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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颜良对自家新妇垂涎已久,但晚上也不敢挞伐太甚,蓬门初开,曲径初通便浅尝辄止。,
因为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新妇就要起床沐浴梳妆,准备“谒舅姑”。
天亮之后,新妇盛装敛容,执一竹篮,内盛枣子、栗子、干肉,在负责唱礼的仆妇指引下来到家中正堂见过颜母。
颜母赐下甜酒,甄宓接过之后,用所带来的各式食物并甜酒祭祀先人,这便算是正式入了颜家之门。
颜母进入室内,甄宓又用一只烤乳猪进献乳猪表示我是无辜的,然后颜母先食,再赐甄宓食。
然后颜母牵着甄宓的手,一起出了正堂,表示认可这个媳妇,可以让媳妇代替自己主持家中事务。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颜良没啥关系,尽是折腾新妇的,不过甄宓却好似并不以为意,随在唱礼的仆妇后边乐滋滋的。
颜赵氏对新入门的这个小媳妇自然是百般满意,走过了流程之后,便命人设案与甄宓一同用早餐。
甄宓人长得娇美不说,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度,颜母左看右看乐呵呵得端着个椀只下意识地往嘴里夹粟饭,连菜都顾不上吃。
反倒是甄宓见阿姑慈和无比,目光之中尽是疼爱之色,大着胆子说道:“阿姑,你且吃菜。”
颜母醒觉过来,呵呵笑道:“我儿是个有福的,能娶到宓儿入门,宓儿可要多多用心,为娘的还等着早日抱孙儿呢!”
甄宓没想到阿姑如此直接,不由羞红了脸道:“唔妾会用心的。”说着说着想到昨夜之事,甄宓更是晕染双颊。
且不提婆媳俩对案而食,颜良这会儿也没闲着。
昨天他忙活了一天,这年头是不兴什么婚宴之类的,于是他今天一大早便要设宴款待前来祝贺的宾朋。
在颜氏老宅的大堂之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俱都在列,有钜鹿太守张导、中山国相郭溥、赵国国相阴夔、建义中郎将陶升、下曲阳令许据、中山府丞彭参等贵客,还有张斐、隗冉、辛毗等一大批颜良军中和府中的属下。
而袁大将军的几个子侄也遣人携带厚礼祝贺,青州刺史袁谭遣了青州主簿孔顺来贺,袁尚则遣了府中亲近吏李孚来贺,而并州刺史n也特意派从弟高柔前来致贺。
令颜良十分意外的是,幽州刺史袁熙竟也遣了人来,且来人还是颜良昔日军中袍泽,老熟人焦触。
袁谭、袁尚如今斗得不可开交,颜良却想脚踩两只船,两边都不得罪,所以这次都遣人知会。
n这边之前颜良并没有打过太多交道,但考虑到之后剿灭黑山贼的时候有很多处需要并州配合,所以也借此机会去函联络。
至于袁熙这边,颜良因着知道他曾向甄氏求娶甄宓之事,便没有自讨没趣去信显摆,虽然颜良素来不把袁熙当棵菜,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凭白无故树敌。
但显然焦触这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旁的贺客都至少提前两三天到达,以示对颜家与甄家的尊重,顺便也好与前来的各地官吏士族攀攀交情。,
可焦触倒好,紧赶慢赶的在昨天才来到,他代表袁熙呈上的礼物也稀松平常,不过马二十匹,加些绢帛等寻常物件。
且负责收礼的牛大告诉颜良,这马匹并非什么良马,当挽马还使得,当战马是万万不能。
要说这幽州虽不比凉州,但也盛产良马,用马来做贺礼也恰如其分,不过这送二十匹挽马来,显然就是故意来恶心人。
但人家毕竟是前来贺喜,颜良也不好赶人出去,只得把焦触也安排在筵席上,与孔顺、李孚、高柔等人坐在一块儿。
