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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一日，蝴蝶收敛起双翅
进入睡眠状态
如同遇谴的天使
以安于天命的姿态
承受漫长季节的惩罚
它怀抱一棵不再发芽的核
进入我的梦中
把我带进远离五月的风雨里
无望地遥想
那些花海里的飞翔
恍惚间，我觉得我迟早还会
与蝴蝶相遇
在水边
在季节之外的花丛中
在一个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里
我知道，我迟早会
与这遇谴的天使相遇
2
这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比如年少时一个记忆模糊的梦
一只写上自己名字的风筝
一枚下落不明的石榴
一首没有标题的诗
一次莫名其妙的哭泣
一场似是而非的爱情
然而，蝴蝶已成为一个标本
它的飞翔只能出现在梦中
3
蝴蝶真正的飞翔，只能是在梦中
你所看到的只是一些
泄露在梦境之外的彩色碎片
想设法将这些碎片拼成一只完整的蝴蝶
拾起的只是一些徒劳的忧伤
你无法让风干的标本重新润泽起来
仿佛无法找到那条回家的林间小路
无法记起的飘满午后的荷香
一声早已逝去的耳语
你只能让它在梦里飞翔
在你的想像中
你可以心神不宁
为它彩色的飞翔
以及飞翔时，在你梦中幽暗处划过的
那一道光亮
但你无法将它寻找
像无法寻找一封早就发错了的信
4
而当一只蝴蝶向你翩跹而来
你却又无法让它收敛起翅膀
如同你无法改变季节
你只能为它的飞翔所感动
如同被一首诗
被一句似曾相识的耳语
所感动
当蝴蝶缓缓张开双翅的时候
你的梦，也将在一片闪烁的光芒苏醒过来
带着苏醒时朦胧的喜悦
和季节发芽时的阵痛
于是，黄昏开始充满企盼
一朵花开始洇上泪痕
一些水开始流动
隔水崦居的两棵草
渴望走近
5
当蝴蝶穿过梦中的花园向我走来
蓝色的单符
敲开我沉睡中耷拉着的眼帘
让我承蒙天恩
承蒙祝福
承蒙这满园玫瑰的芳香
为此，我得心怀感恩
并虔诚祈祷
为一个在黄昏中回忆的女人
为一个出门时忘了带伞的男人
为一张婴儿毫无心思的笑脸
为一位找不到回乡之路的老人
为两只在阳光下交颈而眠的小鸭子
为两棵隔水而居的小草
为雪夜温暖的火塘
为五月里弥天而来的芳香
为春风里永远不老的木屋
为清流潺潺的小溪
为在幽静处抒情的一朵百合
为坦率的大地和蓝天
为波澜壮阔的海洋
为你刚饮下的一杯酒和被汗水涸湿的衣衫
为我刚写下的一首诗和忘了收回的一双袜子
为这重被上帝招回的天使
为蝴蝶在季节之外
这流光溢彩的飞翔
6
这一日
我们从不同的方向
带上我们的善意与才气
穿越重重庸常的尘埃
循着蝴蝶飞翔的路线
惊喜地相遇
这一刻，我们是如此地敬畏
彼此的坚守和泪水
还有复活的体温
我们学着蝴蝶的样子
在阳光深处相爱
忘却了花海之外的季节
金色的钟声里
往事如花雨纷纷落地
办有蝴蝶
灿烂地开满所有的枝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