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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翌莘望着餐椅上昏迷不醒的程明培。
那曾是她的情人,未料一夕间变成狼,心痛的感觉又回来,她双手紧握着刀子,想到他刚才狠心的打她,还用刀子威胁她,不禁痛苦的嚎啕大哭起来。他对她,除了恨,一丝感情都没有过往相爱的一切,是虚幻的粉红泡泡,破了灭了,除了心痛,什么都没留下程明培被逮补羁押,楚翌莘做完冗长笔录之后,虽然头痛欲裂,还是在第一时间赶到宠物医院去。
她一出了家门口,就看到好奇打探的邻居,跟被围在中央的徐风。
“翌莘,你还好吧?有没有怎样?”邻居七嘴八舌的凑上来关心问道。楚翌莘一一谢过众人的关怀,但邻居好像跟记者一样有着问不完的问题,她完全无法靠近徐风,急得快哭出来了。
徐风见状,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出人群。
“走吧。”他强横的拉着她走进电梯。
“球球呢?”她急问。
“在手术,所以我先回来。”
“手术?”楚翌莘大惊失色“为什么要手术?”
“你问医生比较清楚。”
“喔是吗?”楚翌莘无措地双掌交握,顶在嘴前,不断的喃喃自语“不会有事吧?球球不会有事吧”惊惶的泪水流了满腮。
徐风望着右颊红印犹在的她,双手环胸,沉着脸默不作声。
到了医院,球球刚做完手术,被安放在笼子里,胸口跟脚都缠上绷带,活像木乃伊。
瞧见那孱弱的模样,楚翌莘的眼泪湿透了衣襟。
“被踢断肋骨,还有右前肢骨折跟脑震荡,所以得住院一阵子。”医生。
“怎么会”楚翌莘捣着嘴,难以接受“那有没有生命危险?会不会死?会不会?”
“受伤很重,还好送来得早,没有性命之虞,状况顺利的话,大概两个札拜后就可以接回去了。”
“没有生命之虞就好,”楚翌莘连连点头“谢谢医生。”
“不客气。”她轻声再问:“我可以在这陪着吗?”
“可以,但不能太久喔,怕会影响到其他的狗。”
“好。”她隔着笼子,泪眼望着睡着的球球。“球球,姐姐在这里,你别怕,已经没事了,都没事了呜”
“都没事了,你还哭屁啊,本来没事也被你哭成有事!”一旁的徐风装出一脸不耐烦道。
他说话依然讨人厌,但他救了她还有她的球球,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以后不管他再怎么损她、毒舌她,她都会记着这个恩惠,不与他计较嗯,原则上。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她诚挚地道谢。
“谢什么?你有听过便利屋做事不收钱的吗?”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便利屋。”她张着无知的眸。
她不敢再说他是牛郎,免得被瞪。
“没关系,我把账单写来了。”他从口袋内拿出一张单子“啪”的一声打开。“救命费用,两千元;打倒坏人费用,两千五百元;绑坏人费用,一千元;被狗咬伤医药费,五百元;打电话报警,两百元;送狗救治,七百元。一共六千九。”楚翌莘傻愣望着他。
一堆数字迎头砸下,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徐风将账单朝她丢过去,丢出去的刹那,他就后悔了。
该死的这女人运动神经差到跟缺手断脚没两样,他们才间隔一个人的距离,她也可以抓不着他丢过去的纸,既狼狈又慌乱地在空中一阵乱抓。
他撇嘴啧了声,伸手抓了那纸。
而楚翌莘也在那瞬间抓着了。
两人的手互相交缠一块儿。
啦。
“有静电!”被电了一下,掌心发痛的楚翌莘迅速收回手。
“你是不是偷带电击器?”他指控。
“我才没有咧!”她辩解。
“倒霉的女人身上还会传静电!”
“是从你那传来的吧!”
“再吵我就加收电击费用。”
“啊?哪有这种东西?”这种擅加的名目,可以告上消基会吗?
“账单拿去!”握着账单的手往前一伸。
楚翌莘望着刚电了她一下的大手,面露犹疑。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捏住账单的一角,徐风见状,抓住她的手腕,将账单塞入她手心,还很故意的两只手将小手紧紧握着不肯放。
楚翌莘惊恐瞪大眼。
“喂喂喂”他是不是故意想再电她一次?
抓着那软软的,柔若无骨的小手,他竟不想放了。
“你不会在偷蓄电吧?”她质问。
“什么?”
“不然你干嘛抓着我不放?电击棒没电了吼,所以在偷蓄电,等蓄电完成再电我一次。”马的咧,她根本是绝缘体,电都电不到吧!
他面带恼火的放开。
“六千九,付现,恕不接受信用卡。”
“喔。”她也没信用卡啊。
“你要知道两条命可是无价,今天要不是我救了你们,你就算家财万贯,也救不了自己跟球球,六千九真是他妈的便宜了。”
“我又没说不付。”她扁嘴“我当然知道六千九救两条命很便宜啊,干嘛一直挂在嘴上啦”程明培不惜伤害她跟球球,就是要她所有财产,相比之下,这六千九根本微不足道。
想到程明培,胸口又是一阵疼,她不禁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流下。
“你他妈的干嘛又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害她哭了的。
“我只是难过”她低首,掌心抵着泪眼“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会那样”
“我们先出去,你这样哭人家会以为是我害你哭的,到时我平白受冤,要收你冤枉好人费。”这个人开口闭口都是钱,他根本是铁公鸡、铁算盘吧?
