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愚孝软糯的男人(6)

甘米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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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淮说不干还真不干。

    他和夏妮在楼上, 压根就没下来。

    傍晚,顾客进店,冲童贞梅道,“来一碗奶香芋头, 还有一对炸鸡翅, 还有一杯柠檬汁。”

    “好,稍等。”

    童贞梅端着笑, 独自去了后厨, 催着季父一起忙活。

    季父性子软, 任她骂,磕磕绊绊和她一起做。

    芋头是煮好了, 可是不懂接下来的步骤, 只知道放牛奶放糖放盐, 也不知道比例,瞎放就是了。

    炸鸡翅就是热油后,接着丢进去。

    “我们的东西好了吗?”客人催了起来。

    “马上来了。”童贞梅把做好的柠檬汁先端出去,然后端着奶香芋头和鸡翅。

    季父在里面继续笨拙忙活, 让他做重活可以,这种粗活真的干不来, 慢慢吞吞, 经常出错。

    童贞梅把吃食放下来,一位女顾客对着朋友笑道, “你试一下他们家的奶香芋头, 真的很好吃。”

    “是嘛?我尝尝。”

    “骗你做什么?”

    ...

    两人在对话的时候,童贞梅脸上挂着尴尬地笑,有些心虚,端着盘子走了。

    没一会, 那两位顾客又问有没有糖,她拿了出去,帮她们往柠檬汁里加了一点,瞥见了桌子上咬了一口的鸡翅,还能看到一丝丝血丝。

    没炸熟,她也当没看到。

    两个人是年轻女孩,也没说什么,最后走的时候,她去收拾,奶香芋头也没吃两口,柠檬汁像是没动过,鸡翅也没动。

    童贞梅一边收拾一边骂季父,“鸡翅都没熟,你长没长眼睛看啊?”

    季父老实憨厚,埋头干活也没说话,被骂也不怎么还嘴。

    “你不会炸得久一点吗?没熟怎么吃?没熟你吃啊?”童贞梅变着脸色,又开始骂。

    骂到最后季父都烦了,反驳一句,“那你不会让我重新给她们再做一份?”

    “那不是亏本了?”童贞梅觉得他疯了,语气讥诮,“就你这样做生意,能赚到钱?难怪你一辈子都穷!”

    店里头一个月利润有一两万,她自然瞧不上去干苦力赚两百几一天的季父,即便对方每一次都把钱拿回来给她。

    季父沉着脸,有些薄怒,但是哪里杠得过童贞梅?

    客人也渐渐多起来,两人一阵忙活。

    童贞梅来回跑,一会又要做柠檬汁,一会又要端东西,奶香芋头弄得也不伦不类。

    一个两个客人不说,觉得不好吃就放一边了,等到吃的人多了,有些人直接不满问,“你们家今天的东西怎么这么难吃?”

    童贞梅撑着笑,“可能是比之前差了一点,今天我媳妇没空做。”

    她不承认自己比夏妮差,也不愿意承认没对方不行。

    “这不是差一点半点,你这直接让人吃不下了。”那个人也没客气,吐槽着,“柠檬汁酸死了,为什么还有苦味?不会是坏了吧?味道完全变了,根本吃不了。”

    “这个东西还拿来卖啊?”

    做生意时,童贞梅可不敢骂人,脸上还堆着笑,实在没法了只能来一句,“要不加点糖?给你们再送个煎饼吧?”

    煎饼是季父做的,可不像季淮做得的那样表皮香脆,里头酥软,有些面粉都没均匀。

    不够入味。

    顾客摇着头,结账走了。

    很多东西都没做,南瓜粉红薯汤什么的,统统都没有,客人来了又走,就算坐下来,点了一份之后,嘴角都抽了,好些人都赶紧道,“剩下的不要了。”

    童贞梅知道什么原因也得装不知道,点着头,“好的,我让他别做。”

    没有夏妮和季淮,她一天到晚都很忙,腿都快跑断了,这一天的流水却没不过五百块。

    季父被她骂了无数遍,简直一团糟。

    但是童贞梅可不会去求季淮和夏妮,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又把季芸叫回来。

    季芸离婚后就无所事事,在市区租房子,也不工作,这里混几天,那里混几天,和各种男人乱来。

    回去店里帮忙,那多好啊?

