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三大才女的那些事

二十四桥明月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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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去了,陆幼薇眼睛好亮:“姐姐,陈姐也是这么出口成章么?”

    曲秀好意外:“陈姐……陈姐还真不是这种类型,她为什么要说‘果然是’?难道这些精美到了极点的形容,是别人说的?”

    陆幼薇心头激荡:“凤凰不与乌鸦为伍,巨龙不与鱼虾为伴,公子这等人才,身边看来也尽是人杰……六儿,你去通报下。”

    六儿进了逸仙院,通报。

    空中的暗夜和绿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我靠,这小娘皮还真来了,这是要增加一个姐妹的节奏吗?

    赶紧的,将绿衣放下,暗夜还贴心地帮她将揉皱的衣服整理整理……

    陆幼薇进来时,绿衣浅笑嫣然,向她行礼,致谢,毕竟刚刚收了人家那么贵重的一把琴……

    陆幼薇向她还礼,不敢丝毫大意。

    曲秀和陆幼薇坐下,绿衣给她们倒了茶,姿势绝对优雅,两女也都向她回礼,这会儿,三女全都是大家闺秀,任是你用放大镜,都找不出她们半分不合规矩之处。

    陆幼薇向林苏道:“林公子,家兄当日得罪公子,实是罪有应得,公子不计前嫌,为家兄解除桎梏,小女子不敢不亲来致谢。”

    林苏微微一笑:“陆小姐真是多礼了……当日西山之上,贵府管家顶着压力站出来,为我解围之恩,我还没给他致谢呢。”

    “说到西山之上,首先也该是我向你致谢,因为公子之良苦用心,幼薇才得有了三分薄名,感激无尽,却也惶恐……”陆幼薇一想到西山,心就怦怦乱跳,这一天,是她的高光时刻,这一天,是真正的梦与现实交融的时刻,其后的几个夜晚,她都沉迷于其中走不出来。

    真的如同毕玄机所说,从此佳人梦,尽是葬花吟。

    林苏道:“人之才华,如同锥在袋中,纵然时光尽掩,终不能阻其脱颖而出,都是陆小姐自身的光华所致,林某何敢居功?”

    陆幼薇轻轻叹息:“女子纵然有些才华,也得看世人容还是不容,如果人人都有公子这般心胸,又何至于……长风十里哭中州?”

    长风十里哭中州?

    林苏沉吟:“一曲新诗和泪洒,两心交野割三秋,又到清明遥相祭,长风十里哭中州……百变千幻谢小嫣看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的故事跟她的才华有关系么?”

    正是!

    谢小嫣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喜欢诗道,但在她十五岁那年,家道中落,流落青楼,青楼之中,她凭借自身的诗文功底渐露头角,也让她守住了卖艺不卖身的底线,也结识了西陵一个文道天才冒辟,两人心心相映,约定此生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和玄机都为她而祝福,庆幸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但一年前,一场诗会,让这一切改变了。

    这诗会是冒公子提议的,诗会之上冒公子一首长诗技压群雄,原本是一个很美好的结局,但那天谢小嫣喝多了些酒,冒公子的那首诗也刚好触动了她,她一首诗脱口而出,让众人面面相觑,这首诗比冒公子那首诗还好!

    从此以后,天下人都嘲笑冒公子,说他不如一个青楼女,冒公子受不了这种流言,弃她而去,而且到处宣扬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

    流言传来,谢小嫣万念俱灰,跳楼自尽,幸好玄机刚好赶到,谢小嫣告诉玄机,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死了。

    所以,才有“又到清明遥相祭,长风十里哭中州”……

    林苏无限感慨:“才华原本是个加分项,落在她身上,却是悲剧的根源,真是可悲可叹……那个毕玄机呢?她又有些什么故事?”

    他似乎是无意中一问,但问这个问题,才是他真正想跟陆幼薇聊的事情。

    因为七皇子之死,他怀疑是毕玄机做的。

    陆幼薇丝毫不觉有他,坦然相告……

    毕玄机是一个很神秘的人,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在某一个秋日,灵隐寺突然多了一个戴发修行的佛门女子,此女子出尘出俗,诗才绝世,陆、谢和她相交,纯粹是因为对诗文的喜欢。

    这个世道上,有一定诗文造诣的女人太少了,同路人到了一块儿,关系就比其他人更紧密些,但也仅限于此,她没刻意打听过毕玄机,毕竟人家是佛门弟子,佛门讲究四大皆空,过往的一切,都得放下……

    佛门!

    灵隐寺!

    林苏的心弦悄悄触动。

    一个佛门戴发修行的人,能跟天命道门的“影术”连在一起吗?

    还有,灵隐寺不是有一个小和尚吗?这小和尚当初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救了陈姐和绿衣,自己也不能欺负人家是个小孩子,就不上门致谢。

    前段时间忙于布局,他先将这件事情放下了,过几天,得上去会他一会。

    ……

    这些闲话一聊,陆幼薇跟绿衣搭上了话,两人谈起了音律,陆幼薇是个特别聪慧的女子,因为体弱多病,出门不太多,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闺房呆着,她找的乐趣就是读书,书也是包罗万象,其中也有音律方面的书。

    这跟绿衣一谈,两人互为知己,越聊越放松。

    渐渐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聊着聊着,几个女的就要绿衣弹一曲,绿衣拗不过,就将她们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桌上的琵琶,还没开始弹,她突然发现了陆幼薇的异样。

    陆幼薇拿着几张纸如遭雷击……

    这是《红楼梦》的手稿,公子写了五章,暗夜、陈姐都看过,她担心书稿遗失,在她们都看过之后就细心地收了起来,放在自己房间里,被陆幼薇看到了。

    “这是……这是公子的新书?”陆幼薇声音颤抖。

    当日在西山之上,他吟下一首七彩之巅、半步入传世的《葬花吟》,告诉她说,这首诗是他下本书中的一段,还答应她,这本书一旦写出来,一定给她看。

    从那一刻起,她就期待着看到这本书。

    她甚至告诉她八爷爷,我自知寿数难长,此生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看完他写的这本书。

    可见这本书在她心中是何等分量。

    如今,她亲眼看到这本书摆在房间,她一刻都等不及,想细读里面的内容……

    曲秀和曲娟都惊了。

    她们是这院子的主人,跟林苏隔着一道或者几道墙而已,但她们却不知道林苏写了书。

    林苏的小说,那是全天下共同的期待!

