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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泷九平复了情绪，龙一才说道：“北溟来看你了。”
泷九从龙一胸前抬起头看北溟，对他微微笑了笑。这是北溟第一次见到她笑得如此虚渺，仿佛风一吹就散。
“北溟，谢谢你来看我。”泷九轻声说。
“你……没受伤吗？”北溟眼有忧色，“那时绝仙剑上承受的压力极大，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强大的敌人？”
龙一龙二都紧盯着泷九，等着她的回答。
泷九沉默了半晌，方道：“我也记不清了……发生了什么事？”
龙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你晕倒在禁地中心，修为大增，已经达到了化实中期。还有，你的头发……”泷九随着龙二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头发，怔然发现自己乌黑的发丝中竟参杂了一些银发。
“这、这是怎么回事？”泷九捧着自己的头发，茫然看向龙二。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九九，那时的事，你还记得多少？”龙二问道。
泷九咬着下唇，努力回想。“我……我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在那里，我原来是在承天宫外等你们的，后来的事我就忘了，只记得那时的感觉好像是化身，但比之前的都更痛苦……我只记得这些了。”泷九无措地看着龙一龙二，“大哥二哥，到底是怎么了？”
龙一沉默不语，龙二说道：“炎帝认为你擅闯禁地，要等颛顼帝出关问罪。”见泷九眼神一慌，龙二安慰道：“你放心，有我们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泷九轻轻点了点头，龙二又问道：“你想见少昊吗？”
龙二立刻捕捉到泷九眼神一乱——这件事，必然和他有关！
“我不太舒服，还是晚点再见他吧……”泷九低声说。
若是平时，千难万难她也会想尽办法溜到他身边，而这次……
龙一对泷九的答案却十分满意，“那你好好休息，明天颛顼帝出关，交代过事情，我们便回九龙殿。”
“嗯。”泷九顺从地点点头。
龙一突然有种错觉，好像眼前这个人只是长得像他们家九九。
龙一龙二先行离开，北溟走在最后，忽然听到泷九轻轻开口：“北溟。”
北溟脚下一顿，回头看她。
泷九低垂着眼睑，长睫扇了扇，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抬眼看向北溟。“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北溟落下门闩，布下结界，这才走回床边。泷九的力气还没有恢复，连坐起身来都很吃力，北溟扶着她的手臂，让她靠在墙上。
“泷九，你为什么瞒着龙一。”
泷九肩膀一僵，“你知道？”
“他们也知道，只是你不愿意说的事，他们不会逼你。”北溟淡淡说道。
原来，北溟很多时候只是不说，并不代表他没有想过。泷九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北溟，你为什么来轩辕台？”
北溟一怔，接触到泷九认真的眼神，他却仿佛失了语言。
“为什么这么问？”
泷九想起梦里的那双眼睛，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北溟对自己，从来不只是普通朋友，天上人间，他认作朋友的，或许只有帝俊和东皇太一二人，她泷九是什么关系的人？
没有等到泷九的回答，北溟又道：“绝仙剑有异，我担心你出事，所以过来。”
担心，他担心她……
“如果是别人，你会来吗？”泷九试探着问他，“如果是……”想了片刻，却想不到一个人可以举例，北溟身边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
“你想问什么？”北溟的声音突然轻柔了许多，听得泷九一怔，是了，梦里，他也是这么对她说话的。除了她，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而最后，在紫霄宫那一夜……
泷九闭上眼睛，她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了，为什么梦可以那么真实呢？无论是甜蜜，还是疼痛……这种感觉，即使清醒过来也依然挥之不去。
“泷九，是不是少昊做了什么？”北溟的声音蓦地沉了下去。泷九苦笑着摇摇头，“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罢了，做了噩梦，便患得患失……”
泷九终究是不肯说出在禁地发生的事，北溟也没有多言，只是说：“你无须害怕什么，我们会保护你。”
“我们？”泷九抬眼望他，有些疑惑。
“是。”北溟坚定地看着她，“你的哥哥，还有我。”
有些话，又何必非要有答案不可？
心照不宣，也就够了。
