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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滕署只感到这番话如咒语一般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头痛欲裂。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死死攥起。
滕署微阖了一下眼眸,再次睁开眼睛时,周身杀气笼罩,眸光阴暗森凉。与此同时,四周沉静无声,似乎连风都停止了。
“你为何要伤她?”
殷菱原本以为她会对滕署怒吼出口,可是没想到她质问的语气竟然无比平静,神色静得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潭,幽黑深邃,没有半丝波动。
滕署睨着殷菱,眸光阴暗森凉,周身全被阴暗笼罩,弥散着森寒凛冽的杀气,足可以冻结十丈开外。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气场,分毫不让。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冷凝了一般。
须臾,滕署冷漠地开口,“识趣地快点儿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本少主不客气!”
话落,滕署的眉心微微一皱,眼里快速得闪过一丝错愕,连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将他玩弄于鼓掌,害得他心痛难言,这个女人实在该死,他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金铭公主,少主……少主他已经练成了焚天秘术第九层。”便在这时,冥剑神色悲凉地对殷菱说道。
如果早知道金铭公主会改变主意来天山,他一定想方设法阻止少主断情弃爱,修炼神功,可是现在一切都迟了。如今少主变得冰冷无情,不会再为任何人而动情,采茵被少主所伤,他不能怨恨少主,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少主就跟一个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一样。
“那又如何?”殷菱冰冷地开口。难道修炼了焚情弃爱杀害别人就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此刻,殷菱心中一阵抽痛。她千里迢迢赶来,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可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叫她既悲凉又委屈。
该死的滕署,为何在她重拾心念想要继续追求这份真情时,眼前这个男人却选择了焚情弃爱?
究竟是谁残忍?是谁无情?
殷菱的反应让冥剑微微一愣,随即被殷菱的一句反问噎得不知如何是好。冥剑心中一阵唏嘘。他家少主和金铭公主明明彼此深爱,可总是阴差阳错让两人一次次地错过。念此,冥剑的心中只感到无比悲凉。
殷菱的面色染上一抹暗沉,看着滕署的眸子,淡淡道:“滕署,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本小姐也没有什么好纠缠的。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告辞!”
说完,殷菱便走,谁料刚迈出几步,滕署却声音冰冷地唤住了她。殷菱不解地转身,滕署眸光犀利地扫了一眼殷菱的皓腕。
“琼花仙印乃是我们天山族的至宝,金铭公主在走之前是不是该将仙印归还于本少主?”
殷菱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琼花仙印,这一刻只觉得那朵琼花竟是那般刺目。她冷笑一声,声音透出不易觉察的悲凉,“花少主说得极是。不知我要怎么取下这琼花仙印?”
当初滕署未经她许可强行将琼花仙印植入她的手腕上,当时她想尽一切办法甚至找到了银叶想将琼花仙印从她手腕上摘除,后来却没想到她会渐渐被滕署感动,也接受了这定情之物。只是世事难料,如今竟是滕署要从她这里拿走琼花仙印,当真有些讽刺。
“那就请金铭公主将那支手臂剁下来!”滕署凤目微眯,森冷地开口。声音不大,但没有人会认为他的话是在开玩笑。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
殷菱的玉容上暗沉加深。,眸光涌上一抹清冷,“实在抱歉,本小姐没有自残的习惯。
“那你是想让本少主亲自动手了?”滕署冰寒的眸光看着殷菱,无视对方周身的华贵暗沉之气,声音冷如寒冰:“那好,冥剑,由你动手!”
“不,少主,您不能……”
冥剑听到他家少主让他砍掉殷菱的手臂,瞬间脸色大变,拒绝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滕署那冰冷骇人的眼神下冻住,后面的话如雪塞喉,再也吐不出来。
“花少主,枉我家小姐对你一片真心,没想到你竟如此薄情寡义!”此刻巧鸢顾不得滕署的那张俊脸有多么的寒彻冻人,即便是死她也要为她家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这一刻巧鸢内心既恼火又悲伤。她家小姐惊为天人,西池国太子、烈焰国三皇子以及医仙银叶这么多青年才俊都倾心于她家小姐,可是没想到最终小姐选上的会是这么一个绝情绝意的白眼狼。
尤其巧鸢想到之前她和采茵还一味儿地撮合殷菱和滕署,这让她更加愧疚不已。虽然滕署是因为修炼了焚天秘术第九层神功才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但是巧鸢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殷菱站在原地,一脸嘲讽地睨着滕署,她那双清幽的水眸深处涌动着令人难以捕捉的悲恸。
殷菱一直觉得越是冷酷无情的人,越是会自我保护,她亦如此。所以她从来都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爱情,可是偏偏她被滕署的温柔攻势所俘获,每次在她下定决心想要勇敢追求之时,为什么都会是她和滕署彼此错过的结局?
