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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生活最为可怜的人，就是这些歌唱的人。
当然这是听完王天明介绍之后，陈墨的个人看法。
特区在天书屏障的庇护区内，共有四座城市。
都城，一号城，二号城，三号城。
除开都城，一、二、三号城在城市结构上都没有多大的差别。
生活区，工作区，训练区，被划分得井井有条。
这些陈墨都有所了解。
只不过还有一处名为生育区的地方，陈墨知之甚少。
这里也被称为“女儿国”，有数万名任由灵种能力者采摘的女性。
她们有一定修为，生活平静安逸，只用专职于生育，孜孜不倦于造人工程，保持着特区的人口基数。
而这些主动应征入伍还在歌唱的人，就都是出生于此。
出生在生育区的人，除开一部分天资卓越的，被世家提前带走培养。
其余大部分人像是活在了楚门的世界。
他们不光是楚门，更是哄骗其他楚门的重要成员。
为特区效力，上前线保家卫国，是他们的统一信仰。
他们的自由从出生之后，就早已经被确定了选择。
每一步，每一个指标，每一个生活区域，都是由特区政府精心安排
他们集体生活，在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接受思想教育。
最后再一起上战场，直面死亡。
死了倒也还好。
侥幸活得长久的。
反而是一种幸运的不幸。
他们只会在战争中，逐步认识到真实的世界。
这种得知真相的过程很残酷。
从小集体生活的人，成为孤独的战争幸存者。
然后慢慢明白，自己和朝夕相伴的伙伴，原来不是会被永远铭记的战争英雄。
就只是个可怜的、无法挣脱命运的提线木偶。
这种落差，要人命的。
不过战争残酷，能活到最后的人，目睹无数死亡之后，也会变得麻木。
学会了自己骗自己后，对自己的命运也就无所谓了。
这种病态的机制，就如此一直传承了下来。
毕竟前线的战斗，已经无法缺乏他们的投身。
而他们在漫长的洗脑生活中，也已经无法缺乏，特区给予他们的人生目标。
王天明介绍完后，陈墨安静了很久。
听着车厢后飘荡着的歌声，还是那么激昂壮烈，心中莫名有些伤感。
“这个制度谁推行的？”
陈墨有些好奇地问道。
能够按照妖族进攻时间，来提前分批次生育、培养基础战斗力的决策。
可不是一般的远见和冷血就能够做到。
王天明没想到陈墨这么快，就会溯源到此处。
不过，他似乎有些不想说出答案。
当初他因为可怜这些人的遭遇，也有过如此好奇。
但知道是那个男人推行的政策，他找不到能够反驳的角度。
“诸葛日月……”
最终王天明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毕竟陈墨之后拿到日记，也会得知此事。
他也没必要将答案藏着遮着。
刚好，列车在此时重新启动。
最后一段路途又开始颠簸，陈墨的心绪也如湖面随颠簸荡起涟漪。
在第一次听说诸葛日月时。
陈墨心中对他模样的第一想象，不是历史书中的诸葛亮，而是周瑜。
豪杰英雄美丈夫。
羽扇纶巾，运筹帷幄，谈笑间，妖族灰飞烟灭。
但现在看来，诸葛日月又有几分贾诩模样，攻于算计，深谙人性，计毒心狠。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呢？
陈墨越来越期待，王天明答应要给他的日记了。
......
......
三山关。
苍山防线，牛角山。
这里是一座中型规模的“土”字形关卡，共有三处营地在此地驻扎。
其中最右侧的就是李烈负责的区域。
经过颠簸，审查，检验一整套麻烦的流程之后，陈墨与王天明终于被带到了此处。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
大批次的兽潮也只剩下微弱的余波。
营地之外，满地残尸。
陈墨二人踏着血泊前进。
残尸中，有数百名正在补刀、分割尸体、回收箭矢的战士。
这是他们休息前的最后一道工作。
就像临近下班的店员，对于陈墨二人的到来，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一两眼，就各自忙碌，没有一点给自己找事的多余心思。
二人走到营地搭建的防御工事门口。
一道底部扎满尖刺的厚实围墙之上，李烈正在操纵气流将战场的血腥之味驱散。
这样白天就少了许多麻烦，就能让很多的战士得到休息。
李烈似乎也有些疲累，饶是陈墨和王天明在他脚底下站了数分钟都没有认出。
直到他忙完手头工作，看到二人原来不是在脚底休息的士兵。
李烈没有重逢的喜悦，反而是不可置信。
他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落到陈墨身前，仔细上下打量一番后，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面对陈墨，只好尴尬地试探问道：“小墨，你来这鬼地方干嘛？”
李烈难得有几分局促，像是在高档小区捡废品的老太太，被自家儿女抓了现场一般。
陈墨很想骂人，骂这个嫌自己命长的蠢货。
但李烈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着李烈。
瘦了。
衣服脏脏的。
喜欢抹发油的骚包男人，头发凌乱，头皮上都留下一道抢眼的抓痕，还未长出头发。
“李瘫子，你多大了？”
陈墨的声音很冷。
“43……”
李烈乖乖回答，他心虚到了极点，他知道这种语气，就是陈墨很生气的表现。
“什么实力？”
“四阶圆满……”
“你就这么想死吗？”
“想……呃……想活！想活！”
李烈表现得很年轻，只因为他被陈墨训得像个孙子。
“别再提升实力了，算我求你，我求你等我三年，行吗？”
陈墨看着在他面前混不吝的李烈，语气中都有了几分恳求。
李烈原先的修为足有六阶，在年轻时候，也能算得上一代天骄。
但就是在突破六阶时，第二次喂养灵种出了岔子。
灵种吸收了被人动了手脚的灵物。
这导致李烈灵种紊乱，修为全废，半身瘫痪，流落至三号城棚户区被陈墨救回。
“我尽量。”
李烈低着头，固执得可怕。
在一边旁听的王天明，此时终于明白了陈墨为什么不愿意做他的弟子。
原来是陈墨心中早有了认定的师父。
陈墨的固执和眼前的此人，只能说是一脉相承。
在和小七的比试过后，王天明在赵青岳的建议下，就提出想要收陈墨为徒。
毕竟学生和徒弟的份量是不一样的，有这个名义在，他也算是将陈墨深度绑定。
但是，陈墨拒绝了这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提议。
老师可以有很多。
但他这辈子只有李烈这一个师父。
一个现在站在他面前，低着脑袋认错的笨蛋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