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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遇
雪域千里,一片皑皑茫茫。那鹅毛似的雪花兀自漫天漫地的飘落,到后来这一场浩浩泱泱的飞舞竟成了静态的极致,直到君度的出现,才打破这一方寂静。
孤身一骑,闯入这极北极寒之地,关内到关外,连日的奔波,人和马此时都已现出极度的疲乏,但君度犹自加鞭催马,不敢稍歇。跨下所乘乃是跟随他多年的爱骑,全身毛色黑中泛红,无一杂色,竟是万里挑一的名驹。论起此马与君度的结缘,自有一段故事,但若是与当下一件要紧的事比起,此马倒是什么也算不得了。
黑马在主人的鞭催下,虽然已是疲累不堪,口鼻喷气如雾,喘息如雷,但它甚通人性,急主人之所急,径直扬蹄向前,身后留下一串齐整的蹄印,不一时迹印变浅,随后便被落雪覆盖。
就这样又奔驰了数十里,终于前方有一群雪峰在望,君度似乎略微舒了口气,忽闻黑马轻轻嘶鸣一声,君度一惊,飘身下马,黑马也已停下,前蹄一软跪了下来,口中白沫外溢,双目微合。君度看在眼,心中大是疼惜,三日三夜,历程数千里,它硬是撑到临近了目的地方肯倒下!
此时的君度,情形也好不去哪里,马上奔波加上数场恶战,现下已一身倦怠。身上裘衣已破损多处,左肩上一处枪伤,血染一片,那是“小虹枪”朱虹所赐;后背一道长长血痕,隐约可辨是带有倒刺的长鞭所伤,那是“花鞭”云二娘;还有右腿上“锻帮”副帮主上官雷留下的一刀只不过这些人,包括想伤他却未能在他身上留下记号的其他一些人,此时已不存于世。
他叹息一声,脱下裘衣,盖上马身,然后抚摩了一下马首,毅然决然展开身形,弃马而去。
不一时到达一座雪峰脚下,抬头望去,峰高数百丈,也不知欲寻之物是否便在此峰,也只得提气而上。然而未行多远,忽然停下来,只见左近一棵松树下倒卧着一个身影,白雪之中一缕黑发好是无助,眼看身体就要被大雪几乎尽覆起来。
君度暗暗防备着靠近,扶起那人一看,竟是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子,脸色雪中泛青,牙关紧咬,只一息尚存,显然是冻伤了。君度拂去她发上积雪,唤她数声,女孩只微微一张目,又晕了过去。君度无奈,虽身有要事,却又怎能任她冻毙雪中荒岭?四下一看,见半山腰有一处山洞,便抱起女孩掠身而上。
到达山洞,君度扶女孩坐好,自己盘腿在她身后,一手抵住她的背心,将内力源源不断输送到女孩体内,以助她抵御寒冷。
盏茶功夫后,女孩轻呼一声张目醒来,面色也些微转红。君度低语一声:“先别动。”加上另一只手贴在她后背,过了一会,方才罢手。
女孩回首来看,双眸中尽是清澈,无波无痕。君度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来道:“君某身有要事须先行一步,姑娘自己保重了。”说罢便走出山洞,行出一段距离后,又回首看去,只见那女子扶手在山洞洞口,隔着一帘雪幕安安静静的目送他离开,身形纤巧,随风扬起的裙摆之下,一双雪足竟赤在地上,整一个教人怜惜。
君度莫名的心颤了一下,有一些不忍,又有一些疑惑,但随即想起义兄翦无非垂危的面孔,再也不能耽搁,加速向峰顶而去。
