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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隐隐猜到这些应是严家钱庄里徐祈元的账目往来记录,但又不敢置信,迟疑地问道:“二姐,这是?”
文兰明媚地一笑,自信地答道:“这便是钱庄里和徐祈元有关的账目记录,二姐在姐妹里算账不是最厉害的,但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是独一份。你二姐夫拿给我看了一遍,我便记住了,必定是分毫不差。”
文竹不由咂舌,暗忖,莫非姐妹们都有各自的绝活不成?
正想着,门外一声轻唤,“姐姐,”闪进一个女子,一身碧青色外衫映得她肤白胜雪,眉目间秀丽清雅,正是文晓梅。
姐妹四人围桌而坐,文兰把事情简单交代了下,期待地看向文晓梅:“这编造账册的麻烦事儿就交给五妹了。”
文晓梅含笑应了去,文晓菊信心满满地道:“那这抄写的功夫便交给我了。”
文兰欣慰地点了点头,把她默下来的那摞纸一页页拿给文晓梅,仔细讲解,文晓梅不时点头,间或提出些问题,文竹在一旁听的出神,自己只是校核方面比较快,若是论起查账的本事还远远不够。
到得房内昏暗,文兰将将讲解完,文富家的送来了从严家取来的册子,文兰翻了翻,便吩咐了丫鬟摆了饭来,姐妹几人急就了几口,晓梅便开始忙碌起来。
文晓梅将相关条目罗列一起,重新排列组合,使之看上去毫无破绽,每整理完一部分,便交给文晓菊。
文晓菊腰板挺直,右手悬空,仔细地重新抄写,那字体竟与严慎行送来的册子上的字体一般无二,便像是一人所写一般。
文竹今日大开眼界,没想到姐妹们深藏不露,竟然各有绝活,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喃喃道:“二姐,小妹在这里甚么忙都没有帮上。”
文兰抽出一本文晓菊抄写完的账册,递给文竹,郑重道:“还要三妹来查查,可有什么破绽。”
文竹心知,文晓梅心思缜密,百无一疏,文兰不过给她找点事做罢了,慎重地接过账册,文竹亦是一派庄重:“姐姐放心,我定当仔细查验。”
姐妹几人忙忙碌碌,其中晓梅和晓菊最为辛苦,晓梅秀眉蹙成一团,豆大的汗水不停滑落,晓菊不时甩着右手,看得文竹微微心疼,忙着给文晓梅擦汗,又不时叫晓菊休息休息。
一旁的文兰亦是满头大汗,看着晓菊,轻声道:“若是大姐和四妹在便好了。”
文竹一怔,问道:“大姐和四妹有甚么本事?”
文晓梅头也不抬地插嘴道:“大姐只需看一遍,便能做出本天衣无缝的假账,不需象晓梅一般,还要列在纸上重新演算。”
文晓菊揉了揉发酸的纤细手腕,闷闷地道:“四姐模仿字迹十分逼真,还可以左右开弓,厉害的紧。”
文竹心道还好有双胞胎垫底,自己也不算太丢人,却闻得文兰又道:“若不是六妹七妹守不得秘密,她们俩倒是编造伪账的高手,大姐也不过是尽量逼真,六妹七妹却有无中生有的本事,以前便把个绸缎庄子的进出货记录生生改造成了酒楼的营收账本。”
文竹:“……”
腊月初八的清晨,文家书斋的门被一把推开,文晓竹拉着连连打着呵欠的文晓兰冲了进来,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绛紫色绣花小袄,长发被编成了鞭子在头上简单地盘了起来,俏丽可人,看上去倒有几分大姑娘的样子了。
文晓竹见几个姐姐趴在桌上睡的东倒西歪,忍不住上前一个一个拍打,抱怨道:“姐姐们真是的,躲起来玩也不喊咱们。”
文晓兰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账册,翻了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放下账册,慢吞吞地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七妹,腊八粥要好了罢,今年我替你喝那第一碗了。”
文晓竹一个激灵,不再搭理神志尚未清醒的姐姐们,几个箭步冲到了文晓兰前面去了,又忍不住回头拉起晓兰的手,连声催促:“快点,快点,莫要被爹爹抢先了。”
文竹揉了揉眼睛,一时间还分不清身在何处,文兰和文晓梅已是投了帕子来,一个把帕子递给她,一个却去给文晓菊抹了抹脸。
文兰收起昨日做好的账册,轻呼出口气,粉面含笑道:“我这就回去了,这些账册还要做下旧,得赶在十五以前完工。”掉头对着晓梅道:“今天腊八,五妹也要回孙府安排下罢?”
