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中秋节谈未来

子龙路一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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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演习任务的第二天是中秋节,部队放假休整一天,团里来的通知是九月十三日下午两点起程返回营区。

    驻训在外,放假不同于在营区时,可以看看书、看看电视和打打球,由于炮阵地的火炮没有撤出来,所以,二排还得住上最后一晚的大帐蓬。

    放假了,那就等同于放“散圈”。

    四班长郭鹏永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副吊床,他在离帐蓬不远处,寻了两颗碗口般粗细的松树,尔后,把吊床两端的绳子往松树的枝丫上一系,就开始了随风摇曳的“享受模式”。

    这操作,简直是羡煞众人的存在。

    驻训出来两个月之久,梁荆宜心想:这次回营区,自己肯定会收到不少来信,像余舒雅的、小师妹的,那是绝对跑不掉。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闲着,我要把在外两个多月所经历的林林种种,全部写信告诉她们。当然了,涉及到军事机密的内容,在信中自然是不能提及的。

    说干就干,上午把个人要洗的、要清理的物资,全部整理到位后,下午他就开始着手写信了。

    小师妹的还好说,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可以放开手脚随便写。

    但余舒雅的就不行了,你得营造出一点气氛,让人家收到信,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大白天的,到底应该营造出什么气氛呢?

    小梁同志稍稍考虑了一阵,拍拍脑门,有了,就写写我们二排驻守在炮阵地的实际环境吧!

    这里靠海,昼夜温差比较大,白天热成狗,到了半夜又会冻成鸡,海风一吹,沙子直接啪啪打脸;像双手龟裂或是晒到脱皮,已是属于见怪不怪的普遍现象;还有到了晚上,蚊子多不说,这块区域也是令人浮想联翩的。

    并非是联想到D特或是J谍来搞渗透和破坏,而是每到深更半夜,那坟头上五颜六色星星点点飘忽不定的磷火,会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一些来。

    这玩意在老家叫“鬼火”,也叫“幽灵之火”。

    当新兵时,梁荆宜晚上去后面厕所捡肥,也是见过这种“鬼火”的。

    虽说晚上安排的岗哨是三个人一班,但由于需要管控的范围过大,所以三个人都是呈扇形分布出去,各自独立负责一片区域的。

    站岗的人胆子大点还好,要是胆子小,那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梁荆宜在给余舒雅的信里,是这么描述写这封信时,自己所处的恶劣环境的:

    ......现在是凌晨两点十分,我刚刚下岗,因为想你想到无法自拔,于是我拿了笔纸和手电筒,给你写了这封信。你知道吗?我们排被上级安排住在坟场,负责看管全营的火炮,我和战友们每晚都得站两个小时的岗。

    晚上站岗,除了一边数星星,一边喂蚊子之外,我们还可以欣赏到免费的烟花。这里的烟花不仅漂亮,而且还是环保的,你想知道它为什么环保吗?

    因为它是“鬼火”,来去一阵风,就问你怕不怕......

    “班长,这样写信给嫂子也可以的?造假造假!你怎么不说你这封信是站岗时,一边倒立做俯卧撑赶瞌睡,一边用手写出来的?”李锐飞偷瞄了梁荆宜写信的内容,所以才会有些愤愤不平。

    他说站岗时倒立赶瞌睡,那指的是徐陈伟,因为担心瞌睡来了,影响到站岗的质量,所以徐陈伟会经常把脚靠在树干上,整个人倒立着做俯卧撑,以保证头脑清醒。在某个三更半夜,他的这种反常行为被排长钭星宇给查岗查到了,于是,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全排推广。

    可惜,这动作难度系数太高,无人能给出有力的回应。

    “年轻人,你没谈过恋爱,哥不怪你。”一脸不屑的梁荆宜抖抖手里的信纸,讪笑道,“不添加点虚构的成份在里面,你家嫂子的注意力会全部用在哥身上嘛?”

    “可你这么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个锤子,我这还没有展开写呢!”

    “还展开写?还嫂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你身上?我看你这是在搏取嫂子的同情心。”

    梁荆宜被李锐飞说的这段话,呛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你别看这小子才十六七岁,一副乳臭未干发育不全的样子,在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一块,他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行的。

    还好此时帐蓬里没人注意到俩人的对话,不然多尴尬呀!梁荆宜心里暗忖。

    信还是要硬着头皮写完,搏取同情心又怎样?恋爱期间搏取女方的同情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稀奇事。

