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坠落深渊

江南野栀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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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离在浑浊的江水中沉浮不定,双手紧紧拽着梅心如和丽娘,不敢有分毫松开。

    敖不破殷切期待的面孔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挥之不去,我定会替你守护住她,青离在心中默默的说。

    梅心如身上有蔽水珠,到底比丽娘又好一点,丽娘已经将近休克。虽然被青离强拽着又跳下钱塘江,梅心如却依然挣扎着问道:“青姑娘,我们怎么能又回龙宫呢,这岂不是太过危险,如果又有爆炸怎么办?”

    青离苦笑,不知道谁使出来的‘改天换日’,居然将这么一大片天地,全部笼罩在施法范围内,一大片鬼域竟然挪到人间,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因为钱塘江水域广阔,流动不定很难将它也覆盖在内,自己还真是找不到什么逃生机会,把他们两个毫无法术的人带走。能使出这么大的改天换日,功力只怕还在华落之上,自己怎么是对手。

    如果是直接对战,只怕自己是顾不得他们两人周全。幸好他们似乎有所忌惮,不肯正面出手,只是想将她们围困住,活活累死她。

    这才让她孤注一掷,给自己找到一个喘息机会,刚才那一招‘怜悯世人’虽然净化了鬼域内的所有冤魂,可是她却不敢带着两人往外冲,谁知道远处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现在自己一时之间只怕使不出什么招数。

    钱塘江龙宫虽然刚刚经历劫难,但是已经连续爆炸三次,想来那些九鬼母子雷应该已经尽数消亡了,反而是个相对干净的地方。而且如果华落不能在相约汇聚的地方找到自己,一定会来龙宫找自己的,青离对此有绝对的信心。如此,在钱塘江龙宫支撑一会,倒是一个比硬冲出去要安全,说不定还能遇到生还的敖不怒,那就更安全了。

    青离简单的和梅心如解释了一下,梅心如也是极为聪敏之人,也立刻反应到这确实是更好的法子,便安心跟着青离了。

    青离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心中知道必然是刚才那一招‘怜悯世人’导致脱力了,心下焦虑不已。刚才她虽然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脑中却在不停的思索,拦截她们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引敖不破来此是为了趁他尚未稳固先行消灭,那么方才之举毫无疑问是针对己方三人的,手笔却比对敖不破还大,居然仿佛知道自己的踪迹一样守株待兔。这太奇怪了,为了安全起见,自己择定的线路连敖不怒都没有告诉。另外自己却又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花心思的,可是梅心如和丽娘这样的,又岂值得他们这么煞费心思,而且如果不是自己护着,她们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所以她们的目标定然是自己。

    自己有什么好值得他们出手的,出山以来并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清华宫那帮人,但是他们怎么可能移动鬼域到人间呢,这是天庭不能饶恕的重罪。

    青离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再费心,为今之计是怎么活下去,此刻她使不出太多法术,也不能像上升时候制造结界护体。寒冷的江水如冰刺一般,全身难受得很。

    江水湍急,处处有看不见的漩涡,极容易将人卷入,青离只能极力分辨,避免遇到。纵然如此,还是遇到一个大漩涡,一股巨大的吸力差点将丽娘卷入,青离只能拼命再将她拉回。

    只觉得这一路如履薄冰,全不似平日出水入水那般轻松,心下苦笑,平日一直懒散不愿意多在修行上多花功夫,现在可不是悔之无及。

    三人就这么在浑浑噩噩的在江中勉强维持着,极力向龙宫的地方划去。然而因为爆炸,钱塘江中路途大为改变,所以不时要停留一下,重新判断方向。

    水中不少无灵性的鱼类成群的惊慌逃离,她们有时候逆着鱼流,视线则完全被阻碍了,只能停在原地等它们过去再前行。

    因为梅心如怀有身孕,所以青离还不是渡些修复内力给她,以免她承受不住。好在梅心如究竟是个凡人,青离这点真力还是供应得起。

    也不知在水中度过多久,青离忽然察觉周围有异。水声似乎无止无尽,却不是往东而去,而是旋转不定,似乎围绕着江心,有一个极大的漩涡,水流平稳而刚猛,竟然在三人毫无察觉之时,将三人全部卷了进去,正要靠近漩涡中央。

