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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个血印进了紫霄宫，两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空旷幽深的大殿此时突然燃起数盏琉璃灯，高高地吊在半空，映亮了四周。在泷九错愕的目光中，一个摆满药瓶的木架飞到了眼前。北溟手一伸，便有三两个药瓶飞到他手中，打开瓶塞，清香扑鼻。
“这两种丹药对你的伤势有益，你快服下。”
泷九怔怔地顺从指示，刚服下便觉得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北溟，你的伤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服下丹药？”泷九看到北溟只是闭目静坐，急道。
“这些药没用。”北溟摇了摇头，“紫霄宫后有两口泉水，一温一凉，你白天在温水中沐浴半个时辰，晚上在凉水中沐浴半个时辰，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为什么这些药没用？”泷九慌张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找哥哥们帮忙？”
“你不用担心，我休息几日便好。”北溟淡淡道。
“北溟！”泷九瞪着他，“我一直以为只有你是不会骗我的！”
北溟呼吸一滞，睁眼看她，泷九愕然发现，原本的金眸颜色越来越深，竟似乎要变成黑瞳……
“我不会骗你。这一箭擦过心脏，没有性命之危。你知道我有双元神，一为鹏，一为鲲，如今只是让鹏陷入沉睡修养，并无大碍。”北溟轻描淡写揭过，细节处没有告诉泷九，只是怕她内疚。元神一旦沉睡，非有几千年不能苏醒。鹏已有合道修为，而鲲却只有化实后期，其中差距，非几千年可以弥补。
泷九不知其中细节，听北溟这么一说，便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紫霄宫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那笑声听上去极为熟悉，泷九蓦地瞪大眼睛，“是鸿钧老祖！”
“哎呀我的小徒弟。”鸿钧老祖啧啧叹息，“没想到竟有人能伤你这么重，让你的元神差点嗝屁，看来老祖我留个宝贝给你，终于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泷九抓着北溟的手，循着声音看去，却觉得那声音忽左忽右，忽东忽西，根本无处寻觅。只感觉眼角闪过一道金光，眯了眯眼，转头看去，不觉怔住。
“这金鼎可是老祖的宝贝，千锤百炼方可得真身，你乖乖在这鼎里练个七七四十九天，老祖保你得金刚不坏身！”这话说完，便再没有了声息。
北溟细细看了金鼎上的刻纹，回头问泷九道：“你曾在梦里见过这金鼎？”
“啊？啊！”泷九恍然回过神，接触到北溟的眼神，忽地脸上一红，“是啊，我见过……”
北溟心里疑惑，却没有多问，撑着站起，跃身进入金鼎。
这金鼎之内，别有乾坤，外面看上去不过四人合抱之大，进入其中却发现宛如一室，而金鼎内壁之上，雕刻着无数字符，泷九一路看下来，失声道：“盘古祭文！”
“是祭文的文字，却似乎不是十二卷中的任何一卷。”北溟轻咳两声，眸中异光流转。“祭文十二卷，分别为时间、空间速度、天气、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这一卷祭文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卷，反而像是——总括！”
泷九看不懂上面文字，只是觉得熟悉，好像曾经看过——大概是在梦里吧。
“都天神煞，神魔皆杀……”北溟念着鼎上祭文，喃喃道：“原来，这就是颛顼的目的。打造十二祖巫，颠覆天地！”
“什么？”泷九听不明白，皱着眉看他：“都天神煞是什么？”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洪荒第一凶阵，操纵了天地间所有元素，只要是五行三界内的生物，都逃不过都天神煞的威压！”北溟神色凝重，“若是让颛顼炼成此阵，只怕我们要取胜便十分艰难。”
“那怎么办？”
“这事自有我和你哥哥负责，你先安心养伤。十二祖巫的打造并非一时三刻可以成功。我在这鼎中四十九日，你记得每日月上中天之时从温泉取一瓢水浇灌这鼎中的火焰花，切记不可中断，也不可在其他时间进入。”
泷九点头记住了，便见北溟回身走到金鼎正中盘坐下，褪去身上血衣，此时他的头发已然化为墨黑，披散在略显苍白的肩后。
泷九脸上一红，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子的身体。北溟修长挺拔，自上而下，每一寸都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只是看着便让人心生敬畏。但大概是天生如此，他的肤色比一般人还要白上三分，甚至可以说是苍白，然而在盘坐下之后，蓝色火焰自身下燃起，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原显苍白的肌肤竟渐渐散发出玉石的莹泽。深刻的轮廓，紧抿着的薄唇，蓝光中的北溟宛若玉石雕刻成的天神，凛然不可侵犯。
