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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坊”是坐落在仁爱路上的一家咖啡屋;店主是—个魁梧的大块头男子。他约莫三十出头,曾有一阵子他试图留长发,不料披散的长饭他粗犷的脸上更增加几分暴庚之气,令人联想到中古时期的海盗,吓得顾客几乎不敢上门。所以他无奈之余,只好改埋平头,虽然没有什么差别,但起码比恶神凶煞稍好些;只有他几个知心好友才明白在狰狞的外貌下,他有着内向,害羞的个性。
笛就是其中一个。
回国的第二天,趁着短暂的休假,她来拜访他,原来唐伟彬打算一块过来聚聚,没想到临时一通电话,又把他叫回律师事务所去了。
所以。簿只好一个人去“梦之坊”她一眼就看见柜台后的男人。“安德!”
“笛,好久不见了。”安德又惊又喜,虽然不太习惯拥抱,但他仍尴尬地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咳了好几声。
“对不起,我”安德知道自己力道过大。
“没关系!没关系!。”葯差点呛到,一张脸因为咳了数声而微微泛红搔了搔头,安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倒是你,生意还不错吧?”
“马马虎虎,聊以糊口就行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他让她拉着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对于与女性肌肤接触,还是不太习惯。
“昨天刚回来,瞧,我是第一个来拜访你的唷!”她轻笑着看他脸红的反应。
“因为‘梦之坊’是我们这群朋友的大本营,不是吗?”
他轻声说道:“伟彬呢?他就住在你楼下,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有男人在场,安德比较习惯些。
“他临时接到电话,出门工作去了。”
“你的工作呢?”
“刚回国,老板放我两星期的假来适应地理环境嘛馨馨呢?她还好吧?”
馨馨也是他们的老朋友之一,而且是唐氏兄弟公认的天下第一号标准大白痴,而她则是天下第二号白痴。
“很好,应该很好嘛!”他低着头说。
她观察了他好一会儿,抓住他的手“可是你不好,对不对?”
粗犷的脸宠马上抹上两朵红晕,他缩回手,垂下视线。
“我很好。”
“少来这套。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何体统!你喜欢馨馨,直接跑到面前说清楚就不行了?”她当他是兄弟似地拍拍他的肩。
安德只是苦笑着,如果事情真这么容易解决,他又何苦独守‘梦之坊’多年呢?伟彬说得投错。绍除了明白自己是活在现实生活中外,其他白痴的地方和馨馨没有两样,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长叹口气,感到。箔又拍了拍他的肩,他抬起头见到她眼底的同情。
伟彬还少说一点:。箔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而馨馨有的只是自私,但却没有人忍心告诉她这事实。
“安德,不如我们来‘借酒消愁’怎么做出那副表情?。”络看见他快脱落的下巴,不解地问。
安德急忙挤出笑容,不敢告诉她,她喝醉后的举止有多可怕、多疯狂、多吓人!尤其自她大学毕业那天他送了她一瓶x0当作庆贺礼物以后,他就再也不敢让她喝醉了。
因为那晚的结果是,由唐家兄弟一路扛着喝醉而挣扎的。笛回家。这还不打紧,可怕的是隔天伟彬出现在他面前时,脸上多了五道红色爪印,而易凡有个礼拜之久走路带破,最可怜的其过于永平,原本他那有些不驯的头发却在隔天理成七分头。据伟彬私下告诉他,那是因为醉洒的。掐拿着打火机追着水平跑安德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他只庆幸那晚唐家兄弟没有接受他的自告奋勇送。
笛回去,虽然隔日三兄弟全以怨恨的眼光,瞪着他这个送箔洋酒的始作蛹者,但总比成为她醉洒后捉弄的对象要幸运许多。
所以即使现在柜台下藏着两瓶上好的白兰地,他也把嘴巴封得死死的。他向来不是说谎的料子,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能指鹿为马而面不改色。
“安德,你不舒服?。”箔注意到他面部肌肉僵硬得像是石膏像。’“不,我很好。”
“那还有什么问题2我们哥俩很久没喝一杯了又怎么了,安德?”
“培,‘梦之坊’是咖啡屋,不卖含酒精的饮料。”他难得灵机一动。“不如你尝尝我的咖啡,如何?”
“以咖啡代酒?”