要说焦触这人,也跟随袁大将军征战多年,其人颇有些勇力,带兵冲杀马马虎虎,但却是个老兵油子,私心极重,硬仗不愿打,顺风仗却抢着上。
袁绍平定幽州之后,把时任校尉的焦触和张南安排在幽州协助袁熙备御边地乌桓、鲜卑。
颜良往日里就对焦触没什么好感,且他有了后世穿越者的后见之明,知道此僚后来在袁家兄弟落难的时候反噬其主,自号幽州刺史,带人攻打袁熙,并在曹操大军北上之后降了曹操,所以颜良看见这厮就心中来气。
颜良故意把他一个比二千石的校尉安排在孔顺、李孚等百石吏一起就坐,也算是反过来恶心他一下。
今个儿来客如云,把颜氏专门扩建过的大堂坐了个满满当当,靠颜良一个人招呼自然力有不逮,所以他仲兄颜国、么弟颜佑、侄儿颜枚,还有专程赶回来的从兄颜讷等人俱都坐在身旁帮着招呼。
至于从弟颜贮过完年后就被颜良直接派去邺城联络淳于琼、赵叡,所以这次并没有赶得上参加颜良的婚礼。
颜良正与上首张导、郭溥等人相谈正欢,下首的焦触却心里十分不满。
他身旁的孔顺、李孚各自代表了各家主子,大家立场不同,且与他一个武人也谈不拢。
这其实也是袁绍种下的因由,当初分任袁谭、袁熙、n典青、幽、并州时,沮授等人就出言力谏,言“世称一兔走衢,万人逐之,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贤,德均则卜,古之制也。愿上惟先代成败之戒,下思逐兔分定之义。”
意思是这继承人的位置若一直不定下来,无端引得诸子起了觊觎之心,彼此争斗不休,非是良策。
不过袁绍却道:“孤欲令四儿各据一州,以观其能。”
若不是袁绍出身南阳,都得让人怀疑他是金大师笔下的苗族养蛊人,这妥妥地养蛊之法嘛!
与焦触并席之人中只有高柔还偶与他交谈几句,因着n自忖是外甥,轮不到他袁绍的家业,没那个争斗的心思,且高柔极会审时度势,待人接物的分寸把握得十分精到。
焦触看着颜良与张导等人把酒言欢,自己怎么说也是比二千石校尉,竟然只得与几个百石吏同席,待自家如此轻慢,真正气煞人也。
他又寻思着颜良不过是南下官渡侥幸赢了几仗,就得居一国相位,若是换自己带兵前去,定也不会比他差,指不定直接拿下曹逆献首袁公陛前,这越想越不是滋味。
焦触想着南行之前袁熙的话,知道派自己来可不是为了来贺喜的,颜良这厮胆敢夺袁使君之妻,自己怎么着也得给使君找回点面子。
焦触把面前食案一推,腾地站了起来,来到中间筵席上,端着个酒杯道:“颜将军,区区代幽州袁使君敬你一杯。”
焦触虽然口称敬酒,但持着酒杯大大咧咧站在中间筵席上,也不走上前去,显得极为倨傲。
原来堂内言笑晏晏的众人见状俱都静了下来,看此人欲要有什么举动。
焦触见自己一出场,众人俱都住嘴息声,愈加得意。
颜良心中冷笑,答道:“我道是哪位,原来是焦校尉,焦校尉远道而来,若有何怠慢之处,还望莫怪。”
颜良的话虽客套,不过依旧安然跽坐,丝毫没有起身持杯相应的意思。
焦触见颜良如此拿大十分不忿,说道:“颜将军可知幽州袁使君命在下送来二十批挽马,是何意思?”
焦触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堂内众人俱都讶异,堂堂幽州刺史送礼竟只送二十匹挽马,这岂不是比不送还令人难堪。
有些个消息广头脑灵活的更想起袁显奕与甄氏女的那桩往事,纷纷心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颜良怎么着也是在机关大院里混久了的,论斗嘴又怕过谁,立刻哈哈一笑道:“我知幽州穷困,袁使君也是捉襟见肘,府中只余些挽马充数,其实只要人到了心意到了,便是不送礼物也是我颜某人的贵客,诸君说是不是啊?”
颜良此话答得极巧妙,既贬低了袁熙又抬高了场中其他来宾的身份,博得了场内连声喝彩,尤其是颜良的那些手下,更是使劲起哄。
焦触被人夺了气势,急于扳回一程,说道:“怕是颜将军想差了,我幽州素来富庶,袁使君麾下更有精骑数千,良马万匹,不过给颜将军贺喜嘛,便只消二十匹挽马足矣,以免某些人忘了自己的身份,分不清高下尊卑。”
“大胆!”
