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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他老娘继续道:“小九啊,听说圣上隆恩,开恩科了,这次恩科,和以前不一样,多少人要进京考试,吃的、用的、穿的,尤其是笔墨纸砚,更加好卖。你跟人学武,那不成的,还不如趁此机会,做点小生意。我舍下这张老脸,和你婶子借了一两银子,小九啊,你拿去用,从邻近州府里进些笔墨纸砚来卖,才是正经。”
朱言九闻言再次吃了一惊,“娘,你从婶子家借了钱?”
他老娘叹了口气,“我一个老太婆,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十几年前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
朱言九追问道:“婶子她……她怎么肯借给你?”
他老娘道:“十几年前的恩怨,都放下了,况且是我先登的她家门。小九啊,我刚才向人问过了,明天邓家的绸缎铺子要去安平府进货,让你跟着人家一起去,街坊老邻居的,邓管家也答应了。在路上,你要多长点眼力,手脚勤快点,该帮的忙,记得要帮。这一两银子,你拿去当做本钱,进了笔墨纸砚,就凑邓家的车子回来。”
他老娘说着,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珍而重之的用帕子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想必就是从他婶子家借来的那一两银子。
朱言九看了,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他转过头去,悄悄擦去眼泪。
他老娘颤抖着手将帕子打开,但那帕子里包着的,却只是一块石头。他婶子欺他老娘看不见,将一块石头当做银钱给了他。
他老娘还不知道,从帕子里拿起那块石头,递了过来,“小九,快拿去呀。”
朱言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同时看着那块石头,也不由得心里大怒。他一把抓起来,向远处扔了出去,石头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轻响,落在地下。
他老娘吃惊道:“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恼你婶子,但她给的钱,你怎么能扔了?快去捡回来。”
朱言九大声道:“娘,你别说她是婶子了,她是什么的婶子?她把你骗了,给你的哪里是钱,就是一块石头。”
“石头?”他老娘听了,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神色灰死,立在原地,好长时间没动一下。
“娘!”朱言九叫道:“以后你再也不要到她家里去了。”
“唉!”他老娘再次长长的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朱言九继续道:“有一件好事,孩儿忘了告诉你。就在昨天,孩儿遇到一个贵人,帮她做了点事,挣到不少钱,娘,你摸摸,这才是银子。”说着从身上摸出一锭十两重的大银出来,递到他老娘手里,“娘,你摸摸。”
他老娘抓在手里,感觉那么大一块银子,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道:“小九,这是银子?别是你这孩子也拿一块石头骗我吧?”
朱言九忙道:“不是的,娘,这才是银子,你仔细摸摸,跟刚才的那块石头相比,看看可一样?”
他老娘将那锭大银紧紧的攒在手里,心里反而有些不安,“小九,这是多少银子?”
朱言九道:“是十两。”
“十两?”他老娘再次吃了一惊,“你一天的时间,能挣十两银子?”也难怪他老娘不信,普通人家,不要说一天。一年的时间,能挣十两银子就不错了。街坊四邻,能一次性拿出十两银子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朱言九笑道:“哪里是十两?娘,孩儿昨天一天挣了……就挣了七八十两。”他昨天一天,挣的钱其实快到一千两了,全部说出来,又怕吓到自己老娘,因此只说了十分之一。
饶是如此,他老娘听了,依然瞪大了眼睛,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结果却变成了害怕,担忧的道:“小九啊,你做什么生意,能一天挣七八十两?别是……别是……”
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她怀疑儿子是抢过来的,却没有明说,“咱们是正经人家,穷一点不要紧,可不能行差踏错啊。”
朱言九道:“不会的,娘,这是正经生意。那位贵人,嗯,我就是帮着卖点东西。”
他老娘不放心了,继续追问道:“卖什么东西,能挣这么多钱?”
朱言九笑笑,却没明说,“娘,你放心好了,反正是正经生意。你还没有吃饭吧,孩儿买了蜜汁火腿,还有一只烤鸭,你先吃点。我还要去做生意呢。”
他老娘略微放心,接着却兴奋起来,这么一来,更哪里吃得下?攥着那锭大银,依旧用刚才的帕子包了,欢天喜地道:“我找你张四叔家婶子去。”
朱言九忙问:“娘,你找四婶子做什么?”