他点头,为自己的好点子暗赞不已,至少唐伟彬的脸上不会又多了五道红爪印。
“也好。”’她之所以提议喝的原因,无非是想让安德遗忘不愉快的事;既然这里没酒,她也只好接受。
安德松了口气,一时忘形地拍了拍她的背,来表达彼此的友谊他忘了他的力道多强,而。箔只是一个娇小的女人。
她又开始咳了起来。
“对不起”他尴尬起来。
她猛摇着头,还直咳着:“没关系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事”她断断续续地咳着,差点连眼泪也咳出来。
她的确是个好女人,而他很羡慕那个娶到她的幸运儿。
虽然时直二月,又逢阴雨绵绵,正是各式各样的花稍大衣、外套纷纷出笼展示的好时机;但位于十二楼层高的一间办公室里,沉默不安的气氛反倒让他频频冒汗。
这是一间约莫二十来平米的办公室。虽称不上豪华气派,但大方的设计,简单的陈设让委托人一走办公室,就能感受到强烈的明净、俐落,倍增委托人的信心,与其他喧闹的事务所恰成对比。
而此刻,唐伟彬站在窗前,俯视马路上缩小的人群,紧抿的嘴解正勾勒出乎日少见的严厉与冰冷。
在他的身后跪着五个壮硕的男人,个个手臂上都有刺青,而另一个衣冠笔挺的灰发男人则站在办公桌前,有些不安、有些心慌。灰发男人不时的擦拭老脸上不断冒出的汗水,奇怪地瞥向良好的通风设备,不解冷汗直流的原因。
整间办公室只听见指针滴答滴答的走着,僵硬的气氛让人喘不气来,灰发老人终于有些按奈不住地开口。
“伟彬,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如果唐伟彬投来的冰冷目光算是回答的话,灰发老人知道自己应该知难而退。但还是硬着头皮上阵。
“伟彬,怎么说我都是你老板,好歹也给我一个面子嘛!”
他冷冷地开口:“我不接这种案子。”
彬在前头的白发老人诚恳的哀求着。
“唐先生,这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你不帮忙,犬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啊!伟彬,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余叔,你应该知道我不接这种违背良心的案子。”唐伟彬冰冷冷的态度让灰发老人寒了心。
但他还是抓着一丝希望。“但那孩子不是有意杀人”他说的话连自己都不甚信服,尤其在看见唐伟彬嘲笑的目光,他的语尾消失。
“不是有意杀人?”唐伟彬嘲弄地轻笑:“那就算是过失杀人吧!有那个过失杀人的罪犯会事先准备一把开山刀冲进死者的房子?余叔,你确定那孩子只是过失杀人?”
“伟彬!好歹我也是你老板,我命令你接下这案子。”余叔装出权威的一面。’可惜唐伟彬不吃这套。“你可以开除我,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走路。”
他很清楚唐伟彬对于这类刑事案子很有一手,在律师界虽属年轻的一辈,但无论在口才、机智、分析能力及临场的应变上,都令人不敢小看;俨然成为律师界第一把交椅,尤其他一出道就接了几件铁定无望的案子,结果没有想到在他手中反倒起死回生,从此声名大噪。凡是棘手的案子,一律交给唐伟彬准没错。
但余叔也很清楚唐伟彬之所以还留在这间律师事务所,主要是看在他的情份上,要不然早出去自行创业,那还愿屈居在他之下。
他虽老,但还不到愚蠢的地步。这间事务所出名的主要原因,是有个起死回生的唐伟彬坐镇,他当然舍不得放这个年轻人走。
“如何?”唐传彬扬起眉,斜睨着他。
余叔瞪他一眼,紧闭上嘴。
‘唐先生”刺青的老人还想说些什么。
“算了!‘青龙’,再费多少唇舌都是白费,我另外为你1找个好律师。”余叔之所以这么费尽心力说服伟彬,还不是因为年少和‘青龙’有过交情,但眼看没有多大希望了
他太了解伟彬的个性了。
青龙从身后的手下中接过一个箱子。
“唐先生,白家代代单传,您是唯一能拯救白家香烟的活菩萨,我也知道要你昧着良心接这桩案子是太不尽人情了,但我可以补尝您道德上的损失。”他打开箱子,露出了一叠叠的千元大钞。
只见唐伟彬看了箱内钞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不是欣喜的微笑,而是冷到结霜的微笑。
“如果您嫌不够,我可以再给!”为了儿子,青龙可以倾家荡产;为了儿子,阅人无数的青龙也有错看的时候。
。唐伟彬转向余叔:“一分钟之内叫他们滚离我的办公’否则你就准备接受我的辞呈”表情一片空白地说完后,他拿起皮椅上的西装外套,走去办公室。
望着他用力地关上门,余叔只有向青龙叹息摇头的份了。
“筠筠,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上天台,唐伟彬马上发观一个人影紧靠着矮墙,再定睛一看,正是昭筠培,她像是要看清楚什么似地,斜出矮墙半个身子,要是一个不小心,肯定
‘唐伟彬心凉了半截,一个箭步上前抢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拉回矮墙内,他才故也心来。
昭筠笛惊呼一声,仰起头看见是他,才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
“你才是那个吓死我的人。”他心有余悸,一时间语气重了些:“如果我没上天台,明天报上就多了一个娱乐新闻,一个没大脑的女人失足从七楼掉下去!”
