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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瑕也没午睡。
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出了租住的小区，跑到车上去。
梁腾把“汉兰达”的备用车钥匙，交给她保管了。所以她提前半小时到车上等候梁腾。
从本市出发前往南边市，路径吴瑕一点都不熟悉。但她可以打开“车载导航”。
她现在就这么做的。
认真看了车上的导航地图，发现梁腾说的没错，要到达“南边市”之前，必须先经过其下辖的“封源区”。
梁腾就准备在“封源区”下车。
按照导航地图所示，从本市前往南边市，可以走一段高速路。
高速路的出口，刚好就在“封源区”，到时把梁腾放下车，吴瑕继续横穿整个城区，就到“南边市”的市区。
老实说，以前吴瑕挺少自己开车的。
细想起来，她还不曾开车上过高速。虽然拿到驾照已经有五、六个年头。实习期也早就结束。
但吴瑕在本市三环路都敢飙车上了130的时速。走一条限速100的高速公路，一点都不怵。
她想的，是前往南边市走高速的话，时间又缩短不少。估计一个小时可以到达目的地。
研究完“车载地图”之后，吴瑕在车上拔拉着手机，看一些网站推送的新闻。
她预计是等梁腾大半个钟。没想到梁腾也提前出来了。
她大约也就等了十多分钟。
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下午一点钟。
梁腾坐上了副驾的位置，很习惯的先系好安全带。
“我们出发了吧？”梁腾对吴瑕说。
吴瑕点点头。
然后默默的点开了车载地图。
车子缓缓驶出。
一路无话。
到了“封源区”，吴瑕把车开到区里人民路的“鸽天下”餐饮店前。
梁腾就是约好在这儿，跟梁群鑫会面的。
梁腾目送着吴瑕驱车远离之后，这才看了看手机，下午两点一刻钟。
一边推开餐饮店的玻璃门，走进去；一边思索着跟梁群鑫约定下午3点钟在这儿碰头，还得等上大半个钟。
原先按照一点半出发，路上大概需要一个多钟，所以约的三点的时间。现在发现来得挺早。
刚进了餐厅没走几步，服务台的小姑娘就过来问他了：“请问您是梁老板吗？”
梁腾疑惑的看她一眼，点点头。
“有位先生已经订好了二楼的包厢，他吩咐我见到梁老板就请您上二楼202房间。他在那点好了火锅，就等你过来了。”
咦？
梁群鑫来得比他还早？
现在还不是周末。也没到下班时间。
这家伙随时早退，看来在公家单位当头头就有这好处。
只不过可惜啊，他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梁群鑫和梁腾是同一条村的人。
以更细的范围划分，他俩更是同属“梁屋寨”出来的人。所以两人早就认识，那不奇怪。
以前梁腾知道梁群鑫，那因为对方是村里的名人，父辈“耳提面命”让小朋友学习的楷模；梁群鑫听说过梁腾，只限于那是村里谁谁家的小孩。读书挺厉害的……
两人真正打起交道，是在三年前。
当时梁腾刚进入大学读书，便开始了创业，进行那种拍一期亏一期的“美食视频”创作。
期间为了维持“小梁美食”这个视频，梁腾负债累累。几乎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连梁群鑫这位村里的名人，梁腾也腆着脸向他求援了。
因为梁群鑫对本村人特别照顾的好名声，早就深入人心。学生时代的梁腾挺单纯，穷困撩倒、难以为继，某天头脑一热，就开口向梁群鑫借钱了。
结果那一位还真的挺好说话。梁群鑫表示自己是跟梁老师一块玩大的，梁腾就像他侄子一般。自家侄子有困难不帮，难道去帮外人吗？
当即欠条也不叫他打，还款日期也没约定，直接就借了3万块给梁腾。
所以那27位债权人中，就有梁群鑫。
梁腾也是刚偿还了人家的借款。
这次约见梁群鑫，梁腾事先在电话内，只含糊的称“要谈一桩大生意”。
梁群鑫自从有了身份和地位后，“逼.格”也随之提高。
他自己返回老家的时候，对村里人保持一种特别“平易近人”的风度。但同乡跑到“封源区”去，却没那么容易见着他的。
不是借口出差啊，就是恰巧在开会啊。或者到下边乡里视查工地项目的进度……婉拒见面的理由层出不穷，但又合情合理。
