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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元不是没见过鬼怪,这半年来大大小小的妖物,什么狐仙、猫妖、犬怪、阴差、鬼魂,不敢说司空见惯,最起码也是见怪不怪了,免疫力比正常人要高十的三次方左右。
不过今天猛然间见到这个大脑袋鬼,毫无思想准备之下,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差一点儿又习惯性失禁。下意识地对那个头如麦斗的鬼东西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泄气的话:“你瞅啥?”
那大脑袋鬼居然凑近了一尺多,答道:“瞅你咋地?”说罢,一口泔水一般腥臭难闻的口水喷向祝春元。祝春元一个躲闪,一点儿没浪费,全喷脑袋上了。
“做道士做到我这种级别,真不如撒泡尿淹死算了!”祝春元暗自埋怨道,这才想起伸手拽宝剑。
忽听院墙外一声疾呼:“你别害怕,全真道孙道姑在此!”话音未落,只见一位年轻的道姑,从关帝庙断壁残垣中飞落到天井中。月光下,见她拢发包巾,身穿酱黑色八卦仙衣,手持三尺剑,身材苗条,面容清秀,祝春元一时间竟惊为天人!
见那道姑先是确认了一下祝春元无碍,紧接着一个提纵到了大头鬼面前,也不说话,举剑就刺。那大头鬼有点憨,居然对着这道姑也说了一句:“瞅你咋地?”
刚说话,身上、头上已经被连刺了四五剑,顿时伤口处黑气直冒。大头鬼故技重施,又一口口水喷了出来,这次直奔道姑。那道姑轻轻地一跃,从大头鬼头上翻了个跟头躲过,这口水又尽数泼洒在祝春元头上。
祝春元心想:“我得出手了,要不然按照这个节奏,有可能我今晚要着凉!”想到这一个鲤鱼打挺又摔了个跟头,原来是地上口水要多,滑倒了。他仗剑上前就要加入战团。
就见大头鬼一喷未中道姑,知道她已经到了身后,没有转身,居然两只手撑地,后腿抬起,一个不经意间,用两只后退牢牢抓住那道姑。
这变化实在太过迅速,而且他两只脚居然灵活如手,让人猝不及防,登时道姑被死死攥住。这大头鬼十分得意,最里边不住地念道:“瞅你咋地,我就瞅你了,咋的吧?”
祝春元见情况十分危急,顾不得许多,连忙左手一记最纯熟的泰山压顶之法,右手一记大象无形般若功,连拍两掌,硝烟中只听大头鬼叫了一声'“我不瞅你了还不行吗”,就魂飞魄散了。
烟尘过后,见那道姑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摔倒在地,不住地咳嗽。祝春元抢步上前,见她衣衫不整,肌肤大露,心知此时过去却是不妥,有心转身,又记挂她的安危,一时间犹豫不决。
只听那道姑嗔道:”还不扶我起来!为了救你差点丢了性命!”祝春元转过身掩面道:“你先把半个屁股盖上我好说话!”只听身后那道姑忽然“哎呦”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祝春元刚才一阵发功,衣衫早就破碎。
还未等祝春元回头,冷不防他背后狠狠地中了一个飞踹,那道姑叫了声“淫贼”,一个起落已经消失在院墙后。祝春元痴痴的站起,就听院墙外有两个女人声音问道:“师姐,你大半夜的去哪里洗澡了,刚刚寻你不到,还以为你迷路了呢,哎呦,你打我干什么!”紧接着啪啪啪几声耳光响,便没了声息。
祝春元浑身上下一股大头鬼的腥臭口水,叫苦不迭。急忙去包裹中找到一件换洗的衣服,转身出庙找水。
静夜中,只听小庙后墙外似乎有水声传来,转过关帝庙,依稀见一条小溪细水流过。这水极小,要不是夜深人静,都很难发现到。祝春元见左右无人,急忙脱了衣服,先用双手舀了点水,冲冲上身,而后拖鞋准备下水痛痛快快洗一个澡。
此时已是中秋将至,天气多少有了些阴寒,祝春元一则有道体护身,二则仗着年轻,所谓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也不觉得寒冷。正洗得痛快,忽听不远处有叽叽喳喳说话声,渐行渐近。
只见那道姑披着一件斗篷,旁边跟着两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小道姑,说说笑笑正朝着河边走来。祝春元躲闪不及,急忙一个深蹲,躲在水中。
就听那道姑边走边说:“你们两个嘴严点儿,我刚刚出去是行侠仗义,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可不准跟大师兄说起!”
就见其中一个随行的小道姑说道:“我们怎么敢说!难道我们对大师兄说,大师兄啊,你们晚上就顾着打坐养神,哪像我们孙师姐,深更半夜独斗大头鬼王,你瞧,连衣服都斗破了!哈哈!”
说完跟着另外一个小道姑哈哈大笑。
那领头的道姑怒道:“仔细你的皮!刚刚两耳光白赏你了!还敢笑!快去打盆水来,仙姑我要除除身上的晦气!这身破衣服是要不得了!”
就见那两个小道姑抬过一只木盆,分头到溪水中取水。片刻间已经装满了一盆水。
那道姑道:“支起围帐,服侍我更衣。”
祝春元在水中听到“更衣”二字,顿时傻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个道姑已经打开随身带着的纱布,就地围着几棵河畔小树,打了一个简单的围帐。却见那道姑手稔法诀,指着那水,默念经咒,叫了声:“开!”只听咕嘟咕嘟,水盆中已经冒热气了。
祝春元心说不妙,非礼勿视,这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自讨苦吃,刚刚背后还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呢!想到此处,念了一句障眼法:“万万千千,不见未见!”一指几个道姑,确认她们已经看不到自己,连忙躲开她们的方向,起身准备速速离去。
就听唰的一声,那道姑已经将撕碎的道袍扔出围帐,不偏不倚正扔在祝春元头上。祝春元顿时觉得芬芳扑鼻,心中不由得一阵荡漾。
伸手取下道装,借着月光见衣服前衣襟处,绣着“全真孙不十二”几个字,心中暗道,原来这道姑居然是我们全真教同门,难怪刚刚在庙中见她使的剑招颇为眼熟。心中想着,脚下却未留神,一不小心正才到围帐纱布一角,偏赶上有风起,围帐一面已经大开。
祝春元下意识地说了声:“对不起!”话出口心就一阵后悔。这障眼法最忌讳破口,一说话就失灵了!
就见那道姑裸着身子,半站在木盆中,肌肤如雪,青丝如墨,正和两个小道姑直愣愣地看着祝春元。四个人八目相对,心照不宣,旁边一个道姑未经思索,脱口而出:“你愁啥?”
祝春元这才反应过来,嘴也没有把门儿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说了句:“瞅你咋地”,转身就跑!只听身后那道姑破口大哭道:“大月小月,就是这个淫贼,快去给我抓来挖了眼睛!”
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几时欢喜几时愁,世间如有后悔药,不叫白马会青牛。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