    以前她收账都能收几百一天,回去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季芸回去帮忙后,自然听童贞梅一阵咒骂,季淮也有错,但肯定是夏妮那个死丫头挑拨。

    她随了童贞梅,嘴碎得很,一听也火大。

    中午。

    季淮和夏妮从楼上下来。

    以前是夏妮做饭,这两天她也没做,季淮带她出去外面吃,今天想去吃米线。

    刚下来,季芸瞧见了,冷哼一声,挑着眉眼,“哟,这是去哪呢?”

    这话是看着夏妮问,她也不好不回,接话道,“我们要去外面一趟。”

    “活不干,都去潇洒了,季淮,也不是我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家里的事情都搁着,这个店还要不要了?”季芸打算给童贞梅出口气。

    她觉得一定是童贞梅受了欺负,只要没摁住季淮两口子,那就是受委屈了。

    “干活没钱你干?”季淮牵着夏妮的手,看向她,“以往大姐回来不干活都要收钱,要是让你干活不拿钱,你会怎么样?怕是都要把家给掀了吧?”

    季芸酝酿了许久骂人的话,直接被一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说你呢,扯我身上做什么?我什么样关你什么事?”

    “那大姐也管宽了,我们想做什么,还轮不到大姐指手画脚,你不是回来接手了吗?”

    季淮说完,拉着夏妮又走了。

    童贞梅的骂声又从身后传来,鼻子都气歪了,“你看看,就是这幅鬼样子,一分钱我都不给他!”

    “还想要钱,做梦吧!”

    ...

    夏妮被他牵着往外走,侧头看他,出言询问,“你真不帮妈了?”

    到底是他妈,很多家事无法说得清。

    “对。”季淮牵着她过马路,话语平缓,“做多少人家都觉得我们吃白食,还不如出去给别人打工。”

    话落,他又问,“我们现在有多少钱了?”

    “三万九不到。”夏妮说完又小声道,“妈这个月的钱也没给我们。”

    说了给六千五,吵架之后对方也当不知道了,白干了一个月,不然就有四万六了。

    “不给算了,也拿不到了。”季淮对他妈还是有一定了解,和她去了市场内的那家早餐店。

    坐下来后,点了两份米线,他把鸡肉往她碗里挑,出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出去住。”

    以往夏妮身上没钱,也没安全感,现在倒是什么都不怕了,小镇上四五百就能租到一间崭新的房间,消费很低,他们手里的钱能支撑很久。

    出去也不会很顺利,季淮压根就没出去过,他性子也软,得过且过,不会计较太多,最后多半也会继续帮衬家里,总不能看着家里的店倒了。

    吃完米线,两人往回走,夏妮在商场停下来,看着冰箱,“我想吃雪糕。”

    “吃什么雪糕?”季淮拧眉,“吃了不好。”

    “我想吃一口。”她馋得很。

    季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冰箱,犹豫了一会,走过去打开冰箱认真挑选。

    最后给她买了一根巧克力的。

    夏妮贪吃,咬了两口,这才递给他,季淮一只手拿着雪糕,一只手牵着她,望着她道,“要不要再吃一口?”

