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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门外的人似是以为她睡着,敲门声从轻微变得稍稍重了一些。
她把枕头拿开,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林乐乐正站在门口,她看到里面先是一怔,眼底掩饰不住的羡慕,然后才有些急切的说道:“姐,你去劝劝哥哥别跟爸爸吵了,我跟妈妈怎么都劝不住。”
纪然听着林乐乐一口一个“爸爸”、“妈妈”的真觉得刺耳。
站在门口,楼下的争执声听得就更清楚。
“是!你们找回亲生女儿是高兴了,可你们有考虑过小然的感受?好好的亲生父母,突然成了别人的,你们还想要她无条件接受!”纪承质问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我们把乐乐带回来,就是不想让她继续流落在外,这也有错?”纪德文气道:“她也是你的亲妹妹!何况,这个家里只是今后多一口人,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变!”
纪母也好声开口解释:“我们虽然带回来乐乐,可是没有不要然然,然然还是我们的女儿,乐乐从小吃了太多的苦,我跟你爸爸也是想早些接她回来,补偿她。”说着,纪母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纪然看了眼林乐乐,只见她低着头,两只手紧攥着衣角。
“下去吧。”她带上房门,越过林乐乐,先一步下楼。
看到纪承还是站在他刚回来时的那个位置,父亲则气的团团转,母亲站在一旁,低头似是在抹着眼泪。
听到身后下楼的脚步声,几人都回过身。
“我有点饿,能开饭了吗?”纪然问道。
纪母一听,忙换上一副欣喜的表情:“好了,好了,这就准备开饭。”
纪然的这一插话,那边的父子两个也才算是熄了火。
林乐乐很有眼色,见纪母进了厨房端菜,自己也忙跟着进去帮忙。
纪然看着这一幕,往常只要她在家,总是她帮着母亲把做好的菜端出来,而现在,她仿佛像个客人一样,只能在这里等着。
饭菜端上桌,母亲让他们赶紧坐下来吃饭。
以前长桌的顶头坐着父亲,父亲下首的左手边是母亲,右手边是哥哥纪承,她则挨着母亲坐。
她习惯性地往原来坐的位置上走,结果林乐乐先一步坐在了纪母旁边。
纪然脚步一顿,瞬间怔住。
“那是纪然的位置。”纪承冷冷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林乐乐。
林乐乐立刻面露惊慌地站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着能跟妈妈坐一起,没想到这是姐姐的位置。”说着,就要让开。
纪德文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他看着这个刚回来,还有些胆怯的亲生女儿,“你就坐你妈妈跟前吧。”然后转头看向纪承:“你往旁边坐,让然然坐你这。”
说完这句,他又对纪然招了个手:“来,坐爸爸旁边。”
纪承自然是乐意的,起身挪了一个位置。
“好了,吃饭吧。”等纪然坐下,纪德文说了一句。
桌上,有一半的菜是纪然喜欢的,还有一半的菜从前很少在桌上出现,她明白,那都是林乐乐喜欢的。
纪母夹了一块儿鱼肉,放在林乐乐面前的碟子里:“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要是不合,妈妈下次改进。”
林乐乐莞尔一笑,“只要是妈妈做的,我都喜欢。”她夹起鱼肉送进嘴里,“好吃,从前我在福利院的时候,鱼肉都做的特别老,不过因为小朋友多,也吃不了几口就没了。”
纪母一听,面上尽露心疼,伸手把那盘红烧鲤鱼往林乐乐面前挪了挪:“喜欢吃就多吃点,还有什么想吃的菜,跟妈妈讲,妈妈以后都做给你吃。”
纪然垂着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米饭,也不怎么夹菜。
忽然眼前的碟子里放了一块儿糖醋排骨,她还没抬头,就听到一旁的纪承说:“你最爱吃的排骨,还想吃什么,哥给你夹。”
纪然内心感动,她知道纪承是真的在乎她这个妹妹,生怕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哪怕是面对现在的亲生妹妹,他也没有转变态度。
纪承这一句,顿时让纪母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不是有意要当着纪然的面心疼林乐乐,她只是太想补偿这个亲生女儿,失散这么多年,再加上又听到林乐乐在福利院里过的并不好,心中的疼惜油然而生,让她一时忘了对面的另一个女儿。
“然然,妈知道你喜欢吃炒青笋,这青笋是妈亲手挑的,特别嫩,你尝尝看。”纪母站起来夹了一片青笋放在她的碟子里。
纪然笑了一下:“谢谢妈!”
她表面上笑着,但心里却清楚,这些天母亲怎么可能有时间亲自去买菜。
“小然,你不是喜欢去欢乐城吗,明天哥正好有空,哥带你去。”纪承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小小的碟子顷刻间就被放满。
还没等纪然开口,就听一旁的纪德文张口道:“也好,你们三兄妹好好玩一天,明天想吃什么就说,家里提前准备。”
纪承眉头一蹙,他可没想着要把那个新妹妹带上,正要找托词拒绝,就听纪然说道:“明天我就不去了,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然后她站起身:“爸,妈,我吃好了,公司确实要加班,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往门口走,纪承冲着她喊了一句:“我送你。”也跟着站起来,“爸妈,我送小然,你们慢慢吃。”
纪母赶忙跟过去,看着正在换鞋的纪然:“然然,你才吃了那么点儿,就吃好了?”
“嗯。”纪然左脚穿完,穿右脚:“我最近减肥,不能吃太多。”
她胡乱编着理由,纪母一脸担忧:“然然,你是不是怪妈妈没有……”
话没说完,已经穿好鞋的纪然打断道:“没有,您快回去吃饭吧,帮我跟爸爸说一声我走了。”
她有什么资格去怪呢,林乐乐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想要好好补偿这些年对林乐乐缺失的家庭关爱,没有错,只是,她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亲情,被分割了出去。
开上车,纪承看了眼心情低落的纪然:“如果你想去陆丰延那儿,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