气期第十六重,即将步入筑基的境界。杨青也从从来没想过,自己竟能在短短数月内,达到普通弟子数十年都不一定能够到达的境界。
但就在他养精蓄锐,等待山前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李副掌教忽然命人召他前去。
“杨师侄,三日后就是山前之会正式开始之期,你可准备妥当?”李副掌教见到杨青,和颜悦色地向他询问,一点也不见师门长辈的架子。而这副和善客气的样子,在素以威严著称的李副掌教身上,是极难看到的。
“多谢师伯关心,弟子已做好准备。”杨青猜不到他因何事找上自己,只得照实答道。
“哦,几月前你师父给了你两个前程机缘,我还担心你将缺席呢。但现在看来,你似乎有志在此啊。”李副掌教笑了起来,但眼神中却透着几分怪异,不住地打量杨青。
苍玄闭关前曾经找过他,让他照拂杨青,这令李副掌教对杨青另眼相待。
“师伯可还有其他事情?”杨青忍不住问道。
李副掌教道:“无事,我只是问问罢了。既然你有心在此,那便按以前排的座次参加山前之会吧。你可以回去了。”
“那,弟子先行告退。”杨青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现在,他已经准备好,只待山前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