    部队过节,晚上才是“重头戏”。

    炊事班在陆银龙的带领下,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犒劳全连官兵。

    这顿饭没让炊事班送到炮阵上来,而是排长钭星宇让党员和骨干们去驻地给挑回来的。

    节假日加餐的好料还是老一套,人均半瓶十度以下的啤酒,中秋节嘛,连队还给每人分发了一个平和的沙田密柚、两个苹果和三个豆沙馅的月饼。

    明天就返程,这是在炮阵上住的最后一晚。

    喝了啤酒,吃饱了饭,领了中秋节的大礼包,排里几个新兵蛋子坐到一起啃着柚子,吹牛扯淡等着月圆了,好边吃月饼边赏月;而刘强富点了一截蚊香,拉上排里的几个老兵去找排长钭星宇谈未来了。

    还谈什么未来嘛!你狗日的考个军校,却拉稀摆带,连个初试也过不了。梁荆宜不想去,可人家硬拉着,他急得差点就把这段难听的话给飙出来了。

    可一想不能飙啊,论资排辈怎么说刘强富也是大师兄,哪怕自己不情愿又能如何,还不得乖乖听话。

    刘强富口里所说的“未来”,指的就是“关于年底走与留的问题”。

    演习结束,就预示着今年的训练任务,已经划上了句号。

    按照部队以前的惯例,返回营区之后,就主要是以搞生产和基建为主了。

    这个时间段,战士们思想活跃、想法颇多,对待个人退伍与留队的问题,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考量。

    其实,这个时候选择和钭星宇谈未来,刘强富无非就是想借着点酒劲,探探排长的口风。

    二排年底符合走与留条件的人不少,四班是刘强富和雷吉利,五班是林深高,六班是梁荆宜和张明黎。

    要是排里留一个人的话,不用考虑也知道梁荆宜必定是那独一份。

    虽然雷吉利有人罩着,但大领导有言在先,侄子又怎样,必须自身素质过硬,所以说,他当不了首选的,说实话,凭他的那点硬实力,作为一个预备队员都够呛。

    钭星宇肯定不会明说谁合适留队了。

    他打着官腔,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你们这些人啊,个个都很优秀,如果连队有名额,我希望你们这些人全部都留下,一个都不想退伍!”

    这种皆大欢喜的好话,各级领导最擅长了。

    梁荆宜早知道排长会这么敷衍他们,他之所以过来听排长理论,那是因为不想扫了大师兄的兴致。

    想当初,刘强富去团里参加文化课复习时,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努力考上军校,直接跳过班长当排长,要打连队干部脸的。

    谁知道这会又放低身段,想找排长问个“前程”,问自己年底了,能不能考虑留在连队转个士官。

    人啊,思想观念的转变,兴许就在那么一刹那之间。

    曾经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在撞了南墙后,立马变了调调。

    梁荆宜也不太肯定,大师兄观念的改变,到底是因为放下了,还是妥协了,抑或是迫于现实的压力,他做出的让步。

    林深高和张明黎全程不发一语,他俩脑子里充斥着退伍,所以对自己在部队的未来,一点也不热衷。

    钭星宇把一点热情放在了雷吉利身上,他问:几天前,雷副政委到炮阵地检查工作,你怎么不借这个机会,多说它两句?

    雷吉利见排长也过问这事,立马酒精上脑,来了精神,他洋洋得意地回应道:排长啊,这话不在多,而在于精呀!

    半瓶啤酒于他而言,算是把弓给拉满了,如果不是后面吃了柚子把酒气给压了压,他都准备找颗树,直接去施“农家肥”了。

    这话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雷吉利究竟想表达什么?钭星宇反倒是被给整糊涂了。

    最终,谈未来从冷场,走向了散场。

    此时,帐蓬后面传来了说笑声,那是郭鹏永发出的,他和五班长陈杏志正吹得起劲。

    下午,他的吊床挂在松树上,摇啊摇的,让他爽得有点舍不得,所以,排里会完餐后,他抓紧时间又去了。

    吹着自然风、看着坟头草、闻着百花香,听着海浪声,闭上一双眼睛,鬼火在闪耀,仿佛整个宇宙都是属于他的领地。

    “班副,我来也!”借着月光,梁荆宜扯了扯了吊床的绳子。

    那个动作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我也想感受一下,睡在吊床上的滋味。

    “行吧,来,尝尝鲜!”郭鹏永慵懒地抬起头。

    “我扶你一把。”梁荆宜像古代的公公一样,伸手扶住郭鹏永,并架着他从吊床上缓缓落地。

    “郭鹏永你特么的,我说了这么久,你也不让我睡会。可他这家伙一开口,你就下来了。”陈杏志发了几句牢骚后,剥了一片柚子扔进嘴里,但他还没有停下来,这货一边啃柚子,还一边喋喋不休地口吐芬芳。

    不过,他那种口吐芬芳的种类,是听了亲切的“军骂”,没人会介意的。

    要说梁荆宜和这俩人都在一个班里呆过,交情也不错,哪怕现在吊床上睡的是陈杏志,只要他开口说“想试试”,人家也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