    一本《白蛇传》横空出世,精妙的故事设置、美到骨子里的恋情,一人独占一刊,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文字的另一层魅力。

    其后,无数文人争相模仿,也想写下小说,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够模仿他小说的一分神韵。

    于是,大家就无比期待他的第二本小说。

    这些期待的人中,有大户小姐、有深宫贵妇、甚至有下里巴人,当然也包括曲家姐妹。

    曲娟曾多次求姐姐,你跟三公子说说,让他写本小说呗,被她姐姐训了一顿,叔叔马上要殿试了,你敢让他分心伤神?

    才算作罢。

    今日,居然已经有小说出世了。

    “是!这本书叫《红楼梦》,虽说公子答应过陆小姐,要给小姐看,但是……但是这书还没写完……”

    绿衣只能婉拒。

    陆幼薇如何忍得了:“姐姐,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看看?要不,我摘录一份,我现在就抄……”

    绿衣没办法了,只能出来请示林苏,林苏倒没什么,不就是几页书稿吗?反正也答应过她,给她就是了。

    绿衣回来了,这原稿还是没舍得,幸好她自己也一直在抄,她将她抄写的那份给了陆幼薇。

    陆幼薇心跳得差点压不住,连琵琶都不听了,赶紧回府,她要一个人第一时间看这本小说。

    大雨之中,陆幼薇紧紧地抓着这十几页书稿,无数次想打开来看,但她还是忍住了,快速进府,迎面就撞上了她父亲陆水舟,陆水舟的神情极度激动,一见到陆幼薇就猛地抓住她的肩头:“你兄长说他文山松动了,是否是已经解除了文道契约?”

    “回禀爹爹,兄长的契约的确已经解除!”

    陆幼薇一句回答传入书房,书房里正在紧张转圈的陆玉京一声大吼,充满无限的快慰,陆水舟脸上也陡然一片红光:“好好!太好了!幼薇,乖女儿,你真是爹的好女儿……爹这就跟你爷爷联系,让他也开心……哈哈哈哈……”

    整个陆府一片欢腾。

    陆幼薇告别父亲,回到自己的闺房,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慢慢松开抓在手中的书稿,在桌上摊开。

    “《红楼梦》,谨以此书致意西山的这番邂逅……”

    陆幼薇脸蛋腾地红透……

    “《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

    陆幼薇很快就被故事牵引着,步入一个迷离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鲜活,却又如此的动人,她看到了林黛玉这个一直在想着的名字,她也突然就看到了一段话:“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陆幼薇娇喘细细,眼中真的有泪光点点,刚才在门口,她遇到了陈姐,陈姐说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就出自这里……

    这是他专门用来写她的,不是诗歌胜似诗歌,每个字都散发着文字的魅力,散发着比春泪还香的书香……

    她完全沉迷了,不记得窗外的风雨,不记得身在何处,只记得一个叫林黛玉的小姑娘,踏入了荣国府……

    金殿之上,陆天从眉头紧锁,听着各地传来的灾情汇报,封建社会,消息传递往往很慢,但也并不绝对,至少在这个世界,消息的传递快速无比,因为有官印!

    官印为桥,随时可向京师通报相关情况。

    这原本是官场之上最好的东西,但陆天从宁愿没有这种便利的通讯工具。

    因为南国十三州的消息传来,每一条都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泽州死伤十万,房舍被毁三万间……

    中州死伤三十万,七个集镇完全淹没……

    东州死伤十八万,连知州府都塌了……

    道路毁损,农田被淹,生计困难,急需赈灾……

    一个奏折是要钱的,两个奏折是要钱的,三个奏折是要钱还要粮的,全都是!全都是!

    朝廷能有多少钱?能有多少粮?

    更可怕的是,雨依旧在下,灾情还在一步步走向恶化……

    金殿之上坐着的皇上,脸色一直是青的。

    身边的大臣有的说应该立即调兵封锁路口,防止流民生变,有的说防民甚于防川,该当赈灾救民,有的说这时候灾情尚在继续,赈灾也不可行,物资一到,必定会被抢……

    陆天从身为宰相,已经被吵得头昏脑胀。

    最后,终于形成一致的结论,三管齐下,一是密切关注各地情况,二是准备赈灾物资,选派得力干将,雨一住就赈灾,三是中部四座兵营做好准备,随时准备镇压民众暴动。

    这是每年的赈灾流程了,没一年变过。毫无技术含量。

    倒是赈灾大臣的人选众人争得分外热烈,为啥?赈灾大臣那是个美差啊,一方面可以得到百姓的口碑,另一方面,也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千万别说什么大灾之年,为官该当如何如何,那都是嘴上说的,实际行动中,谁不捞些好处?

    终于结束了,陆天从出了金殿,看着满天的风雨长叹一声,真是天无好天,人无好人,事无好事啊……

    突然,他接到了家中传讯。

    陆天从这一惊非同小可,满面的阴霾陡然一扫而空,虚空一字,划过长空射向陆府,连平时惯用的轿子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