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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头哗啦啦地喷着水。
洗脸,刷牙,发觉舌尖有甜腻感,张开嘴巴,上下两排牙龈都在渗血。
基因抑制剂的副作用...
李晟默默举起水杯不断漱口,直到吐干净血丝方才停下。
走出卫生间,姑父一家早早出门,去别人介绍的裁缝那里订制正装——
表弟薛陵雨最近收到了国外常春藤大学的offer,一家人对此格外兴奋,积极为半个月后的面试做着准备。
客厅里的桌布、墙纸乃至电灯泡全换了一遍,各类奖状、奖杯都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这些和李晟没什么关系,他骑车来到学校,上交作业,视线在右边的空置座位上停留了一下——邵望舒请了一天病假,并未出现。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需要子女每隔一段时间就抽血?
李晟听到过一个都市传说,据说在国外某地有座建在城堡里的孤儿院,常年接受外界捐助,为上百名孤儿提供了相当不错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资源。
然而实际上,这些与世隔绝的孤儿都是血缘上的兄弟姐妹——一名超级富豪通过试管婴儿和代孕技术,请人将他们在孤儿院里‘养大’,
一旦富豪或者富豪的婚生子女,遭遇意外,所有孤儿就是最合适的器官移植来源。
这则都市传说没头没尾,真假难辨。
一些网友认为是假的,因为在骨髓、肝、肾脏这些器官的移植中,亲属配型成功概率并没有高到哪去。
同时在国际黑市上,器官买卖格外猖獗。养这么多孤儿很大程度是在浪费钱。
而另一些网友,则认为该都市传说有一定合理性——哪怕器官黑市存在,从配型成功到购买、运输、移植也需要不短时间。
相比之下,没有从孤儿院“现取”来得方便快捷、干净可靠。
反正对于金字塔顶端的巨富而言,钱只是个数字。完全可以用养几百个孤儿耗费的那点小钱,换取器官移植时快的那么几天、几小时。
邵望舒...家里应该不是这个状况吧...
“战新语!”
班主任杨惠的声音,打断了李晟的思索,她双手叉腰,对坐在第一排紧靠过道的战新语说道:“你能不能把书本收拾一下,别老放在桌子下面,绊到人都多少次了。”
“我收拾过了啊。”
战新语一脸无辜,弯下腰将桌下那堆由《美国在崩溃》、《美帝国的崩溃》、《衰亡的美国》、《美国为什么完蛋了》一系列丛书组成的书堆挪到另一侧,嘴里嘟嘟囔囔,“明明就绊不到人嘛...”
“嘿嘿嘿,”
坐在过道另一侧的伊文思,见到冤家战新语挨训,乐得咧嘴直笑,落井下石道:“杨老师让你收拾你就收拾,哪来这么多话。”
“伊文思我没说你是不是?你把你书桌也收拾干净咯。”
杨惠瞪了眼伊文思,后者的桌上桌下也摆着一大摞书,什么《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章家敦文集》、《中国社会の崩壊が始まった!》。
只能说这二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看什么看?让你们停下早读了吗?”
察觉到教室里的朗诵声变小,杨惠眉毛倒竖,声音拔高一截,其余同学连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更大声地朗读课文,以免招惹麻烦。
“杨老师这是怎么了?”坐李晟左边的叶嘉颖,竖着课本小声问道:“大早上就发火。”
“不晓得。”李晟摇了摇头。
杨惠的教学水平优秀,对学生耐心认真,唯有一点不太好——脾气偶尔糟糕。
她丈夫早年间为救落水儿童不幸离世,这么多年她并未再婚,一直一个人生活,性格变化也可以理解。
两人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叶嘉颖说道:“对了,我昨天听了邵望舒同学发给我的歌声片段,她唱歌真的蛮好听的诶。这样一来我们乐队的主唱就有啦。现在得考虑选哪首歌。”
“要不等邵望舒身体好点了,我们申请个空闲的阶梯教室,练习一下先?我觉得...”
李晟话语一滞,他皱着眉头嗅了嗅空气,疑惑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叶嘉颖嗅了下空气,摇头道:“没闻到诶。”
“那可能是我多虑了。”
李晟迟疑着摇了摇头,他刚才好像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腐臭气味。
难不成是基因抑制剂效果太强,已经影响到嗅觉了?
————
“腐臭?”
世界核平屋的三楼办公室里,长孙瑶眉梢微挑,双臂交叉于身前。
“是的,长孙小姐,你一定要帮帮我。”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是一名穿着讲究西装、戴着名表的三十岁出头男子。
他坐姿拘谨,表情复杂,语气苦涩道:“已经快一个月了,我的别墅里一直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腐臭气味。我请了三家不同的家政公司,大扫除了四次。连地板、天花板、中央空调管道都换了新的。可味道始终没有消散。”
长孙瑶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有没有,去求助特殊事务管理局?”
“去过了。他们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说我神志清醒,没有遭遇诅咒。也派人来别墅转了一圈,没检测到异常波动。”
“那可能是住宅本身的问题?比如建筑材料有毒、地下气体泄漏之类。”长孙瑶随意道:“有考虑换个别墅么?”
虽说包括特事局在内的各国官方组织,都认为应当尽可能向普通民众隐瞒杀场的存在,但凡事都有例外。
办公桌后的这名男子,是身家十亿的殷市杰出年轻企业家。他所在的社会层级,自然能知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遇到怪事可以找哪些人求助。
而以他的身家,换套住宅应该不算困难。
“我现在已经搬出来了,不在那里面住。但问题不在这...”
企业家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声音有些颤抖,“问题在于,别墅的卧室里,放着一张崭新婴儿床!我很确定自己没有买过它,我去民政局查过,自己没有结过婚,更没有领养过孩子。所以这张婴儿床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谁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