她眨眼眼:“我又不是要自杀,只是在欣赏夜景而已。”
“欣赏夜景需要伸出半个身子?”他嘲笑她:“何不跳楼还干脆一点。”
“唐伟彬!”她瞪着他“我又没惹你,于嘛吹胡子瞪眼?”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甘冒危险去‘欣赏’?”他暂收怒气,问道。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靠着矮墙,此举又引得他一颗心狂跳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搂住她的肩,以备不时之需可以拉她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昭筠绍虽然已经是个近三十岁的女人,但仍然充满孩子性子,对任何事都颇有兴致。他开始怀疑,当初唐家三史弟暗暗纺保护她的誓言,是否做得太过彻底。
也许他该嘱咐老妈将顶楼的门封死。
“现在几点了?”她突然问道。
“十一点多了。”他还是不太放心。
“是啊!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永平的仰慕者不死心的找—门呢”她想探出身子,又被唐伟彬狠狠地拉回去。
“仰慕者,为什么不说是女朋友呢?”
“因为上一回来找他的是另一个女孩。”他扬起眉,高大的身躯只消攀出三分之一,就将下头看得一清二楚。
永平正和一个长樊孩站在一楼门口,状似争吵地争论不休。
他的目光移回昭筠箔脸上。“原来你以对永平相当注意。”
“我只是碰巧遇上而已。”她答得顺溜,让他暂时相信。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
“这么晚了,你又在这里干嘛?”她反问。
“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我以为你已经适应时差了。”
“可是我还不适应安德’的咖啡呢!”她咕映。
他咧嘴一笑:“安德的咖啡又香又醇,是咖啡中极品,我以为你会喜欢。”
“是啊!如果你拿它当酒猛灌,那又另当别论了。”
“你没有喝酒吧?”
“没有!”她还有下文:‘‘我和安德以咖啡代酒,干个痛快。”
“老天!那些咖啡因”他顿了顿,瞪着她“你根本没有大脑,艾昭筠箔!”
但他生气的时候才会直呼她的名字,让他明白他正在气头上。
昭筠绅才不以为意呢!
“别以为我喜欢喝,我是看安德心情不佳,才陪着他喝的。”
“心情不佳不见得需要咖啡吧?”
“问题是.安德那里只卖咖啡。”她震回他的思绪:“伟彬,馨馨还是老样子吗?我真为安德感到同情。”
“她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注意到她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双颊,手一使劲,让地倒进他怀是里,用大衣包住她娇小的身子。
她将头埋在他的毛衣里,闻到他洗过澡的一香皂味道。很清爽、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味道。
她贪心的深吸口气,含糊地说:“好温暖哦!”“我愿意温暖你一辈子。”他轻轻地喃喃着。
“什么?”她在他怀里仰起头,没听清楚刚才的话。
他叹口气:“我是说,如果我没上来,你打算待在天台一晚上?”
“也许。”
“我校庆幸我上来了。”原本他是为青龙那件事烦心;黑道毕竟是黑道,如果稍有不妥,也许会惹祸上身
难怪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你劝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原来是个gay。”
他一怔,没想到她先说出口,打蛇随棍上,不趁这个大好机会说出心中的深言,难道还有更好的机会吗?”
“筠筠,我”
她误会了他的着急,噗嗤一笑:“你放心,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我才不相信你是同性恋呢:“‘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吗?”他没头没脑,突然地问。
“什么?”
“我要把你吊起来好好毒打一领。”
“我以为当律师的,应该保持更冷静的态度。”
“我以为三十岁的女人应该是成熟而有智慧。”
“不幸的是,我才二十九岁。”她强调,用力戳着他的胸膛:“伟彬,你最好搞清楚,女人最忌讳的—件事就是,男人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年龄提高,这是你与异xìng交往必须知道的首要课程。”
他轻轻一笑:“你在威胁我?”
“差不多。”
“就凭你?”他扬起眉。
“没错!就凭我。”
他在她的尖叫声中,轻而易举地将她举起来,一头长发如黑丝缎般遮住了两人的脸,同时也为他们隔绝了外在世界的干扰。
“你在摘什么?快放下我啦!”
他深情地子着那张慌张的脸蛋。
“筠筠,我喜欢你。”他轻声说。
“白痴才相信,你放不放我下来?”
他眼底的深情化为懊恼。
“少根筋!”他突然在她耳边吼道。
“喂!你发疯啦”她的耳朵差点没被他震聋。
“闭嘴#鞭筠”
他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因为他气得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