    “嗯。”她凑过去,眼睛弯了弯。

    “呵。”他笑出声,继续牵着她走到水果摊子边,给她买了两个火龙果和两个苹果,还有一些龙眼。

    回去的时候,夏妮看着他的背影,其实当初嫁给他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挺好的,脾气好,会做饭,会做家务,年纪大点会疼人。

    老实又踏实。

    “要不要给你买点零食?”季淮突然扭头问,“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她随口反问。

    认识他的时候才十六岁,在一起时不过十七,出来工作没多久,非常喜欢零食,他总给她买很多零食,包括结婚后,有时候收摊了,他会偷偷给她买烧烤或者其他夜宵,带回楼上给她吃。

    “有很多啊。”季淮带她去小超市,在货架上给她选零食,“等下,我给你找你喜欢吃的杨梅干。”

    “还有枣子。”她提醒。

    “嗯,蜜枣。”季淮点头。

    十多分钟后,季淮拎着一袋零食,带她回去。

    夏妮其实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前跟他去超市,他总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总说她是小朋友,小朋友就要用零食哄,多吃点零食又没错。

    后来嫁进来,怕童贞梅说她乱花钱,也就没敢,只是他偶尔会偷偷摸摸买几包回来。

    不在店里帮忙了,和他在一起,好像恋爱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们过得舒坦,季芸都看不惯,季淮下来给她做杯百香果茶,都会被对方明嘲暗讽。

    季淮若是听到了,会板着脸来一句,“小妮才几岁?你跟她计较什么?姐你也快四十的人了,计较也不怕人笑话。”

    童贞梅若是来杠,他就回怼,“她不懂事,您也不懂事?您几岁了?”

    被说多了,夏妮都觉得她是小孩,干脆躲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反正又上不了半根她汗毛。

    骂归骂,吵归吵,季芸回来帮童贞梅一起做,做的东西还是不伦不类,两个人都是好吃懒做的。

    店里越来越糟糕,脾气好的客人会走了,顶多下次不来,有些脾气差的,会叫退了重做,或者骂一顿。

    像南瓜粉这种步骤复杂的,童贞梅和季芸谁都不愿意做,这个也不做,那个也不做,能卖的东西就没几件。

    一看赚不了钱,季芸也找借口走了。

    这样下去,店迟早得关啊。

    童贞梅着急,她是放不下面子,就让季父来劝,当时夏妮正在吃季淮给她买回来的烧烤和炒面。

    季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遍遍在说,“家里这个店开着也不容易,好歹是收入,谁赚都行,都是家里人,现在回头客越来越少,也不是办法。”

    季淮没回话。

    “你也老大不小了,她是你妈,置气什么?”季父叹气,“好好的一个家闹成这个样子,图什么?”

    “爸。”季淮看向他,万分无奈,“你迟早把自己坑进去。”

    季父微怔,随后道,“我六十几的人了,都快进棺材了,还有什么好坑?”

    季淮深知多不动对方,也没说什么,最后只道,“我知道了,明天会去。”

    “你想通就好。”季父得到满意答案,也走了。

    夏妮无心吃晚餐,抬头看他,“你真又要去了?”

    “不去怎么办?不去爸今天就不走了。”季淮锁上门,走到床边给儿子盖上被子。

    夏妮低头看着炒面,她就知道,搬出去太难,宽慰自己:算了,算了,帮忙就帮忙吧,这样还能收收钱,比以前好多了。

    翌日。

    童贞梅把食材买回来,比之前买多了一倍,看样子,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损失补回来。

    她看见夏妮和季淮下来,也没说话,但也没给脸色,全然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夏妮跟在季淮身边忙活,他也学得七七八八,所有的东西都能自己做。

    一样样把东西准备好,放在锅里煮。

    童贞梅看着两人忙活,心情又美妙了,小南都催她好几次做皮秒了,这一次是大城市的老师下来亲自做,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她得去借点钱,然后在店里收收钱,很快就能攒出来了。

    哪怕前段时间的口碑有点糟糕,还有好些人不知道,两点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有顾客了。

    “吃点什么?”童贞梅笑着迎上去。

    “有什么?”那人问。

    “这是我们店里的菜单,可以看一下。”童贞梅把菜单拿过来。

    那人点了几份,她冲后厨喊。

    “打包吧。”

    “好的。”

    童贞梅赶紧去后厨,只要一说,夏妮就拿餐盒开始打包了,然后递出来。

    “多少钱?”

