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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秣最近也有些烦恼,不多不少的那种烦恼。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秦秣是既有远虑又有近忧。她的远虑且不说,近忧正着落在方澈身上。
真要说起来,方澈其实是很能让人放心的那种人,尤其是做他的女朋友,不用担心他有什么坏毛病,也不用担心他不够温柔,更不用担心他不专一。但方澈有千般的好,秦秣真到与他确定心意以后,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秦公子是有过不少“恋爱”的经验——假如,在古代做纨绔,流连风月的日子也能被称为“恋爱”的话。
所以过得几天,当秦秣发现自己在方澈面前找不到定位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想躲避。
以前只是普通朋友的时候还好,不需要考虑这种谁高谁低的问题,但两个人牵了手,准备走一辈子,这个问题却不得不考虑。秦秣如今确实甘于平淡,但她骨子里却是很强势的。当两个强势的人碰到了一起,那就是王见王,不死棋也要兵荒马乱一番。
还有句话叫做相爱容易相处难,相知容易相守难。秦秣真心实意地想要对方澈好,有时候难免就对自己从前的经历有些耿耿于怀。
在她的观念里,男人通常都不愿意自己的对象太强势,而秦秣本身也不会去欣赏一个软弱的,或者是妻奴的男人。这就矛盾大了,秦秣不会愿意为了其他任何人去改变自己的性格,但她也不想方澈受到委屈。
“受到委屈”这个说法如果是用来形容女孩子,一般会让人产生怜爱之意,但如果用来形容一个大男人,那可就够别扭了。方澈未必会觉得自己委屈,也许他还甘之如饴,但秦秣的惯性思维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天生男性阳刚,女性温柔,所以百炼钢才会被化成绕指柔。秦秣的观念非常传统,她觉得能过日子的女人就该温柔宽厚,要是能够婉约缠绵,或者红袖添香、琴瑟相和那就更好。
当然,事实上会过日子的女人大多不是那样的,那种形象只是诗人的臆想,别说秦秣做不到,她就是做得到,方澈都不一定能接受。
秦秣很矛盾,非常矛盾的时候就在方澈车上装睡。而冲动或者说惯性思维一起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调戏方澈。
没错,就是“调戏”这个词。
这种行为完全不受秦秣自己控制,因为她心里还藏着一点小小的想要解气的念头:“我这辈子都要栽到你手里了,还不准我在这之前稍微收点利息?”方澈的恶魔尾巴如果翘起一尺高,秦秣的恶魔尾巴就会忍不住翘起一丈高。
争强好胜,她只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一口气而已。
尤其是,秦秣已经有了彻底转换角色的觉悟。
“秣秣,我就偷偷地跟你八卦一句。”那天考完最后一场,钱晓心情大大放松,心里那些八卦的瘾头和胆子也就蹭蹭蹭往上涨,“就一个问题。”
“说吧。”
秦秣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很快就要放寒假,大家也差不多都在整理行李。
钱晓凑到她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你现在是攻还是受?”
秦秣当时是面不改色,只微微将视线横到钱晓身上,淡淡地道:“你说呢?”
钱晓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嘻嘻笑道:“哎呀,今天真是冷啊,大家的听力都下降啦。咦?你听不清我说了什么?反正我不会重复,就这样啦!”
秦秣没再吭声,其实心里就好像被千百只爪子挠了一样,既难受,又无奈,且甜蜜。
异性的双方之间,这个攻受还需要疑问吗?
但是没有人强迫秦秣,她心甘情愿,一头栽了下去。在她决定跟方澈牵手的时候,她就有了这个觉悟——秦秣付出了绝大的勇气,旁人无法想象。在这之外,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痛快,而这一点不痛快促成了她偶尔的任性。
“其实,我也很想看你任性一次,然后包容你。”她悄悄地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没有道明这个“你”,究竟是哪一位。
秦秣的学校放了寒假,青山网络却还没到放年假的时候。她早就做了寒假先回家,然后去英国看看韩瑶的打算,签证已经准备好,旅行团也已经联系到位。秦秣稍有犹豫,一来是放不下工作,最重要的却是舍不得方澈。
有机会天天在一起的时候,秦秣就没有分毫要粘人的意思,而一旦要分开长远些,她心中的不舍便格外明晰。
方澈对此倒是没有多说,只简单地嘱咐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当时是周六,两人难得都有假期,就在离H大不远的湘江边上散了散步。河岸很高,因为江流穿过市内,堤上的栏杆也很高。看起来整个大河便少了几分自然,又多了几分高远。
在岸边走着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一带风总是很大。夏天还好,而到冬天的时候,那冷风吹来真是连人的骨头都能冻坏。
秦秣向来怕冷,还非要往这风口上走,方澈拦也拦不住她,就只能由着她。
“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看你能在那边走多久。”方澈最开始是将双手插在衣兜里,带点戏谑的笑容,远远看着秦秣往那大风灌来的河岸上跑。他在心里默数着“三、二、一”,估摸着秦秣撑不过三秒。
秦秣快走几步,迎着河风张开双臂,大笑起来。
“方澈,我要是现在就乘风飞走,你能不能跟上?”
