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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财论坛活跃着一批云南的作家朋友,他们的作品或绵长或凝炼或厚重或潇洒或枯涩或沉重,无法否认的是,他们的作品已经成为论坛一道独特而美丽的风景。通过阅读他们的文章(包括散文、杂文、诗歌和小说),又让我们可以有机会结识一个个个性鲜明、情趣高雅、精神健康、活泼诚信的朋友。
我记得最早来到论坛的陈洪金、木祥,紧随其后的是张乃光、张时胜、张纳元、李智红、海男、李森和刚刚到来不久的zhaiyang。是不是还有别的来自云南的朋友,因生活工作琐事,最近来论坛少,关注也不多,就不得而知了。如果还有,请您见谅,巴陵在这里给您深深一躬,先谢罪了。在本文中我想就散文的语言问题,结合云南作者文章独有的鲜明的地域特点和内容,和大家共同探讨。不对之处,敬请各位朋友老师批评指正。
在中国文学的历史流程中,乡土审视一直是一个无法回避无法绕开的话题,绝大多数的作家都是从描写故土故乡故人故事开始起步的。远去的自不必说,即就是赵树理的山药蛋派、孙犁的荷花淀派等等我们耳熟能详的作家群,倘若深刻观察,几乎无一例外在笔下呈现出对家乡特殊的偏爱,在作品中饱含着与故乡密切的血缘关系,在人格上标有深深的故土烙印。在此程度上去说,故乡是一个作家成长的真正摇篮。
一、云南作者的乡土情结与他们的文章给我的粗略印象。
我们看到,在云南这些作者的文章中,故乡的风土人情、历史故事、神话传说和现实境况交相辉印、层出不迭,令人目不暇接。一般来说,乡土审视在作者笔下有两种表现形态:一是以现代理性视角传达和吐露作者自己对有着重重糟粕积淀和个人曲折命运的故土现实的人文批判;一是在重新寻找自己价值信仰的同时,通过对故土古朴的道德情操和生存方式的开拓和挖掘,进而求索出一种与人的生命本能息息相关的原始正义(在这里已经不是仅仅与作者个人的生命有关)。我欣喜地看到,这些云南作家朋友的文章不断在这两个主题之间进行着转换甚或转化。相对于散文而言,这种转换或转化更有一种文本上积极的探索意义。也就是说,他们在潜心耕耘的同时,也不断通过对文章载体的变化,丰富和扩大着散文这一古老文章载体的内涵和外延。他们对表现故乡的两个态势的转换和转化是自觉的,所以,在这种进程中,他们笔下的世界无论是内容还是散文的体式,都一如他们的故乡,绽放给广大读者四季鲜花不断的美丽景色。
恰恰是因为散文这种相对来说轻松自由的文体,所以我们在关注他们笔下来自乡土民间的本原性生命苦难(经历)的同时,也可以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们在不断转换和转化过程中积极探寻和自我突破的人文精神。乃光先生的文章如一位睿智的长者和你在谈心,但不是正襟危坐,而是和你一样半依在沙发上,几上一杯薄酒,两包香烟,一缕花香幽幽袭来,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夜短的令你不能相信;木祥先生的如一位饱学的说书先生,你不敢稍有怠慢,生怕一下不小心而错过了最精彩的章节;时胜先生的文笔苍拙而古朴,大山一样厚实;智红先生沉稳刚健,又不时幽默调皮一下,既是一个行将中年的潇洒男子,又是一个饱含激情的诗人;纳张元颇有学者风范,读他的文章让人心存敬仰;陈洪金的理论修养令人折服,而其诗歌创作功力颇深,散文因之而熟捻于胸;海男的名字如日中天,几乎是家喻户晓;李森的文章智性而冷静,很有大家之风,读来让人想起三、四十年代的许多作家如郁达夫、梁遇春等,特别是后者,我以为李森先生更为熟知;zhaoyang虽是初学者,但却热情谦虚。
总的来说,从云南作者的文章中我体会到,他们不仅仅是在表现一种苦难或呈现一种文化,而是在自身不断的努力和摸索中,意图给苦难和文化找一双合适的鞋子。于是,读他们的文章不时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并带来意想不到的心灵震颤;文章的内容选择并不是天衣无缝,但自有一份浓的化不开的情感凝聚;在文章的结构和表述方法上,他们更多地与其被动地选择心平气和的叙述,不如自觉的选择极端方式把一种审美上的追求演绎得轰轰烈烈。
