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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晚上七点半,全连集合,由连长姜子军传达团营两级关于明天实弹射击的指示精神。
上级要求榴炮一营和二营的火炮,前五发炮弹必须由班长用拉火绳发射,后面的发射再交给本班的瞄准手负责。
新式火炮嘛,由班长用拉发绳发射很正常,毕竟第一次,不确定的因素有点多。
连队除了四炮打二十七发炮弹外,其它五个炮班都是统一的打二十五发炮弹。
这次年度实弹射击打的是六个海上目标,距离从十三公里至十六公里不等。
全连集合时,天上只是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和四周黑了一点而已。
可等连值班员要宣布“解散”时,一阵大风刮过,天空竟然淅淅沥沥地开始飘雨了。
“各班长马上组织人员加深排水沟。”连长姜子军抬头望了望天,感觉这个雨一时半会可能还不得消停。
排水沟各班在搭建帐蓬时也是挖了的,不过,他们图简单和省事,那种排水沟只是流于形式的用镐尖随意扒拉了两下。
如果晚上真的下大雨,妥妥的是“水漫金山寺”再度重演。
幸好这次出来连队考虑周全,让各班带了几块塑料布,这玩意往帐蓬上一盖,只要不是下大暴雨,帐蓬里面铁定了滴水不漏。
下雨了,气温也随之下降了一些,加上外面又呼呼啦啦地吹着风,帐蓬里睡觉有点冷,睡在中间位置的董富贵那是一个劲地往梁荆宜的身上靠。
在大力推了几把这货的鹅蛋脸后,颤抖着身子的鸟人居然睁开惺松睡眼,哼哼叽叽且很厚颜无耻地说:“我冷,想和班长挤一挤。”
尼么的什么玩意,这半夜三更的俩个大男人挤在一床被子里面有意思吗?在这氛围之下,抱团取暖又合适吗?
董富贵也不等人家说“同意”抑或是说“不同意”,就急吼吼地准备掀开被子往里面钻了。
谁知梁荆宜裹紧了被子,一个原地一百八十度的调头,和柴军晓睡到了一边。
受限于帐蓬那狭小的空间,三人同睡一边几无可能,不甘心一个人瑟瑟发抖的董富贵后来好说歹说,算是钻进了柴军晓的被窝取暖去了。
哪怕他知道柴军晓那脚是有名的“HongKon脚”,他也没有丝毫的在意。
俗话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晚上发生的这档子破事,次日一早就被无情地曝光了。
与董富贵向来喜欢打嘴炮的李龙德借这个机会,把昨晚发生的“丑事”添油加醋整成了董富贵半夜三更想女朋友想得心里直发慌,于是他到处求“安慰”,在被班长暴锤了一顿之后,只好哭丧着脸,搂着柴军晓的“HongKong脚”找感觉。
哎呀,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槽的人嘛!
二十六日凌晨四点起床,那把帐蓬敲打了近一晚的雨,居然神奇般地消停了。
更令梁荆宜啧啧称奇的是,抬头仰望天空,启明星高悬,此时的他忍不住感叹一句:这真特么是老天开眼啊!
要知道如果老天爷继续下雨的话,搞不好原定今天上午进行的实弹射击,还得无限期往后推迟呢!
四点十分开饭,指挥排的相关人员吃过饭后,便跟着连长姜子军坐车去了前方观察所。
团里负责运送炮弹的车是四点半过来的,等各班长组织人员卸下炮弹,并打着手电筒逐个解锁弹药箱后,天色已是微亮。
一炮车的驾驶员是唐大兵,今天打实弹,他就是一个“临时炮手”。
全号装药嘛,每个弹药箱都是实打实的净重,因为药筒里面的七个药包,一个也不用拿出来。
所以在大早上,把几十个百把多斤的铁疙瘩,扔在肩膀上扛来扛去的,也还是蛮锻炼人的。
一班的二十五发炮弹,掩体内侧放了八发,其余的那些全部堆放在了外围。
五点半,炮排这边炮手们开始忙活着给射击掩体洒水,以防止等会射击时灰尘太大;各炮的瞄准手和一炮手再度检查瞄准器材和瞄准点分划是否正确,有没有移位;炮班长则是全盘检查射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为了防止全号装药的后座力太大,从而影响到射击精度,营里要求在三个大架尾端,同时夯下六十厘米长的驻锄钉后,还要在各个驻锄钉的位置,一并压上三袋重达两百多斤的沙袋。
那些装沙的蛇皮袋子,也是出发之前,连队给各个炮班配发的。
六点,营连两级的阵地指挥所,开始用有线和无线进行射击前的沟通联络,营前方观察所也适时与炮阵地这边进行了通话,以确认远距离的通讯联络是否畅通。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天空湛蓝,一碧如洗。
六点四十分,作为营基准炮的二连四炮率先进行了第一发试射;
七点,是一连四炮打的第一发试射。
全号装药果然非同凡响,那炮弹出膛后,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的阵仗,比前几年打的四号和五号装药强太多了。
在四炮试射了两发后,各班长根据前方观察所下达的表尺和方向,开始计算单独修正量。
“表尺加一,方向向左零零二。”梁荆宜报出计算好的单独修正量。
一炮手和瞄准手重复了班长下达的口令后,迅速装上表尺和方向,并打动高低机和方向机,居中气泡进行瞄准。
“一炮两发装填。”副连长朱金陵下达命令,这是各炮开始试射了。
随着梁荆宜复述“两发装填”的口令,一班的四个炮手们立即投入到紧张的装填中......
负责开闩的是二炮手叶才智,装弹丸的是三炮手董富贵,捅弹丸进膛的还是叶才智,装药筒换成四炮手祁大宁,而加强到一班的炮手唐大兵,则是无所事事地当着看客。
“一炮一发装填好。”梁荆宜检查后举旗报告。
此时,除了他站在火炮左侧手执拉火绳外,班里的那些人已经悉数离开了射击掩体。
一霎间,他突然想起了昨天下午修理所的罗鑫凯来检查火炮时,自己所说的那句玩笑话,“我可不想一发炮弹都没有干出去,炮管却炸膛了”。
“一炮注意。”副连长朱金陵和排长黄广雄同时举起了小红旗。
拉直了那根拉火绳,梁荆宜就等着一声“放”的口令。
“预备,放。”随着口令声,朱金陵和黄广雄手中的小红旗也倒了。
“轰”的一声,梁荆宜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直响,可由不得他多想,因为一班还有一发没试射呢!
撤出去的一班那些人赶紧回来,检查的检查,整理的整理,那枚忽忽冒着热气的空药筒被叶才智用送弹棍撬起,董富贵打开那个空的弹药箱,只听得“哐当”一声响,空药筒精准地扔进了弹药箱里。
“梆”的一下,董富贵关上箱盖,祁大宁抱着这个有温度的箱子扔到了外面,尔后,又扛了一发百多斤的弹药箱到掩体内。
“班长感觉怎么样?”柴军晓看了看镜头里面的瞄准点,偏移了不少,他正在重新瞄准和集中气泡。
“响,真特么的响!”梁荆宜用手拉了拉被炮弹出膛瞬间的冲击波,给震歪斜掉的迷彩帽帽檐。
“一炮注意,表尺减一,方向向左零零一。”朱金陵下达口令。
这是前方观察所根据弹点着,计算出来的修正数据。
减表尺,说明一炮的弹着点有点远;向左零零一,说明弹着点又略有点偏右。不过,修正的数据较小,这意味着新式火炮的射击精度有保证。
在一炮手和瞄准手装定表尺、方向的同时,其他几个炮手正有条不紊地忙着给火炮进行第二发装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