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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分到有线班爬了十多天电线杆子的韦小羽,居然被突然下基层的师文艺队领导给挑走了。
据说他是特招过去吹号的,而那“吹号兵”的要求,一是牙齿要整齐,最好严丝合缝;二是腮帮子要大,最好是目测有点下垂的那种。
这两项硬性要求,也是由于“吹号兵”的特殊性所决定的。
牙齿整齐,那是为了防止吹号的时候,由于闭合不到位,从而导致漏气,影响号音的质量和整体的吹奏效果。
腮帮子大呢,则是因为吹号不仅需要肺活量惊人,而且储存气体的“容器”也要大。所以说,一个大的腮帮子,几乎是“吹号兵”的标配。
在他走的时候,正值全连搞生产,因此梁荆宜也没能在分别之际,和徒弟聊上几句。
当时心里还想着:反正隔得也不是太远,有机会的话,还能以这个为理由,去师文艺队看看做梦都梦到流哈拉子的女兵。
他的想法是天真且美好的,可惜这一别,再次见面就是一年之后的“退伍季”了。
那是在一片绿色海洋的GK火车站,梁荆宜和退伍老兵们正列队聆听师宋政委给大家作最后的指示。
而站在宋政委身后的,则是师文艺队的一干人马,他们负责打鼓、敲锣和吹号,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就是为了把欢送退伍老兵的气氛给搞起来。
可能韦小羽根本就没有料到,这批退伍的老兵里面会有自己的新兵班长,所以,他认真鼓起了腮帮子,一门心思地把那长号吹得悦耳动听,甚至连他的那个小眼神啊,也是执着地没离开宋政委半秒。
以致于看到他后,冒着可能“晚节不保”的危险,梁荆宜奋力地朝他挥了两下手,可人家压根就没有看到。
哎,白忙活了一场!
唯一能安慰他新兵班长的理由,只能是自己带的这个兵,对待工作的态度,那是没得说。
韦小羽走的第二天,分在炮四班的云峰连也被团警调排给抽调走了。
按说调去警调排,应该是个无比开心的事情,这可以参考一年前,利用跑五公里的机会,豁出小命跑进了警调排的李波雷。
可这小子和来部队报到的第一天一个卵样,他居然在上车要走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不过,送他的人可没一个哭的,众人面面相觑强忍住不笑,这特么又不是老兵退伍,只是去团警调排,而警调排距离一营营区,才不过短短两公里的路程而已。
再说了,这更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以后天各一方,很难再见一面,你这么个大高个犯得着情绪崩溃,哭成个泪人嘛!
今年带的新兵又去了警调排,梁荆宜觉得自己对这个长期不受人待见的排级单位,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或许是私心在作祟,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不幸被团里的纠察给逮到,而带的俩新兵可能让他拉点关系,适当通融一下......
炮一班的张巍春也还没有等到专业训练开训,就去了师里的司训大队,他能学驾驶,据说是家里人托了关系。和他一同前往司训队的,还有分在炮三班的郭强水。
这俩人本省当兵嘛,具备这个条件。
在张巍春走的前一天晚上,一班为他搞了个小型的“欢送会”。
这货在“欢送会”上一边喝着小饮料,一边满是惆怅地说:真是舍不是离开炮一班,舍不得离开榴炮一连。
众人纷纷劝他不要搞得那么悲情,过个半年时间,你就学成归来了。
谁知道画风突变,这货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出了这么一大串不舍得的理由。
他原话是这样的:
不舍得是因为炮一班人才济济,有吹起恋爱来,不带脑子又不打草稿纸,把恋爱对象和恋爱经历吹出天际的“大个子”李龙德;有对如何追求异性,如何伪装自己,颇具研究功底的董富贵;还有做器械时,可以远观和私下里评头论足的阿枝等等。
新兵下连后的十多天里,这货变了不少。
对训练和生产,他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但只要班里人挑起其它隐晦热辣的话题,他立马变得精神抖擞,两眼放出绿光。
梁荆宜不是瞎子,他也知道个中原因,炮一班有董富贵这个温州人,自然缺不了某些话题。
有的时候,他自己也想听听,毕竟这个特殊的群体,缺的东西有点多。
其实,司训大队属于是师直属单位,而且师直属队还包括通信连,通信连里有话务班,话务班里负责转接电话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女兵。
当然了,师医院和文艺队也是女兵扎堆的地方。
所以,张巍春去司训队,看到女兵,甚至是女干部的机会大增,只是他暂时不知道内情而已。
送张巍春走的那天,这货和董富贵还当着众人的面厚颜无耻地相约有机会,一起去ZZ拐趴沟医院看当兵的小护士。
我考,这兵当得也是够惨的,连见个小护士都成了一个遥远的奢望。
哎,当年的新兵蛋子梁荆宜,又何尝不是这个卵样!