    青离大惊,想要携两人腾空而起,却发现自己什么法术都使不出来了,这块水域仿佛被封印了,三人只能无可奈何的不断下陷下陷。头顶上的水面越来越厚,渐渐蒙蔽日月星辰,终于进入漆黑的水深处,耳边是轰隆隆的水声,绵延不断。

    青离拽着她们二人的手益发紧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水流冲散,幸而她终究仙胎,还是能勉强在水中视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怕是到了江中极深之处,水中夹杂的石块越来越多,不时冲撞上来,青离不断的躲避开,疲惫之极。忽然看见一块十几丈高十几丈阔的石块正迎面压下,又急又猛,青离只能急道:“抓紧我!”自己伸出双手,极力抵住冲过来的石块。

    像一座小山一样的石块,轻轻的定在当处,不再往前移动半步;江水,悄悄的停止流淌,在远处微微的打转;梅心如和丽娘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压顶之石,还有青离的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一颗小草,在刚刚萌芽的时候,也许能推动头顶的石块;一个人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想要逆流顶住顺流而下灭顶之石,很难。

    江水的停滞,只是一瞬间,青离却觉得已经过了许久,只觉得全身四肢都快散架,胸口的清凉之意又缓缓的蔓延开来,青离一喜。

    然而停滞了一瞬的江心漩涡终于携着千钧之势,比原先更猛的势头呼啸而来,青离还没有来得及运气,已经身不由己的被石块挟持着向江中最深之处而去。

    三人宛如洪水中的蚂蚁,毫无反击之力的被石块压着不断坠落坠落。

    谁知道江心深处居然有光透过水传递上来,越到水深的地方,水温越热,石块压着青离三人直往那个光明地点而去,那里似乎是漩涡的中心,出现一个几丈宽阔的洞口,正是从那里露出橘红色光芒,洞口周围一堆的瓦砾,相近的地方还有很多深坑,似乎洞口是被zha药偶然炸开的一样。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只怕三人被石块砸在江底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为青离三人的位置并不是洞口的位置相一致的。

    千钧一发之间,青离搂着两人的腰,双腿用力蹬着石块,从那个露着光芒的洞口飘然而入,这是唯一的生机。她们刚刚飘进洞中,那块压着她们的石头就重重的落下,将整个洞口全然堵住。

    三人重重的跌在地上,打量了一下周围,倒吸一口凉气,却犹然庆幸不已。因为刚才在水中并没有看清楚,这个几丈宽阔的洞,里面却有十几丈来许大,中央还有一个深渊深不见底,只有橘红色光炙热,洞中散发着硫磺刺鼻的气味,只怕是江底的熔岩洞。若是一不小心落入深渊,只怕还没有到深渊底部,就被烤焦化作一缕青烟了。

    极为古怪的是,这个头顶上的洞在水底,居然江流从上而过的时候,并不流入这个洞中,所以这个洞非常的干燥。

    三人仔细打量这个洞壁,仿佛天然形成的青灰色玄武岩洞,空旷而平坦,没有什么奇怪特别东西,只有地面上散落的不起眼的几块石头,看起来与世隔绝,应该是一个安全的躲避场所。

    青离心中将钱塘江地图扫了一边,没有找到这个洞穴的记载,微微纳罕。她试图运小周天,发现依然使不出任何法术,便对这个地方不敢大意,也不和梅心如她们二人解释,怕她们心下恐慌。可是青离自己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对于她自己,运用法术几乎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可是在这里这种不可或缺的本能却消失殆尽。丽娘和梅心如从没有拥有过,所以她们不会有太强烈的感觉,而青离现在就好像一个人突然失明了一样,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哪一条路。

    梅心如此刻钗发散乱,依靠着丽娘而坐,丽娘也极为疲惫,两人就在那里气喘吁吁。

    青离用剑支撑自己围着洞壁走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下洞壁,发现并没有什么暗门或者出口,虽然一时间找不到出路,但是相比也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心下松快一些,便也往梅心如和丽娘两人走去。然而快要接近的时候,却遽然停步,只觉得有什么变了,却说不出来。

    虽然找不出来奇怪的地方,但是直觉让青离不敢放松。她眯着眼睛又将洞中仔细扫视了一眼,没有什么变化,只有,那三四块圆鼓鼓的石头,有一块脸盆大的离梅心如原先有三四步远,现在却只有一步之遥,而梅心如却毫无察觉。

    好奸诈的东西,好小心的东西,居然毫无声息就走了这么远!

