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泪沾巾

半缘修道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燃文小说网 www.ranwenxs.cc,最快更新半缘修道人文集最新章节!

      5月12日是父亲的七七周祭日。

    11日凌晨时分,我第一次梦见了父亲。在梦中,我见有一户人家的亲人过世,我去吊唁。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户人家居住在二楼。我拐过一楼,上了二楼,只见老女主人憔悴地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地淌泪。我从案上拿了三柱香,点然,虔诚地拜祭。

    望着墙上的遗像,触景生情,我不由得想起了父亲,于是泪汹涌而下。我哭得很悲恸,可是居然没有一滴泪。我很纳闷,放声大哭这时,我突然醒了,梦中情景历历在目,泪无声无息地滑了下来。

    醒了就很难入睡了。一直沉浸在哀痛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翻来覆去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梦见自己在教室里,刚下课,突然有人说,父亲来找我。我赶紧飞奔出去。举目四望却不见父亲的踪影,我正纳闷之时,发现了四个挑着担子的男人,他们的头上都戴着斗笠,其中有一个我熟悉的影子。是父亲,真的是父亲。我过去欣喜地掀起他的斗笠,他却闪开了。我痛哭:“爸,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你,爸,我是阿蓉啊。”在父亲犹豫的空儿,我掀开了他的斗笠。果然是父亲。不过,吓我一跳,父亲的脸为什么用木碳涂着,黑得发亮,比包公的还黑哩!父亲的脸上还围着一条毛巾。问他为稳绱舜虬纾挡荒芗艄狻u馐保也畔肫鸶盖滓咽且跫渲耍饣嵯y摹n冶e“盖淄纯蓿薜煤芷嗖摇?

    问父亲现在居住在何处?他说带我去。刚拐过一楼旮旯处,我就往前冲了。父亲问我怎么认得路?我说刚来过。这才知道,其实前个梦也是影射父亲的。

    我回身欲与父亲说话,突然发现父亲不见了。我着急狂奔高呼:“爸——爸——”千呼万唤却怎么也寻不见他的踪影了。

    后来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了。就这样淌着泪一直流到天明。

    我患有脑“神经衰弱”症,睡眠不足,脸色就会苍白,容颜憔悴不堪。早上站在讲台上,几欲晕倒。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学生越飞关切地问:“老师,您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憔悴得吓人?”“没事儿,谢谢!”那时情感脆弱到极点,只要有人问候,泪就会遏止不住。届时泪已漫到了眼角,我佯装看远处的风景,赶紧别过脸,用惊人的毅力把它压了下去。那一刻很感动,发觉这学生的心思很细腻,总算没白教。

    七七周祭日,按家乡的风俗,是最隆重的祭祀,得全部子女回老家宴请亲戚,以便慰藉父亲的灵魂,祝福他老人家到了另外一个极乐世界。

    因此下了第二节课,我就赶紧到街道上的一个候车站落点等车。茫茫然地坐在铁棒制作的椅子上,脑子不断地回忆着梦里的情景,眼泪怎么也遏止不住,总要细细腻腻地渗出来。我用纸币轻轻地拭去,但还不断地涌出来,就像一口泉眼,不断地冒出来。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看见二姐朝我走来,赶紧拭干眼泪,并不断地揉眼睛。她的心情也很凄凉,因此没闲功夫来注意我。坐在一起聊不到两句,我的眼泪又来了,谎称太阳斜射令眼睛难受,我就移到不远处的另一个候车点去。两姐妹就那样寂静地、悲哀地坐着候车,各思心事。

    上了车,我坐在车头,姐姐坐在后面。我一路无语,一路淌泪,怕人看见,撑开五指盖住脸,脑子不断地回忆着与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泪一遍又一遍地滑落。心像被一把弯弯的镰刀在不停地割着,生生地疼,锐痛得很清晰。

    4个小时的长途,我的泪不曾停止过这生我养我的父亲,叫我如何像拂灰尘般轻轻地抹去?

    鼓盆而歌,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啊!我毕竟是凡人,而非圣人庄子。

    这伤口一直没法结疤。我一直不敢去碰它。今夜的我,记下这篇文字时,泪还是汹涌而下。

    谁道时间抛弃淡?每到忆处,悲痛还依旧。日日像前常回忆,不辞镜里朱颜瘦。

    夜阑卧听风敲竹,万叶千声皆是哀!

    2007、12、9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