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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贪便宜心思的万大长老自然不肯入宝山空手而归。
镇魔灯在墙上的时候他拿不动，落到地上总没有问题了吧？
蜀山派家大业大，这种宝贝都能成百上千地布置在这里，可他万大长老现在穷了啊！
他一点点将第八层搜索过去，企图再找到一处破碎的地方。
刚才那处，恐怕落地的镇魔灯都掉进了化妖池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一处甬道又发现了坍塌！
“不过，这不像从底下打破的……”
反倒像是从里向外打破的。
望着这个因为坍塌出现的甬道，万和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甬道里面，黑暗一片。
没有镇魔灯的守护，以万和的视力也看不清楚！
毕竟他只是眼力好而不是拥有黑暗视觉。
“回头要不要去南荒从荒神身上薅一把？这能力看起来有时还是有用的。”
一直没有碰上什么危险，万和就走的相当轻松。
甚至有心思胡思乱想。
唰！
凭着感觉拐弯的时候，万和忽然怔了一下。
他好像在墙上碰到了什么。
万和伸手一摸，摸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纸张。
巴掌长短，到处都是。
“这是……”
万和眯起了眼睛。
“饿……”
“饿……”
“好饿……”
忽然有模糊不清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了出来。
“谁？”
万和听不清楚，往前走了两步。
“饿……”
他循着声音慢慢向前，竟然发现前方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这里唯一一盏镇魔灯正在他上方幽幽散发着清光。
“没想到居然还有活人……”
万和摸了摸下巴，好奇地开口：“你是谁？”
“饿……”
“饿……”
老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清醒，只知道含糊不清地重复这一个字。
“饿？”
这会万和听清楚了，可惜他也没办法。
“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吃的啊……”
万和为难地摇了摇头。
“吃？”老人忽然动了动。
“肉！新鲜的肉！”
他忽然咆哮一声，头颅猛地飞了起来！
一根长长的脊椎骨连在下面，好像长了一条尾巴！
“肉！”
人头再度咆哮一声，嘴巴猛然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咔嚓！
失去了镇魔灯的视野之后，万和立刻看不到这颗人头，被他一口咬到了脖颈一侧！
“啊！”
万和大声惨呼。
砰！
他慢慢将人头从脖子上摘下来，一把按在了墙壁上！
“抱歉，叫错了，好像不疼。”
人头的攻击，根本没有咬破他的防御，反而自己在万和的大力挤压下，咔咔作响，眼看就要被万和在墙上挤爆！
呼！
万和手上忽然一空。
在他看不到的黑暗中，人头忽然化作一阵青烟从他手中溜走！
“麻烦了……”
在黑暗的环境中，对手还是这种随时会失去实体的东西，由不得万和不头疼。
“在哪里？”
他茫然四顾，却无法锁定敌人！
“肉！”
咆哮声起，那个人头忽然出现，一口咬向万和的咽喉！
砰！
万和双臂环拢，双拳狠狠砸在了人头两侧！
“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感受着化为青烟逃跑的人头，万和冷笑。
看似失去了理智，一下咬不动他立刻就知道找柔软的咽喉下手。
至于真柔软假柔软，万大长老是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万和朝着镇魔灯的方向看了看，老人的无头身体静静躺在那儿。
“只有那地方有光亮，我过去就能看见了。”
他嘴上说着，脚下却一步不动。
咔嚓！
消失的人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
这次他在万和的咽喉前才由青烟化为实体，万和根本来不及反应！
““啊！”
随着万和的大声惨呼，人头下方垂着的长长脊椎忽然毒蛇一样扬起，闪电般向着万和嘴中蹿去！