泷九淡淡一笑，对北溟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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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这是泷九再一次见到颛顼。当年扶桑，颛顼尚小，但已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他讨厌她，她以为只是因为她捉弄他，或许事情并不如她想的那么简单。
完成了传承的颛顼帝与七日前的他已然大不相同，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他，举手投足间皆是帝王风范，泷九曾嘲笑他的长相，到如今，在那慑人的气势下，又有多少人敢直视他？
泷九自然是不怕他，但却没有了那种轻视，少年帝王的眉目称不上英俊，但气势天成，加上那一丝阴霾凶狠，都让人望之心惊。
颛顼帝坐于高位之上，居高临下看着泷九，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嗯？”尾音微微扬起，听得人心上一颤，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炎帝出列答道：“回禀陛下，四灵族泷九擅闯禁地，四灵族族长入禁地救她。”
“也就是说，四灵族的人都入了禁地。”颛顼帝若有所思地看着泷九，“你可看到了盘古祭文？”
“我不知道。”泷九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我忘记了。”
颛顼帝脸色一变，“真好借口，忘记了？你是怎么忘的！”
泷九仰着小脸大声答道：“我受了伤，醒来就忘记了。”
“很好，很好！”颛顼帝冷笑，“忘记了也好。无论如何，你擅闯禁地，当受九雷之刑，这事毫无疑问，来人啊，拿下！”
“谁敢！”龙一广袖一挥，围上来的士兵立刻被远远打了出去，惨叫声不断！
龙二站起身，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这笑容绝对称不上温和，很显然，好脾气的龙二生气了。“陛下，禁地是你们的禁地，禁得了你的人，可禁不了我们的人。泷九是我们四灵族的人，即便她惹了祸，也该由我们自己处理吧！”
颛顼帝冷冷望着龙二，“那你说，该怎么处理呢？”
龙二偏转了身子看向泷九，正色道：“你学业不勤、修为不深、认路不清，自己受了伤让哥哥们担心，还让我们四灵族丢脸，罚你闭门抄书一百遍！”
泷九扁了扁嘴，“好啦，泷九领罚。”
龙二转身看向颛顼：“陛下可满意？”
颛顼帝气得脸色铁青，四灵族，分明维护泷九到底了！强忍了怒意，颛顼帝沉声道：“泷九潜入禁地，看了我们轩辕台的五卷盘古祭文，四灵族若真有诚意，不妨拿你们的四卷来换，否则，就算我愿意放了泷九，诸方帝君也不会同意的。你说是吗，叔叔？”颛顼帝噙着丝笑意看向少昊。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少昊身上。
泷九一直刻意不去看他，这时与他四目相对，却相望无言。
他会怎么说？
其实，即使他附和颛顼帝，她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她确实入了禁地，毕竟他是他的臣子，他的叔叔，在这种场合，即便他为她说话，也是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她能理解的……
泷九苦涩一笑，见少昊嘴唇微动，她立刻大声打断道：“颛顼，你说话好没道理！我二哥说了，你们的禁地可禁不了我们，我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你说的盘古祭文我根本就没看到，别说没看到了，就说看到了又怎样？不高兴？不高兴你也可以来我们九龙殿看看我们的四卷，只要你有本事来，有本事活着出去，我们也绝对没有意见！”顿了顿，声音小了许多，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偏偏让所有人都听得到，“还说禁地呢，守卫一点都不严密，也没有说清楚里面有那么多禁制，害别人迷路走进去不说，还受了伤，我都没找你赔偿损失了，你还敢找我麻烦。哼！”
泷九这分明是强词夺理，黄帝一边的人听得吹胡子瞪眼睛，龙一龙二却是无奈又宠溺地在心里叹气。这一番强词夺理都是跟龙三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学来的，却也说得那一群人哑口无言。
颛顼帝见四灵族的四位族长一言不发，隐有笑意，脸色愈发难看，冷冷道：“龙一，你们这分明是在护短！”
夜麒吁了口气，低低声道：“他终于看出来了……”
凤曦瞪了他一眼：唉，她竟然觉得泷九那番话说得很痛快，看那些老家伙气得胡子乱飞真是大快人心。她果然也变坏了。
龙一缓缓站起身，走到泷九身边，一只手搭在泷九肩上，将她拉近怀里，唇角一勾，朗声道：“我们就是护短，你又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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