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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东进兖州,讨逆营的收获着实不小,除开搜刮到不少钱粮外,各地大族亦为了讨好颜良,送了许多稀罕物件,其中不乏制作精美的金银器、玉器、漆器,甚至蜀锦、兽皮、书册等物。→八→八读书,↓o≥
颜良本人并不稀罕珍奇玩物,但亦来者不拒,反正该怎么做仍旧怎么做,不因为收了礼就区别对待。
这一回既然要让颜枚去联络粮官主事韩南,颜良顺便让他多捎上了些珍奇物品,其中有一份是送给淳于琼的。
颜良想着他与淳于琼之间并无私怨,若能结好总比交恶强,以免无端多了个敌人。
且若要送韩南那边获得粮秣,量少了自然没事,若是量多,难免会引起淳于琼的注意,提前打点一番也很有必要。
颜枚来到酸枣营地与颜贮会合,然后二人一同前往乌巢大营,颜贮带着礼物去拜访淳于琼,颜枚则带上财货找韩南y交易。
淳于琼对于颜良派人来送礼亦十分意外,尤其是送来的那套漆器据说是齐地名匠所制,曾经被当作御贡之物,让他拿在手上观瞻把玩不已。
礼多人不怪,既然颜良有意结好,淳于琼自然也没有冷面相对的道理,与颜贮倒是相谈甚欢,并表示若讨逆营攻打封丘时若兵力不足,他亦可出手相助。
颜贮自然是郑重拜谢,但称攻打封丘的时间还未定下,讨逆营主力尚且没有调动回来,届时若有需要,定会向淳于将军求助云云。
颜贮这边只是和淳于琼虚与委蛇,而颜枚那边则无需多作客套,先前颜枚便多次向韩南“友好”地索取过粮草,这一回韩南主动联络颜良,亦是想把这份“友情”维系下去。
颜枚见到韩主事之后就先送上一匹蜀锦当作见面礼,说道:“见过主事,我家将军深感主事前时调拨粮秣之情,特让末将前来谢过主事。”
韩南接过蜀锦,不由欣喜地赞道:“颜将军出手果然一如……不,更胜从前呐!”
他又看到颜枚的装束与之前想比大不相同,由黄色的绶带换作了黑色的绶带,显然是高升了,连忙起身致意道:“不过数月,少将军就迁升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呐!”
颜枚也略显得意地答道:“不过侥幸建下些许微末功劳罢了,不值一提。”
韩南作为粮官,自然消息灵通,赞道:“少将军莫要谦逊,我可是听说少将军突袭那清河人朱文博,让朱文博吃了不小的亏。”
“不过是朱文博手下一员军候罢了,非是他本人。”
“那亦是难得,少将军英姿神勇,日后必能与讨逆将军一般扬名中州。”
好话虽然人人爱听,但颜枚仍没有忘记正事,说道:“末将此来是代我家将军向主事提个请求,希望主事能够施以援手。”
刚刚收了好处的韩南笑眯眯地道:“不知讨逆将军有何难处,尽管说来便是,区区若是能帮上忙一定鼎力相助。”
颜枚道:“我家将军这是想要向主事借些粮食。∟★八∟★八∟★读∟★书,2▲3o︾”
“借粮?好说好说,却不知讨逆将军欲要借多少呐?”
韩南心想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大主顾,看来又要大赚一票了,这所谓的借粮不过是个说法罢了,难不成他真还粮食给自己么,可没曾想颜枚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我家将军说了,要借五十万石。”
韩南正端着个杯子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把一口水喷了出来,忙问道:“咳咳……你说是要借多少?”
颜枚心想果然是这个反应,便淡定地复述道:“要借五十万石。”
韩南瞪圆了眼睛道:“为何要借如此之多的粮食?将军属下至多也就万人,何须如此之多耶?”