“呃……”
万和紧紧抓住那条脊椎，有些无奈：“本来想让你多高兴一会的，可是你的口味太重了……”
他狠狠将人头抡向墙壁！
呼！
就在砸上去的一瞬间，一阵青烟冒起，万和手上失去了人头的踪影。
“所以说我讨厌这种对手……”
万和大感头疼。
他烦躁地在黑暗中跺脚，警惕着接下来的攻击。
终于，在人头再一次化成青烟之后，万大长老失去了理智。
他开始愤怒咆哮：“来吧！毁灭吧！一起毁灭吧！”
轰！
他的体表猛地亮起了条条赤红色的花纹！
坚硬的骨甲在这种从内而外的攻击下不堪一击，很快一块块碎裂掀起，狂暴的热浪从下方喷涌而出！
“呼！”
万和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狞笑着看向突然被暴露了身形不知所措的人头：“你不是很能躲吗！”
他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猛地抓向人头。
熊熊！
在手和空气摩擦的过程中，它仿佛点燃了空气！
大片大片的火光附着在万和的手臂上！
这一次，人头不敢硬抗，在万和抓到它之前就化作青烟！
“没用啊！”
万和好像没看到一样，去势不停！
“只要温度足够高，没有不能点燃的东西啊！”
大力出奇迹，这一直是万大长老的座右铭！
轰！
人头化成的青烟，顷刻间化成一个火团！
在凄厉的冤魂惨叫中消逝。
“说起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万和摸了摸下巴，在自己下巴颏上蹭起一溜火光。
“飞头蛮不像飞头蛮，冤魂不像冤魂的。”
“算了算了，还是先休息下吧。”
他竟然忘了先前好像发现镇魔灯下面有什么古怪一样不肯过去，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下了。
他身上的裂缝在骨甲艰难的蠕动下慢慢闭合，将流淌的岩浆般的力量一点一点堵了回去。
一缕缕黑烟从万和身上冒出、像一个燃烧过后筋疲力尽的大号火炬。
“说是少用，少用，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不用啊……”
他自嘲地笑笑。
依着墙壁慢慢闭上了眼睛。
以三大限做极限爆发，对身体的损伤巨大！
他的气息急骤衰落下去。
没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恐怕无法继续探索锁妖塔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镇魔灯青光幽幽仿佛永远不变。
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万和的气息一点点又有所回升。
他闭目调息，力图让自己回复状态。
就在时间似乎会这么继续下去的时候……
呼！
他上方的镇魔灯火焰忽然无声地摇晃了一下，
一道淡淡的黑影沿着镇魔灯下方的阴影向下流淌，一步步接近万和的后背。
万和毫无所觉。
黑影顺着他的后背慢慢长大，渐渐已经能将万和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到了这一步，黑影的尾部跟镇魔灯脱离，悄无声息地伸展成一个球形薄膜。
“抓到你了！”
万和忽然睁眼！
他来不及改变姿势，双手在地上一撑，轰然扑出！
他的目标……
赫然是地上那具无头尸体！
啪！
那球形黑影立刻向里闭合，却没有捉到万和！
砰！
万和根本没有理会那道黑影，像是完全不怕它再次进攻。
他反而左手举起无头尸体，右手一把穿过了他的心脏部位！
“啊！”
一个惨叫着的鬼头被他抓了出来！
随着鬼头现身，那道球形黑影立刻无声破灭。
“看看我抓到了谁？”
万和的心情很好。
鬼头唧唧乱叫，他却抓的越来越紧。
万和在碰到墙上的纸张的时候，就反应过来自己恐怕碰上了白老鬼封印的私货。
即使看不见，他也能分辨出来。
那些分明都是符咒！
“日游神，夜游神！”
万和心里立刻浮现出了当初降妖谱上的记载。
第八层正是它们的封印之地。
“没想到你们居然混成了这幅模样。”
万和讥诮地看着鬼头。
他一眼就看出那个老人的服饰是蜀山弟子。
想必是在追击入侵锁妖塔那个强人的时候受了重伤。
然后不知道是无意挣扎，还是受到了日游神和夜游神的引诱到了这里。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存活到现在？
