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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哥哥,我……”
这药终有吃完的一天,不过早晚。这样拖着害人害己,不想再拖。
四年前,纳兰嫣然与太医合伙取她性命。奈何她命数硬没死成,却留下病根。后又生下思忆,又没死成,直到为了救思忆献出碗血这才根本无计可施,药石无灵。
君琉温柔的声音说着,“你若想走我便帮你。”
纳兰安心点点头,收下药瓶。
一直便有心培养思忆的独立性,这次纳兰安心自己食了言,抱着思忆不肯撒手。想喂人吃饭帮人穿衣一刻都不想离开。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
纳兰安心笑出眼泪,松开手。“嗯,思忆是太子殿下,将来的皇上自然不会是小孩子。”
思忆又回抱住纳兰安心,头倚在安心身上,撒着娇。“可是娘我不想做皇上,我想回南国了。”
纳兰安心摸摸思忆的头,没有说话。到了晚上吃饭时却是开玩笑般跟君煜说着这话,探听他的口风。
君煜脸色不佳,吃饭心情不好,哄了思忆睡觉便是用力将纳兰安心拖回凤宫,将人往床上一扔,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纳兰安心。
“十七才刚回来你那么迫不及待?思忆是我的儿子你妄想将他带走!”
高床软枕也让纳兰安心腹里内脏互相打架,那一瞬间疼的人听不到声音。
“不是,不……是。”
“是?看来最近真是对你太好,让你忘了夫纲。”君煜狠狠将人身体扳正,一条腿压住安心动作,整个人贴了上去。
身体不舒服的安心本来还在挣扎,大脑缺氧快要窒息,但一想到不久后可能就要离开便有了勇气跟力气,回搂住君煜。
“君煜,爱我。”
双眼朦胧可身体却是老实,哼哼唧唧也忘不了他的粗鲁他的温柔他的讨厌。
“别玩了。”
纳兰安心娇嗔道。
君煜玩闹心大起,一只手撑着头方便去看安心的表情,忍不住便俯身蜻蜓点水。继续点火继续欣赏,“安心,你真美。”
“胡说,孩子都有了早就不年轻了。”
“是啊,怎么还是这么瘦?一定是为夫不够努力没有将你喂饱,那再来一次?”
一夜缠绵一夜抵死疯狂,浑身酸软也不肯放手。痛的时候手上失重留下一道道划痕,低声嗯哼小声绯语,“君煜,我真的好爱你。”
“我也是。”
君煜记得昨夜衣服被扔下床时听的一声响,什么东西砸坏了。便想着先去捡起免得安心生气,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透着清香让他邪邪一笑收进自己口袋。
太医院内。
君煜黑沉着脸,让太医一个个来辨别这白色药丸的作用,越听火越大,索性一个拍案离去。
君煜一走,太医们纷纷摸把额头上的汗,庆幸脖子保住。
纳兰安心睡的沉,醒来时太阳已经悬挂高空。而君煜握着瓶子背对着她坐着。
“我还以为你真的爱我?不,是我不够关心你,多久了?还有多久?”
君煜的声音沉沉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纳兰安心浅浅一笑披上件外衣往他那儿走去,在看到那个瓶子时大概就猜到了。
手,搂住君煜。
“是我存心瞒着你,怕你难过。”
“谁才能救你。”
君煜始终没有回头,任由安心怎么说怎么做,君煜都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听着,问那一句怎么才能救你。
“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君煜扭头露齿一笑,“把思忆过继给十七吧,总不能让他没有爹爹娘亲。”
纳兰安心诧异也只能全副相告,他这分明就是打定主意与自己共赴黄泉。
君琉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能跟君煜和平共处,相视一笑洗去从前恩恩怨怨。
“只要鬼谷才能救安心吗?”
十七说是。
尽管没有再多话语,纳兰安心也知君煜的决定。他最近忽然的开始努力,带着思忆见识各种场合,还将龙章给了思忆,封十七为辅政王。
君思忆已经是皇上,有暗卫保护他的安全有十七辅政。
纳兰安心被君煜抱在怀里,最近她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沉。
“君煜,你应该有更好的女人陪着你,为了我不值得。”
她陪他走过酸甜苦辣,知他这皇位得来不易,如此为了她拱手送人真的觉得不值。
君煜抱着安心,说道:“我知你不信,此时我怎么解释都是废话。安心,我已经体会一次失去你的痛苦,若非我不信你香消玉殒,早就随你一起去了。也免受这生不如死之苦。”
自得知纳兰安心身体状态后,君煜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她,随时带在身边。什么后宫不得上朝堂都是空话。
形影不离,夫妻琴瑟和鸣。夜国上下往上看齐,减少许多合离的夫妻。
然而就在如此的盛况下,皇宫里却发生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是太子殿下君思忆一个大活人从宫里消失。
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在宫女太监陪同下竟然失了踪迹。
纳兰安心一急急火攻心,卧病在床。
君煜那是封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宫里所有人都被一个个排查,势必要掀个底朝天。
一封信悄悄有人送给了纳兰安心。
不说信封上的署名,就是那个字迹也能确认无误。她最恼就是握笔,可因为自己常年代笔。她也不得不学习了名字。纳兰嫣然四字跟她的字迹同出一辙。
思忆被绑架了!