文晓梅边给晓菊整理衣衫,边温柔地笑道:“恩,虽然早就安排妥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就搭二姐的车回去罢。”
文晓梅和文兰携手向外行去,边行边道:“中秋时,本已说好十二个夫人太太每人做一块月饼给公爹尝尝,结果为了该先吃谁的大打出手。”
文兰诧异地道:“那五妹如何处理的?”
文晓梅轻描淡写地道:“每个月饼切下一小块,剁碎了混到一起,叫公爹用勺舀着吃。”
在她们身后牵着文晓菊的文竹听的一阵汗颜,文晓菊插口道:“那今日会不会为了先喝谁的腊八粥打起来呢?”
文晓梅和文兰一起回头看了眼,同时笑了起来,文兰一副了然地道:“怎会重蹈前车之鉴呢?!”
文晓梅点了点头,柔柔地道:“我已吩咐下去,谁也不许私下做腊八粥,如果被我发现了,便扣掉当月月例。”
“而且——”文晓梅眼波流转,俏皮地一笑道:“我把夫人太太们的烧火丫鬟和灶下的婆子串换了下。”
送走文兰和文晓梅,文竹牵着文晓菊回房补眠,文晓菊淡淡地道:“五姐似乎玩的很开心呢。”
文竹:“……是呢。”
文竹倦极,浑身酸痛,衣服也懒得脱,扑到床上,感觉刚刚合眼便被人叫了起来。
却是文晓竹拉着文晓兰来送腊八粥了,文竹迷迷瞪瞪地吞下一碗粥,也不知道甚么味道,恍惚间听到文晓竹的叫嚣:“今天差点被爹爹抢先了,还好六姐提醒我了。”
文竹迷迷糊糊地答道:“把粥混到一起用勺子舀着吃好了。”
严家,家主的卧室。
拥有着天下最大的钱庄的严家家主严谨明的日常起居之所,竟然朴素到了简陋的地步。
墙堪堪能挡风,瓦仅能遮头,房内没有任何摆设,拼接的木板床上一床半旧不新的棉被,加上满屋的药味,真像是家穷困潦倒的没落户。
严谨明身上披着件打着补丁的深灰外袍,一阵剧烈咳嗽后,接过伺立一旁的黑衣男子递给他的药,咕咚咕咚的喝下去,抹了抹嘴边的残液,露出一抹苦笑。
“十六,这次的种子如此良莠不齐么,第一关竟然淘汰掉三人。”
那黑衣男子不过二十出头,长脸,鼻梁有些塌,组合起来却是张异常粗犷的男性的脸,像是被海风吹糙了的海盗,又像是沙漠里被风沙洗礼过的浪子,可惜这张脸一直面无表情,使他的魅力少了许多。
最稀奇的还是他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灰,和他的脸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这世界上存在的都是死物一般。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亦是古井无波,没有抑扬顿挫,听上去颇有些怪异:“族老会决议,三个失败者每人给一百两,轰出家门,若是十年后能赚到十万两,便许他们重入族谱。”
严谨明强忍喉咙的瘙痒,点了点头,示意十六接着说。
十六接着道:“剩下的五个种子都比较出色,其中一号种子和预计的一样,仅用了一半时间就完成了这次任务。”
他眉头皱起,困惑地道:“八号种子表现有些出乎意料,首先能赶在期限的最后一天完成查账,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接着总店账房核查账册发现,其中有几本账册颇有些古怪。”
严谨明见十六脸上难得有了情绪波动,甚感兴趣地问道:“如何古怪法?”
十六脸上的困惑很快收敛,再次平静地道:“那几本账册表面上看来毫无破绽,仔细推究却发现,乱麻团团,理之不清,无论如何校核都指向自身,越查越乱,已经有三个顶级账房因为计算过度累病在床了。”
“八号……是那个天煞孤星吗?”严谨明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特批的他参加倒是个意外惊喜呢。”
十六淡淡地插言道:“因为他背后,是文家吗?”
严谨明蜡黄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不错,正是文家,十六,你真的不当家主么?”
十六冷冷漠漠地回道:“做了族长以后还是要进族老会,何不一步到位。”
那声音依然平淡,没有丝毫的人气。
严谨明露出了丝丝惋惜的神色,十六,不以物喜,正是经营钱庄的最佳人选了。
十六平平地开口,背书一样:“严慎行,三岁丧母,五岁丧父,被婶娘收养,自幼与林家千金订婚,十七岁成亲,新娘过门时已经重病缠身,一年后病逝。二十五岁时偶遇文家二女,私定终身,文家二女以死相胁,终得文章首肯,嫁入严家,至今三年,无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