没几个老乡可以轻易见到他。
然而，梁腾要到“封源区”约见梁群鑫，并不难。
一来梁腾如今也是本村赚了大钱的牛哄哄的梁老板了。
二来梁群鑫如今快要进入“流亡”倒计时，不想在老家的村里留下负面的口碑，“晚节不保”，自然更注重“亲民”的形象塑造了；
三来，梁腾已经事先透漏，要和他谈一桩大生意。
准备跑到国外去的梁群鑫，哪会嫌钱多的呢？正愁到了发达的外国花销大呢。果真可以联手梁腾进行一笔短线投资，捞到钱，到了国外，生活更淡定。
综上原因，梁腾虽然昨晚上才临时打电话约见梁群鑫。显得有点仓促。也有些突兀。
但梁群鑫只考虑了几秒钟，就答应了今天跟梁腾在“鸽天下”碰面。
爽快极了。
这让梁腾比较清晰的意识到，“系统”跟他结算之后，尽管因为他拍视频“盈利”太多，导致到手的钱反而变少。但这些在生意场上取得的成功，并非一点用处都没有。
用“系统”的钱，个人没捞到多少实惠，但个人声望却节节攀升。
在许多人眼里，他梁腾完全就是个成功大老板了。
这不，连梁群鑫都高看他一眼了。
梁腾乘电梯上了二楼。
缓步走到202包厢前，发现这包厢的房门只是虚掩着。
从半开的房门看进去，可以看到亮着灯的包厢内，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已经上了桌，不过还没有开锅。
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有些无聊的坐在深色的沙发上。
梁腾不止一次见过梁群鑫，自然认得眼前这男子就是他。
梁群鑫其貌不扬，呃，如果用更客观的标准来评判，甚至可以说他丑得很有特点。
脖子比普通人长了大约三分之一，鼻子下面的“人中”，也比普通人的“人中”长了近一半。
用古人总结的成语，这种面相就叫作“长颈鸟喙”。
但梁群鑫对自己的“长颈鸟喙”面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跟熟识的朋友闲聊时，他会强调这“长颈鸟喙”在古代可是国君之相。《史记》中记载，越王勾践就是这面相。
梁腾当然也听过“长颈鸟喙”最初是用在勾践身上的。
但用在勾践身上就了不起吗？那可是勾践身边的第一谋臣觉得勾践不靠谱，毅然辞官，弃勾践而去时，对勾践下的贬语。
而且，历史上的勾践确实挺恶心的。
为了在吴国做阶下囚时能活命，连去品尝吴国国君的粪便，都能尝得面不改色——后人却只记得勾践尝“苦胆”的事儿，很励志。
那位长得挺像“磕粪君王”的梁群鑫，百无聊赖的拔弄着手机。
抬头间，看到了梁腾，赶紧站起了身，迎上几步。
“哈哈，梁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梁群鑫道：“碰巧我的司机前天跟我请了三天假。不然，我就叫他回老家去接梁老板了。”
又玩这“口惠实不至”的套路啊……
梁腾暗暗在心里吐槽一句。
他现在可不是足不出社会的小学生了。一眼看出梁群鑫客套话里的虚假：如果真的打算安排车去老家接他，以他梁群鑫在建设公司当董事长的身份，公司里除了他的专用驾座，难道就没有别的车吗？
梁腾是为了做大生意而来。也不跟他较真。
梁腾嘴里也打着“哈哈”说：“梁董事长你太客气了。咱们在老家认识这么多年，您一直把我当侄子看待。长辈哪用得着对晚辈如此客气？两地距离又近，我和我公司的吴总，自己开车来方便些。”
“哦，贵公司的总经理跟你一块来的吗？”
梁群鑫闻言，自然也要客气一句：“怎么不请她也上来，一块吃个便饭？”
梁腾实话实说：“本公司的吴总，我听说她跟这南边市的谢市长是亲戚。吴总车我到这‘封源区’，她则有事，去一趟南边市拜访谢市长了。返程的时候，她再过来搭我一块回去。”
梁群鑫听说梁腾公司聘用的总经理，竟然是南边谢市长的亲戚，更惊讶了。
要知道，南边市只有一个姓谢的市长，是正市长。一堆副市长中没有一个姓谢。
那正市长的能量，可远远不是副市长可以比拟的。
譬如梁群鑫的单位，他这正职下边就还有足足五位副董事长。名义上只比他低半级，可公司的一切大权都牢牢掌握在梁群鑫手里。
公司的一切决策都必须经他拍板，才能执行。
公司内超过五百块以上的开销，都必须要经过梁群鑫签字了，公司财务才会给报销……
正因为有着上述种种现状，梁群鑫就能把几个“副手”像狗一样支使来支使去。
