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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宗异摆了摆手,对永嘉侯说:“别担心,倒不会直接调查。但是万一捕获北元的探子,顺藤摸瓜,到时候就麻烦了。所以,最近不要和北边联系了,往来不要留下任何凭据,就算以后联系也要更加谨慎。”
永嘉侯朱亮祖心中稍安,点了点头。
吉安侯陆仲亨又说:“冯大哥,我听说北上的运河泛滥,粮食运不过来。徐天德又被烧了一大批粮草,你说扩廓会不会趁机进攻北平?这回他要倒大霉了。”
冯宗异点了点头,“扩廓若是真的进攻北平,那他真要倒大霉了。”
“就是……”吉安侯刚开口附和,猛然意识到不对,“扩廓倒霉?北平缺粮,徐天德如何应对?”
“运河泛滥,陛下肯定会选择其他途径,譬如海陆,就如同支援辽东一样。”
“可是,难解一时之急啊!要是扩廓近期就发动进攻呢?”
“粮仓被烧了,北平就缺粮了?”冯宗异反问。
“不然粮食从哪里来?”一旁的永嘉侯疑惑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亲兵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冯宗异顺势抬手一指,“粮食就在那儿。”
永嘉侯和吉安侯二人齐齐望去,只见托盘里是三个烤红薯和五个烤土豆,都剥好了皮,热气腾腾的。冯宗异自从来到太原,无意间看到士兵们烤红薯、土豆,尝了一口便喜欢上了,隔三差五就得吃几个,今天正好赶上了。
“来吧,都尝尝。选的上好的红薯、土豆,特别甜,特别面。”冯宗异先挑了一个红薯,然后示意亲兵端给二位侯爷。
永嘉侯、吉安侯,倒是对这种粗粮不屑一顾,勋臣贵戚称之为穷人乐。不过宋国公开了口,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他们也不好拒绝。
“还不错吧?”冯宗异笑着问,二位侯爷略有勉强地点点头。
“这玩意儿亩产量极高,北平军屯从去年就开始种了,想来积攒了不少,应付到朝廷粮草到来不成问题。所以,徐天德巴不得扩廓轻敌冒进,大举进攻,好好地坑他一把。”没两口,冯宗异就吃光了手中的红薯,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
“原来如此,难怪徐天德在北平稳如泰山,居然没向我们调粮。”吉安侯吃了一口土豆,就停了下来。
“那我们要不要知会一下?”永嘉侯试探着问。
“不需要。这个时候我们袖手旁观就是了,别做多余的事情。”冯宗异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在他看来,北元和扩廓,终究是敌人。
北平城北门城楼上。
“大将军,扩廓会来吗?”
“我巴不得他赶紧来,可惜事与愿违。咱们还是回去盘算盘算北元奸细的事情吧。”
漠南草原的某处高岗上。
“大王,咱们应该趁他病,要他命。”
“去了,就回不来了。撤军!”
“撤军!”
扩廓调转马头,身后的队伍自动分列两侧,让开一条路,乃儿不花紧随其后。二人慢慢地被大队骑兵淹没了身影。
这阵子为了朝天宫刺杀、锦衣卫以及大理寺的事情,朱标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总算是告一段落,而北边暂时也没再收到任何战报,于是下午就回到了春和宫,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六月中旬的京师,已经让人感觉有些闷热。宫内庭院内栽种着几棵柳树,投下了一片绿荫,就成了朱雄英这段时间玩耍的场所,今天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双亲都在。
一岁多点儿的朱雄英,正是到了学习走路的时间,在朱标的搀扶下,尝试着迈着步子,嘴里面还嘟嘟囔囔的,听不清楚。对面站着常秀,正用小老虎的布偶逗弄着,引他向前走。
前阵子,皇长孙朱雄英在隆重的抓周仪式上,在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的注视一下,抓了毛笔。这可给朱元璋高兴坏了,乐开了花,当场抱起朱雄英亲个不停,微微的胡茬把孩子都扎哭了。
“殿下,今日怎地回来这么早?”常秀一边晃悠着手中的布偶,一边问。
“这不是想你了嘛!迫不及待地就回来了。”朱标抬头看着常秀,笑眯眯地回答。
常秀闻言面色羞红,“我看你是想儿子吧。”
“都想,都想。没有你,哪里有他,所以首先想你。”
常秀心中欢喜,却并没有接茬,“对了,殿下。昨日母亲进宫探望,捎来弟弟的口信,说是铺面已经准备好了,问殿下什么时候方便看看。还有就是,既然开店,还需有个牌头。”
朱标停下脚步,一直俯身搀着儿子,有点儿腰酸,准备起身缓缓,旁边的宫女赶紧过来接手。
“哦?没想到常茂动作挺快的。这两天刚好清闲一些,准备去一趟善世院,正好顺路去看看。秀儿要不要回家一趟呢?”走到树荫下的一个石桌旁坐下,朱标端起一杯凉白开一饮而尽。
这时候,常秀也走了过来,听朱标问她要不要回家,心中难掩激动。自从嫁入宫中,纵然享受荣华富贵,也有诸多限制,不能随意出宫回家就是最大的一条。虽然昨天才见过母亲,但如何能够与归家相比,急忙问:“殿下,这话怎么说,臣妾真的可以回家吗?”
“要常回家看看,不是吗?”朱标给常秀了倒了一杯水端给她,“放心,我去和母后讲。”
常秀接过水,端着没喝,高兴地说:“真的吗?臣妾谢过殿下。”放下杯子,浅蹲施礼。
“谢啥,应该的嘛!坐下说话吧。”朱标再次将水递给常秀,二人边喝边聊。
“小殿下!”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夫妻二人得谈话,朱标和常秀齐齐望过去。
只见刚才从朱标手中接过朱雄英的宫女,现在正将其从地上扶起,另几名内侍神色慌张地跑过去,围在四周,七手八脚地掸土。
很显然,朱雄英一不小心摔倒了。
常秀看了这情形,心中一急,立马打算起身冲过去,却被朱标摁住了手,并冲她摇了摇头。常秀强忍着坐下,但眼睛始终盯着那个方向。
朱标之所以如此淡定,不是他心狠,而是没听见朱雄英的哭声,这说明没什大不了,无需惊慌。果不其然,被人收拾妥当之后,朱雄英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想挣扎着往前走。
众人心中大定,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只有那名宫女,跪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
朱标这时候才起身,忍了半天的常秀急急忙忙地走过去,抱起儿子,仔细查看,嘴上念念不停。朱标径直来到宫女跟前,能够看到她肩膀沉浮,手臂颤抖,被吓得不轻。
“起来吧。小孩子磕磕碰碰常有的事情,不要在意。”朱标想去扶一把,又觉得不妥,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那宫女听闻太子这样说,原本忐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下,刚才她以为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不死也得脱层皮。
“奴婢,谢殿下。”她企图站起身来,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
朱标看了看秦顺,示意他处理一下。其他的宫女得了秦顺的指示,赶忙上前将那宫女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