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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有位抖空竹的老人,无论春夏秋冬,只要天气允许,在适当的时间途径足球场或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我都会看到他的身影。
他使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抖空竹。初来大学时我就注意到他了,那时老人还只是在练习些基本动作,我偶尔会驻足观望。后来我发现他每天都会练习,就开始佩服他的执著。
弹指一瞬,两年半过去了,老人依旧如此。前不久与文哥赶路,老远就听到空竹快速转动发出的“嗡嗡”声,看到老人顺势而动的灵活身姿。我对文哥说:“放假之前,我一定要跟老先生聊一次。”这算是我对文哥的承诺吧,我从不轻易许下承诺。
由于平时太放纵自己,致使期末考试压力很大,这个想法一直没有被付诸行动。考完社会保障概论途经足球场,老先生正在练习。我犹豫了一下,朝他走去,在离他十米远的草坪坐下,静默地看。周身翻转空竹过胳膊、腰身、大腿,将绳子在身上绕一周,一边转圈一变抖空竹。老先生的功力日增,越抖越精神。不过他总是在一个动作上出问题,于是他就拿着杆子比划着,思考着,琢磨着。十点四十,老人收拾东西走了。
前天早上,将要经过足球场时我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趴在场边的围栏上向下观望。天气相当冷,操场上的一小团积水已经结出了薄冰,老人的外套放在身旁不远处的马扎上,空竹抖得不亦乐乎。我被他吸引了,因为他抖了两个空竹。老人先抖开一个,再俯身去捡另一个,然后两个一起绕着身子边转边抖。我细数了两个回合,他都是在转第二十四圈时失败。二十四圈,我不敢拿我的身体去体验二十四圈后的晕眩,但老先生丝毫不乱章法,应该是练出来了吧!我惊羡老人的品质。
昨天下午又一次遇到,我不加思索地直走过去。我要自己履行承诺,我要给比常人更为好奇的自己一个答案,或是一个说法。“老先生您好!”在学院教学办帮忙的一年半时间里,我已学会用“您”这个字了,我表现出我以前绝对不曾想象过的文质彬彬。老人停了下来与我说话,态度十分随和,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消失。交谈得知老先生乃湖北枣阳人,前些年由于在北京照顾外孙未能学习一直感兴趣的空竹,如今回来了赋闲在家,每日只须送接孙子上下学,遂抽出大把时间靠看视频练习抖空竹。我刚上大学时他也才起步,两年半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老人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谈了一会儿,老先生要去接孙儿,就收拾家当走了。
从老先生的事情上我有两点感悟,一是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虽然在当地老先生并未找到喜欢此项运动的同仁,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习而丝毫不曾懈怠,原因除了他意志坚定之外,就要数兴趣地激励了。坐在学校自习室,我还能学习一会;放假之前信誓旦旦说要看多少本书,背多少单词,可是到家之后一切化为乌有。就那辛弃疾研究这本书来说吧,我在三个假期借了三次,却始终没看。于是我把原因归结于没有氛围,真的吗?我一再问自己真的是因为没有氛围吗?我不敢回答了,我还没能挖出潜滋暗长在我内心深处的毒瘤!
二是人们常说“最美不过夕阳红”正值年少的我始终不愿承认。夕阳红最美,那我此刻的青春算哪种美法?也许我是过于偏执才会如此去想。夕阳红之美有其深刻内涵,没有处在那个年龄的人不容易理解。老人们恬静安适、与世无争的生活是一种享受。平平淡淡未尝不是真谛,波澜不惊带来的只是枯燥?几十年的风雨坎坷锻造出的经验和沉淀下来的睿智让他们眼中的世界成了一颗澄澈透明的水晶球,不再是痛苦折磨与悲欢离合,而是洗净铅华后的清新自如和乐天知命。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心态和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带来了超然物外的豁达与从容,他们不去考虑剩余的时间,究竟能走多远全看造化。他们只是趁有生之年尽力去完成自己的未竟之志,过好当下的每一刻。若如此,那么不期而至的死亡便是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