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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三月里的早晨，红红的阳光，热情在眼里像火燃烧着，身体却还是抵挡不住寒意。还好，寒冷早在冬天里熟悉，看不见的风吹过，心头升腾出一阵麻木。空气是新鲜的，拌着浅浅的似有似无的绿意。柳树的枝条抛弃了僵硬，也开始摇摆起来。随着一起舞动的，还有终于摆脱了冰冻的心情。
商场里厚重的冬衣全部撤去，只在最高层的特卖场里，还能找到它们的踪迹。人们蜂拥而至。售货小姐在不耐烦地大声嚷着：“这些都是名牌，原价九百，现在卖一百五。”名牌衣服被人目光抚摸了一个冬天，终于有人接近了，但是蒙着灰尘，让人感到垂头丧气。
缤纷灿烂的春装跳跃出来，眼睛还很不习惯。漂亮的衣服上挂满了打折的广告，价格还是对人们冷笑着：“买吗？”
2。
好几天没有给鱼缸更换清水了。
最近，忙着为同事准备这次地质考察的资料。昨天晚上在火车站送走了他们，其中有斌。欢送的场面，没有眼泪，人们自然的说笑着。但是火车开时，窗里窗外，还是很不自在。叶总是没有表情，这时刻更不知道该笑还是悲哀。心里无奈的坚硬着，里面的柔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鱼缸里的水很混浊，感觉到金鱼呼吸很困难。
将鱼移至另一个小盆，清洗好鱼缸。再将鱼放回去。叶很熟练，一年了，鱼缸里两条金鱼一直活泼地游着。
洗澡时，叶突然想起，斌他们可能已经坐上飞机了。
鱼缸里的一条鱼，开始滑稽地摇摆，好像喝醉酒了一般，不时地翻起了白肚。头搭向了一边，像是在思考，而后又继续挣扎着游开来。叶没在意，金鱼也会游戏。
晚饭后，叶发现金鱼已经不对劲了。翻起白肚的时间多了，打起精神游的时间短了。能看到它很吃力，像是在和什么较量，很不甘心。叶坐不住了，不安的走到鱼缸前，又不安地离开，徘徊了很久，想做些什么，又无能为力。
电视里演着魂断蓝桥，拥挤的火车站台，深情的男女主角。换频道。逃避是一种习惯。
睡觉前，鱼还在挣扎着。整整一夜，黑暗中，好像能听到鱼艰难的呼吸声。
早晨起来，阳光射向了阳台上的鱼缸上，红色的金鱼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叶将它捞了出来，放进了一个纸袋。下楼，将纸袋埋在了楼下的花池里。叶，没有养过动物，面对动物的死亡也是第一次，即便是小小的金鱼。叶知道自己的举动有点可笑，但是她觉得应该这样，金鱼也是生命。
3。
斌的考察资料，不断传真过来。叶忙碌地整理这些数据。
春天一眨眼过去了。夏天来了。躲在空调的屋子里，感觉不到夏天的温度。透过茶色玻璃望着外面的阳光，总有种错觉，那是有着太阳的阴天。
女人们精心修饰的双脚，成了夏天的一到风景线。美丽的双脚，说着富裕，说着安逸，说着无忧无虑。
4。
考察到了最后的阶段。叶的数据整理也接近了尾声。考察报告要在9月之前做完，以便可以赶上10月份申请国家科研基金的计划。
鱼缸里孤独的金鱼，那一天突然沉入水底，再也不浮上来。像是睡觉，安安静静。
叶加了两天班，没有回家。回来时，那条金鱼还静伏在水底，只是身子向一侧无力地搭拉着，身上的鳞有一大片也消失了。叶，将它捞了上来，想随手扔入垃圾桶。转念，又停下了。第二次面对金鱼的死，心里又升腾一丝麻木。死亡也是习惯？
还是装入纸袋，埋在了第一条死去的金鱼的旁边。叶知道，这次是有什么驱使她这样做的，没有了第一次时的情愿。是什么此刻在脑海里占了主宰？
5。
考察报告报上去了。
斌也回来了。但是斌还带来辞呈，国外的妻子给他办好了一切手续。
叶，也有了一段时间的休假。想把离婚后，一直放在母亲身边的女儿接来。带她去海边玩玩。
思念开始蔓延。思念也是一种习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思念。
6。
秋装上市了，因为是国庆节，又被挂满了打折的标志。夏装压低了价格，想要吸引人们。人们不再关注它们了。
商场里的音乐想起，一首很久以前的流行歌曲：
如果让我遇见你，而我依然年轻
如果让我遇见你，假装我也平静
7。
春是习惯，秋是习惯，轮转是习惯；
冷是习惯，暖是习惯，麻木是习惯；
生是习惯，死是习惯，无奈是习惯；
哭是习惯，笑是习惯，冷漠是习惯；
来是习惯，去是习惯，等待是习惯；
聚是习惯，散是习惯，短暂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