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珠和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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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珠和死神

    生命的终点是什么?

    正午里,晒着暖洋洋太阳的老婆婆,慈祥地说“是穿黑袍子的死神,来带人进入黑暗的世界。”

    盲孩子小珠问“那我的世界,算黑暗的呢,还是不算?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得到。”

    老公公笑呵呵说“小珠啊那是因为你的心里面有一双眼睛。”

    小珠笑了,心里的眼睛,也许吧。上天关上了一扇门,会打开另一扇窗的。妈妈曾经说过,无论命运给你的是什么,你都不要拒绝,她会使你的生命更丰富,无论生命给你的是什么,你要拥抱她,去爱她,不要辜负它,小珠答应过妈妈,我会好好爱自己的。

    阳光里,树影摇曳,斑斑驳驳地洒在墙上,地面上,小珠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阳光在脸上,在身上的跳跃,很享受那煦暖的感觉。

    突然,一阵寒意袭来,遮住了阳光。

    是死神来了,他穿着肥大黑色连帽袍子,苍白的脸隐匿在帽子的阴影里,他缓缓地对老公公老婆婆说“我接你们来了。”

    老婆婆挽着老公公的手说“哦,哦。我们等你很久了,呵呵,背都等驼了,眼都等花了。”

    老公公微笑应着“是啊,我们走吧。”

    死神不再说话,张开庞大的黑袍,如黑洞般的罩走了老人。

    小珠说“站住。”

    死神停下了脚步,还从没人敢叫死神站住的呢。死神说“你不怕我么?小姑娘,我是死神!”

    小珠说“看不见你。”

    死神阴森森地说“看不见,不等于我不存在。”

    小珠说“恩,你存在。你要带阿公阿婆去那个黑暗世界么。”

    死神想了想,说“我带他们去的是好玩的地方,有许多熟人,还能变年轻。”

    死神坏坏一笑“你也跟我去吧,那里还有你养过的小仓鼠,还有,你以前丢失的宝贝都在那里。”

    小珠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说的地方,那里也有我的朋友。可我不能去,家人找不到我会难过,我还要等仙人掌花开,我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要做。”

    “有意义的事?”死神有点好奇了“是不是好玩的事?”

    小珠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个清晨醒来时,总有许多喜欢做的事等着我,总有许多新鲜的希望,向我招手,我奔向它很快乐。”

    死神想,我怎么从没那种感觉呢。也许那真是一件好玩的事。死神换了口气说“那,你带我玩吧。”

    “好”

    小珠带着死神穿行在熟悉的山坡,死神跟在小珠身后东张西望,小珠告诉死神,刚听见的啾啾鸟叫,是今年刚从蛋壳里孵出的新小鸟,它刚长全羽毛,刚学会飞,还飞不好,像会飞的小石头一样,会经常在飞行中掉下来。她告诉死神,油润的叶子里有生命,它会呼吸,会高兴和伤心,如果你要摘下它,它会疼,会哭泣。她告诉死神,风是怎样快乐地吹着口哨的,小草是怎样跟上口哨的节拍跳舞的。风中还飞舞着更多更小的花香精灵,傍晚时还有炊烟的味道,那炊烟的味道,是家的味道,也是妈妈的味道。死神真的发现,原来叶子不是普通的的叶子,风不是简单的风,一切看似寻常却奇妙美丽无比,只是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死神爱极了那只胖胖的新小鸟,乌黑黑的眼睛真可爱。死神挥起黑袍子笼向小鸟,小珠听见小鸟的扑棱翅膀的声,连忙说“不许带走它!”

    死神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放开小鸟,咕哝一句“是它自己撞到我袍子上的。”

    死神又看见一只受了伤的奇炫大凤蝶,他发现凤蝶的绚丽真是震撼啊,忍不住又张开了黑袍子。小珠听见张开黑袍子的声音,连忙说“不许带走!”

    死神不高兴了,辩解说“它受伤了,我不想它太痛苦,才想带它走的。”小珠有些生气,说“你是个坏蛋!”

    死神气哼哼地说“哼,你真烦,比我妈还烦,哼哼哼,我想吃人,我还要把他们全带走,我是死神!哼哼哼。”小珠一听死神要全带走,也生气了“不行,敲你!”就使劲敲了死神一下。

    “呜呜呜”死神坐在地上,哭得眼泪四飞“太不讲理了,我是死神,你还敲我呜呜呜”

    听着死神哭得伤心。小珠感觉自己做的有些不对了,很抱歉,连忙说“对不起,别哭了,给你吃彩虹棒棒糖,别哭了。”

    还从没人给过他东西,从来都是他掠夺的。还从没人给他过棒棒糖,并且还是那么好看的好吃的棒棒糖,死神津津有味地吃着彩虹棒棒糖,不哭了。

    小珠说“别带他们走。妈妈说,一切都是有生命的,生命都会努力地,都会好好活下去。他们好好爱自己,你是小孩子,你不懂”

    死神惊讶地差点掉了棒棒糖“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孩子的?!”

    小珠嘻嘻笑了,眼睛弯弯得象两枚月牙,说“我用心里的眼睛看见的。”

    死神甩掉帽子,死神原来真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孤独的小孩子。死神激动地,使劲地,摇着小珠的手,说“知己啊,知己啊。”眼泪又飞出来了。死神絮絮叨叨地说“就因为我是死神,所以没有人跟我玩,我都快得自闭症了,就因为是死神,连自闭症都不让得,我只好扮成大叔的模样,天天很严肃,天天吓唬人,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呜呜呜”

    小珠拍拍死神安慰他说“嗯嗯,不哭了,小孩装大人是很辛苦。”

    死神说“我保证以后不随心所欲乱带人走的。”

    死神说:“但真的必须带走。因为意外,疾病,衰老,因为有离开才有思念,因为有期限才会珍惜。”

    小珠说“恩,等我老了的时候,我也会走。”

    死神说“可能我永远不会老。”

    小珠说“那你做个死神小孩吧,不必扮做大人,要开心,要认真,就是不要辛苦。”

    死神说“嗯。”死神小孩爱上人间生活,留在人间不愿离开,他穿着小孩的衣裳,混迹在人群当中,享受人们的亲情友爱,享受着美食美景,享受着他的种种感动。但他没忘记,最终他是要带人走的,留下人们绵长的爱和思念,穿越生死。

    小珠笑着说“如果哪一天见到一个孩子,有点神秘,有点坏坏,有点无辜,有点茫然的小孩,他是死神,你不要惊讶和害怕,他在我们当中,一直都在,他使我们珍惜生命。”

    死神小孩望着小珠一直笑着,他们一直握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