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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得岩一身的风尘,他的脸上已经变成了黄色,这当然不是他皮肤的正常颜色,而是被一路的扬起的尘土沾染起来,却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清理才导致的。
他的屁股已经不再如前两天那样酸痛,而是变得麻木了。痛觉是消失倒是让他变得好受了一些。不过,他的身上所有其他的感觉器官,在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模糊之后,此刻居然如回光返照一般,变得异常的清晰。
他现在现在不但能听见护城河里面水流的声音,还能听见路边树上小鸟轻啭的声音,甚至还能感受闻得到刚刚经过的那一处,似乎有一丛兰花。骑在一匹奔马之上,能感觉到这些,实在是殊为难得。
快要到了,马上就要到羊苴咩城了!诺得岩不住地给自己打起:“再坚持一下,只需要再坚持一下,就要到了!回到东宫,回到老家,就可以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我就能帮太子殿下看好他的后花园,让他的后院至少不至于起火。”
就这样,靠着一股强烈的意志,他终于看见了前面的羊苴咩城,看见那城头上不住飞舞的大纛此时也正猎猎起来,似乎在欢迎他的归来一般。他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丝笑意。
然后,他“吁”的一声,勒住马,轻轻地从马上爬了下来。这个动作在平日里是那样的简单,但这时候做出来,却是那样的艰难。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成功地坐到了。于是,他一手拉着马绳,一手轻轻地拍着马背道:“马儿啊,马儿,这两天累着你了,一直让你不住地奔跑,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给你休息的,你却还能坚持下来,我老诺既感激你,又感觉对不起你啊!你就先我一步开始歇息吧,这也算是我老诺的一点补偿吧,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说着,他便开始这样步履蹒跚地向前走了起来。方才在马上还不觉得,这时候下了马,他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无一处不难受,每挪动一步,他就感觉臀部一阵钻心的痛。
没走几步,他额头就冒起了不少的冷汗。裤子牵动起本来已经结了疤的屁股,一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剧痛又重新袭了上来。他只好苦笑着停下来,对马儿说道:“马兄啊马兄,看来我比起你来,是差远了。你跑了这么久,兀自可以悠悠而行,一点也没有累的样子,我却步履艰难——”
他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居然和马儿称兄道弟起来。
那马儿似乎听懂了诺得岩的话一般,轻轻地嘶叫了一声,居然把身子略略地弯了下来,似乎是在催促诺得岩上去。
诺得岩苦笑了一声,道:“马兄,难得啊,如今就连你这马儿都有这般的胸怀,实在令我们这些自诩高尚的人感觉愧疚啊!不过,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诺得岩姓的就是这个‘诺’字,既然说了今天让你先休息,岂能言而无信!现在借了你的身子靠一靠,已经是承你的情了。好了,咱们继续走吧!”
说完,拉着马绳又继续开始往前走。
还真别说,肉眼上看起来这城门似乎就在咫尺之间,但是这么缓缓地走过去,却似乎又有千里之遥一般。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行百里者半九十”的意思所在吧!
诺得岩走几步歇一下,再走几步又歇一下,磨磨蹭蹭地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走完了这一段看似短短的距离,来到了城门前。
但是,就当他终于要走进城门的时候,却被两个军士拦住了。
诺得岩一看这成门边的气氛,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头了。今天进出城门的人异常的少,要知道,这里可是堂堂一国都城,虽然不比中原那些大国,那平日里城门边上也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而且,今天不论是进城的还是出城的,每一个人都要被两个人拦住,仔细盘查。
“做什么的?”两个人一脸的警惕,眼光不时地在他身上来回扫描。
“我是东宫的詹事!两位有什么事吗?”诺得岩答道。
“东宫的詹事?”两人异口同声地冷哂一声:“你怎么不干脆说自己是东宫的总管?”
其中一名大概觉得这么说还不够痛快,还加了一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东宫的詹事?东宫的一个采办,或者只是一个仆役也不至于像你这个样子吧!”
诺得岩只有苦笑,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太狼狈了一点。而更要命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居然也是破的,配以这脏兮兮的面容,就是他自己看了也很难相信自己就是东宫那位最受太子殿下青睐信重的詹事。
“两位要如何才能相信我的身份呢?”