    “一共三十五。”童贞梅说完,见他把手机拿出来,也把二维码拿出来。

    扫码结账,很快就到账了。

    她嘴边的笑容深了一些,还是这样收钱最轻松,等过几天,让那两人吃点甜头,给个一两千块,省得她脑子疼。

    到了三点,生意更好了。

    “一碗蒸芋头,一碗凉粉。”

    “两份烤鸡翅,一份微辣的鸡排。”

    “酸梅汁要常温。”

    ...

    童贞梅不断喊着,季淮炸好了鸡翅鸡排,把夏妮做好的酸梅汁放在托盘上,“我去送。”

    “好。”夏妮最近也觉得有些累,不想走。

    季淮走了过去,把东西放下来。

    “多少钱?”桌子上的人争先恐后掏出手机要结账。

    “四十二。”季淮直接把一个收款码拿出来,童贞梅扭头看到了,还以为是扫她的,结果他都去后厨了,自己的手机也没动静。

    她还掏出手机看看,压根没消息。

    这下可不得了了,但是她忍。

    又一次,季淮端着东西出来了,她正在招呼,加快的了速度,哪曾想对方直接道,“这边是先结账,一共是二十八块。”

    “好。”

    顾客又扫了他的二维码。

    季淮拿着托盘走了。

    童贞梅不能忍,冲过去后厨问,“季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拿谁的收款码收钱?”

    “我的啊。”季淮把收款码拿出来,就是他自己的头像,回道,“谁干活谁收钱,不要钱谁干?”

    在一边的夏妮觉得他突然变帅了,她是真没想到他会光明正大收钱。

    “钱我会给你们。”童贞梅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挤出来。

    “我不信,收到手里才是我的。”季淮又把两对鸡翅拿出去了,收款码一摆,“十二块。”

    童贞梅气得不行,却只能憋着。

    不给收钱?

    不给收不干!扔下就走。

    只要是季淮端出去,必定提前就收钱,童贞梅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夏妮手中接过的东西,她还能收收钱。

    除了忍着,还得忍着。

    看着季淮不断收账,那个眼神都像把他杀死。

    之前晚上九点半就走的童贞梅,今天也不走了,没办法啊,收款就收了六百多。

    以前他们两人干活的时候,她能收一两千。

    收摊的时候爆发了,骂着季淮,“食材是我买的,钱你全部拿走了,这样做你觉得对吗?”

    “不用你收钱,从今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们六千五,伙食费也不用交了!”

    今天季淮就收了不少,当然是给六千五最划算,她心里都清楚着呢。

    夏妮看向季淮,只听对方道,“您是出了食材,不也没干活吗?相互抵消了。”

    “你想气死我吗?”童贞梅面色扭曲叫嚷,“你们两个非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没想跟您对着干,你也没想让我们好过,现在这样挺好,我这边收入我收着,您也收一部分,挺公平。”

    ...

    童贞梅被气得火冒三丈,都能把两人吞了,季淮还能不动声色带着夏妮上楼。

    他第一时间把收到的钱转给她。

    今天一天是八百四十九块,难怪童贞梅炸毛。

    “这样下去妈不会同意吧?”夏妮看着手机上的钱,觉得他收得有点狠。

    “不同意就出去好了,我巴不得出去。”季淮脱了上衣,从衣柜里找睡衣去洗澡。

    闻言,夏妮是诧异的,追问,“你这次干嘛那么生气啊?真想出去了?”

    季淮转身看她,又把睡衣披在肩上,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道,“我怎么样都行,欺负你们我会非常窝火。”

    “待得下去就待,待不下去就走,去哪讨不到生活?”

    “你才几岁?能懂什么? ”

    ...

    “砰”他关上浴室的门。

    夏妮鼻尖有些酸,手放在小腹上,伸手又摸了摸睡着儿子的小软手。

    他一直都说季帆是小朋友,她是大朋友,这一次却让她有些想哭。

    有人肯挡在她前面,当她的盖世英雄,告诉她可以不用着急,慢慢长大。

    虽然,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坚强和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