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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庚从睡梦之中醒来,发现床榻没适有原来的宣软,被子也不是轻薄舒的鹅绒被,左右一打量,熟悉的暖玉抱枕、紫铜香炉、金龙玉虎一样也不在,这里竟然不是自己熟悉的安剑堂!
他躺着的床榻贴着北窗,此时窗扇支开,窗外松针仙雾,阵阵清风吹进来,令人神清气爽。
这里究竟是哪里呢?冉庚没来过天剑堂,不知身在何处。
他坐起身,轻轻抻了个懒腰,全身骨节发出喀喀的响声,竟似好久都没运动了,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胸口还有些阵痛之外,已经是完全恢复了。
“母亲的星竹剑可是极厉害的,应该是父母医治不好,把自己送到别处来了。”当初他看父母二人比剑,可是说起过星竹剑的厉害,上面有天罡元磁真煞,虽然无毒,却是比天下任何剧毒都要厉害,天下少有丹药能够医治。
冉庚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没找到鞋子,他光脚下地,扒着南窗户往外看,便见一片云海之中,罩着一颗颗姿态各异的苍松,婀娜多姿得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女,门外跪着两个小道童,正满脸泪水,争辩着什么,站在他们面前训斥的正是当日硬闯山门,收取自己的飞剑,还跟母亲斗法的那个坏人,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高两米有余,英俊挺拔的青年,不由得呆住。
那文清用手指着艾宁道:“前些时师叔祖交给我们的,说是要‘兄友弟恭’,说是弟弟对哥哥要恭敬,今天这小子因为修为高了,早上练剑的时候胜了我半招,便把尾巴翘起来了,我教训他有什么不对?”
那艾宁也是嘴里不饶人的:“就你那点能耐,也配当我的师兄?不过是看在师叔祖的面子上,让你罢了。”说着有些心虚地看了羿飞一眼,“再说了,我叫过你师兄啦,可是你不理我,还……”
“混账!”羿飞听着两个小孩子叽叽喳喳,一股怒火直冲顶门,强忍着亲自出手把这两个聒噪的小东西扔下山崖的冲动,沉声喝道:“本门中高手先后陨落,后继无人,流传三千年的七口神剑只余其二,外面不但与镜仙派和天音阁结仇,其余二、三流门派更是俱都虎视眈眈,若没有当年祖师留下来的阵法,恐怕这里早就被人给霸占了!如此内忧外患,危急存亡之时,你们还为这点小事情争来争去,甚至大打出手,是谁教给你们的!”
羿飞最后一句本是气话,谁知那艾宁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公冶耀师叔祖亲口说的,当年奚策师叔祖定下来,我们只要实力,就能够拥有想拥有的一切。”
“放他……”一句骂人的话险些出口,羿飞发现自从回到这天剑门之后,自己越来越暴躁了,胸口总想堵着一团火,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不过他也知道不能跟两个孩子置气。
强压怒火,他先指着文清道:“作为师兄,你不仅年纪比他大,而且入门也比他早,自然应该做出榜样来,‘兄友弟恭’,兄要先‘友’,然后再教给弟弟,让他去‘恭’,今天这件事情,你要占大部分的责任,小鹰!把他吊到那颗树上,抽他二十鞭!”
“不行,你们不带这么地!”文清站起来撒腿就要逃跑,却被旁边站着的鹰王大步赶上,伸手一捞,便似老鹰捉小鸡一样,拎起来,剥掉上衣,用绳索捆了双手,掉在一棵松树之下。
“鼎剑阁有规矩,不许体罚弟子了,你可以扣我的丹药仙石,不能打人……啊!”文清奋力挣扎之际,被一鞭抽在身上,光洁的脊背上立时多了一条伤口,鹰王手里的那鞭子是前两天,羿飞用剑竹枝编成,又用仙法祭炼一番,极韧极坚,一鞭下去,便是一块巨石也要打成粉碎,也是鹰王知道分寸,只伤皮肉,不动筋骨。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常人难以忍受,只抽了四五鞭,文清便哭号起来,过了十鞭之后,更是痛得几乎晕过去,声嘶力竭地哀求:“师叔祖,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羿飞摆手,让鹰王把他放下来:“你说你错哪了?”
文清瘫软在地上,面如白纸:“弟子以后一定听师叔祖的话,好好孝敬长辈,照顾师弟,再不敢顶嘴了!”
羿飞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知道就好,剩下的十鞭,暂且记下,以后再不听话,鞭数加倍!”转过身又对艾宁说,“今天本来要连你一起打,不过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念在你们是初犯,就看你的表现,从轻发露,现在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艾宁早被吓傻了,自从他上山以来,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打人,连忙磕头表示知道,他倒也机灵,不用羿飞提醒,自己主动过去把衣服捡过来,给文清披上。
羿飞叹气道:“你们要能早就如此,我又何必做恶人!”从黄龙戒中取出一个玉盒,递过去,“这是前几天我和掌门师侄共同炼制的氤氲紫霜膏,比那雪莲玉精膏更好,是本门医治外伤排名第一的圣药,就送你们俩一盒。”
两个小子抽抽搭搭地磕头拜谢,然后艾宁抱着玉盒,背起师兄,进房去了。
羿飞忽然转身对着东屋里说:“既然醒了,就出来走走,活动活动。”
里面的冉庚把小脑袋一仰:“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刚刚熄灭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烧起来,羿飞这次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命令鹰王:“把那小子吊起来,打二十鞭!”
冉庚看到了刚才文清的惨象,哪里肯依,嗷地一声叫,双手合在一起,迅速凝成一团青光:“让你尝尝我的乙木神雷!”他才刚刚摸到炼神期的门槛,还不能五雷齐发,如今单发一雷,也要使出浑身解数,拼命运功。
手上青光刚涨起来,还未成型,便被鹰王抢上前去,一把将雷光抓破,碰地一声,碎成丝丝青气,那鹰爪何等凌厉,一把将他合在一起的双手都给抓住,从屋里硬扯出来。
“混蛋!”冉庚正要施展其他的法术,猛然间后腰上一痛,已经是被插入一根松针,真气受阻,哎哟一声,半身酸软,使不出力来,被鹰王扯掉上衣,绑住双手。他此时还是练气期,驱物御剑,全在一口真元灵气,此时被羿飞用松针封了气穴,所知的那些法术立时全都使不出来。
这孩子也真是乖戾,直到被吊在树上,依旧骂不绝口:“草你们奶奶的,敢打老子,等你爷爷来了,让他杀了你!灭你家满门!把你们家女的都送去接客,男的……”
鹰王见主人皱眉,取了一个鹅蛋大小,其红如火的松塔塞进冉庚嘴里,然后抡起竹鞭,开始行刑。
挨了十几鞭,冉庚终于抗受不住,哭了出来,他再怎么硬气,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呜呜咽咽地哭着,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羿飞,满是恶毒之色。
二十鞭还未打完,忽然山下传来一声高喝:“师叔快快住手!”随后便是女人的尖声喝骂,“哪个王八羔子敢打庚儿,老娘跟他拼了!”正是冉顺和凌竹夫妇到了,两人落下剑光,一看儿子惨象,顿时也吓了一跳,凌竹一声尖嚎,十指张开,迅速完成一座四象破邪剑阵,向鹰王罩去,同时冉顺也放出了自己的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