那军士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你不是说自己是东宫的吗?很简单,只要有东宫的令牌或者其他一类的信物,只要是能证明你自己的身份就行。”
诺得岩这时候哪里有什么信物能拿得出来,只好偷偷滴看出一锭银子来,递过去道:“不知道这件信物可以不可以——”
两名军士几乎是同时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收买我等吗?我等乃是陛下的侍卫亲军,可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别说这点银子,就是这么大一定金子,也不可能收买得了我等!”
诺得岩呆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侍卫亲军居然被派来看城门了。于是,他奇道:“两位是侍卫亲军,失敬,失敬!只是我有点好奇,平时这城门只要是白天,不都是想进就进相出就出的吗?怎么如今却——”
那军士冷哼一声:“若不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就凭你方才那一个动作,我等就可以把你抓起来交送有司处置!”
诺得岩愣在那里,没有接话。另一名军士接过同伴的话头,说道:“你给我听好了,近日有反贼从羊苴咩城走脱了,陛下为了追缉反贼,特命我等封锁城门,没有官凭的,不论有何等借口,一律不准进出京城,你明白了吗?”
诺得岩但觉眼前一阵天昏地暗,忽然身子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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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几天代莲儿没有多少时间打理质库的事情,李从德就忙了一点,经常往质库那边跑,处理那边的相关事宜。
今天一早,他吃了早餐正要象往常一样出门,但刚刚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眼前一亮,前面一个俏丽的人影正婷婷地站在那里。
“大——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在李从德的记忆里,代莲儿还是第一次往自己家这边跑。
“找你啊!”代莲儿今天的笑意有点甜。
“找我?”李从德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代莲儿第一次这样对自己说话,没错的,、若是以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过,李从德绝对不会没有记忆。所以,他觉得代莲儿应该是认错人了,她一定是来抓大哥去练武的。
“我是李二郎,不是我大哥!”李从德很认真地解释道,生怕对方不信。
代莲儿脸上的笑意立即一收,随即狠狠地瞪了李从德一眼:“我当然知道,你们兄弟二人我是早就有办法分辨了,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吗?”
李从德奇道:“那你是如何分辨我们的呢?”
代莲儿笑了笑道:“说起来你也不信,鲁姐姐也对这个很奇怪,问过我怎么分辨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啊,只是远远地看见你,我就能分出那是你,是你哥,我也能看出那是你哥。上次操演,你哥冒充你去接我们的时候,就被我一眼看穿了。当时鲁姐姐就问了,不过我故作神秘没有告诉她。其实我并不是真的不想告诉她,而是根本说不上什么理由而已!”
李从德对这样看起来有点好笑的解释却并不感觉奇怪,反而很相信这是真的,他心下忖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兄弟二人对你的态度截然不同,即使是在你面前做着同样的一个动作,也不会完全一样。因为一个人眼里有没有深情在,看起来是很不一样的。你说你说不上这差别,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这差别本身就是情意啊!”
“哦!”李从德微微地笑了笑,像是自嘲,又象是觉得这理由真的有点好笑:“有点意思!”
代莲儿嘴巴微微撅起,嘀咕一声:“就知道你会这么笑我,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这也是她最近发现李从德性格变得开朗了不少,才会这样说。若是在从前,她是很少对李从德开玩笑的。
当然,若是从前,李从德见了代莲儿这样的表情,就该手足无措了。不过,今天他却从容了不少,只是笑了笑:“大小姐,你找我不会是专为说这些吧?又有什么差遣,或者是什么东西需要我帮着买的?”
代莲儿斜乜了李从德一眼:“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把你当作牛羊,随意支使的人吗?”
李从德感觉到了今日代莲儿确实有所不同,她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内容,似乎都亲密了不少。这让他心下既是窃喜,又是忐忑。
要知道,他是刚刚对代莲儿死了心,又得高人指点,才得以摆脱魔障,回归自我。但是,若是代莲儿要重新勾起他的心魔,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大小姐你想得太多了,从德一向都觉得大小姐你是一个和蔼可亲,温柔可爱的女孩子!”
谁知代莲儿却不屑地瞪了李从德一眼:“和蔼可亲倒是真的,温柔可爱就不尽然了。至少我自己就从来没有觉得我什么时候温柔过。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了,你今天有时间没有?”
李从德有些疑惑地望了代莲儿一眼:“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就是‘六水质库’那边有几件小事要去处理一下,大小姐如果有事情要处理的话,我可以优先去处理。”
代莲儿微微一笑,学着李从德的语气说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就是想要找个人一起起西山那边逛逛,李二官人要是有事情要处理的话,你可以优先去处理!”