方澈远远地看着她,看她笑容灿烂,映照得整个清冷的天空都仿佛多了几分明亮色彩。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秦秣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一转身又跟她换了位置,帮她挡住冷风,轻笑道:“我哪里会让你飞走?”
秦秣是准备在下周一的时候回去邵城,去英国的机票则订在下周四。这个周日方澈早早起了床,就想要到古玩街去买点东西送给秦秣,伴她远行一路顺风。
C城的古玩街并不大,就在省博物馆和市博物馆那一带。市博物馆内部甚至开辟出了一个小小的古玩市场,不过那里面卖的多半都是比较劣质的赝品,要想在那数不清的赝品中淘得一两件宝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方澈走过那几条街,差不多将那些小摊都过了一次眼之后,就得出一个在这里捡漏的几率低于百分之零点零一的结论。他在这方面的鉴赏能力算不上精通,只是稍稍入门,喜好收藏。
种类繁多的小摊上既然找不出什么好东西,他就直接进了三角路口一家名叫“它山之石”的玉器店。
这家店在C城声誉不错,普通的玉器都是明码标价,叫多数不懂这一行的人也买得放心。
方澈步入一楼,在店堂里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一楼的玉器质地多半普通,论造型倒有几个精巧的,但他也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这位先生,没有什么让你满意的吗?”一个穿着收腰唐装的导购小姐走了过来,笑容甜美地向方澈做推销。她连着介绍了好几款玉器,方澈只是摇头婉拒。
“这一只玉兔是和田白玉雕刻的,雕工精细生动,先生你看。”导购丝毫受打击,热情依旧不减。她见方澈气度不凡,就算他不打算买东西,导购也觉得跟他说话是很养眼养心的事情。
“我想买一只暖玉跳脱,最好是宋代以前的古物,你们这里有没有?”沉默许久之后,方澈将这一楼的玉器也都差不多了解足够,才终于提出自己的意向。
导购微愣之后便是惊喜,古玉的价值当然现代新雕刻的不一样,方澈在花费得越多,她的提成也就越高。
“古董玉器全部都在二楼,您要不要上去看看?”她越发恭敬,甚至用上了敬语。
“可以。”方澈迈步向那木质的室内楼梯走去,刚走过一大段阶梯,将要转向的时候,却听到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个玉环我不用金链子,你们帮我找跟红线穿起来就行。”那声音和和暖暖,带着点江南烟雨般的清甜音色,正是秦秣在说话。
完全是下意识地,方澈顿住了脚步。片刻之后,他又往楼下走去。走得几步,他听到那导购小姐疑惑的询问声。
方澈摇了摇头便直接走出这家玉器店。隐约间,导购抱怨声细细碎碎:“长得挺像那么回事,亏我还以为来了个精英帅哥……”
他笑了笑,站在这盖得古色古香的玉楼面前稍事回望,然后又走进另一家店里。他倒不是故意要躲着秦秣,只是不想在自己给她挑礼物的时候被她碰到,那样似乎就会减少很多的惊喜感。虽然,他现在正觉惊喜。
玉环、红线,这样的东西假如秦秣不是要送给他,他肯定会很难过。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东西秦秣不送给他,又能送给谁?方澈心里揣着这点欢喜,便如丝竹轻轻滑动般期待着。
又走过几家店,方澈都有点心意浮动,也挑不到什么满意的东西。
再过得一会,他终于忍耐不住,拿出手机便给秦秣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的手机已欠费,请续费再拨。”机械的提示音让方澈眉毛微微一动,拿着手机有点十足滑稽的感觉。
他近来打了几个国际长途,也没注意到话费的问题,没想到手机这就停机了。
看了看手机,他又觉得好笑,心情也轻轻扬扬地收拾好,准备先买好玉镯再去给手机充值。至少在这一条古玩街上,是没有话费充值点的。
挑来挑去,方澈终于在一家名叫“三生石”的店里一眼相中一只黄玉镯子。黄玉也是暖玉的一种,相比起白玉,黄玉更有一种温文厚重的感觉。最主要的是,上等的黄玉剔透温润,色如新剥熟栗,让人看着就觉得暖和充实。
刚将玉镯放进一个檀木制的礼品盒中,方澈又感觉到手机震动。他有些惊讶地打开短信,发现这竟然是系统发来的缴费短信,上面明白显示着:“你的号码已成功充值300元,目前余额297.5元。”
方澈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移动公司的系统出问题了?”