五个副董没有谁有怨言。还以能被梁群鑫支使为荣。因被其疏远而沮丧不已。
梁群鑫暗自寻思：梁腾这小子啊，看起来这段时间混得挺不错啊。居然连谢市长的亲戚都能雇佣为员工了。看来他的公司规模应该比较上档次了。否则庙小留不住大神……虽然只是轻描淡写，说一句他公司的老总是谢市长的亲戚，但照我看来，肯定不是普通亲戚。否则岂能在工作时间，直接跑过去拜访市长大人？
霎那间，梁群鑫就因为梁腾简单一句话，“脑补”的东西实在有点多啊。
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梁群鑫这家伙就是一个超级“官.迷”。平生最喜钻研这种人际关系学。
哪怕他已经在暗中策划“逃亡事宜”了，却依然对于这种拉关系论交情的事儿，有着天然的兴趣。
这不，怀疑梁腾公司的“吴总”跟谢市长不是普通的亲戚了，梁群鑫忍不住又试探着问一句：“贵公司的吴总，有什么事要去拜访谢市长？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帮上忙？如果是一般的事儿，也不必麻烦市长大人了吧！鄙人在这一方地域，也算得上有点人脉。或许能帮得上忙。当然，如果是大事，当然还得找谢市长。”
他这些话说得滑头。
本来吴瑕就没事要拜托到他，他随口就送了些“空口人情”出去。还顺便很惋转的探听起吴瑕跟谢市长的真实交情？
能够大事去找市长帮忙的，肯定交情很深。
普通交情能做到这一步？
果然，梁腾似乎“不虞有诈”，“很傻很天真”的，透漏了对方想掌握的实情：“不必麻烦梁董事长了。好意心领。听吴总说过，她要找谢市长帮的忙，有点棘手。就算请得谢市长出面解决，也需要有个过程才行。不是简单的事。”
他这话也是大实话，没毛病。
但听在梁群鑫的耳里，怎么就听出了一种梁腾公司内部，人才济济，背景深厚，关系可以通天的“气势”及“高度”来了呢？
梁群鑫肃然起敬。
甚至忍不住大发感慨：“贵公司生意做大了，各类优秀人才也争相前来。聘请像吴总经理这种人才，估计不便宜吧？”
一副站在梁腾长辈的立场的模样，关心着晚辈，随意拉起家常。
梁腾仍然表现得像极了一个“诚实小郎君”，有问必答：“应该算是相对便宜的吧！年薪是120万。吴总实力出众，做事又任劳任怨，高薪请她，算是‘物有所值’。”
听到梁腾居然给一个公司的高级员工开“120万”的年薪，梁群鑫震惊了，挢舌难下。
想到自己在单位差不多35年的“工龄”了啊，居然才领两千多不到三千块的月工资。梁群鑫感慨更多。
单位给开的这点工资，养自己都勉强，更别提要养一家子呢！更何况他得养“两个家”。
这分明是逼着，那些有办法去捞钱的人铤而走险啊。
梁群鑫也是个憋不住话的。忍不住就感叹起来：“你我同为‘公司的董事长’，一个赚多少钱都是自己的，一个赚多少钱都是公家的，个人只能领死工资……唉，这可不是在嫉妒你啊。梁老板年轻有为，你成就越大，我越替你感到高兴。”
梁腾看到梁群鑫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也不难猜出对方羡慕自己，是发自内心的了。
但梁腾也有自己的难处：他公司赚的钱，哪里就完全归自己所有呢？
那个抠门的“系统”，简单就像个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把他当成苦力来压榨劳力了。
“系统”剥削他的方式相当巧妙，用的是“亏损收益法”，貌似简单，实则梁腾就被它折腾得苦干了颇长时间，才真正到手五万余块。
正因为觉得自己“吃亏”了，梁腾才千方百计想着要撇开“系统”，自己去“开放之都”大干一票了。
现在的一切，都是在替接下来的大事做准备……
眼前这个“梁群鑫董事长”呢，表面看起来，单单就领着公家的死工资。然而，梁腾可是把梁群鑫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这就是重生人士的优势所在。
装什么穷呢？
别人不知道，我梁某人可是知道你拥有的财富高达3个亿呢（这是把“固定资产”和现钱加一块的算法。得到的数额颇为惊人）。
换成是2020年，小小村长都能捞钱捞个上百亿，人们心理承受力也变强了。但在两千年刚过几年的现在，一个小小的公办企业的头头，可以拥有数亿身家，实在有点骇人听闻。
梁腾在心里暗暗腹诽。
