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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妻 我想给你说
初夏把关中洗得青翠欲滴
路过的一切都绿得荡气回肠
包括麦地 包括村庄 包括秦地古色古香的秦腔
路过关中的日子也被这路过关中的初夏洗得凋谢了悒郁
不远处的酒楼里阿炳的二胡吹灭了忧伤
曾经路过大唐的诗歌也不想记述茅屋为秋风所破
一切都绿得庄严肃穆
一如周原新出土的青铜器
妻 尽管这个初夏
因为害怕墓地变成圣地本•拉登被沉入海
尽管叙利亚局势紧张利比亚还盛开着枪炮
可在这关中成了绿海的初夏
我想拉着你的手攀上居民楼的楼顶跳一支双人舞
七
妻 我想给你说
我们其实就是两条同一池塘的鱼
城市是池底的水草 乡村是软泥
那些幸福是从天而降的饵
我们就这样吧
在软泥和水草间穿行
侧耳倾听
那饵坠落池底的余音
八
妻 我想给你说
如果上帝让你做望夫石
佛让我做道士塔
我们就这样平静地接受耻辱和尊敬
冬天不来
雪 不开花
人生就像这荣枯有序的四季
如果注定我是鱼你是鱼叉
你只有叉中我把我叉得血流如注
才是你的幸福和使命
九
妻 我想给你说
如果我死了 死在你前头
别召集那么多族人安葬我
就让我在据说是汽油的大火中涅槃吧
你只需把我的骨灰撒入家乡的河
我想东流入海
你如果怕我寂寞
就把我生前喜欢的句子叠成千纸鹤
如果你怕我伤心
你就把我生前喜欢的书摊开吹吹风
如果这些还不够
那你就把路过人间的那些
从不腐烂的正义和善良柔软成一支铜箫
面向大海让月亮吹一曲神州三弄
十
村庄睡着了
庄稼醒着
大山睡着了
山风醒着
天空睡着了
银河醒着
城市睡着了
欲望醒着
妻
我想对你说
神农氏睡着了
那把锄头 醒着
你 在我身边睡着了
我的幸福 醒着
十一
妻 我想给你说
我们在居民楼的房间里种一些树吧
没有土壤不要紧
我做花盆你做盆壤
我环抱着你让那些树发芽
你用你的下班时间让它长高
我拿我的休息时间催它泛绿
它开不开花无所谓
只要它能新鲜着
只要它能净化我们家的空气
妻 我想给你说
我们在居民楼里种好这些树吧
工作太忙
我们没有时间走出去
我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们不怕它受旱
因为有你的柔情似水
我们不怕它生病
因为有你的微笑做叶面肥
其实它能长多高也无所谓
只要它能绿着
只要它能让我们感觉生活在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