李从德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好一阵才合拢了过来。今天代莲儿给了他太多的惊奇,但没有一句话有这句这般震撼。
她这是在主动邀请我出去吗?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和宗公子的十日之约的中途就要退出,然后想起了我的好处,这才找我的吗?
不对啊!她以前就那么喜欢宗公子,这十日之期不到最后,她应该没有理由就轻易退出的。况且,以她的性子,宗公子为了她受了伤,她就更不会中途退出了,即使是宗公子伤得很重,以后变成一个废人也是如此。
“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的,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有什么好考虑的?”李从德还没有说话,代莲儿已经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那——好吧!”对于李从德来说,这不论如何都是一个全然不可能否决的提议,所以他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那就走吧!”代莲儿不满地瞪了李从德一眼,“难道还要人家一个女孩子家领路吗?”
李从德苦笑:“等我去准备牛车!”
代莲儿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说的是去那边逛逛,当然是步行了,骑在牛车之上还叫逛吗?”
李从德心下又是一喜,他原本还以为代莲儿这是自己要去西山那边透透闷气,特意找自己去帮她驾车的,没有想到竟然是陪她散步,这简直是太过喜出望外了。他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这一切是不真实的一般。不过,这不真实的幻境却实实在在的那么美丽。
“好!是我糊涂了,那咱们走吧!”李从德便开始为畏首畏脚地开始在前面领路,而代莲儿却从容不迫地跟了上去。
他们所经过之处,大家看见这二人以这样的姿势走在一起,都是偷笑不已。大家又都开始议论开了:“难道是那个什么宗公子摔坏事了,大小姐干脆把他抛弃了,又来找李二先生了吗?”
面对着这些怪异的目光,李从德心里就越发紧张了,走路的姿势也变得更加的拘谨。而代莲儿却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
两人刚刚走出大门,前行还没有几步,忽听前面一阵乐声响起,而且那乐声越来越响,似乎是有一大群乐手正向这边而来。
两人心下同时涌起一种好奇心。要知道,求睑这地方地方偏僻,人烟稀少,就算是大户人家办喜事,也没有多大的规模,吹打的乐手不会超过十人。而听这声音,似乎乐手竟有不下五十人!
一时间,不只是代莲儿和李从德,旁边那些民居里面的几乎所有的人都一股脑地拥了出来,而渠帅府的那几名看门人虽然由于职责所在,不能出门探看,但也是不住地努力把头伸出来,想看到一点端倪。
不一会,前面的那队吹打的乐手已经出现在了面前,可不是吗,实实在在的确实有好几十人。李从德和代莲儿连忙闪到了路边,好让他们经过。
不过,随着这队人的走进,李从德才看清楚了,原来,这队伍的前列还有几名执戟的兵士,不掉统一,满脸肃穆。而这几名执戟兵士的后面,是四个人。其中的两个,李从德和代莲儿都是认识的,他们分别是求睑的陀酋和陀西,前者就相当于中原的知州,后者就相当于中原的通判。这两个人乃是本州民政名义上的主管官员。实际上,求睑这地方是完全由代家说话的,这两个朝廷派来的官员其实就只相当于驿站的主管作用。他们就负责接待一下经过求睑,而又没有去渠帅府拜访的官员和皇亲国戚而已。
只见这两人此时脸上都是谄媚的笑意,一左一右地拥在另外两名男子的中间。
这另外的两名男子神态却各不一样。其中比较年轻一些的那一个长得颇为俊朗,看起来也很有几分刚毅的样子。他的面色十分严肃,对于旁边不停在他耳边嘀咕的陀酋并不怎么理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看起来颇为雄壮,不过,他确是一脸的笑意,不时地和旁边的陀西说笑几句。
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连陀酋和陀西同时都搬动了呢?代莲儿和李从德心下同时涌起了这样一个疑问。
而就在此时,那俊朗的男子忽然心有所感一般,忽然把目光向这边投了过来,立即就发现了正站在这里的代莲儿。
代莲儿一见这眼神,心下忽然一动,因为她立即就读懂了这人眼里的难以掩饰的爱慕之情。
“难道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吗?他看我的眼神,怎么就像一个认识了我已经好多年的一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