他老娘道:“你现在挣钱了,让你四婶子帮着说房媳妇。”边说边向外走去,她眼睛瞎了,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拄着一只拐杖,居然走的飞快。
朱言九急忙提醒:“嗐!娘,你走慢一点,别碰到了。”
“知道了。”他老娘答应着,走的更加快了。
朱言九见他老娘出了门,只好将蜜汁火腿放在桌子上,等他老娘回来自己吃。又用一只框子盖上,以免被老鼠什么的碰到。自己从烤鸭上撕了些肉吃了,洗了把手,整了整衣服,这才出门去。
他出了门,一径前往西市的大擂台。京城总共设了六处擂台,他和黄小桥早就分好了,每人三处地方,谁也别到对方的地方去。
一路上遇到几个熟人,朱言九淡然的和对方打过招呼。
将近西市时,走进一个巷子,拿出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将自己面目遮掩起来,这才向西市的大擂台走去。
到了擂台处,他取出一枚金创药,拿在手上,直接就往武师群里钻,一边走一边向人询问:“要买药吗?要买药吗?上好的金创药,不管受了什么伤,刀伤还是创伤,涂在伤口上,即时痊愈。”
这西市的大擂台他还没有来过,但那金创药效果实在是太神奇了,只是昨天一天,便已从众武师口里传了出去。
这西市的武师不见有人售药,正自焦急,见他进来,听到‘金创药’三个字,顿时刷的一下,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武师问:“你这金创药,可是那个金创药?昨天在南市卖药的,就是你么?”
“是我。”朱言九笑着答应。事实上,昨天在南市卖药的,乃是黄小桥。
众武师闻言一喜,另有一个武师问:“多少两银子一枚?”
朱言九道:“二十两。”
“好贵!”一个武师咂了咂舌,“昨天怎么卖的十七两?”
朱言九笑道:“药物不多,再不买的话,回头还要涨价。”
一个武师咬了咬牙,“给我拿一枚。”
朱言九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武师取出一把散碎银子给他,“正好二十两。”
朱言九点了点头,将散碎银子接过来,先验了一下成色,随后又取出一个等子,称了一下,大差不差,便将手里的金创药交给那名武师。
那武师接过金创药,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又问:“你这金创药不会是假的吧?”
朱言九很肯定的道:“当然不会。”
那武师又说了一句,“二十两银子呢,要是假的,我可饶不了你。”
朱言九丝毫不以为意,“是真是假,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武师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金创药,却舍不得试。其他武师都在观望,显然也担心有假,一时竟没有第二个人出言购买。
朱言九见此,便从身上取了匕首出来,在指尖上轻轻一刺,鲜血溢出,刺破一个小伤口。接着取出一枚金创药,从药丸上刮下一些药末,涂在伤口上。
众武师都盯着他的动作看,那伤口实在太小了点,痊愈的速度也就更快,涂上金疮药,没过多久,便痊愈了。
“各位请看。”朱言九扬起手指,给众武师看,在他手指上,连一丝疤痕都没剩下。
众武师见此,俱都信了,抢着向前挤了过来,大声道:“给我拿一枚,给我拿一枚。”
朱言九笑道:“别急,一个一个来。”接着举起那枚用过的金创药,“这枚金创药,只用了很少的一点,只要十九两,哪个买去?”
“给我,给我。”一个胖武师听说十九两,顿时心动,急忙发话。
朱言九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胖武师忙取了一大把碎银子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朱言九验过成色,用等子称了一下,收了他十九两。
“给我拿一枚,这是二十两的银票。”
“给我拿一枚,给我一枚。”众武师纷纷向前挤来。
朱言九一点也不着急,一个一个交易。
那擂台上坐了几个道士,居高临下,远远的看到一群武师围着一个戴斗笠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感奇怪。几个道士商量了一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中为首的那个道士向擂台管事的男子招了招手,那管事的男子忙走过去,恭恭敬敬的问:“仙长,有什么话吩咐?”
那道士伸手向人群一指,“过去问问,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那管事的男子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兵丁,便向人群里挤去,挤到外围,走到外面的圈子,拉住一个武师一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武师望了他一眼,认了出来,忙恭敬回答道:“回督管大人,有个人在卖一种很好用的金创药,受了伤之后,涂在伤口上,即时就能痊愈,因此大伙儿都在买药。”
那管事男子‘哦’了一声,想了一想,又向人群里望了一眼,对身边的兵丁吩咐道:“带他去见仙长。”
“让让!让让!”那几个兵推推搡搡的,排开人群,向里挤去。
几个武师被推开了,本有些恼怒,转头见是擂台管事的男子,吓了一跳,谁也没敢多说。
那几个兵丁挤进去,一把抓住朱言九,“跟我去见仙长。”
朱言九吃了一惊,急忙叫道:“喂!我又没有犯法,凭什么抓我?”
那管事的男子冷笑道:“别大吼小叫的,跟我见仙长去。再在这儿乱叫,信不信我当真通知衙门抓了你,告你个扰乱擂台秩序?”