峰顶之上尽是冰雪,别无它物,君度身形不停,向另一座雪峰掠去,就这样登峰数座,依然一无所获,眼看这群雪峰大大小小有十多二十座,若是这般寻下去,就算找到了那件救命的物什,也无力返程了。
这样想着,心中便生烦恼,当下一声清啸,引得群岭回应,高处积雪崩落
别无它法,只得仍攀向另一座雪峰,只是速度渐缓,愈显疲惫。至半山腰,他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只见前方两丈开外又一个身影伏倒在地。雪花浩浩泱泱的落,无休无止。
再怎样事态紧急,见死不救不是君度所能作出来的。他走上前去,就在与那人两尺相隔之处停下来,却没有弯下身,轻轻的笑了,同时身形疾向后飘退。
那人倒卧的姿势太完美,太易于无声无息间发出致命一击,而一击尚未出,杀气已隐隐而出,君度若不能及时察觉,便不是君度了。那人一击落空。
君度身形飘退之时,蓦觉脚下雪底有些微异响,随即一道寒芒惊起,那情形仿若他自行后退急撞向那柄竖起等待的剑。警觉中他一个急速旋身,从一个想象不到的角度避开去。这时看清一人持剑从雪地一跃而出,先前卧雪那人也手执一剑向他追击。
君度哈哈一笑:“我早料到你们还不肯罢休,必定还有一场伏袭,哼!如此苦苦相逼,莫怪君某无情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接下攻来的招式“无情”二字一出口,便开始反击。
伏击他的二人一个身材瘦长,一个身形矮胖,手中之剑也是相应的一长一短,正是江湖上颇负盛名的“飞短流长”二剑客,据说二人联手,曾闯“连水十八寨”无人可挡。因二人合使一套剑法,互补长短,联手时令江湖上许多名剑客头痛不已。
可是今天,他们的对手是“一诺剑”君度。
“一诺”者,拔剑必有功而返!
君度拔剑而出,声作龙吟。飞短、流长相视一眼,心知今日一战非同小可,遂凝神配合,将一套剑法使得几无破绽。只是君度既叫做“一诺剑”既已拔剑,结果已由不得他们。
雪地里剑光闪烁,身影飘忽,在飞短、流长二剑折落的同时,有“啪啪”的掌声响起,从一处雪崖后转出一个人来。
雪花依然漫空漫野寂寂寞寞的飘落
二、再遇
君度看向自崖后转出的那人,只见他一身紫色儒衫,面白微须,温文尔雅,左手中一柄紫色油布伞,拇指轻夹住伞柄,其余四指伸直,右掌与之清脆相击,而伞面没有一丝晃动。雪花,落在身之外。
君度看着他,瞳孔开始收缩:“紫龙君?”
紫龙君停止鼓掌:“君兄别来无恙?”当今武林第一大教天圣教有五忠三才一龙君,此人正是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紫龙君。
君度冷冷道:“天圣教真是殷勤之至,千里迢迢‘护送’君某来这北疆雪域之中,君某实在愧不敢当!”
紫龙君一笑:“教主对君兄实是青眼有加,想如今江湖有多少习武之士欲效忠我天圣教而不得,君兄实不该辜负教主的一番美意啊。”
君度心中怒极,天圣教无理行道在先,伤他义兄在后,又对他千里追杀,居然还说的出“一番美意”四字!他懒得再多费口舌:“君某不才,请赐教吧。”
紫龙君口气淡淡的:“以君兄的身手,原本不在紫某之下,只是这千里劳顿,又有刚才的一场搏杀,君兄以为,有多少胜算?”