片刻之后他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有人帮他交了电话费。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得很,长到这么大,方澈还真的是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这种意外的小惊喜。虽然这钱不多,但他前一刻正觉得停机麻烦,下一刻就有神秘人帮他开通了手机,这种冥冥中受到关爱的感觉,实在让他心中温暖。
方澈第一个想到的是秦秣,他完全不做猜测,毫不犹豫地认为,会这样做的人一定是秦秣。
打电话却听到“对方手机已停机”,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常常碰到的。但通常人们的做法都是失望地挂掉电话,而当即就帮对方交了话费这种做法——要么是打电话的人确实有急事,要么就是双方关系非同一般。
方澈心里的感觉正微妙着,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电话果然是秦秣打过来的,方澈扬起唇角,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秦秣的声音隔着电话依然显得很欢快,“我们去湘江边上走走,怎么样?”
“湘江?你还去?”方澈眉毛一挑,虽然心情正好,但听到秦秣又提湘江,他想起这人昨日还在河边上冻得喷嚏连连,当即就想反驳。
“不是市内,我们到郊外去,那边的风应该没有这么大,而且没有栏杆。快点,我在省博物馆旁边等着你,过来接我。”秦秣语速极快地说完这几句话,又稍稍一顿,“你要是没有时间的话,那就算了。”
“等我十分钟。”
方澈挂了电话,快步往街口那边的停车场走去。
秦秣在省博物馆旁边等了大约八分钟,就看到方澈开着车子过来。她小跑步过去,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脸上的神情依然是带着些兴奋期待之意。
“秣秣,你这提着的是些什么东西?”方澈语气惊讶。
秦秣将手上一个大塑料袋扔到后座,那一袋东西撞到座椅上的时候,竟然发出了金属磕碰的声音。
“不告诉你,你要是猜中了……”她眨眨眼睛,“那也没奖,哈哈!”
方澈:“……”
车子往南郊开去,方澈又习惯性地放起了轻音乐。过得一小会,秦秣把音乐按掉,改而打开收音机。
收音机里劈里啪啦地放着广告,那些广告的声音多半欢快而搞笑。
“痘立消!教你修炼出冰肌玉骨,从此冻死痘痘!”
秦秣扑哧一笑:“方澈,看看人家的痘痘,那是用冻死的。你以前老是板着脸扮酷,是不是就是为了不长痘,所以才努力修炼出冰山脸的啊?”
方澈又将脸一板,做出很冷的声音道:“冰山,那算什么?”
“冰山如果融化开来,那就是水,水是生命之源,人类都离不开。”
“所以说,”方澈侧过脸,眉眼间全是得意,“我以前是你的冰山,现在是你的水。”
秦秣:“……”
又过得一会儿,秦秣说:“方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臭屁?”
“没有吧,我觉得一般人没这种勇气。”
秦秣:“……”
车子停下,方澈提着那一塑料袋子东西,两人从一条小路走向河边。
城南郊区秦秣其实从来就没来过,她只是听同学说起过这边的河滩上石头很多,也有沙滩,适合走路并且风景不错。
方澈也没到过这里,两人走进小路就发现大片只剩下稻草茬子的干枯田地,田埂上野草疯长,大多都是枯黄的,叫人一脚踩上去都能听到沙沙的枯草被压扁的声音。
这边的郊外也有不少人家,不过那些房子大多错落得杂乱而且稀疏。两人从阡陌间走过,看到的都是开阔的地势,还有冬天苍莽的色彩。
“河在那边!”秦秣微微一踮脚,伸手往左前方指去,“看!看到那边有水在反光没有?”
“看着挺近,其实还有很远。”方澈微眯眼睛往那个方向望过去,“秣秣,我们抄近路怎么样?”
“近路?从那些屋子后面绕过去吗?”
方澈握住她的手掌,附送给她一记赞赏的目光。
秦秣咳了一声又一声,还是说:“方澈,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没什么好赞赏的,我智商正常呢。”
“但是,再聪明的小朋友也是需要一点鼓励的。”
秦秣闭上嘴巴,在心里纠结着:“我要不要顶回去?”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前面一栋房子后面忽然跑出两只狗。
那狗汪汪吠着,挠爪子呲牙齿,斗得正是凶恶,吠声也特别凶恶。
“汪汪!”
“汪汪汪!”
秦秣很囧地听着这两只狗的对话,嘴角抽了抽:“方澈,你看这两只狗可真厉害,以牙还牙以爪还爪,以直报怨,简直是深得人间哲理三味啊。”
“你想说什么?秣秣,你直接说,没关系。”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要是也信奉以爪还爪,我多对不起自己啊。”
方澈:“谁对你伸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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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修改了一下错别字,还有一个病句,刚开始迷糊了,没注意到,惭愧~~(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录www.qidian.com。本书首发起点中文网,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