纳兰嫣然还不死心竟然绑架了思忆。
一个人前去赴约。
纳兰安心揉揉眼眶,睁大眼睛。此时宫中人等都集中在后院,不知是谁送来的信。赴约地点是西郊……那儿阴凉早些年因瘟疫全村覆灭,所以没人去那儿。
能逃脱君煜的眼皮下溜回京城,真是贼心不死。
上面说了只能她一人前去,否则就要伤害思忆。还想修书一封又怕奸细混在她身边,到时候真的让思忆遭受皮肉之苦。
刚迈出门槛,纳兰安心又折回将头上的红豆发钗放在梳妆台上。
“君煜,若我能回来一定不再放弃自己。”
这一路安心自己也知也多危险,她毁了纳兰嫣然的计谋,毁她的皇后梦。从前能勾引统领为她卖命,如今又能利用太监宫女给她送信,放她入宫真是手段卓越。
灾区弥漫着难闻的气味,纳兰安心来时便在身上涂抹整整一层迷药,只要有人碰她就会被放倒。虽然此举对纳兰嫣然无用,起码能让思忆逃跑。
他那么聪明,躲躲便可回宫。
“姐姐,真是好久不见。姐姐越发水灵了,可怜了妹妹饱受灾苦。”
纳兰安心隔着些路看到纳兰嫣然衣服破破烂烂,衣不蔽体。被撕破的地方露出的肌肤不是淤青就是手指印。那样子分明就是被蹂躏过的破烂……
“纳兰嫣然,你为庶女吃穿哪样不比我好?你抢我的偷我的,这些我都算了。只要你待君煜好我也认了,可是你却在他危难时抛弃他,投向敌人怀抱使计要杀他。回了君煜身边他待你不好吗为何要灭纳兰氏满门?”
君煜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爱,可她却以刀尖相向。你可知道你利用之人是我心心念念舍不得大声分毫的?
纳兰嫣然撕开腿上的遮羞布,露出那被刺青的一块。没有及时得到医治已经开始发脓,“别说的那么大度,你不过也是看中他皇位。否则君琉对你那样好你为何看不上眼?姐姐,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自断手筋脚筋我也就不为难可爱的小侄子。”
纳兰安心不知君煜几时才能找到她,纳兰嫣然已经是穷途末路,谁也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思忆被两个壮汉抓着,放弃了挣扎。十分的冷静听着纳兰安心跟纳兰嫣然对话。
“娘亲,你快走别过来。”
纳兰安心很想去安抚思忆说没事的,娘只是来接你回家,这话谁也不信。
“不如这样,思忆乖乖回去找父皇来救我们好不好?”
思忆一被人放开就奔到纳兰安心的怀里,想拖着人走。
纳兰安心自知走不过他们,带着思忆根本逃不了。“我要亲眼看着思忆见到君煜。”
“那就没办法了,妹妹只能送他在宫门口”。
说着话纳兰安心便被人擒住,而思忆被点住哑穴省的待会麻烦。
“行了,姐姐咱们该算算旧账。”
迅速的转移了地段,与本来的灾区天差地别,就在京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破旧的矮屋,不远处就是一个大水池。
“姐姐啊,拜你所赐我成了这幅样子,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
“既然落到你手里何必惺惺作态。”
她单枪匹马前来赴约就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看到思忆安好她也就好。
纳兰安心被推到小池子边上,“这么浅恐怕淹不死我。”
纳兰嫣然只是笑笑,一个飞腿将纳兰安心踹下池子,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扑腾挣扎的纳兰安心勉强能露出个头,纳兰嫣然不急不慢看着她在池子里玩耍。
纳兰安心可不信纳兰嫣然会如此好心,只是让她受会冷着会凉。果然,两个壮汉一人拿着一根长杆过来了。
“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姐姐?”