今生她就要和滕署这样错过吗?
滕署一直丝丝盯着殷菱,清冷的眸子里暗藏骤风暴雨。当她敏锐地捕捉到殷菱眼眸中蕴藏的悲怆的情绪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竟然涌起丝丝莫名的抽痛。
这样的情绪来得太过突然,也令他十分不悦。那双斜飞入鬓的眉拧成死结,心中一片诧异。究竟怎么会回事?他竟然会因为那个女人的悲伤而情绪受到影响!
脑海里蓦地闪现出焚天秘籍里第九层焚情弃爱前面所写的一段话,此乃秘术最高层,突破此层者从此绝情绝爱,成为无心之人。
明明现在他已是无心之人,即便是面对父母恩情他亦看得淡薄如纸,可是为何现在他竟然会因为这个女人伤心的眼神而心绪紊乱?
他和这个女人的曾经种种他已经忘掉了七七八八,这个女人抛弃了他,害得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他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才对,为何反而因她而有所影响。不,他已是无心之人,从此以后这天下再也不能有人左右他的情绪!
一念至此,滕署脸上更加黑沉,一双猩红的眼眸透射出森寒的光芒,整个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像是出鞘的利剑一般杀气腾腾。
“少主……”觉察到滕署气息的变化,冥剑浑身一震,凝视着滕署的目光充满了乞求,他看得出来少主是打算对金铭公主痛下杀手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少主对金铭公主的爱有多少深。他宁愿相信现在的少主不过是头脑不清,若是真的杀死金铭公主,他相信总有一天少主会更加痛苦的。
为了不让少主做出今生后悔的事情,他一定要拼死阻止少主杀害金铭公主。一念至此,冥剑挡在了滕署的面前,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听从他家少主的吩咐。
此刻,冥剑的眼里充满了挣扎,可是他相信自己没有做错,即便少主要对他严惩他也要坚持。
滕署见状,俊逸邪魅的面容上戾气更盛,他唇畔泛起一抹冷笑,长袖一挥,冥剑只觉得从他家少主那里袭来一股不能抗拒的力量排山倒海向他席卷而来。下一刻冥剑直接被那股真力卷了出去。
“噗……”冥剑半空的身子撞到墙上,最后又重重地摔倒在地,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少主,您若是杀了金铭公主一定会后悔的!”忍受着胸口气血翻腾的痛楚,冥剑仍不忘对滕署提醒道。
滕署一双眸子淡淡地睇望了一眼冥剑,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殷菱看得秀眉冷蹙。冥剑和滕署虽是主仆,但是她知道滕署待冥剑就犹如她待采茵和巧鸢一样,就像是亲人,可是现在滕署对冥剑下了狠手,可是却没有一丝的不忍和愧疚。
原本殷菱因为滕署对她的绝情还感到十分的痛心和愤怒,如今见滕署竟然对多年的主仆也是这般残忍,当下心里竟然感到针扎一般的痛苦。
“冥剑,你没事吧?”殷菱走到冥剑跟前,询问道。
冥剑摇了摇头,他缓缓站起来向采茵的方向看了一眼,殷菱会意道:“你放心好了,采茵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不会有事。”
冥剑闻言,感激地冲殷菱点了点头。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滕署恢复如初?”殷菱记着启唇道。
冥剑摇头,苍白的脸色全是沮丧,“金铭公主,突破焚情弃爱这一层就会成为无心之人。从此以后再无一人可以左右少主的情绪。”
殷菱闻言,浑身一震。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恍惚起来。她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像此刻这般不知所措了。前世她身为雇佣兵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和准确的决定,可是现在她的内心里竟然感到深深的无助将她包围。
“金铭公主,你不要怪我家少主。其实他的心里很苦。”说到这里,冥剑微微一顿,朝着滕署的方向望了一眼,继续开口道,“你可知我家少主为何现在青丝变成了白发?”
殷菱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惊诧,回答道:“难道不是因为修炼焚天秘术的原因?”
冥剑听后,摇了摇头,“我家少主是为了你。”
话落,殷菱的身子猛然一震,眼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下一瞬狭长如蝶羽的睫毛氤氲出一片雾气。
只听冥剑接着道:“是少主用自己的青丝换了公主的华发。”
冥剑这句话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殷菱的心头,心中顿时有万千情绪如奔腾的洪水激荡不休。她的唇畔随之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原来银叶就是滕署。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难怪认识这么久,她从来就没有见过滕署和银叶同时出现过!
曾几何时,她感叹今生能遇到一个像银叶这般的蓝颜知己;曾几何时这个男人带给她暖暖的幸福;曾几何时这个男人在她最需要帮助时伸出援助之手,原来他就是银叶,银叶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