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裙与麦之间存活的机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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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蚊子自问并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女人,但她就是想破了头也找不到一个问题的答案,什么叫爱情?她不断地问,问天问地问自己,问鬼问神问月老,也不停地追,追风追月追浮云,追情追爱追感觉,可很失败地,答案仍旧是个零。这让蚊子甚是烦恼。因为她急切需要知道这个答案,就像考试,快到了交卷的时间,可她的答案却仍只有空白,这能不让同着急么。尽管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有无尽的问题是找不到答案的,也清楚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追寻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它为何物,形如何状的东西,只是麻木地追,惯性地追。蚊子也可以如此追下去么?以前或许可以,但现在不行了,因为现状要她做抉择了。她不可能再过那种没有答案一切稀里糊涂甚至有点自欺的生活了。

    苍蝇算是蚊子的半个竹马吧。他们不是两小无猜的年龄相遇相识的,但打从他们认识后,就成了铁哥们,苍蝇犹如是上天特意派来给蚊子当守护神的,小心翼翼地,竭尽所能地,守护着蚊子的健康身体,快乐心情。蚊子的胃不好,有着遗传的小因素,加上后天的主因素。可每次胃痛,苍蝇都会比蚊子更痛,似乎是他守护不当,照顾不及而导致的结果。尽管面对苍蝇的关心,以及他买来的胃药,蚊子心里会有温暖的感觉。毕竟,没有哪个女生是不喜欢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宠爱的,但是,同时,蚊子也会感到有点害怕,有点沉重,因为苍蝇那心痛的表情里有着更多的自责,就像蚊子的胃痛是他经手造成的。潜意识里,无形中,蚊子竟学会了欺骗,欺骗苍蝇,说,她的胃不痛了。

    时间是机械地转动的,无论这当中,人与人间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它都会麻木地,尽职地向下一秒颤动。苍蝇与蚊子间的关系一路沿着铁哥们着个模式延续,未见发展,蚊子从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问题,她以为一切就是如此地下去,不会有变化,无论是变浓还是变淡,都不会有所改变的,她理所当然地,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对她的好,甚至是溺爱。只是这一路上,她总是摆脱不了那份沉重的感觉,然而她没有勤于思考更没有将这种感觉告诉苍蝇,又或许是环境让她懒于思考吧,毕竟,他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过什么,他们对彼此都没有过承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都是铁哥们,这难道可以让她跑去跟苍蝇说:你以后别对我那么好了,我觉得很辛苦!面对一个好朋友对自己的关爱说这样的话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再说,也没那个必要吧。

    上大学的时候,蚊子和五个来自各城市的女孩子组成了一个小家,而苍蝇则飞到了离这个小家很远很远的城市,然而,这条空间的差度并不能阻挡苍蝇对蚊子的关爱。他每天都打电话过来,还有隔三差五的信。不是e过来的那种,是用手握笔牺牲墨水来换成的书信。这个年头,肯费劲写这些原始文字书信的人已经不多了,都是用手在键盘上敲出一样字体的文字。真是奇怪,人,总是喜欢收到笔头书信,觉得那样感觉得到的温情多一点,还可以透过纸张中的字体揣摸写信人当时的心情,喜欢收却不喜欢写,不,确切地说,是懒得写,电脑时代,写纸信的人真的可成珍稀了。故而,蚊子定期收到的信封,总会让舍友们眼红,还有那些陆陆续续,大大小小的包裹,简直让她们嫉妒。女生,无论她喜欢那些礼物或否,又或对那个主人的热爱程度,她都是难以拒绝的。虚荣心,谁都有,只不过存在着程度的差异及表露的形式而已。蚊子试过劝苍蝇别花这么多钱给她送东西,可一切都在意料中,只是徒劳。于是,蚊子不再劝阻,她知道,她阻止不了,另外,她还不懂,为什么要阻?享受他对自己的好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有了惯性,不用外力,也可以继续前行,除非遇到了摩擦力极大的地段。