此话不假,飞短、流长绝非庸手,虽落败身死,却已足另君度元气大损,身上旧伤也因为动手搏击而重又流出血来,与对方的气定神闲相较起来,已然落了下风。只是“一诺剑”又岂是轻易束手服输之人,当下也无二话,长剑疾抖,径向紫龙君攻去。
紫龙君手中的油伞正是他的独门兵刃,撑开易于防守,收起可以进攻,开合之间,变化无穷。此外伞中还装有机括,须防他随时会激射而出的冷门暗器。君度深知其中厉害,暗忖自己后力不济,此战需速战速决,于是出剑一招比一招快。偏紫龙君亦乖觉的很,不疾不徐,守多攻少,意欲损耗对方气力而后胜之。
不一时二人已拆了数百招,君度的气息渐沉,心中微忧:自己这一战败不要紧,却会连带误了义兄的性命,此刻竟不是自己一人的性命攸关了。眼看天色暗了,暮色渐合,又一日要过去,一时忧中生愤,愤中生力,手下出剑更加犀利了。紫龙君亦凝神以对,只是笑意已布上他的眉梢,他看出君度已成强弩末势。
箫声是何时扬起的,二人竟毫未警觉,只在换招变动身形之际有所察觉,但仿佛这箫声是一直就存在着的,同这漫天的风雪一样,风雪自然飞舞,箫声亦不悲不喜,淡然若定,不惊天人。
高手相争,一息相关,二人都不敢因这箫声而分散心神,所以当箫音蓦然变换中,漫天风雪宛如千军万马向二人覆没之时,他们都一时招架不及,最后的神志里,只觉风雪之中,气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他们裹进去,陷落入一个无底深渊
一声叹息,轻轻的就在耳畔,又悠远的恍若天边。那声音中有一丝怅惘,有一丝怜惜,有一丝烦乱,还有一些些的喜悦,混在一起便是那么幽幽的一声,无可捉摸。
君度便在这一声轻叹中醒来。
睁眼首先所看到的,是一双清亮澄明的眸。那一瞬间君度相信了前世今生,那双眼眸一直以来便那样隔着一个天涯静静的看他。
君度轻轻的笑了,这时他已认出眼前人正是他在雪地上救起的那个女孩。“你为什么叹气?”他问。
女孩低眉微笑不语,随即站起身来。
这是一间小木屋,温暖简洁,火塘上生了一堆火。君度躺在唯一一张床上,此时屋外风雪已止,有淡淡月光映着雪色从窗户照射进来,已是夜间光景。他坐起身:“姑娘,我在此已躺了多久?”
女孩走到火塘前蹲下,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炭火,一边说:“傍晚时分我将你从第九峰带到这个山谷来,当时你右胸上中了那紫衣人一枚暗器,那人肩上也被你刺了一剑。我发现他的暗器上有毒,便给你把毒血吸出来,再喂了你一朵雪莲花。然后你便睡到现在,也只三个多时辰而已。”她对着火塘说这些话,口气一无波澜,没有丝毫邀功的意思,只是火塘的火光映得她脸红扑扑的。
君度抚了抚右胸胸口之上,果然隐隐有所感觉,却已不觉疼痛,连肩背及腿上之伤也已感觉无恙。想那雪莲花解毒疗伤效果甚显,心中十分感激,却不言谢字,想了想问:“那吹箫之人可是姑娘?”
女孩摇了摇头,神色略微黯然,君度再问:“不知那紫衣人现在何处?”
女孩看他一眼,却道:“在雪地里救我的人是你,不是他。”
君度看见她的眼光中隐有幽幽之意,一时无言,下了床也走到火塘边,坐于她身畔。觉察到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便问:“你冷么?”雪夜之中,她的衣衫穿的实算单薄,并且双足仍是未着鞋袜,裙摆下微露出两点晶莹雪白。
女孩摇头笑了笑,笑意好是温婉:“你说来这雪域身有要事,不知是何事?”
“来寻一样东西,我义兄的性命就仰仗它了。”
“哦,是什么呢?”女孩淡淡问。
“冰蓼草。”这三字轻轻吐出,女孩却登时惊愣住了。君度见她神色有异,问道:“姑娘知道这冰蓼草?”
女孩久久未答,之后飞快看他一眼:“你答应我,在此等我两日。”
“却是为何?”君度不解。女孩已站起身:“我会给你送冰蓼草来,你盲目去找是找不到的。”说完她已走向门口,开门而出。君度正自发愣间,她又返身回来:“我叫雪靥,你记住了么?”