泷九悄悄退出金鼎，思绪万千来到紫霄宫后的双泉，看着泉水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忍着恐惧，褪去衣服走进温水之中。
这两口泉水似乎也有极强的治愈功效，灵气强得如有形质，细细密密地在皮肤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泷九舒了口气，缓缓阖上眼睛，黄泉井中的，长留山上的一幕幕又晃过眼前，皱了皱眉，泷九将身子沉入水中，只露出眼鼻在水上，乌黑的发丝在水面散开，宛若盛开的墨莲，只是这墨莲中却参杂着丝丝银光。
身上的伤口在缓慢愈合，钝钝地疼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以承受，反而是勉强用龙珠为北溟疗伤，只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使用法力了。
泷九闭眼回忆梦中的场景，想要避开那个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
他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想必也不可能会再收手了，如果梦中出现的场景是注定会到达的未来，她还有能力去改变吗？这又是一个因果死结……
在心里叹了口气，紫霄宫静谧的气息让她有些微的沉沦，以前疑惑，北溟怎么能独自在这宫里一呆千年，万年，可如今想来，或许也不是那么难熬。
估摸过了半个时辰，泷九才从池中出来，衣服已经焕然一新，但穿在身上却显得有些松垮，随意地在腰间打了个结，失了法力，只能用干布擦干头发，细软的长发带了点水意披在肩头，泷九缓缓走回紫霄宫。
已有人在等着她。
龙一，龙三，龙四，龙六，正襟危坐，面面相觑，看到泷九进来，四人默契地干咳一声，迎了上来。
“九九，你的伤势如何？”龙一边问边伸出手探测她的内息，眉头一皱，“真气何故凝滞了？”
泷九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之前被刺穿了琵琶骨，我又强行催使龙珠……”
“刺穿了琵琶骨！”龙三大惊，“他……他这么对你！”
“三哥，我还好，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法力被封住一段时间，无碍的。”泷九反过来安慰几个哥哥。
“北溟呢，听说他也受了重伤。”龙一问道。
“北溟伤势严重，但有鸿钧老祖留下的金鼎，凝练七七四十九日便也无事。”泷九又问道，“哥，你可曾听过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都天神煞？那据传是洪荒第一凶阵。”龙一皱眉，“你从何处听说？”
“老祖的金鼎中有记载，炼成此阵的方法是寻到十二个盘古血脉的继承者，分练十二卷盘古祭文，打造十二祖巫。大哥，颛顼帝的目的，想必就在炼成都天神煞，你可有办法破阵？”
龙一面色凝重，沉默半晌方道：“都天神煞据传无破解之法……这事若是属实，我们只能在阵法炼成之前将十二人逐个击杀！”龙一顿了顿，脸色稍缓，对泷九道：“这事我会和其他人另行商议，九九，你跟我们回九龙殿吧。”
“不行。”泷九摇摇头，“北溟还需要我帮忙，四十九天后，我会和他一同回去。”
龙三不信任地望着她，“九九，你该不会又再溜走吧……”
泷九苦笑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每次胡闹，担惊受怕的，受伤的，总是身边关心她的人，这一次，她是真的后悔了。
龙一见她面有悔色，知道她是真心悔过，便轻声叹道：“紫霄宫有鸿钧老祖留下的防御结界，对你来说或许更安全，只是记着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出结界。我们就先回九龙殿了，有事情的话，用符纸鹤通知我们。”
泷九点头，送别四人。
待龙一四人走远了，泷九才想起有一事忘了问他们——她曾在紫霄宫中听到鸿钧老祖与盘古的对话，对话中提到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有……
“为什么，那盘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泷九百思不得其解，又想，或许是自己在混沌之时，便听过他的声音吧……
回到金鼎边上守着，托着腮看着鼎上刻纹，耳边仿佛响起了远古的吟唱，庄严却寂寥，低缓而悲伤，仿若曾相识，一时不觉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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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