    舍友们都把苍蝇当成蚊子的男朋友。她只是否定而不加以解释。时间久了,她们也就认同了她的否定,只不过她们就变得很三八了,总喜欢在她耳边唠叨说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过了这村就没那店啦,不抓住他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她只是笑,他们之间似乎很亲密,又似乎真的只限于好好朋友的界线。

    舍友们都寻到了另一半,尽管她们姐妹感觉深厚,情同手足,但重色轻友是人之本性,所以当周六日她们个个花枝招展,如凤似蝶地去花前月下时,蚊子一个人呆在宿舍,在寂寞孤单中决不会责怪她们扔下她一个独守空房。时间久了,可能她们良心发现又或者是人性未尽泯灭,她们要帮她觅个郎君,搭救她于孤凄凄,冷清清的后宫之中。有如斯姐妹蚊子着实感激上天对她的垂爱,所以,她们逼她去弄头直发,拉眉刮毛,打洞穿耳,换衫改裤,还奉献胭脂粉底,唇膏香水,即使蚊子心里万般不情愿,也不会对她们口沫横飞,大骂出口的。毕竟,她们只是一片好心,毕竟,她们还算仁慈没有拉她去隆胸。蚊子不是个喜欢刻意打扮的人,可能这个说法比较虚伪吧,没有哪个青春少女不喜爱装扮自己的妙龄季节的。只不过,蚊子有一个坚定的信仰就是乞丐穿了龙袍也不会像太子。直言一句便是自卑在作祟。

    舍友们的成就感就是蚊子肯抛头露面,和她们一起去参加某些青年人的活动,而失败感就是看了那么多帅哥俊男,蚊子竟然对他们毫不来电,而且,还不肯穿裙子。是女的,有谁不喜欢穿裙子的?特别是青春期的女生。可就是有,至少还有蚊子一个,无论舍友们怎用神机妙算,都不能让蚊子屈服,舍友们深感失败之余,甚至疑问:蚊子,难不成你是个男的?蚊子戏言:对啊,我就是个男的,你们小心点。蚊子晚上不穿裙子呢?因为她是一只披着猪皮的蚊子,有谁见过一只蚊子会穿裙子去显露它的猪腿的么?

    有一只蜜蜂就那么霸道地拍着双翅飞进了蚊子的心扉,并驻足扎营定居了。蚊子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她知道的少得可怜!她只知道自己很想他,洗脸时他在水中,逛街时他在路中,上课时他在书中,吃饭时他在碗中,睡觉时他在梦中,说话时他在口中认识他之后,蚊子就成了一只喜欢并擅长联想的想象家了。

    蜜蜂的生活不会因为认识了一只蚊子而有所变更,他依旧在花丛中扇着翅膀起舞,在玫瑰身上,在月季蕊中,访完了美人蕉,又见了茉莉,他很忙,忙到终日要不停地飞,不顾疲劳无休止的飞。但无论蜜蜂飞多远,舞多久,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会停留在一只蚊子身上,这点,别人知道,蚊子更清楚。换作她是蜜蜂,也不会为了一只没有蜜可吸的蚊子而停止飞舞的翅膀。蚊子只能将自己隐于黑暗的角落里。

    姐妹们都说,蜜蜂是只花心萝卜,只要是花儿都喜欢,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感情,虚度青春。她们也不懂,苍蝇那么好,为什么蚊子不会选择他。蚊子也纳闷,对啊,为什么呢?可苍蝇没有对她坦白过他的感情世界,这让她能有选择的权利么?或者是,她从没有将苍蝇纳入选择的考虑范围?活动多多,节目精彩,可是蚊子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参与其中了,她怕,怕再认识一只蜜蜂,一只她得不到的蜜蜂。她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单调也没关系,只要快乐就好。她不想再去承受那种得不到的痛。一颗心还未完全打开就彻底封锁了。蚊子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想隐藏还是想保护自己那颗敏感而易伤的心。蚊子同情自己那还没来得及盛开便被扼杀了的爱蕾。但她更同情蜜蜂,因为他和她在某个角度上算是同类,都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追求一份没有结果的爱情,各自傻傻地执着于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号。蚊子知道,蜜蜂表面花心,对各花留情,但这只是他掩饰又或是发泄的一种方式。事实上,他所有的感情都寄给了那只美丽而骄傲的蝴蝶,却是石沉大海,没有回箴,只有退信。