那个会飞的人头，正是夜游神的手段！
“你们的术法呢？怎么只会玩些鬼蜮伎俩了？”
万和不顾鬼头的反抗，掰开它的嘴巴看了看牙口。
“十二道符诏种子只剩三道了，怪不得……”
地府鬼将的力量来源于鬼帝大尊赐下的符诏。
这两头游神在日积月累的消磨下，大部分力量都已经失去了。
“就当做是你们谋害蜀山弟子的补偿吧。”
万和慢慢张开了嘴，他的嘴咧的比刚才那个会飞的人头还要大！
喀嚓！
他几下嚼碎鬼头咽了下去！
“可惜了，夜游神已经没了实体，只剩下了本能。”
而日游神，残留的全部精华正是这颗鬼头！
“坏了！”
万和忽然一拍脑袋:“老万不让我乱吃东西！”
他心虚地左右看看。
“没人看见，应该不算吧……”
费了这么大劲儿演戏，不啃上一口他哪里甘心？
夜游神保留不多，只剩本能行事，倒是容易对付。
那颗人头飞起来的时候，一般人的注意力可能全在人头上。
但万大长老一眼就看出了无头身躯的不妥！
再等到夜游神展露手段，万和就已经确定了里面的是哪个。
他如果直接将战场放到镇魔青灯下面，搞不好这鬼头当场就跑了。
它通过操纵影子移动，如果有意躲着万和，万和上哪儿找去？
等到战斗结束，万和装作没有发现它放松警惕，终于引诱它将影子放了出去！
一旦本体和影子分离，万大长老立刻就是雷霆一击！
然后……
就是它害得万大长老搞不好要挨万屠骂的结局了。
“晦气，晦气……”
有了这么一场战斗，万和也没心思再找什么别的妖材。
他一路飞奔，站在通往下一层的入口的时候却迟疑了。
“第八层封印的日游神和夜游神都活着，那么第七层……”
虽然越往下锁妖塔的力量越强，但相应的妖怪们也越来越强！
“尤其是……如果打破锁妖塔那个强人就在下面，那乐子可就大了。”
蜀山弟子活不下来，不代表对方也活不下来！
强大的力量就代表着一切皆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为了演戏逼真，我把三大限的爆发手段都用了。”
“虽然即使下一层再碰上敌人我也能再用下去，但是……后遗症怎么算啊！”
万和摸秃了下巴也没想明白。
是一会就在锁妖塔里爆发，还是等到出去以后再爆发？
是爆发在他的身体上还是爆发在他的灵体上？
如果像平常一样，在他现实中的身体上爆发后遗症，那么恭喜万屠，他明早起来就能收获一个奄奄一息的儿子。
万屠会惊奇地发现，有人就在他眼皮底下将他儿子伤成这样他却无可奈何！
“好吧，老万还是能认出来的。”
万和停下了苦中作乐，打消了再下一层的想法。
如果再碰到什么敌人，他说不准还要再爆发一次。
到时候后遗症两相叠加……
万大长老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何苦受那个罪？
……
“小和，吃饭了。”
日上三竿，万和还没有起来吃饭。
纵是以万屠对万和的纵容，也不由皱眉头。
他难免亲自跑到万和屋里叫他起床。
好在床上还有人，这个儿子倒没有像往常一样偷偷跑掉。
万和忽然神色一冷。
“小和？”
他大步走到万和床前，把万和的脸扳了过来。
“老万啊，劳烦你把饭给我端过来。”
万和见逃不过去，只能嘿嘿一笑，厚着脸皮开口。
他的脸色青灰，眼皮底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活像一个被掏空了的痨病鬼！
“你这是怎么了？”
万屠失声。
那些在窑子里住上一个月的纨绔恐怕都没有万和此时的脸色难看！
“咳！我说半夜着凉了你信吗？”
万大长老自然是鬼话连篇。
他出来的时候打算的很好。
不管三大限的后遗症以什么样的形式爆发，他天一亮就赶紧走。
晚上就走太突兀了，十有八九会被万屠拦下。
趁着万屠没起来跑路却没这麻烦，他只会认为自己心野。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刚出来头就像被锯开一样痛，以万大长老强悍的精神力，他竟然疼的晕过去了！
可见那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等到他醒来，万屠都已经不知道做完多少事了。
他只能缩在屋子里当鹌鹑，等着头疼慢慢好转。
在锁妖塔里使用三大限，受到的创伤竟然全部反映在精神上！
“如果我在里面使用三大限受到了垂死的重伤，那么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会立刻活活疼死？”