俩人都是练家子,在纳兰安心露出个头顶时便一人将人戳倒一人往人头顶上扑。
纳兰嫣然的笑声隔着池水传进纳兰安心的耳朵,池子里的水不断的往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冒。
刚开始还有力气挣扎,久而久之视线也变得模糊,池子上面的人都成了模糊的幻影。
而君煜的脸庞在眼前放大,放大再清晰。
纳兰安心伸出手想去追寻君煜的脚步,“君……煜。”
我就要死了么?
能在死前还能见你一面……真好。
手上暖暖的触感让已经闭上眼睛的纳兰安心重新睁大了眼睛,腰间的那只手,还有嘴唇上的触感。这不是梦,君煜真的来了。
纳兰安心被抱着挣脱池水,重新呼吸到空气。被风吹的瑟瑟发抖,缩进了君煜的怀抱,“若能回去,你我重新开始吧,忘却前尘旧事今日便是起点。”
君煜一掌毙命一人,只留下纳兰嫣然如同见鬼一般惊恐万分。
“纳兰嫣然,你真是可恶!”说着,蓄力的一击打倒她身后的墙壁,君煜看向推开他手的纳兰安心,问道,“为什么阻我?”
纳兰安心恬静的笑着摇摇头,催促君煜先上岸。捡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随即让侍卫将纳兰嫣然收押进监听候发落。
“君煜,我们回去吧。”
纳兰安心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心脏那个地方跳动的慢了。
“我想睡会儿。”
“不行,安心你不能睡,思忆病了病的好严重,没有你给他唱摇篮曲他会睡不着的。”
听到思忆,纳兰安心又努力的张开眼睛,“思忆怎么了?”
“他中毒了,纳兰嫣然那个贱妇早就该杀。这次你莫要再拦我她非死不可。”
纳兰安心将脸埋进君煜的胸膛,低声哭泣。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给纳兰安心医治,只能开些治风寒的药。
“皇上,皇后娘娘的病除了鬼谷再无人能治。”
君煜整日守在纳兰安心床头,温柔的跟她说着从前俩人发生的事。
“安心,你嫁给我时没能给你一个婚礼。等你醒来我们从前再成婚一次好不好,这次我要让全天下的人东西看到你美美的样子。哦对了,我们一家三口还要请画师画张画像呢?”
“你喜欢素雅的颜色,我已经让秀女去缝制了。”
“我们的嫁衣还是穿从前那套吧,我很喜欢。”
“思忆最近又学会了几篇治国之道,他很乖很聪明。”
纳兰安心躺了几日,君煜便在旁说了几日。不愿离开一步,就希望她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人是他。
太医院的人个个都来请脉,研究十七找来的灵丹结论已出。
那就是续命丹……
既是续命,就有时间限制。
“你若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怕你一个人会害怕。”
久未梳妆打扮的君煜终于决定好好洗漱一番,又让人给纳兰安心好好打扮了一下。
“记住,不可伤了皇后。”
君煜在外等候,唇角一直扬起,眼里却是空洞无神。
“啊!”
里头传来一声尖叫,君煜只是两步便冲了进去,看到站起的纳兰安心时一把搂住,双泪纵横。
“安心,你终于醒了。”
纳兰安心推开君煜,提起裙摆先是上岸。随后才展露笑颜,微微一笑。“以后,我不洗温泉。”
太医院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过去,一直给纳兰安心请脉的太医又纷纷想继续探脉。
难道说真是皇上真命天子,真情感动上天所以给了皇后娘娘第二次生命,无药自愈。
此事传出,早已避世的画仙也被吸引自告奋勇前来皇宫给他们一家三口画全家福,好一睹真正容颜。
整个皇宫跟南国移植的红豆种植整个京城,十里豆红,百里豆香。
神仙眷侣。
大婚之日近在眼前,习惯了与安心日夜守候的君煜此时被拦在门外,按理说新婚夫妻那是三月不得见面,求的头彩。
不过在君煜要求之下,俩人只分离一天。
而这一天,君煜就守在门口,不进门不偷看,只要听到安心在说话就足够。
忍过了白天,纳兰安心走到门边上,给人把门打开。“外面冷进来吧,都老夫老妻孩子都有了,信什么这个。”
君煜还是隔着条门看着安心,手抓着门板。“我刚刚在想,如果那时成婚时我们真的三月不见会不会就没了这些坎坷。”
安心笑嗔,手还是诚实的把门给关了上。“三月不见你的皇后之位我哪儿坐的上?”