这个数字的确让韩南大为讶异,在这个年头普通士卒日食六升粟,一个月需一石六斗,这五十万石大约可供十万人吃上三个月之久,当然还需要另外配上菜蔬副食。
袁绍这次出征,连士卒带役夫约有二十万人,乌巢粮仓中囤积了足够大军三月所需的粮草,也就是百万石粟,再外加菽豆干草等牛马食料和猪羊等牲畜。
这颜良一开口就要去一半,怎不让人心惊胆战。
颜枚不慌不忙地答道:“我一营士卒怎吃得了那许多粮,且这一回向主事借粮亦非是要供我营中将士食用,而是另有他用。”
韩南也好奇颜良为何有这么大的胃口,下意识地问道:“那……要作何用处?”
“主事亦知,那曹贼残暴无道,曾将东郡士民南迁,使大将军不得民人之力。尤其是燕县、白马二地为曹贼掳掠挟裹甚重,燕县城中几无残余。”
“我家将军打下陈留之后,想到东郡之惨状,遂迁无地、穷困之民北上东郡。彼辈虽愿响应将军的号召,然忧心今冬粮食无着,我家将军便向彼辈担保,承诺定会保障彼辈过冬之粮。”
“而我家将军此番兵入济阴,已经征调了粮食往燕县调运,只是运送需耗费时日。为使北迁之民安心,不误宿麦播种,故而想向主事先借些粮食应对一二。”
“且我家将军说了,这五十万石粮食亦毋须动用,只需放在那边让人看看,若是主事不放心,可遣亲信之人看守。”
韩南这么一听,心中稍觉安定,但犹自有些疑惑地问道:“讨逆将军倒是爱民如子,但将军管征战之事,为何也管起了这牧民之事?那东郡守为何不妥善处置?”
“彼辈皆受我家将军之命北迁,故而我家将军不欲令彼辈不安。且……且叔父欲代我向东郡毕府君聘其女郎,故而……故而才有此不情之请。”颜枚说完后半句话,亦面色赫然。
韩南听了这话亦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原来如此,那倒要恭祝少将军得聘佳人了。”
“可这五十万石委实太过惊人,在下实在无法擅自做主,即便在下答应了将军的请求,这许多粮食亦无法转运,却是太也为难。”
颜枚道:“我家将军亦早有考量,主事可向淳于将军陈说乌巢粮仓太过拥挤,另在北边二十余里处的胙城另设一中转之所。从延津南下至乌巢,中间往东稍稍一拐便是胙城,主事可令走陆路新运来之粮尽数屯于胙城,便毋须另外耗费运力。且这胙城恰巧正在燕县境内,届时遣北迁之民去观瞻一番,足可安彼辈之心。”
从冀州运来的粮草大多是经由清河水、漳水转到黄河,然后有两条路线,一纯走水路,到卷县绕些路,再沿阴沟水南下到乌巢,另外一条从延津登岸走一小段陆路到乌巢,而胙城的确就在陆路线的附近。
韩南一想,这事情或许可行,乌巢如今最多之时囤积了百万石以上的粮食,再加其他七七八八的物资,的确拥挤不堪,且胙城也不远,正在运道中间。
唯一可虑的是颜良会不会说话不算话,到时候把这五十万石粮食真发放给了那些北迁之民,那自己岂非要掉脑袋。
正在韩南游移不定之时,颜枚凑近了小声说道:“我家将军说了,若主事促成此事,则每一石粮食,可出孳息十钱,每百石粮食,可出孳息一贯。”
韩南一听这了不得,一石粟价值二百二十钱到二百五十钱不等,而颜良才借一个月就愿意石粟十钱,得近五厘的利息,绝对的大手笔,若是以五十万石粮来计算,岂非是五百万钱的巨款。
厚利当头,韩南不停搓着手,面上的表情十分心动,但仍旧有些担心,便犹豫着道:“讨逆将军真个说借一个月?”
颜枚虽然自己都有点搞不太明白叔父的想法,但仍旧是遵照吩咐言之凿凿地道:“我家将军说了,只需一个月足矣。”
“那……我可遣亲信看着?”