朱言九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多说了。那管事男子带着,几个兵抓着朱言九,向擂台后方的高台走去。
那管事的男子走在前面,快步走到一个居中的那名道士跟前,恭恭敬敬的道:“仙长,是这么回事……”
接着就将自己打听来的事情说了。
那道士奇异道:“还有这么回事?”转过脸去,望着朱言九。
那管事的男子急忙喝斥,“还不快见过仙长!”
两个兵推了朱言九一把,跟着喝道:“见过仙长!”
朱言九哪见过这种气派,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跪地磕头,“小人给仙长磕头。”总算他在市井中螫摸惯了,有些急智,见势不好,没说自己的名字。
那管事的男子大喝道:“仙长面前,还敢带着斗笠,给我摘下来。”
朱言九很不情愿,一个大头兵走上去,一把将他斗笠掀去,露出脸来,朱言九急忙低头。
那为首的道士命令道:“搜一搜他的身上,看是什么药。”
“饶命啊,仙长。”朱言九急忙求饶。
那道士冷笑一声,并不理他。两个兵走上去,按住朱言九,就去搜他的身子。片刻之后,搜了二三十枚药物、上百两银子出来。
幸好朱言九这人世事经历的多了,做事还算谨慎,药物只带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塞在了家里的老鼠洞里。银子更是只带了一点,多半都是刚刚售出的药物得到的。
那几个道士看到上百两银子,眼神都有些异样。他们的师父兰陵道人被封为国师,自然尊贵。荫在徒弟身上,徒弟太多,好处大家一分,每个人都没剩下多少。一下子见到上百两银子,不由有些眼红。
那为首的道士目光一转,又看到那二三十枚金创药,再次问道:“这些药物,就是他卖的金创药?很好用么?”
那壮汉道:“据说很好用,有个武师告诉小人,抹上之后,伤势很快就能痊愈。”
那道士‘哦’了一声,又道:“拿上前来,让我看看。”
朱言九忍不住哀肯道:“仙长,那是小人的家底钱。”
那道士并不理会,一个大头兵将金创药拿了,交给那壮汉,那壮汉捧着,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递给道士。
那道士接过,将金创药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拈起其中一枚,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又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对身边几个道士道:“各位师弟,你们怎么看?”
其余的道士每人拿起一枚,各自观察了片刻,其中一个道士道:“看不出来有何神效,不过说的那么神,可以找人试一试。”
那为首的道士点了点头,望向那壮汉,“我想看看这药物药效怎样,你们哪个来试试?”
那壮汉闻言一阵犹豫,很快就把目光转到其中的一个兵丁身上,“小陈,你来试试。”
这是金创药,试药肯定是现在身上开个口子,那小兵哪里愿意,忙向朱言九一指,“督管大人,药物是他卖的,说起药性,肯定谁也没有他熟,最好……最好在他身上试试。”
那壮汉便转向道士,“仙长,这人最通药性,最好让他试试。”
那道士才不管什么人试药呢,当下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来办。”
朱言九意识到不好,再次大叫:“仙长饶命。”
那壮汉大声喝斥:“试个药而已,又不是杀了你,叫什么叫?”说着向几个兵丁一使眼色。便有两个兵丁走上去,按住朱言九,一个兵丁拔出腰刀,向朱言九走去。
朱言九吓了一跳,急叫:“住手,住手,不用麻烦各位大人老爷,小人自己来。”
那壮汉微笑道:“你肯自己来,那就最好。”
那几个兵顿时放开了他,却不走开,盯着朱言九,谨防他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朱言九无奈,只好取回自己匕首,在手指上刺了一个小伤口,就打算敷药。
“太小了,看不出效果,刺深一些,不要伤手指,最好在手臂上划一刀。”那为首的道士看到,淡淡的吩咐。
那壮汉大声喝斥,“仙长的吩咐,没有听到么?”
朱言九没有办法,只好挽起袖子,用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道一寸多长的伤口,鲜血流出来,沾在袖口上,很快就将袖口染红了。
那道士拈起一枚药物,向地下掷了过来,“把药敷上,我看看效果。”
朱言九俯身捡起药物,用手指捏碎了洒在伤口上。这是许莫亲授的药方,当真神异,一撒上去,流血便即止了。
那几个道士亲眼看到这种神异,都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互相望了一眼,神色说不出的惊讶。
血止之后,那伤口便开始愈合。那壮汉忍不住走进了观看,见那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是惊奇,大声道:“快!抬起手来,让仙长看看。”
朱言九依言抬手,座位上几个道士看到,更是吃惊,为首的那道士甚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称赞,“神药,真是神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