    蚊子的生日快到了。姐妹们兴致勃勃,又有点鬼祟,似乎在密挖陷阱,经过威迫利诱,严刑逼供,温柔与共。蚊子终于从好友小狗口中套到了风,原来她们准备送蚊子一条裙子,当生米煮成熟饭时,不怕她不肯穿。蚊子在哭笑不得之余,内心有着几分暖暖的感动,可爱的她们只是不忍见她的青春色彩如此单调灰暗,志在帮她添色而已,她能不感动么。然而感动归感动,实际是实际,犹如水是水,雨是雨,是不能混为一谈的。蚊子再三考虑,再四犹豫,觉得自己暂时还是不可能接受裙子这个成员加入她的世界,于是,她对姐妹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她们知难而退,无谓浪费金钱以及资源。在蚊子的眼泪加拳头的形势下,姐妹们大叹一声,败下阵来。

    可是阻碍了东却拦不住西。苍蝇竟也说要送条裙子给蚊子作生日礼物。蚊子把她会说的话都说了个遍,可以表现的情绪都发了一通,然而,丝毫不能动摇结果的根基。蚊子哀叹,英雄无用武之地。隔着千山万水,她的能力达不到隔空拦阻的程度。

    苍蝇是一个人去买的裙子。他告诉蚊子,他站在店外面,犹豫了很久才敢走进那间女人专卖店,一进去就被那些女人的眼光照得通红。他还很得意地告诉蚊子说,那个女服务员对他感叹:如果让我年轻20岁,我肯定选择嫁给你,我那死鬼老公连根草都没送给我,更别说让他一个大男人独自上街买女人物品了。蚊子对此无言,没有议论可以发表。是的,谁也不能否认,连蚊子自己也不可以,一个男的为了一个女的在大街上寻觅,寻觅一条合适的裙子,这真的很有难度,也很有温度。这个难度的温度足以让蚊子感动到任一种程度,却依然升华不到那个爱的深度。事实上,当一个女的把一个男的从爱里除名,那无论他做了什么,也只能困在感动的圈内,无法越出。爱情尽管是最伟大的,但也是最自私的。

    姐妹们知道苍蝇要给蚊子送裙子,都兴奋得像醉汉,口齿不清,行为不醒,直夸他是绝种好男人,还帮他出谋划策,该买哪种款式,颜色。然后大家期待,期待一睹搭救蚊子着衣命运的裙子的风采。蚊子是当局者,却如旁观者般冷静。看着朋友们高涨的情绪,她没有将自己的预测和盘托出,苍蝇的裙子的命运只能是压箱子。不是她否定了自己穿的勇气,而是否定了他挑的眼光,又或者可以讲是否定了他对她的理解。尽管他是她半个竹马。

    六个人都因蚊子的生日而有了期待,只不过,五比一,五个是期待苍蝇的裙子,一个是期待一只蜜蜂的祝福。蚊子不敢奢求,只需一声祝福而已,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深知这个道理的残酷,却仍然情不自禁,心中的希望已如发酵的面包,不断膨胀,蚊子已无法顾及那同时发酵的失望危机会否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生日如期而至,这是因为时间是客观的,不会因为其它的主观因素而有所改变,但许多心情却不能如期而至,这是因为心情是主观的,很容易受外界条件的影响,苍蝇的裙子如期而至,可喜悦的心情却没有依约前来,包括那五个本是期待裙子的女孩。那条裙子的款式很老,颜色是蚊子最讨厌的浅红色。她们五个的失望竟比蚊子大得多,这不意外,因为她们的期望比蚊子的大得多。包裹里还有几大包麦片。苍蝇知道蚊子的胃不好,也知道麦对胃好,可是他为什么不知道该知道事,蚊子是不吃麦的,而且麦片和燕麦是两码事,燕麦是原始的,对胃有益,而麦片是精工的,对胃无利。