表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真实想法。
何止是不露？
梁腾如今饭局交际多了，场面话也是张嘴就来。
他也跟梁群鑫打起了哈哈来：“梁叔，我就这样叫你了，显得不那么生分。梁叔您的大恩，我一直记着呢。几年前我创业之初，困难重重，如果不是您支援我，很义气的借钱给我周转。我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可能小有成就的！这一切都拜您所赐啊。”
梁腾表面看起来，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蒸蒸日止。其实这一片大好的局面，功劳应该全归“系统”。否则，别说梁群鑫也就只借了3万块给他周转，前前后后一共有27位亲戚借给他近30万周转啊。
梁腾依然玩不转“美食视频”，生意做得一塌糊涂。
但梁腾现在，不是正嫌弃“系统”吗？
哪肯承认“系统”的功劳呢？
统统都一古脑打包，把“功劳”送给了梁群鑫。
虽然知道梁腾的话很有水分。但梁群鑫一向喜欢别人奉承，听得也是心花怒放，十分满意。
两个原本属于陌生人的“同族”，就靠着相互吹捧，一下子大大的接近了距离。
感觉这位年轻老板挺好说话的，梁群鑫也不把心里的疑问藏着了，直截了当的询问了。
“我就托大，喊你一声‘贤侄’。不知道贤侄电话里提到的，有大生意跟我面谈，是有什么好事要照顾我啊？”
“哪里啊。是要请梁叔鼎力帮一帮小侄啊。”梁腾也非常客气的道：“咱们村子里，就算梁叔您门路最多，人脉最广了。我有生意上的事儿，除了找您，其它人我都不放心。感觉不靠谱的。”
顿了一下，梁腾先去掩好了包厢的门。
不是因为外头人有路过，而是通过这样一个小动作，表明他郑重其事的态度。
关好门，返回去坐到沙发上，挨着梁群鑫的位置。
梁腾这才神秘的说：“小侄我折腾的公司，如今也算是上了正轨了，盈利状况也算过得去。如今公司没有资金方面的压力，累积了点小钱。我打算拿出来，请梁叔您帮忙物色一批合适的房源和土地什么的……说白了，我想囤一批土地和房子。”
梁群鑫不动声色的问：“你累积的那点‘小钱’，到底有多少呢？告诉我，才好替你物色房源啊。”
梁腾道：“我不清楚房地产未来能有多大的升值空间？所以打算随意先投点小钱去试试水——先投个一千万，来囤地囤房吧。”
敢情梁腾这小子生意做得真不错啊。
梁群鑫心累啊。
老子通过不正当的方式，积蓄一辈子的现钱也就一千几百万。一千万在梁腾眼里，却只能算“小钱”了。这个“逼”装得挺好。
沉默片刻，梁群鑫觉得“诚实忠厚”的“梁家贤侄”，应该算得上是他“出手”一部分“固定资产”的理想人选。
近来，梁群鑫已经跟他的情.人倪青梅，透.漏了想要和她一块“移民加国”的计划了。
倪青梅一向善解人意，这次也不例外。愿意陪着他，他去哪她就跟去哪。
不过青梅有点抱怨他，做出这样一个重大决策的时间，有点太迟了。决定下个月就“移民加国”，留给她如此紧迫的一个月时间，教她名下的137笔土地和房产，如何寻找下家呢？
获悉要移民的这段时间，倪青梅一直在物色买家。
但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进行，现在又没到楼市暴涨的时期，况且是“封源区”这种小地方的房产和土地，只能在“封源区”这个小范围内寻找买家……
种种局限，导致倪青倪人没少找，饭局没少吃，结果一笔土地都没卖出去。
根本就不可能卖得出去啊。
就算有人看中了你的房子，按照正常流程，那也是把购房款打到“第三房账户”上“托管”，等到你正式办好了房产的过户手续，“托管”的钱才会转给你。
一个月的时间啊，要完成房产过户，虽然并非绝无可能。但那必须要走“房管部门”负责人的路子才行啊。
但很不幸的，在梁群鑫风光无限的时候，“房管部门”的负责人老许，曾经想把自己一个亲戚安进“封源区投资建设有限公司”，亲自来请托梁群鑫。
建设公司是本地的一个“肥缺”啊，各部门都有领.导想塞人进来的，梁群鑫哪里照顾得那么多？就没答应房管部门负责人“老许”。
老许那家伙心眼最小，一直记恨着他呢。
真的要快速办理房产过户手续，求到老许了，人家铁定不卖面子给你。一如之前你对待人家的态度。
如此一来，倪青梅名下的房产就更难出手了。