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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仙门成修士,百年回首看春秋……”
群山之中,隐约有人踏歌而来,向丹仙山侧峰一处名为“平峰崖”的地方飞去。
山前会终于正式开始。
自古以来,修真之说流行于世,九州大地各处也门派林立,修炼法诀数不胜数。然而,在这繁荣昌盛的景象背后,却是修真良才零落,道统失传的现实。
究其缘由,不外乎两点。
其一,五行法术极重灵根资质,但绝大多数的凡人都不具备灵根,即使具备灵根,也往往寻不到门路踏上仙途,只能在世俗之中庸碌一世。
其二,即使凡人有灵根,又得奇遇,被仙门高人收为弟子,也往往会因自身灵根与门派功法不符而变得平庸无奇,逐渐埋没,甚至修炼几十年也无法筑基,直到老之将至,空余遗恨……
后来终于有高人想出办法,联合数个交好的门派举行山前之会,用以交换弟子,或者吸纳无门无派的散修加入,此举收效甚大,因此逐渐推广开来,成为了修真界中一大盛事。
……
平峰崖是丹仙山境内的一处奇峰,造化神奇,在此处生成占地甚大巨型平台,后来被门内前辈发现,加以雕琢,以作迎宾集会之用,深得地利。
晨曦辉映下,群山愈发青翠,在悠长的钟声中,各色霞光异彩亮起,众仙门修士各施手段,或启用飞天符箓,或靠同门的灵器搭载,一同飞向此地。
丹仙门、正气门、黄楼谷、妙仙门这四大青州南方门派为首,联合其他十几个边陲山岭中的大小门派,以及方圆千里众多散修举办此会。本门的李副掌教,领事师叔,长老,以及其他门派的长老,师尊等大人物们也陆续赶来,一时间,平峰崖上变得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迎来了几年未见的盛景。
“还真是热闹,人好多啊。”杨青走在本门弟子的队伍中,到了东面高台下的座位。
与其他所有人截然不同的是,他坐下之后并未兴奋地四处乱看,而是就此入神,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他现在已经达到剑气期第十重的顶峰,体内剑气充盈,极难增长数目,但将之炼化得更加凝实和锋锐,却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这时,各门派的前辈们登上东侧高台并遁例发言,无非就是此次斗法大会为正道同门切磋,希望各弟子努力表现,但要点到为此,情谊为重,云云。
但大家都知道,这山前会实在重要之极。此会中,不仅记名弟子可以在此一显身手,展现个人风采,各门派也可以趁机扬名立威,吸引更多的才俊加入,这是关乎脸面,气运等利益的大事,各派弟子大多被告诫要尽力,绝不止“点到为止”那么简单。
发言结束后,斗法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崖上平台早已搭建好了几个百步见方的斗法擂台,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排列。其中,天、地二字擂台是供各擂台中胜者比试的场所,所有与会修士的首场比试都在其他六个擂台上进行,胜者进天地二字擂台,败者则再战一次,双败后淘汰,取的是优胜劣汰的规则。
各大门派中,第一个出战的是丹仙门年轻弟子万雨,他的对手是一名来自平安郡的散修野道,杨青从入神中惊醒,睁开眼睛,看向万雨所在的玄字擂台。
“万雨师弟,好好干!”哄然叫好的,自然是外门的记名弟子们,众门派前辈都笑而不语,平静地看着登上擂台的两人。
万雨是十四岁的少年,他的对手却是已入不惑之年的叔字辈中年,双方拱手行礼,客气了几句之后,便各自退后。
在大多数人心中,这场斗法必是丹仙门的万雨将要取胜。毕竟,万雨虽然年轻,但却是出身名门正派,不是区区一名炼气期的散修可以相比的。
但斗法一开始,散修野道便大出人们预料。他竟直接冲了上去,运手成刀,向万雨劈去。
在杨青看来,他的武功并不高强,但对万雨已经有所威胁。
果然,万雨连连闪避,却挨上了几记老拳。
散修野道欺身上前的同时,阴险异常地凝起掌中火,一道炎光猛地射出。
“当心!”众丹仙门的弟子大惊。
万雨神色大变,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手结符印,淡金的光圈泛起,嘭的一声,将散修野道的炎光挡开。
散修野道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果然用上了,金刚护体符!连筑基修士的攻击也可以挡上几道的护体灵符啊,万雨师弟还真是奢侈!”