    蚊子发信息给苍蝇,告诉他礼物收到了。苍蝇问,喜欢么?蚊子这次没有对他隐瞒自己的真实感觉。苍蝇回道,不喜欢就别穿了,下次回家去带你一起去挑你喜欢的,那麦片你一定要记住冲来喝哦。蚊子还是坦白的很残忍:太甜了,我不喜欢喝。气死我了,那就把它们扔掉吧。蚊子没有扔掉,因为她不是个资源浪费者,但她也不是个自虐狂,不会强迫自己喝下那些不喜欢的麦片的,她把它们分给了舍友,而那条裙子,自然就是将它束之高阁了。

    一切尽在意料中,意料中的饱受失望的打击。时针已指向22点,新的一天快要来临了。蚊子依然等不到所希望的祝福。是的,等不到,怎么可能等得到呢,他那么忙,忙得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又怎会记得一只蚊子的生日,即便这天是个节日又如何?谁规定在节日里生日的人就会被所有认识的人记住。他那么忙,忙得应和了这朵花又得哄着另一朵花,又怎么记得还有一只蚊子的存在。需明白,她只是一只蚊子而已,连一朵最普通最平凡的花都算不上,她,一只蚊子,有什么资格,能耐向他,一只蜜蜂,索要什么呢?

    蚊子觉得上天还是很公平的,难道不是吗?她在对苍蝇残忍的同时,也在承受着蜜蜂对她自己的残忍。

    23时,苍蝇竟打电话过来了,蚊子以为他已经生她气了,至少会生一天吧。可是电话里头的声音丝毫不见愠火,只有祝福及关心,蚊子的心在追踪着蜜蜂的行迹,嘴巴机械般对着话筒不断地哦。苍蝇问,怎么啦?不开心?有心事?没有。真的没有?真的。怎么不说话了?没话说。每次打电话给你都是这个模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打?你什么意思?没有。你是不是叫我以后别给你打电话了?随便你。嘟嘟嘟。

    蚊子盯着天花板,这次苍蝇该生气了吧,不会理会她了吧。毕竟,一个人的容忍是有个底限的,毕竟,一颗心是会疲累的。

    此后,苍蝇就真的没有给蚊子打过电话了,而蚊子也没有主动地发信息和蜜蜂玩笑了。蚊子祈祷,让苍蝇这次可以坚持下去,她相信,时间可以将一切整容,同时,她也想让时间给自己的心整容。她承认,自己并非真是一只外坚内强的蚊子,在蜜蜂的无意中,她为了那份一相情愿而遭遇太多的伤害,她累了,只想找个角落歇一下,逃离与他有关的世界,修复还原自己的感情。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一个月,一个月,是个什么样的时间概念?蚊子不晓得。在这一个月里,她成了一只在夏天在冬眠的蚊子。然而,让她很有挫败感的是她可以让脚步冰封,把肉身锁在宿舍里,却没有那么高深的魔术把心也冻结。她的心总会不听话地揪空溜达出体外,插上思念的翅膀,飞向梦里的影子。

    当那天早上,蚊子接到苍蝇的电话时,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不然,话筒里的语言怎么让人如此难以置信?苍蝇说他现在就在她的宿舍后下,让她马上下楼。蚊子同力咬了一口枕头,枕头说很痛,她才相信这是真的,只不过它真的很接近虚幻。

    蚊子赶下楼,远远便看见了苍蝇。原来猴子还有个苍蝇这样的远亲,叫瘦猴,蚊子见到苍蝇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注意力而是集中在他的身形上:如果让我拥有苍蝇那瘦猴般的身材就好了。

    苍蝇见到蚊子时,露出比45度的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并企图来个美国式的拥抱招呼,被蚊子轻盈闪躲过。苍蝇本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城市有份好工作,如何好呢?好在钱币的金额够高。可是,苍蝇却头脑过热把它抛弃了,只身来到这个他一无所有的小城。苍蝇说在他的世界里,爱情比事业更重要,他要先有爱情再创事业,辞掉了工作回来是为了专心地拍一场全职爱情恋爱为职业,努力干出一番成绩。苍蝇把身边那个大大的箱子推给蚊子。

    什么来的?