他一定非常枢门。
“球球,姐姐先出去,晚点再来看你。”纤指插进笼缝中,碰了碰球球的小脚掌。
昏睡中的球球毫无动静。
她叹息了声,走在他前头。
纤细身子微微往前倾,像是承担了无数苦难,将所有的哀伤与悲恸一肩扛起,却没有人为她分担。
徐风紧抿着双唇,双手插入外套口袋,默默跟着走出宠物医院。
路口就有家咖啡馆,目前营业中。
“我请你喝咖啡你吃晚饭了吗?还是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相救。”楚翌莘指着咖啡馆抬头问。
“我说了我有收钱的,没有人情这回事。”他可不想听到她开口闭口谢谢来谢谢去的。
“救命之恩大过天,六千九另外算。”
嘴上说是要谢他的恩情,事实上是她逃避着不想回家。
她很习惯自己一个人独居,也习惯很少跟人说话,但在身心受创的这个时候,她竟无法忍受独处了,尤其球球不在,她一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就算是贱嘴的他可能又会将她惹毛,但都胜过一个人独处在曾发生过事情的屋子里。她上前,自动门开启。
她回身望向他,以眼神征询。
又圆又大的水阵透着楚楚可怜的气息,纤细的肩需要一点点的支撑力。
她很坚强,但这个时侯她渴望有一个人能扶她一把,只要一下就好,让她过了这个难熬的点,又可以挺起胸膛。
他看穿了她。
在思考之前,脚已往前迈。
“吃就吃。”他率先走进咖啡馆。
在背后的她,感激的眼眶微热。
咖啡馆内亦卖有简餐,徐风点了一客牛肉炖饭,楚翌莘没心情吃,只点了杯咖啡。
“我想请问,你怎么看出明培他”她抿了下唇,斟酌字句“看出他另有所图?”他曾经叮咛她要懂得防范,那时她还不知他的用心良苦,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且明显就是针对程明培,还让她对他一度非常厌恶。
怎知,他说的竟是对的!
徐风喝了口水后才道:“他不前两天送你回家?在大门口,我刚好也回来,因为看到是你跟你男朋友,所以多看了两眼。他跟你搂搂抱抱,十八相送时,你看不到他的脸,那时他的表情就变了。”
“变怎样?”
“如果他是绿巨人浩克的话,他一定恨不得把你掐碎吧。”楚翌莘闻言,小脸苍白,热泪在眼眶打转。
“不准哭喔,我跟你讲。”徐风威胁“你哭了我的场面会很难堪,等一下被误会怎么办?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是你男朋友,我可没那么倒霉。”这咖啡馆就开在住家附近,虽说客人不多,但随便挑一个望过去就有可能是邻居或熟识,就怕哪个没长眼的跑来说些五四三。
当警车停在公寓前,大阵仗的冲上楼,将尚昏迷中的程明培带走,惊动了整问公寓。
他一回来,就被围在三楼平台上好奇打探的邻居给包围起来,七嘴八舌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全回以三个字一一“不知道!”
“别问我!”
说人八卦可不是他的专业。
可他不说八卦,不代表邻居不会说八卦。
邻居聊起了楚翌莘的事,他因而晓得楚翌莘从小就在这间公寓出生、长大,七岁那年,全家外出游玩时在高速公路发生了场车祸,被个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撞伤的。
那场车祸,造成她父母双亡,而她也受了重伤,伤出院之后,就被舅舅接走,满二十后才把租出去的房子收回来,独居在此。
她念的是音乐系,主修小提琴,毕业之后就在家里开起小提琴教室,一对一指导,公寓里头有个八岁女孩也是她的学生。
她学生收得并不多,大概只有三、五个,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只有倒垃圾时才见得到人。
她的挂号包裹特别多,都是送货员直接送上来,据悉,她所有的生活用品包括食物都是在网络上购买的。
她一人独居,陪伴她的只有一条狗,除了小提琴课的学生,没见过什么人来探望她。
邻居说着这些事时,语气多有感叹,一个长得漯漯亮亮的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却跟退休的老人家一样,窝居在家,恐怕是因为从小失去双亲,又在亲戚家过得不好的阴影所造成的孤僻性子。
听完八卦的徐风想,这女人也太悲情了吧,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失了娘,男朋友又是恶狼,不过好在她是逢凶化吉的命格,才会屡屡化险为夷.
“我知道”楚翌莘用力抹着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我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徐风无奈抽了一把纸巾给她。
“随便你了。”
她哭她的,那他吃他的总行了吧。
再抬眼见她哭得双肩颤抖,却努力的不发出任何哭声来,纤弱的肩膀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饼多的伤痛。
她不过是个二十六岁的女孩啊。
一股莫名而来的心疼拧紧他的心。
他几乎是未经任何思考的起身坐来她身边的藤编椅子,大手扣上纤肩,手指轻拍了数下。
她抬首,另一只大手扣上她的后脑杓。
“你可以哭出来,”他微耸了下肩“有什么难为情的我替你扛。”她似受到指引般,不自觉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这动作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但他很快的就释然。
孤独的她此时此刻需要的是一个最安心的依靠,当心安时,才能尽情发泄伤痛的情绪。
当楚翌莘触及温暖的胸怀时,情绪更为崩溃,再也无法压抑哭声。
咖啡馆内的客人与服务生诧异的纷纷转过头来,朝他们投射好奇的视线,徐风尴尬的一笑,露出请他们多包涵的无奈浅笑。
他双手环绕纤肩,掌心温柔的磨蹭楚翌莘的后脑杓,他是专业的便利屋老板,啥事都会,安慰这种事怎可能做不来,然而,当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头顶时,他心中却是微骇了。
他怎么怎么会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
这可不在“免费服务”的范围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