“对,主事尽管遣人看守,若是主事答应了,我家将军便令燕县组织役夫立刻在胙城搭建仓廪。”
韩南终究是敌不过那五百万巨款的诱惑,咬咬牙答应道:“那我便担上些干系,为将军促成此事。少将军且稍待,我这就去面禀淳于将军。”
“那就先谢过主事了,末将静候佳音。”
韩南匆匆离去,来到淳于琼帐中请示道:“将军,此地粮仓已然堆满,于物资调动甚是不便,末吏建议在延津南下中途之胙城设一小仓,以分担此处之屯储,还请将军示下。”
淳于琼这会儿正设宴款待颜贮,因为收了礼物而心情大好,已经喝了个半醉,闻听之下根本没多想便答道:“此间的确拥堵不堪,看着亦觉烦人,此事主事看着办便是。”
“末吏遵命。”
韩南也是官场老油子,这请示鬼得很,只说在胙城设一小仓,并没有说要在那里囤积多少粮食,若是他说要在胙城囤个五十万石,怕是淳于琼当场就要被吓得没了酒意。
而此刻淳于琼既然出口答应了下来,那如何操作就是他这等胥吏之事了。
韩南笃笃悠悠回到自己帐中,对等候在此处的颜枚笑道:“少将军,此事,成矣。”
颜枚一听事情办成了,也高兴地向韩南作揖道:“我家将军先前便称主事乃是朝廷干吏,办此小事如反掌观纹尔,日后升迁美职更不在话下。”
“好说,好说,日后还望讨逆将军与少将军多多提携才是。”
颜枚又道:“我家将军吩咐过,大笔铜钱运来乌巢粮仓多有不便,为主事计,还是运到胙城,到时候由主事遣亲信去取便是。”
韩南见颜良考虑得如此周到,不由拜谢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知讨逆将军军中近来可缺肉食菜蔬否?此间正有一些,少将军返回时正好一并带去。”
对于韩南送出的“赠品”,颜枚自然是来者不拒,反正谁也不会嫌吃饭的时候肉多。
“不知讨逆将军何时要粮?”
“我家将军说越快越好,反正只临时堆放一个月,只需建些简易仓廪,可边建边运。”
“好!那我便调动所有新运之粮尽走陆路去胙城,再从乌巢仓中运上些许,十日之内,当可凑足五十万石。至于那些役夫们搭建仓廪时的口粮,从我处支取便可。”
“那就谢过主事了。”
这一回拜访乌巢,颜贮与颜枚叔侄俩的任务都顺利完成,自是十分欢喜。
回到酸枣营地后,颜枚带着韩南“附赠”的猪羊菜蔬回长垣向颜良复命,而颜贮也根据吩咐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由于与淳于琼的沟通十分顺利,得到了淳于琼的理解支持,颜贮可以放心大胆地在此处施为。
他并不急着打造攻城器械,而是先把营垒继续扩大,扩充到可容纳四五千人的规模。
且在营垒西边六七里处又设一小营,专供骑卒驻扎,与与原垒成掎角之势。
此处仅靠一片树林,亦是先前隗冉侦查勘测到适合扎营的地方之一。
但因为距离乌巢泽只有二十三四里路,唯恐淳于琼有意见,故而一开始并未在此处立营,如今得了淳于琼的默许,便毋须顾忌太多。
淳于琼所部的游骑对友军在此立营之事已经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早就习以为常,并不当作太要紧之事,只是很随意地往上报告。
这报告到了司马赵叡手里便戛然而止,不再往淳于琼处呈送,先前淳于琼宴请颜贮之时,赵叡亦作为陪客,所以很清楚淳于琼的态度,便没再拿这等小事麻烦上官。
随着这两个营垒的搭建,仇升的游骑往外散步了出去,其巡弋的范围已经来到了乌巢粮仓的十余里处。
而淳于琼所部游骑在习惯了讨逆营游骑的巡弋后,十分偷懒地把巡弋范围缩减了回去,心想反正东边有友军在,毋须巡弋太远。
在酸枣处的两个营垒修建完毕后已经从秋入冬进入了十月,派去济阴的昌琦等军中精锐也已经陆续调度回来。
颜良便秘密往西边一小批一小批地运送兵员,直至把两千骑卒三千步卒共五千精锐尽数调集于此。
当讨逆营中的将士们都以为自家将军又要带他们深入敌境来一场突袭战的时候,却不知道颜良此刻心中另有打算。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