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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安安猛然转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双眸死死瞪着他。
“不可能!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
纪安安有一米六五,然而在一米八二的滕奕扬面前,堪堪矮了一截。
他低下头,对上她足以喷火的目光,凉薄一笑,“怎么不可能?”
接着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凉如冰开口道。
“因为我没有签字。”
“什么?”她震惊了。
他嘲讽道,“难道你不知道,离婚协议书必须由夫妻双方当事人签字,并经法庭或婚姻登记管理部门认可,才具有法定效力。纪安安,你怎么这么傻?单单以为签了字就能奏效吗?太天真了。”
纪安安难以置信,“你当时不是很讨厌我,很想和我离婚吗?我留下协议书不是正中你下怀吗?为什么你……”不签字。
当时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让大哥拟定了离婚协议书,而且为了避免纠纷,基本上她是净身出户。
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人根本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
听着她声音里的笃定,以及对于他所作所为的不解,滕奕扬在这一刻,忽然能感受到她对这一段婚姻的无望。
无望到以为签署协议书,就能得到自由。
他不知该心疼她,还是气恼自己。
撑着他找她对质的底气在这一刻散去。
他抿唇,移开目光道,“安安,我不想和你离婚,不想和你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纪安安听了这话,感觉自己像是演了一场独角戏,做了回跳梁小丑。
她双眼通红,咬着唇看他,“所以从重逢到现在,你就在一旁看我笑话?滕奕扬,没有离婚,你早说啊!为什么要骗我!”
“猫抓老鼠的游戏很好玩吗?看到我一直在和你划分界限,你一定在偷笑,这人怎么这么蠢对不对!”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为了你,我赔上了青春最美好的年华,赔上了女孩子最珍贵婚姻,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他瞳孔微缩,当年的事是他作茧自缚。
“我没有笑话你,我……”
“我不信!”
她抬起双手狠狠砸在他身上,恨不得将所有怒气恨意都发泄在他身上。
滕奕扬知道,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他的错。
他如松木巍然不动,承受着她的怒火。
然而,她字字句句的控诉,比打在他身上的拳头的杀伤力还要强上百倍千倍。
眼底灰暗一片,很想将她揽入怀里。
可双手紧握,他怕吓跑她。
直到她打累了,松手了,他才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防止她逃离。
“安安,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凭什么?”纪安安抬起头,冷漠地看着他。
“这辈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离婚!”
滕奕扬被她的漠然扎得心兀然一抽,差点就松开手。
他紧了紧手指力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除非六月飞雪!”她斩钉截铁。
他不满她的绝情,“纪安安!”
纪安安用力甩开他的桎梏,后退一步,像看陌生人一样望着他。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拧了拧,妥协道,“你当年之所以不签字,是不是因为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伤了你的自尊,那这次换你提也行,只要能离婚,我无所谓。”
滕奕扬双眼顿时眯了起来,眼底有怒火的跃动。
“纪安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她呵笑,“难道还能有其他原因?不要告诉我,你当时良心发现,突然爱上了我?”
“我……”他蠕动着唇,正要承认,却被她冷笑一声打断。
“别开玩笑了,要是当时你心里有我,我们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奕扬……”
他听到她轻声呢喃他的声音,他眸光动了动,还以为她心软,正要上前,却被她下一句话钉在在了原地。
“我不会忘记在楼梯间听到那些话,你憎恶我,宁愿断子绝孙都不愿和我生孩子,我纪安安,可以爱一个人卑微到尘土,但绝不会再犯贱一次。”
“这婚,我离定了!”
她说完这些话,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飞快离去,仿佛身后有恶狗在追似的。
滕奕扬就是这样看着她,穿过花坛,拐过转角,纯白裙角翩跹,然后隐入不见了。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照在了他脸上,眉眼落寞,带着不甘,以及自我厌弃。
刚才安安说的那些话,是他当年一时嘴贱,不经头脑说出来的气话,如今却成为了他和她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他根本无法说服安安,那些是他一时冲动头脑发热说的。
他抹了一把脸,没有跟上去,而是咬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让安安回心转意,但也清楚,这时候追上去,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他得给她一点时间接受这个消息,同时,也得让自己有时间为后面做打算。
他又看着路口站了会,直到烟在他手指燃尽,才转身离开。
滕奕扬想的没错,纪安安此时根本就无法接受两人还未离婚的消息,她如游魂回到了宠物店。
这时候,石琪听到玻璃门开关声,在洗浴室里朝她喊着。
“我和睡宝已经给小二洗香香了,等吹干了就好了,你在等我们二十分钟。”
纪安安此时心乱如麻,闻言应了声。
她靠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整个脑袋快要炸开了。
她和睡宝好不容易幸福地度过了这么些年的美好时光,准备就这样继续下去。
以为和他断了关系,却不想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她臆想的。
也就是说,这些年,不过是她偷来的安逸时光?
不,她不信。
她着急拿出手机,按下了大哥的号码。
很快就接通了。
贝亦恒:“嗯。”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纪安安就忍不住哽咽了,“大哥。”
贝亦恒声音一沉,“滕奕扬欺负你?”
她摇头又点头后,才发觉大哥看不到她动作,她飞快道,“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我和他的婚姻关系解除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