在这个意义上,他们结合起来的力量犹如惠特曼,因此,他们有了巨大的胃口、旺盛的食欲和良好的消化功能,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文化、历史)是他们所不能下咽或同化的。也因此他们刚健、强壮、汹涌澎湃、激情饱满,他们高扬着民族文化的鲜明旗帜,阐释并宣扬着民族精神中更为宽阔的一面;他们既是经验的、感觉的、个体的,又是超验的、终极的、超越自我、超越民族甚至超越历史理性和现实感性的。
因为他们过于宽阔,所以很难让读者能够从他们的文章中找到切中他们要害的位置。
二、散文的文化语境和我对云南作者的定位
汉语散文共同渊源于中华民族的文化母体,从宏观来看,有着相同或相近的语言形态;从微观处看,在语言之中又隐含着不同的民族性格、心理、情感、思维方式等。表现在文本上,就成为道德规范的宣扬、价值观念的导向、人格理想的认同、生活态度的参考和审美情趣的观照。
散文和其他文体一样,她的健康发展首先取决于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从历史上来看,先秦诸子的睿智、两汉文章的雄健、魏晋六朝的华美、唐宋八家的深厚和潇洒、明清小品的秀逸与俊美等等都和政治开放、思想多元、艺术民主、个性活跃的因素不能隔绝。
按照当前评论界普遍认同的分法,可以把云南的这些朋友全部划归第四代散文创作群体也就是“新生代”的范围(一般是指从1976年的随笔杂志在广州创刊为伊始,第一代是以巴金、冰心、施蛰存等为代表,第二代是以邵燕祥、刘征、流沙河等为代表,第三代以女性散文的崛起和学者散文为显著特色,以韩小蕙、张抗抗、余秋雨、张承志、史铁生等为代表)。第四代出生于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成长于动乱时期,学习于“白卷”、“反潮流”时期,毕业分配在调整时期,迷茫于改革开放的经济时期,以80年代曹明华的一个女大学生手记为代表,进而活跃着苇岸、老愚、胡晓梦、元元、鲍吉尔原野、安民、王开林等等,散文界频频出现“上升”、“火鸟”、“天空”等词汇,标志着年轻一代不可遏止的超越激情和才华。如果说当时他们共有的东西是“青春”的话,莫若说他们更有一种超越的“自觉性”以此来为这些云南的朋友定义,我以为更加贴切与准确。在他们的散文创作中,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们对传统散文模式的超越而表现出自觉的文体探索意识(当然,在这一点上还有更多其他朋友也在孜孜以求,刚刚到来的山中万户侯朋友的文章也给我相当的视觉冲击和阅读快感)。
目前中国当代的散文语言自觉,已经越来越少了个性,正在或者已经初步形成了一种“小气候”这个现象所表现出来的问题是,对散文来说,通行的现代汉语普通话的不足,让写作者在其中受到种种限制,而给读者造成千篇一律的阅读感觉。换句话说,也就是本来可以是一场气势恢宏、场面壮观的交响乐演奏,现在几乎成了一种单独乐器的独奏专场。
这样就比较容易明白,我在这里说的目前中国当代的散文语言自觉,所指并不是某个人的语言修养和语言能力的展示与提高,这个问题首先取决于我对现行语言标准充分承认的前提,这个问题提出的意义是个人的,而非语言的;次之,我的所指也不是作家的语言哲学观念,譬如在“第三代”诗人面前“诗到语言为止”、“语言即世界”等观念对他们的创作产生过重要的影响,也毫不例外地波及散文界,但是这个问题最好是在抽象的层次上讨论,这样就可以在不涉及过多的参与者、不涉及具体的创作、不涉及语言种类(如现代汉语)的范围之中讨论。在这里,重要的是散文作者在现代汉语普通话的创作实践中各自的困惑、反思和内省之道。
因为云南作者群在散文创作中所裸露出来的彩云之南众多民族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和散文魅力,因此,探讨散文语言的地域特色,引起我浓厚的兴趣。也就是说,我想和朋友们讨论的是有没有可能让民族语言也进入我们的散文创作,从而让散文的语言也成为像地域文化一样鲜明的另一个特色,就是所谓的重塑。更加因为这些朋友的散文相当成熟,文本规范,深具创作活力,在请教了张乃光先生并初步沟通了一下以后,我揣揣不安地写下了这个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