人的精神是有极限的。
当超出了这个极限，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能承受时，多坚韧的精神也避免不了死亡。
……
万屠很快从厨房端回来了稀饭和咸菜，开始一勺一勺地喂万和。
万和虽然觉得别扭，但头疼地眼前阵阵发黑，也就由得他去了。
“如果不是我确定你昨晚没有出去过，我都要怀疑你去做了一夜七次郎了。”
万屠面色古怪。
万和这样子，怎么看都是精气神被压榨一空的样子。
“咳！”万和听了一咳嗽，险些把稀饭咳嗽进鼻子里。
“老万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那就不开玩笑了。”
万屠也觉得这话老爹对儿子说可能不大合适，他神色一肃:“那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回答我。”
万和有气无力地道:“问吧。”
万屠把手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上:“昨晚是不是有什么女妖精偷偷溜进了咱们家？”
看他的脸色，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斩人的意思。
能避开他的耳目的女妖精，把万和折腾成这样不足为奇！
万和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终于确定他是认真的。
“你饶了我吧！”
万和哀嚎一声。
别人不靠谱就算了，现在连万屠都不靠谱了！
……
北境的雪，比最黏人的情人还要黏人。
天刚晴了两日，小雪花又一点点飘了下来。
即使不大，也能让地上本就厚实的积雪更加厚实。
“开城门。”
一个黑衣人敲开了城门守卫的小屋，冷声吩咐。
城门卫兵的眼色都是极好的。
虽然这人的穿着看不出身份，他们却能一眼看出这人不好惹！
“是，是！”
他们连声答应，匆忙收拾出门。
虽然按常理来说他们也归属于城卫军，不用什么人都怕。
可事实上城卫军真正的人手都缩在内城。
他们开了不该开的城门反正也没人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却肯定要倒霉！
门外，一个瘦削的老人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那里，腰背像长枪一样挺直。
一把细长狭窄的剑静静挂在他的腰间。
“这做派……”城门守卫的队长眯起了眼睛。
北境寒风凛冽，哪儿有人撑这种被北方人戏称南方娘们才撑的油纸伞？
“动作麻利点！”黑衣人冷声催促。
队长一个哆嗦。
他想起来了。
这是黑虎帮的副帮主郝武！
“快快！跑起来！”他大吼一声，一脚一个把守卫们踹的踉跄上前！
……
“郝武出城了？”
莫虎咳嗽几声，挥手让报信的人下去。
“我还以为他不会听话没想到他今天就出城了。”
“小五啊，你说我们要不要干脆把他留在外面算了？”
一个不和自己一条心的副帮主，留着还有什么用？
以前他起码没有扯莫虎的后腿，莫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是这次，到了生死关头，郝武竟然毫不犹豫地准备站到敌人一边！
莫虎眼中寒光一闪，就像他袖中的刀一样锋利！
小五看在眼里，就知道他这是真的准备杀人了。
“一切听凭帮主吩咐。”
他恭敬地低头。
这个小五身着劲装，头扎红巾，和虎卫的打扮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身后一袭披风让他从地位上区别开来。
“你点上三十个兄弟跟上去吧。”
莫虎笑了笑:“人多动静太大，你能办的到吧？”
小五心中一凉。
作为莫虎的亲信，他对郝武的实力十分清楚。
仅有三十个人的话，他们大半可能都要死在城外！
“必不辱命！”
他咬牙回答。
作为莫虎的亲信，他没有质疑的权利！
“那你去吧。”
莫虎抬抬下巴，慢慢合上了眼。
“是。”
小五应一声，放轻动作退了下去。
“哦，对了。”
就在他要关门的时候，莫虎忽地抬头，悠悠道:“你不要忘了先把消息告诉万巡查，他才是要动手的那个人。”
“你们真的只是跟着而已，你刚才没有理解错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