君度点点头,她又已一晃身掠出,纤纤双足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痕迹,身影一如精灵,在前方松林中闪了几闪,便已不见
三、相随
雪靥,雪靥君度喃喃的唤着,这个神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与冰蓼草有什么关系?让他在此等候两日,她真的会送来他苦苦寻求的奇珍异草吗?
君度当然不是怀疑她的居心,她若有恶意,自己早就没有性命了。相反,她救他于危难之际,并为他疗伤解毒。如果说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也曾相救于她,那么一恩还一报,她也就不再相欠,却又为何承诺送他冰蓼草?要知道此草世间罕有,是极珍贵的草药,能解奇毒。翦无非身受之毒,别无它解,那日鬼谷名医沉思良久方开口,或许生长于极北极寒之地的冰蓼草能够解救。只是此草的存在,也只曾听说于上一辈的口中而已。
难道她竟种植冰蓼草?又为何需两日来回?一时间脑海中尽是这个叫雪靥的女子,雪中苍白的面孔,火光中温婉的笑靥,雪地上的裸足,冰雪般的性情一一在心头流连不去。忽然他发觉在这温暖的木屋中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雪早已停下,雪靥行走过的雪地上两行极浅极淡的足迹在月光下隐约可辨,君度便循着这足迹蜿蜒向前,然而穿过一片松林之后,脚印忽然就没有了,没有向左,没有向右,更不会向后,而前方,是绝壁悬崖。
这时的月色与四周雪色交相辉映,夜晚丝毫不阻碍视力。君度在悬崖前徘徊良久,然后试着向左又向右走出数里,再不见一丝人影踪迹。折回悬崖前,看了看下面,冰气森然而深不可量。百思不解,不知雪靥竟去了何方?
天明之后,君度返回松林之中,忽感觉腹中饥饿,这才记起自己已然一日夜未有食物果腹。一瞥间,一只野獐跳进视野,微微一笑,脚下加速,未费吹灰之力便捉了它在手。遂就地拾柴生火,不多久便饱餐一顿,之后略作调息,只觉气力顿生,精神倍爽,当下信步出林。
这片松林一般的高矮,大雪积压之下,如覆华盖,尤见青葱苍劲。君度踏雪而行,一片寂静中唯闻“吱格”足音,及枝头雪落的“簌簌”声响。
只是行走良久,仍未见林际边缘。忽然间他楞住了,见鬼似的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脚印。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留下的。他明白了,自己正在林中兜圈子!
松林经人巧作布置,昨夜若不是循着雪靥的足印,他根本走不到那悬崖边,现在再要找那足印,却哪里可见?连自己所留的脚印,也是七圈八绕,没有了方向。他停下来不敢再乱闯,情知否则会越迷越深,最后非困死在林子里不可。这时他已确信,雪靥的去向必是在那一处悬崖,这片松林阻在悬崖前正是一处机关,好教外人不得其门而入。
想到这里,他干脆席地而坐,暗暗运气吐纳,再站起之后,心中一片澄明。这时他再凭记忆,细心观察,欲寻出路。
走回到晨间烤野獐之处,君度不由心生狂喜,只见一人背向他盈盈而立,白衣黑发,孤峭清瘦。当即一声“雪靥”就惊喜莫名的唤了出来。
那女子回过身来,将君度诧异又失望的神色尽收眼底。她不是雪靥,尽管身形妆饰极为相似,一张面孔却绝对不是,虽也貌美,却少了那一丝清灵之气。“我叫雪宫。”她说。
君度迟疑着点头,雪宫直视他双眼,忽然问:“少侠以为,可对得起敝师妹雪靥?”
君度一惊:“雪靥怎么了?”心中竟悬起无数担忧。
雪宫冷笑一声:“她为了求师父吹乱云箫救你,以一生自由为交换条件,这还不够,你竟然要她为你盗师父珍藏的冰蓼草,哼!先前你倒不如莫要救她!”
