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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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小蛇,这是个惊心的消息。很少有事能够让我的思维处于混乱或者停顿状态,小蛇啊,两天,我转不过弯来,为什么呢?

    催命似地要稿,下午六点交。可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有眼泪。给我点时间,让我流完所有给小蛇的泪吧。无语说,还是把博里的内容隐藏了吧,我们都不说,她就在。好,不说,她就在。眼泪再一次汹涌,不说,她就真的在了吗?

    王小波说,我来到世间,是要想明白一些道理,遇到些有趣的事情。小波的生命戛然而止,那是冥冥之中的一只手。可你啊,用自已的手,掐掉了年青的生命。小蛇,你想明白了吗?你确信人间再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你一点留恋也没有了吗?你的小人儿,你就忍心将他扔在尘世间,像你教过的那些没有妈妈疼爱的“泥娃娃”?

    你简洁地说了一个不字。可你在照片上,依然笑得那样灿烂。你戴着野花的小样儿,多美啊。

    每天,都能听到公墓传来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不像在宣告死亡,像天天在过新年。不知道住的日子久了,是不是新年的鞭炮声,听起来也有了几分死亡的气息呢?人的一生,多像一挂短短的鞭炮啊。噼里,出生了,啪啦,读书了,噼里,工作了,啪啦,成家啦,噼里,生孩子啦,啪啦,孩子渐渐大了,自已慢慢老了。噼里啪啦一阵,短短的一生也就结束了。小蛇,你躺在冰凉的冷柜里,面对熊熊燃烧的大炉,有想到过不愿意见你最后一面的人吗?他说了,不见,你就在。人生最后,总免不了死的难堪,小蛇,你是不管不顾了。这两天,听不得公墓传来的鞭炮声。它多像故乡的冬天,四处乱飞的乌鸦,黑色的凶兆,在整个天空炸响。

    小蛇啊,你笑意盈盈地坐在绿色的荷塘前,说你相信三生。既然如此,你也当相信缘分,为什么擅自作主,掐掉与尘世的千丝万缕。

    你是不是说,我说了算。

    好吧。你说了算。我唯一不能原谅的,是你小小的儿子,他温暖的小肉手、他柔嫩的需要妈妈亲吻的小脸蛋,他需要爱和照顾的童年啊,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呢。是你带他到这个世界上,却这么不负责任地放开了你的手,你这么怕这个人世间,难道就放心留他在这人世间吗?

    或许,你已得到最好的。再也无所依恋。或许你太贪心哦,小蛇,以为另一生会有更好的去处。我再没看到过比你和他更美好的爱情,你们,多像一个童话。记得跟他聊天,讲你们骑单车千里相会,那一路的孤单、枯燥、阳光、暴雨、狂风、黑暗,都只因在另一个方向,爱人正向自己驶来。我大叫,也要骑车去见他,他竟说,那会骑烂你的小屁屁。我说,小蛇就不怕吗?她可在路上骑了8天啊。他说,彼屁屁非此屁屁!你看他,对你袒护得多不像话。他说,你们还要骑马去西藏,那是一条朝圣的路,是你喜欢的。

    失心,第一次在你的网名里看到这两个字,我感到,那个男人的责任重大啊。难道,你的心,终竟还是没有被爱情救回吗?他终竟做不了伟大的关云长,可以过五关斩六将,救回天堂的爱人。这么说,其实你早就离开了,不过因为不甘心,又走了一段回头的路,以为可以找到一股力量,把你的魂从那个失心的地方拉回。不知道那个杀人都不会眨眼的家伙会哭成什么样子啊!小蛇,别怪他吧,生在这人世间,就没有办法单纯得像童话。

    这辈子,他将生活在自已的眼泪里。眼睛不流了,心会流,直到心死。小蛇啊,为什么不再担心他了呢?每次说到他,你又嗔又爱地叫他驴,因为他的驴脾气。小蛇,童话故事,真的不能存在吗?只能写在文字里吗?

    去树下找你,看到你留下的唯一文章:开在留白的那朵荷花。你所有的文字,都在讲一个爱的故事。唯有这篇,是讲生死的。你留下来,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qq上的聊天内容都不见了,只有最后一次我给你的留言。我一直叫你小妖精,你真的是一个小妖精吗?鸡叫了,小妖精回到鬼妖的世界去了。

    今天,我已能哀而不伤。不再流泪,我说话算话。

    原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子,是不会被情所灭的。你是那么善良、那么顽固地坚守着爱的理想。小蛇,人生应该还有很多奇遇啊,你的生命,不过刚刚显山露水,在最饱满的时候原本可以酣畅淋漓,为什么弃置不顾?你真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啊。你说,不好玩了,我滚蛋了。于是就真的滚蛋了,就像每次在q上,你笑着说,我滚蛋了。

    小蛇啊,即使人生最后都不免空空,即使每一段情都不过是人生幻境,不历劫到透心的冷,彻底的悟,你怎么可能做佛前那株心安的莲?你留下的这段白,未免太过空旷了,开在这一大片的空旷里,你的孤单和绝望生生疼煞了每个爱你的人。

    你的博里,最后一篇文章发于9月8日11时53分,就在当天晚上,你离开了。离开前你最后说的是:我就在你心里。

    从此,你在所有爱你的心里,以莲的姿态盛开。你用生命这样要求着尚在尘世间逗留的我们,我们怎么忍心不将你想像成那株在丹池里安然盛开的白荷?是那次童年的相遇,一遇成谶吗?如果你不曾被那朵大美所诱,不曾体验那透明的令人失魂的生死之美,不曾将那朵荷种在心里,如果你爱上的,是我喜欢的寒梅花,是不是就能像我一样,被碾到了尘土下,依然要喊不罢休?

    你以如此干脆的手段将自己烙在了爱人的心里,你烙下的,也是一道深深的伤痕!如果他不随了你去做那株并蒂莲,唯有在疼痛里煎熬余生。小蛇,这是惩罚吗?这惩罚是不是太残酷了呀!

    小蛇,肉体的得到与失去,太容易了。得到了肉体,是不是就得到了爱呢?常常想,如果一个人爱的只是我的肉体,尽管拿去好了,趁她还有青春的余韵,也算没有辜负造物主的恩赐。我不在乎这肉体之上所有的附加,诸如名誉、贞洁、忠诚、道德之类,是自然的就归于自然吧,纯粹的肉欲之爱没有罪。可是爱,太难了。如果将爱刻在了心里,得到更难,失去更痛。而这自然赋予我们的肉体之躯,却只须轻轻地扭动某个阀门。得到了肉体不一定能得到爱,失去了肉体,却将爱的伤痛永远留在了活着的肉长的心里。

    是哪个圣人说的呢?人感到累,因为有了身体的存在,没有了身体,便什么烦累都没有了。没有身体之累的小蛇,你在哪里?你真的能够一个人,坐在尘世中最孤高的那朵莲花里,俯看尘世,笑看众生吗?

    “但曾相见便相知

    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

    免教辛苦作相思。”

    小蛇,你想说什么呢?是大忧郁之后的大失望,大失望之后的大悲伤,大悲伤之后的大绝诀吗?

    你说过:“亲爱的,生命不是一场幻觉,不是,哪怕死亡终将来临。”

    你说过:“永远是什么?它是凡事相信,凡事坚持,凡事诚心,它,是爱。爱,是永不止息。”

    我问了你这么多的问题,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

    也许,这是你能做的,最后的努力。

    我们,跟你一起,安静了吧。

    2006-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