    青离眯起眼,放轻脚步走到梅心如一旁,那些石块安安静静的伏在地面上,好似只是青离的错觉。

    梅心如见青离神情有异,正要开口说话,却惊骇的看见,青离将剑悄悄拔出剑鞘,面目狰狞的狠狠的向自己劈过来。

    一刀两刀三刀,银光滑过,青离在眨眼之间一连劈了地面上的所有石块,皆是一刀两半,露出石块背下的漆黑色软体蠕动的怪异东西。只是都被青离一劈两段,显然是不能活了。梅心如和丽娘都惊骇的大叫起来,在空荡荡的山洞中回响,而青离终于力有不支的倒在地上喘息不定,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却渐渐安稳起来。

    这是火石龟,靠吃熔浆凝固后的石块为生,能活千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异物,想不到还能在人间得见。它并不吃人,只是性格桀骜不逊,绝不允许有其他活物闯入自己的活动地带,如果有活物闯入,它们一定要驱赶他们出去,就算驱赶不出去,也要杀死才肯罢休,别看他们个头不大,却非常凶悍,口中的汁液是极为厉害的毒液,不比鹤顶红逊色。

    青离坐在地上休息片刻,这才有空为她们分说。再看梅心如和丽娘面如土色,又柔声安慰道:“不要紧,这些都已经死掉了,小心别碰到它们的汁液就行了。”

    梅心如稍稍安定,又很苦恼的问道:“可是我们被困在这里,既不能上也不能下,可怎么是好?”

    青离眼神一暗,不知道外面如何,虽然知道华落一定会回来找自己,这个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但是如果他也受伤了呢,又或者......,心中一痛,不愿意再想下去,竭力做出欢容:“虽然是被困,却也算是安全。只需要坚持一会,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这个地方很有古怪,他们一定能够发现。这样比我们没有头绪的去找他们要更安全。”

    梅心如身后的丽娘颇为关切的看着筋疲力尽的青离,眼中流露出关心和感激,青离察觉到,也向她微微一笑。丽娘算起来和一般凡人差不多,居然也能扛下这样的遭遇,依然镇定自若,到让青离心中颇为欣慰。梅心如比起在海宁县中初次见面有些消瘦,现在她神情恍惚,似乎心神不宁。青离知道她怕是担心敖不破,心有戚戚的说道:“洞庭湖龙王身体刚健,并不容易受伤,你大可放心。”

    梅心如脸上笼罩一层愁容,思量这一个多月的遭遇,心头酸楚不安,低头不语。

    青离觉得体力恢复一些,站起身用长剑将火石龟挑到熔浆深渊中,以防止有人不小心碰到。有些火石龟身躯和龟壳分离,在半空中落下来,掉在靠在深渊口的地面上,青离又一一挑到深渊中,不知不觉走到深渊边上。

    她探头看了一眼渊中火焰暄腾深不可及,热浪袭来,便觉得头晕目眩,心中不安。

    忽然听到丽娘一声惊叫,却看见梅心如为躲避地面洒落的火石龟的汁液,不小心踩到自己长裙摆,竟直直的向自己摔过来,丽娘在她身后一丈多远,根本来不及拉住她。青离忙伸出手去接住,梅心如摔倒之势极重,青离后退一步才堪堪接住。

    梅心如向青离讪讪的一笑,青离含笑说道:“无妨。”,丽娘也反应过来,关切的正往这边走来,青离便将梅心如慢慢的托了起来,却脚下一滑,原来踩到深渊边上一点火石龟的汁液。她仓促不曾提防,一脚踩空身体便往后倒去,直直的落下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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