君度无从辩解,也无心辩解,只是问:“她人呢?”
雪宫不答,静静注视他片刻,方道:“她暂时被师父囚禁,只是我师父脾气很是反复无常。我只问你,如果可以救她,你是否愿以生命作赌?”
君度毫未犹疑的点头,无论是为雪靥,还是为冰蓼草,他都不辞生死。
雪宫轻哼一声:“好,跟我走。”
雪崖之底,君度果然见到了雪靥,几番曲折,此时的重逢,君度对她充满了感恩和怜惜。雪靥周身穴道被点,勉力倚身于一株红梅,二人静静相望,无须一言。
在他们之间,肃然站着一个长发如雪的女子,她有着一张冰冷的,不属于人间的面孔,在这张面孔上,却找不到岁月的痕迹,也没有人世冷暖。正是雪宫、雪靥的师父雪无晴了。她紧盯着君度,口中道:“雪宫,你敢带外人来此,好大的胆子。”
雪宫跪身于一旁:“雪宫该死,请师父责罚。”
君度接口道:“前辈请息怒,此事因晚辈而起,雪宫姑娘也是受晚辈所逼,实是因晚辈急于见雪靥姑娘一面。”
雪无晴冷声道:“是么?那么你已见着了靥儿,又待怎样?”
君度恭声道:“晚辈确有不情之请,一者望前辈肯赐冰蓼草一株,以救晚辈义兄一命;二者雪靥姑娘待在下情义深重,在下不敢有负。若前辈首肯,此恩此情晚辈永世不忘。”
雪无晴一直没有表情的面容这时忽然笑意盈盈起来:“好小子,你凭着什么有这些请求?我为何要答应你?”
君度平静的直视对方:“晚辈愿听凭差遣。”
雪无晴的眉心隐隐有些发紫,雪靥在她身后未能看见,雪宫却已发现,不由惊叫:“师父”雪无晴的笑意更浓了,缓缓伸出右掌:“只要你受了我的三掌,我便应了你的请求,可好?”
雪靥惊呼,脸色煞白,身躯摇摇欲坠。君度看向她,一时间热血上涌,柔情无限,神色间示以安慰,随即向雪无晴道:“晚辈绝不敢躲闪!”
雪峰之下,君度与雪靥静静相依而立,一匹黑马欢嘶着上前来,低首与君度厮磨不已,正是日前君度所乘爱马,它自行在雪峰下休养两日,此时也已恢复精神气力。
君度抚摩着马鬓,回首向雪靥笑道:“它和我一般的生命力极旺。”
雪靥也笑了笑,随即不放心的问:“你真的没有丝毫异常感觉吗?”
“真的没有什么。”君度认真的“你不是又喂了我一朵雪莲花吗?我还会有什么差池?”
“可是师父的紫云英掌”
“傻丫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君度沉吟一下“靥儿,有件事须得烦劳你了。”
“什么事?”
“我义兄命在旦夕,急需这冰蓼草解救,我眼前虽说无恙,恐怕不适宜马上奔波,你可以为我代劳吗?”
雪靥犹疑的摇头:“不,我不能放心你一个人。”
君度叹息一声:“你这可是陷我于不义了”
雪靥沉思良久,神色凄婉,忽然接过君度手中放有冰蓼草的玉匣,掠身上马,之后紧紧凝视着他。君度微笑:“放心,我随后会来。”转向黑马:“马儿,快去吧!”黑马不肯弃主人而去,嘶鸣不已。
君度用力在马臀一拍,终于它驮着雪靥向前奔去。行出老远,马背上的雪靥兀自回首而望,君度微笑着向她招手,却自嘴角渗出一缕鲜血来。直到黑马带着雪靥及冰蓼草去的再不见踪影,他才终于累极,缓缓倒伏于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