君煜早些时候被太监叫走,大概是准备去了。而安心坐在梳妆台前从天刚亮坐到天大亮,没有一个人。
安心自己穿好喜服,乡村发髻不入流便以发钗随便挽挽出了门。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人影。
前殿里,文武百官后面是宫女太监跪成几条拦在君煜面前。
“皇上三思啊!”
一人领队其余人等呼喊声惊天动地。
纳兰安心走上前,“君煜,怎么了?”
君琉带着兵刃上朝,文武百官齐齐请命。
“大胆,竟然直呼皇上名讳!出去了一趟果真是失了规矩。”
“是啊,皇上。如今坊间传言皇后娘娘被人玷污,如此之人怎能手握凤令?”
纳兰安心扫过带头说话的俩人,一人是先皇臣下的,一人是礼部尚书。
俩人都是为国为民之人,为了君煜奉献了一生。就凭这里她也得尊称一声大人。
“二位大人,你们说的可是我纳兰安心?我自嫁给君煜之后可有任何失职?”
尚书大人胡须两摸,脖子高昂。“你非旦没错反而为皇上做了许多,可是你在南国下嫁十七王爷之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声称十七王爷琉爹爹又有谁不知,皇后娘娘离宫三年做了什么有谁知道?”
名誉……
纳兰安心垂下了眼角,身为一国之母天下女人的表率,离开夫君下嫁他人若能回到夫君身边,如此的绿帽子……
“可是我纳兰安心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
“够了。”
君煜一声怒吼,抽出身旁十七所带佩剑,剑指群臣。一把将纳兰安心拉入怀中,“朕的皇后朕决定,纳兰安心乃是我君煜明媒正娶的妻子,君思忆的母亲。”
大臣齐刷刷跪下,吼声动荡地基。
“皇上三思啊。”
君煜半眯起眼睛,剑扔到地上嘭的一声整场寂静。
“既然纳兰安心不配做皇后,那我又何必做这皇帝。”君煜渐渐放开纳兰安心,可手一直紧牵不曾松离,俩人一步一步从所有人的面前大步离开。
“十七,以后夜国、思忆就交给你了”。
“君煜,你可知这一踏出大门就没有回头路了”。纳兰安心在门口时停下了脚步,问道。
君煜没有迟疑,一脚迈出。
“没有你要这皇位做什么?”
文武百官的呼喊在身后此起彼伏,纳兰安心跟着君煜小步跑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背影是那样的宽厚那样的温暖。
出了那议事大殿,纳兰安心拉拉君煜。“你想到去哪儿了吗?”
“南国。”
“好,我回去拿样东西,收几件衣服。”
君煜还要跟着一起去,不想一刻看不到她的面容被安心催着回去收拾收拾。
离了这皇宫,他们什么也不是了。
凤宫啊凤宫,以后真是无缘再见。这里的一切是她亲手置办,每一件都是意义非凡。
每一样都想带走,这次还是只留下一根发钗。
窗外,几个宫女窃窃私语。纳兰安心刚放宽的心情又重新提起,她此时一走了之岂不是坐实了她与人通奸的罪名。
不行,她们还得留下。
“君煜,我们……”
御书房门推开一看,空无一人。
连着几处都没有一人,君煜的衣服还在,龙章也在。
人呢去了哪儿?
“娘娘,请您放过皇上吧。”
身后无缘无故多出个人,纳兰安心被吓了一跳,还想回头却发现全身僵硬,被人点住穴道动弹不得。故而看不到身后的人是谁。
身后的女人并无意伤害自己,只是将自己压到城墙一隅。
“嘘,别说话听。”
万家灯火通明,百里红豆一朝被毁。
“请皇上下旨处死纳兰一族。”
处死?
万家请愿竟是要她死?
“想必娘娘很想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至今吧,今早皇上为了娘娘要放弃皇位,让十七王爷辅佐小太子。娘娘该知道的,人性本自私,小太子能为他们做什么?”
“这些本宫明白,只是不明白谁人能促使他们。”
人本自私,更加怕死。阻挠皇上阻挠圣旨就是死路一条。
另一边,离京不远的武官通通赶了回来。组成同一战线,高呼“清君侧灭纳兰。”
“娘娘皇上爱您,您爱皇上吗?”
纳兰安心被雾气蒙住了眼睛,扬起唇角。在那迷离的雾里纳兰安心又看见他们被追捕时的样子。
叛军就在不远处,二人必有一人得去引开才能保全另一人。
而她,还未起身就被君煜拦下。
浑厚的声音在脑海回旋:“本太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一个女人为我冒险。”
说完,便四处寻找躲避地点,一直将她拖在身边不肯松开一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