“难道师尊又赐了他新符箓?怎的如此富有?”众门派弟子喟然感叹,同时暗自好笑:“他毕竟青涩,竟然为了抵挡区区一道炎光就用掉护体灵符。不过,他现在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以对手不到炼气十重的修为,无论用什么手段,短时间内都难以攻下。”
果然,场中的万雨似乎也看清了形势,索性站在原地不动,手中飞快地掐诀念咒。
掌中火!飞炎诀!多个法术把散修野道逼得狼狈逃窜。最后,他忽然下了狠手。
“烈炎咒法!”
轰的一声,一道赤光从散修野道脚下炸开。
散修野道猝不及防之下,被气浪烧得发须皆焦,惨叫一声,抛到台下。
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持续了十几息而已,丹仙门记名弟子万雨胜出。
“不错,符诀用得很好。”
“此子火性灵根上佳……”
台上的前辈们频频点头,面露赞许之色。
万雨苦涩微笑,施了一礼,然后下台。
同样是玄字擂台,很快便又有人上场了,双方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这两人竟一身披挂,穿了铁甲战衣,手持大刀巨盾上场,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杨青身边的是同门的方严师弟,他兴奋地道:“好气派的打扮!师兄,你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吗?”
方严身边那位师兄沉吟一阵,似乎在回忆,道:“这个……我刚好看过他们名帖,左边之人是孙二,右边则是王平,他们从青州国北方而来,曾是溃败的散兵游勇,因身具灵根而被某门派收留,但终究没有被收为正式弟子,所以,我丹仙门山前会一召开,他们便脱离门籍前来参加。”
几人在台下窃窃私语时,台上的两位已经开始了斗法。
上台这两位都是野把式,比斗起来多是不伦不类的路子,和出身名门正派的修士们有着截然的不同,不过,由于他们年岁已长,积聚的五行法力也深厚,打斗起来倒是激烈异常,令诸门派弟子也惊叹连连。
不久之后,名为孙二的散修眼看就要败了,忽然大叫一声,撒出一把白灰,对手王平惨叫并捂眼后退,然后便被蹬下擂台了。
这个意外的逆转让整个平峰崖都安静了一刹那,随后,众弟子笑成一片。
看着擂台上得意洋洋的胜者,众前辈也无奈苦笑。
“散修中也不乏根性深厚之辈,只不过,江湖习气始终太重。要从中发现可造之材,始终不易啊。”一名黄楼谷的长老摇头叹息。
“甚是,甚是……”其他门派的前辈也深有同感。
“这就是山前会吗?刚开始时,真正的高手都没出来,看样子要耐心等候,才能见到真正杰出之人……”杨青也略感失望。
眼前这几场,尽是无聊的低层弟子比试,表面看来热闹,却与他料想中强者俊杰辈出的斗法大会完全不同,索性闭目入神,自顾自地修炼起来。
与世俗一样,仙门弟子因灵根、悟性、际遇等不同,也分三六九等,其中,极为重要的便是灵根资质。
万物皆有灵根,修士们将其分为十等,其中,末等为凡人之资,九、八等为修真庸才,七、六、五等为良才,四、三、二等为天才。而天才之上,更有一等灵根,那是可以身体自动吸收灵气,不修炼也能快速进步的天纵之资。
杨青之所以感到失望,乃是因为眼前所见弟子皆为八、九等灵根,本身又无足以称道的悟性与慧根,更无因缘际遇,早已泯然于众人。偏偏他们还不自知,沉湎其中并洋洋自得。
就算其中隐藏着灵根颇佳的良才,也多因为修炼的功法与灵根资质不符而没有显露出来。这便是举办山前会的意义,各仙门长辈要从中慧眼识人,将有潜力的弟子找出,收到自家门内。
杨青并非前辈高人,慧眼识良才的事情并非他所为,所以看了一会之后,便完全失去了兴趣。
但就在不久之后,台下司仪忽然将一人的年龄与修为报了出来。
“正气门赵昕!现年二十岁,炼气期十五重……对阵……”
“二十岁,炼气期十五重。”杨青面带诧异,猛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