    你猜!

    不知道。

    裙子和麦片。

    裙子和麦片?

    没错,里面有各种款式,各类颜色的裙子,我就不信没有一条是你喜欢的,也有各种牌子的麦片,还有一些是没糖的,所以应该总有一样是你喜欢喝的。

    蚊子看着地上那只大大的箱子,心里有点想哭,不是感动的,而是难过的,难道认识她十多年了,就换来个这样的理解程度?以他的智商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喜欢的不是一条款式新潮,颜色相配的裙子,也不是一种不加糖不甜不腻的麦片。他是真的变傻了,还是在自欺?

    又不是我生日,送我那么多东西干什么啊。

    我希望可以送到你喜欢的东西。

    我不喜欢。

    你还没看就说不喜欢?

    不用看了。我不喜欢穿裙子和喝麦片的。

    为什么?

    没有原因,只有结果。

    我不信!我也不管,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只有我可以给你你喜欢的东西,只有我可以让你幸福。

    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可我能给你的只有对不起。

    苍蝇没有离开这个让他受伤的小城,反而在这里搭营了,他在蚊子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并在一家酒吧当鼓手。

    蚊子觉得,自己飞不起来了,翅膀太沉重了,背负的包袱过多,天性爱嗡嗡叫的蚊子,仿佛中了黑旋风一样,全世界安静了。

    蚊子问小九:我是不是比希特勒还残忍?

    如果是的话,那你就可以统治地球了,你统治了地球么?没有,所以你不是。

    可我觉得欠他太多,他把全部都给了我,却不可以从我这里换取到丝毫。

    靠!你傻子啊,这个事哪有谁欠谁的理?

    真的没有么?

    没有!

    蜜蜂突然而至的信息让蚊子咬了自己两口才敢相信这不是白日梦。蜜蜂问她今晚是否有空,如果有的话,可否赏脸到忘了吧一会?蚊子所有的为淡忘而付出的努力都在此刻举起了白旗,尽管忘了吧便是苍蝇工作的地方,但她已无瑕顾及。

    当蚊子耗尽翅膀的元神飞到忘了吧的时候,她就象先吃了软骨散再中了寒冰掌一样,先软后冰,不是因为体力的亏损而是因为心痛的过分。蜜蜂依然有着让阳光也嫉妒的笑容,他用迷死人的笑容,电死人的眼神,柔死人的口吻,但却是冻死人的内容向蚊子介绍了他旁边的那个大帅哥甲虫,言内之意即是他在做媒人,蚊子没有想哭的感觉,相反,她想笑,笑自己。此时,苍蝇的歌声响起,是蚊子钟情的一生有你。蚊子很痛快地把心中的感觉表现于外,她笑了,而且笑得很响,很响,笑到连眼泪都出来了,蜜蜂和甲虫甚是不解,因为他们并没有在说笑话。

    蚊子对甲虫说,请我喝酒?

    没问题。

    喝多少都行么?

    行!

    你会划拳么?

    当然会!

    那我们来划,赢的人干了。

    赢的人干?

    没错。

    好。

    蚊子不大精通划拳,总是成为输家的常客,可是今晚却很例外也很意外地,她老是赢,是否赢家可怜她,为她开了大门,为何偏偏选在今晚?蚊子从来不曾发现自己的酒量竟是这么好,好几杯见底了,她却似乎没这回事,谁说的,越想喝醉的人就越不会醉。

    蚊子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只听到他们在称赞她的酒量是女中之冠,他们喝到很晚,走的时候,蚊子提出一个人回去,避免心痛加重的办法就是先下手扼杀让自己受伤的幼苗,她知道蜜蜂不会主动说送她的,她独自回去当然有人不放心但绝对不会是蜜蜂,她多么希望这些担心的语言是从他的唇间发出而不是从甲虫和苍蝇的嘴里。哪怕是虚伪的,带有敷衍的欺骗性的也好,愚蠢的女人,总是在无奈的爱面前宁愿掩耳盗铃地自欺。