“放肆!”
焦触此话极为无礼,如昌琦、仇升等武夫立刻怒目相向,出言呵斥。
但作为风暴中心的颜良却不怒反笑,挥挥手制止了手下人,不紧不慢地道:“焦校尉且说说某任忝居一国之相,一军之将,当是何身份?”
焦触大喇喇道:“不过是为袁氏驾骖之人尔,正可比作挽马乎!”
“哈哈哈哈!”
颜良高声大笑了片刻后问道:“此是你之意还是袁幽州之意?”
焦触强硬地反问道:“我之意如何?袁幽州之意又如何?”
颜良面色一板道:“若是你之意,我自当移文袁幽州陈你之失,若是袁幽州之意,我少不得要上疏邺城,言幽州之过。”
焦触浑不在意,也笑道:“哈哈哈!我有何失?袁幽州有何过?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颜良嘿嘿一笑,顾视上座诸人道:“张府君、阴府君、郭府君、陶中郎,此人竟如此无礼,将我等郡国守相比作驾骖之人,更与挽马相类。”
方才焦触开喷的时候张导、阴夔、郭溥等人就十分不快,颜良贵为二千石大员,执掌一方,袁熙遣人送上如此寒酸的礼物实在是有够无礼。
且焦触口无遮拦,竟然把一国之相、一军之将比作驾车之人和挽马,这就太也过分了。
这几人里,张导、阴夔资格极老,尤其张导可以说是为袁绍拿下冀州的头号功臣,便是袁谭、袁熙、袁尚三兄弟当面碰见他也要毕恭毕敬地执晚辈之礼。
被颜良这么一提,张导便板着脸道:“颜府君贵为一国之相,岂是汝可轻慢的?袁显奕遣你来时没教你如何说话么?”
焦触听颜良拉扯上了在座的其他几个郡国守相就心知不好,他也知道张导、阴夔等人不能轻易得罪,被张导当面训斥也不敢还嘴,只得答道:“张公教训得是,是在下失言。”
张导虽然训斥了焦触,但话语之间却对袁熙颇为维护,欲要把这失礼的过错全部归咎于焦触。
颜良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且焦触只是对张导自承失言,分毫也没有给自己赔礼道歉的意思,心道若是此事就此揭过,岂不是谁人都知道我颜立善人善可欺?
颜良冷冷地道:“便只是失言么?那这些挽马又是怎生回事?袁幽州送马来时,可曾备好了车驾,言明要我何时为其驾骖?”
焦触本就对颜良一点儿都不买账,听颜良出言相刺,立刻反驳道:“显奕公子若是让你代为驾骖,难不成你还敢不答应么?须知这河北究竟还是袁氏的天下!”
“放肆!”
“嘣!”
随着一声厉喝,颜良大手往案上重重一拍,竟然将一张牢固的食案生生拍散了架。
颜良站了起来往前踏上两步,戳指喝道:“汝这厮大放厥词,满口胡言乱语,无君无父,大逆不道!”
焦触被颜良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但心想自己又怎么无君无父大逆不道了,便强项地道:“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颜良冷笑道:“汝这厮狗胆妄言还死不悔改,我颜良只知这天下乃是汉家的天下,都是天下百姓的天下,非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袁公得天子所授大将军之职,代天子燮理阴阳,主持朝政,一片忠悃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天下人无不敬佩。”
“不知是何人教汝,胆敢言这河北乃袁氏天下?是欲置袁公于火炉之上耶?汝之居心,歹毒至极!汝之心中,可还有君臣纲常?若非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我今日便要代天子,代袁公,斩了你这个恶徒!”
颜良一边说一边拔出腰袢之剑,只听噌地一声,寒光映照,气势迫人。
焦触不由再度退后两步,颤抖着道:“你你!莫要诬陷好人!”
颜良却不再言语,往前缓缓踏上一步,手指轻轻拭过剑脊,用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焦触。
焦触虽然料颜良不敢动手,但面对三尺青锋仍旧心里发毛,哪里还敢强撑,说道:“哼!告辞了!”
说罢便灰溜溜地去了,路过门槛时还差点跌了一跤,引得众人一阵讪笑。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