次日一早,营里通知让各连挑一个班“出公差”,负责在工具棚后面的那片竹林边上,修建一个标准的战术训练场。
共同课目都结束了,还修什么战术训练场?
营里的通知下到连队,很快引起一阵热议,有的老鸟甚至发牢骚说“营领导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坏了”。
有意见归有意见,既然命令下来了,你还得老老实实地服从。
二连和三连挑的是炮四班“出公差”,这是连队的基准炮班,而一连挑的却是炮一班。
二连炮四班班长是第五年兵王佳,三连炮四班班长也是第五年兵的陈高峰,他俩都是HN的。
对于王佳嘛,梁荆宜是熟悉得不行。
自个当新兵时,王佳曾经面对面的和老班长宗儒麟现场切磋过器械,虽然结果是他输了,但是在气势上,他也没落什么下风。
虽然看起来,他长得小巧又瘦弱得很,但在二连的六个炮班长里面,他是个人综合实力最强的一个。
而对于陈高峰嘛,梁荆宜与他接触很少,属于是碰面了,会偶尔心血来潮地点个头的那种。
这小子长得很壮实,平时说话的声音很大不说,还有点冲,不过,三连的炮班长们私下里都喊他是“憨子”。
“憨子”的意思大体就是指某人的性格直来直去,不知道怎么去拐弯的。
营领导之所以让各连挑一个班“出公差”修建战术训练场,并不是老鸟们私底下发牢骚说的“脑袋被驴给踢坏了”,而是他们想检验一下:在专业训练预备期这个时间段里,哪个连队挑出的班,完成任务速度最快和标准最高。
面对营领导早上八点分配的同等任务,一连炮一班在下午三点之前率先完成,并在接下来的检查中,炮一班被评为标准最高。
在这次面对面的比拼中,不仅是让营领导对一连炮一班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而且整个炮一班人员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凝聚力和配合意识,均堪称“完美”。
王佳所带的二连炮四班居中,陈高峰所带的三连炮四班速度和标准都是垫底,这么个烂成绩,搞得陈高峰心里很是不爽。
等领导走后,他手指梁荆宜哔哔歪歪地说:“你们炮一班哪怕牛上了天,等年底了榴炮一连还不是个陪跑的份。”
此话一出口,一班的人在梁荆宜的带领下,当场就对着这货好一阵口吐芬芳。
自从这个“梁子”结下来之后,他俩以后见了面,更是连头也懒得点了。
在七月份海训的时候,他俩还上演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一场“全武行”。
那个“全武行”是副营长陶炼在海训课间休息时,为了活跃训练场氛围而组织的摔跤比赛。
当时他要求,各连推荐两名选手上台进行“一对一”的单挑,胜者为王,败者重在参与。
三连的陈高峰见一连派出的是梁荆宜,立马跳出来要求打擂台。
长得壮的人几乎就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以为自个拳头大,就是牛X的存在。
这货是想报“修建战术训练场”垫底的那一箭之仇。
当时啊,一心想把梁荆宜快速放倒在脚下后,使劲按在沙地上摩擦羞辱一番的陈高峰,未曾想到却被人家来了个出其不意的“反杀”。
这货也不想想,梁荆宜的三师兄是谁?
那可曾经是学过“蒙古式摔跤”的蒋古日。
想当年,梁荆宜在炮六班那可是没少向蒋古日讨教和切磋。
陈高峰以为仅靠身体上的巨大优势,就可以无情地碾压对手梁荆宜,素不知人家也算得上是“半个练家子”,他是碾压不成,反被摔得满地找牙。
俩人比赛结束,当副营长陶炼抓住他俩的手,宣布谁是胜利者时,他羞愧得恨不得钻到沙里去。
这是当着全营官兵的面,实打实的“啪啪”打脸。
经此一战后,这货以后看到梁荆宜也老实了。
他把那个“碰面了,偶尔点个头”,立马切换到了“碰面了,脸上顿时挂起善意的笑容”。
这人啊,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得靠实力说话。
三连的陈高峰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没给他点颜色之前,他以为你是个软蛋。可一旦给了他“下马威”,他立马怂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