    酒吧别后的日子,蚊子的生活内容添加了一只甲虫的存在,蚊子对他没有像对别的追求者一样,讲三个字对不起当作圣旨后踢他们进冷宫,至于甲虫的待遇如此优先的原因众多,一是他人太帅,钱包够涨才气照人,身边有一个近乎完美的异性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二是他温柔体贴心思细腻,没有女人会抗拒被宠爱的感觉,三是她年龄也不小了,快成烂残渣了,总得让自己在变成腐烂品之前把自己推销出去她为自己找了一堆沙那么多的理由,却始终敌不过最原始的一粒铄石,和甲虫一起,就可以经常看到蜜蜂。尽管很多时候他们身边都会有着不同模样的艳蝶,但她喜欢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就像美人鱼心甘情愿为王子跳滴血的舞蹈一样,只要是自己认定了有价值,那便不会去顾及那道伤有多深。

    每次相会有蜜蜂在场的时候,蚊子对甲虫就特别殷勤亲热,对自己这种举动,蚊子可以很正确地解释,她只想看看蜜蜂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哪怕是一点点不自然的表情,蚊子都已经满足,不过别人可不一定都能知道正确的答案,至少他不呢功能,他总是戏笑蚊子:大庭广众之下,不用这么露骨吧。

    就是喜欢,怎么,嫉妒?

    对对对,我承认,我嫉妒。

    内心一阵暗喜。

    我嫉妒的是你啊,真想不通,甲虫这么完美的男人怎么就对你这样平凡普通的女人死心塌地,放弃了整片树林呢?

    内心一阵寒流。

    蚊子笑了,狂笑不已。

    面对着一个就对你毫无爱念的人,无论你为他做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心痛,也不会心动,更不会心乱,因为他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这。

    甲虫很快就察觉了蚊子的胃不好,也发现了她从不穿裙子,他比苍蝇知道的多出一条,他知道麦片不适宜,而燕麦合适。于是,他老是买燕麦给蚊子,也喜欢拉她去逛那些漂亮的裙子,群每次都是空手而归。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叫蜜蜂的设计师,所以没有适合蚊子心情的裙子,她只穿他设计的裙子。她不是拒绝裙子,而是拒绝蜜蜂以外的设计师。

    又一次相聚酒吧。蚊子迟到了,可是当她赶到忘了吧的时候,那里的动作片正上演到高潮,而苍蝇和甲虫是戏的主角。蚊子看着他们两个扭成一团的身体,不知如何是好。此时,蜜蜂去拉他们,被苍蝇用力一推,狠狠地撞击了酒柜然后跌倒在柜下,柜子遭受外力的冲击,把力道反射到酒瓶身上,酒瓶们就在柜子里左右摇摆着跳舞,有一个还很不满意柜子小小的空间,正准备把舞台扩展到柜子之外。

    不要!

    蚊子扑上前抱住蜜蜂,蜜蜂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玻璃开花的声音,接着他看见蚊子的额头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蚊子躺在病床上,她的眼睛没有睁开但她已经清醒过来了,而且还很清晰地听到了医生的话

    她的头部受到打击,可能会造成局部性的失忆。

    她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和她的记忆的全部,但她却懊恼为什么记忆对她如此忠心,为什么不抛弃她。她知道,他们三个都在她的病床旁边,但她却不准备对着他们醒过来,尽管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可是,人很多时候都会选择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探病的时间过了,他们也要离开了,而蚊子的眼睛终于也可以再见光明了。蚊子看着窗外的落叶,在风中舞尽它生命里的最后一道弧线,留下一份凄美。每片叶子的舞蹈都有句号,没段戏曲也应该有个结局,无论是什么样的,都要有个结局,而这个结局的导演只能是蚊子自己。蜜蜂连她胃痛都不知道,连她从没穿裙子都没发现,那她还在等什么呢,还在执着什么呢?苦苦地死守着一棵铁树,想要求它生花结果,这不仅是对自己青春的虐待也是对铁树的残酷,何必又何苦呢?这种坚持真的有价值么?

    当他们三个再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蚊子了,只听到医生口里留下的信息,已经失忆的蚊子被她的亲人接走了,但接去哪里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